千山寻亿-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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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兰用着极其愤怒的眼神盯着她,内心喷着熊熊烈火,“大娘,我看有病的是你吧!你永远都认为自己高高在上,看着别人就自认为高人一等。那些民众何错之有!不仅要杀光,你们还在这里谈笑风生喝着茶!大娘,你就是空有一个好看的皮囊,却有一颗不知什么叫悲悯的黑心!”
还没有等大夫人发怒咆哮,宛兰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这些人,浑身打着哆嗦——尽管穿金戴银,却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在这段的相处时间,才发现,这些暴民其实才是最真实的。
她不顾蒋堂的劝阻,鼓起勇气,跨过地上多具尸体,快步冲到官兵那里,焦急的喊道:“你们都停下——都停下——”眼泪都被逼出来了,身心颤抖不已。
而那些官兵担心会伤到这个蒋府少夫人,也慢慢停下手,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陈大人有什么指示。
而明王可以说是伤痕累累,凡是肉眼能看到的,都有血。最明显的,就是胸膛被划过三十多厘米的大伤口,正在流着血。
她赶忙搀扶住明王,泪眼朦胧,“你怎么伤成这样!都到了这份上了,为什么还要战斗呢?”
明王喘着粗气,却用着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再加上那飘在眼前带血的头发,更让人毛骨悚然,“为什么还要战斗?你问的真是没意思……你们这些——这些地主土绅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恶心!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
宛兰摇摇头,“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我会向他们求情放过你们的——”
明王扯着她的衣领,狰狞莫名,竟然——竟然真笑了,透出血水的笑容,笑得极其阴寒,“你这可恶的女人,一定是你将我们这情况透露出去了……你就别在那里假仁假义……你和那些地主土绅都一个样子,恶心,肮脏,让人想吐……”
“东方未明——赶紧放了她——”陈大人在后面大声喊道,终于不在淡定的喝茶了。
明王扬天长笑,“哈哈哈——想我一生,凄凄惨惨,终于可以带领大家反抗官府……最后——哈哈——还是落下个凄凄惨惨的下场。什么建立工会,平均土地,都是你的拖延之计策……”然后低下头,透着血的眼睛,那种坚定却仇视,毅然却愤怒,一字一句,句句带刀,“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相信了你,而你却害我最深!你和那些地主——没什么分别,真是无耻……”
用力一把推开她,“我不会像你们这些人这么无耻……逼迫的事情我从不干……”对着剩下的弟兄大声说道:“今天即使要死,也要守住这个坞堡,哪怕只是这个大门——”
“好——”将仲子等十几个人义薄云天,一起宣誓:“今天就算战死,也不会和官府妥协!”
只见明王提起剑,率先用力的刺向冲过来的官兵。那一抹残红,彰显着他建立美好社会的决心。
数十个人被五十多个官兵围攻,可是他们都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的决心,在牺牲面前谱写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宛兰被摔在尸体上,等她在回过神的时候,那些人,最后都已经壮烈牺牲了。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大运动,从开始到结束,似乎就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最后因为官府的力量强大,灭杀了这只带有美好幻想的起义队伍。
令人无法忘怀的,没有几个人是倒在地上的,而是都站在地上,背靠着那坞堡的大门。而明王,身上插着几只长矛,靠在门上,眼睛甚至都没闭上。
他们真的做到了,即使是死,也要守住这个坞堡,哪怕是这大门。
一阵风吹过,拂过他们的头发。满地的尸体,满地鲜红,衬托出这几具站着的死者。
放佛这些就是一座座的丰碑,永垂不朽。
*
夕阳渐渐西下,残红的阳光洒在这满是鲜血的坞堡里,更突显末日的悲壮和凄凉!如喧闹的小孩终于安静的睡了,坞堡也在这一片血红之中沉谧。
明王那数十具屹立不倒的尸身是最后被清理走的,在此之前,阳光最后的斜辉里,尸身拖起长长的影子,和他们的人一样,矗立起一座座的丰碑,永垂不朽。
宛兰看着那些至死都不瞑目的明王还有其他人,突然感到,这颇像1871年巴黎公社的情形,最后牺牲的人,都战死在拉雪兹神甫公墓,维护最后的尊严屹立不倒。回到了2000年前的如今,历史即使倒退,但他所运行的轨迹,犹如车轮所碾压的痕迹,再次重演。
随着明王等人的尸身被清走,然后和其他所有尸体一起,被一把熊熊大火燃烧着,亮透了半个夜空。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运动,似乎维持了一个月,就这样随着大火的湮灭而掩盖。
陈大人将那些烧剩下的痕迹统统撒向大海,连留下世人的痕迹都没有。反之,之前被杀的何皮一家,还有战死在这场运动的官兵,竟然搞起了轰轰烈烈的葬礼,造了很大的坟,而这些建立坟墓等等的钱,统统出自税收——最近新发明了一个向百姓征收的税种,叫丧葬税。
民声载道,怨气冲天。而陈大人带领官兵才不会理会这种人,“你们想造反吗?想想你们的明王最后的结局如何?”那些人便默不作声了。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宛兰想起这场被卷进来的运动,感慨颇多。可以这么说吧,这场运动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在她追求珍爱的主要事情当中,完全是多余的。可是,这次多余的事情,让她怎么都无法忘怀啊!
