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寻亿-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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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到了晚上,宛兰才觉得好一点。看着自己满是药水的手,不禁悲叹自己的手啊,一年来都没有好过,都已经被“上刑”了两次了,而且都在手上。
蒋堂端来药水,轻轻的吹着,喂着她喝。他那种眼眸,写尽了柔情,因为他心疼着这个妻子,情到深处,到了眼睛,便有些泛着微微波光;但在这微微波光里面,夹杂着一些情感,可以体会的出,有一种疑惑,责怪,她今天的举动为何会招来大夫人的虐行;但波光之下,也涌动着,甚至掩盖了他的无奈,那是关于那个珍贵的手帕,还有那个远去的“情敌”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慢慢说吧。”宛兰含下药水,一五一十的解释,“那个手帕确实是那个谏大夫的,是他唯一赠与我的东西——我不想瞒着你——如此珍贵的东西,我确实好好收着,但偏偏被大娘收出来,要威胁我,让我做一件事情。”
听到那谏大夫的事情,蒋堂确实低着头,不愿表现不甘的神色,但是一听到大夫人的事情,他抬起头,焦急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她这个疯婆子这样对你?”
“她要我做间谍。所谓间谍,就是探听别人的一举一动,然后通知大娘。这个别人,就是我们的娘!”宛兰正色道:“我不同意,她就以此威胁。我捡手帕的时候,大娘狠狠的踩了我一脚,我气不过,打了她还有红灵一巴掌。”
蒋堂楞了,先是悲愤,再是愤怒,最后是拍手叫好!
唉——宛兰躺在**上,思索着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犹如诗经《行露》里那个对骂的场景,“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一些列的反问之下,她跟大夫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闹得家里大乱。
突然觉得这样,好累……好累……
第四章 黑暗无边,与你并肩
更新时间2014…3…29 17:18:16 字数:9984
当心累的时候,才会恐惧周遭的黑暗,这种恐惧不是担心黑暗本身,而是担心自己也会融入黑暗里,宛如染缸一般,一盆黑漆漆的墨水劈头盖脸的泼下来,在华丽的衣装也会变成黑兮兮的丧服。
这个家,宛兰算是看到了极致,根本没有所谓的富丽堂皇,有的只是在好看外表下,里面的那一堆垃圾——甚至连垃圾都不如啊。当别有用心的时候,再极致的酷刑都会先于科学技术被发明出来。看看自己的手指