这些人敢爱敢恨,倒可以说是最可爱的人了。为了反抗政府,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和这个不公平的时代做斗争。他们痛恨官府,仇视地主土绅,可以说是“粪土当年万户侯”。可惜就是这样的人,最后还是葬送在这个时代,被官府所灭。
至于说是小农阶级的局限性害了他们倒也不为过,但她觉得更主要的,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如果官府和这些暴民多一些信任的话,事情会不会出现转机呢?而明王到死,也不相信这些官府和地主,官府也不会相信这些暴民能不搞暴行。
这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吧,如果不是这个运动,宛兰她还真想偷偷离开蒋府去寻找自己的千亿,只是为了当初不成熟的梦。离开蒋府的缘由,是因为这个蒋府水太深了,每天斗来斗去,斗得人心力交瘁。
而场起义运动,虽然只是她生活的一个小分支,甚至她来与不来都不起作用,她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待了这场运动。但意义远远不止起义失败的教训,而是她更能理性的看待蒋府这藏在最深的黑暗了。
大夫人和官府勾结,一次次的设计陷害明王,最后在围剿的时候,竟然还游哉游哉的喝茶看着满目苍夷的尸体。这到底是他们血太冷了,还是他们本性就如此?蒋府的黑暗甚至比这场起义还要根深蒂固还要令人烦恶。
说到底,蒋府连不仁不义都比不过,甚至还无耻的很。
而她和蒋堂,都只是蒋府里的一个悲剧。而更悲剧的,是这两个人价值观完全不同——蒋堂本来就是个封建地主的少爷,高贵的身份让他容不下底层人民的一点渣滓,剥削这些底层的人民也是他正当要做的事情;而宛兰她自己,即使身是封建的人物,但思想确实现代的,对于底层人民没有根深蒂固的痛恶。
所以,道不相同,怎么还会有天长地久的一刻?
从这场运动也能反映出,不同阶级的人,即使连理了,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突然越发感觉到,离开蒋府,离开这个罪恶的深渊,才是自己当下最主要的事情。想到和千亿之前的种种,放佛就像昨天的美好一般。为了这份美好,她咬牙也要走完——即使被骂无耻也好,朝三暮四也好。
结束了这场起义,她突然很想,很想去找千亿了,不知道千亿是否还在等着她呢。“千山万水,跨省跨市,也要找到千亿——”这是她许下的重誓!
*
宛兰已经沉睡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了,想起和千亿那美好的时光,即使只是初见,却让人一见钟情,一见铭心。
而大夫人也闲下心来,开始要着手整治整治下这个少夫人。这个可恶的素儿,竟然当众人泼她茶水,令她难堪。如果此仇都不报,那大夫人的名声还用留着吗?
蒋堂知道这个事情后(应该是大夫人故意说出来的),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犹犹豫豫,难以下决断。他虽然心疼这个素儿,但是这个女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忠,心里从头到尾都在想着那个谏大夫。
大夫人一脸淡漠,保持着她应有的高傲,“不用再多想了,大娘我会帮你主持公道的。这个素儿整天不知在干什么,净干出一些出阁的事情。帮助那些贱民本来就是错,还要跟着他们疯疯癫癫,一点没有蒋府少夫人应有的样子。”
“不过那些暴民,最后不也是被剿灭殆尽了嘛。”蒋堂心里还存着一丝犹豫,还有顾虑,“要不,回蒋府再说。”
“做梦,要训现在就训!等到回到府上,哪里知道她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大夫人斩钉截铁,板上钉钉,毋容置疑。然后吩咐一旁的三娘,“你给我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治一治她?”
三娘一脸忧愁,“这可不好办啊,一般来说,骑木驴这处罚很好,但是总不好在陈大人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夹手指的,我忘记带了……这倒难办了……”采取了一堆的排除法,三娘眼睛一亮,“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说吧。”大夫人怡然自得的拿着茶喝着,完全在决定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即使那只是少夫人的性命。
三娘正要说,却笑道:“我怕少爷听了不忍心。要不这样,我去弄出来,再看看是否可行。我保证动静是最小的。”然后一溜烟就跑去做刑具了。
“既然这样,那么堂儿,我们好好的——教育一下素儿吧。”大夫人放下茶,从容不迫的走着,一点都不着急,心里知道这个少夫人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
而蒋堂既担心又怨恨,这两股心态交织在一起,拧成了麻花,根本无从解起,只能往肚子里咽下。
打开宛兰的房间,宛兰正诧异二人怎么会突然一同过来,讪笑道:“大娘下午好呵呵。”
“哼!”大夫人鄙夷的看着她,“我可不好!”
宛兰不知怎么回答,手指在衣服角打转,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大夫人来了,绝非善茬。
“素儿——你倒是说说看,你这段时间跟那些贱民做了什么事。”大夫人一副尖牙利嘴的样子,但还要维持她那高傲自若的神态。
“我——我没做什么……”宛兰觉得这句话,有点多余,偷偷看了看蒋堂,却见他没有多大的反应。
“你和那些贱民相处多日,竟然想要公开反叛。真是好厉害的人啊!”大夫人盛气依之。
听到这样的夸张的话语,宛兰真是有苦说不出,这才一会儿功夫,她就成了罪人了。她有点不甘心,小声的嘟囔道:“不就是泼了大娘一杯茶……这真是莫须有的罪名……”
大夫人耳真尖,眉头一紧,双眼透着怒火。“怎么,觉得冒犯长辈就是很轻的罪吗?你真当这个家的规矩是你定的吗?你该庆幸的是,这不是在番禹,不然你早就当众责罚了!”
蒋堂忍不住,“大娘,我看,算了吧——”
大夫人紧蹙的眉毛突然松开,挑得老高,疑惑、揪心、气愤在精致的五官上挤得满满的,“算了——你居然跟我说算了。这个人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就这么算了,以后可就祸患无穷了。”
而此时三娘也进来了,拿出手里的东西,给大夫人看。那只是个很细长的木头片,很明显随意从木材里揪出一小根的。
三娘简直就像是热心大妈一般,不停讲解这个不起眼的木片,“别看这个小,以前我不小心被扎到手指,痛得紧。这个不弄出动静的处罚,那就是这个了,只要把这个小木片扎进手指那里,伤口又小,而且还疼的大喊大叫……”
大夫人眉头一紧,打断三娘的废话连篇,“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先给她使一使,如果处罚力度不够,我拿你是问!”
三娘满面**的走过来,好似在做一件天大的喜事一样。而她手里拿着那个毫不起眼的长长小木片,有点令人害怕。
宛兰吓得脸都白了,这个不是还珠里容嬷嬷扎针情节嘛,感情这个三娘是容嬷嬷附身吗?虽然拿的不是针,只是随便从木材揪下来的长长木片,要是真扎在手指上,那岂不是要废了啊。
她忍不住未扎先叫了,“救命啊——救命……”
三娘一把捂住她的嘴,宛如一个慈祥的妇人在她耳边轻轻絮叨着,“别叫别叫,叫太大声,万一把人喊过来怎么办。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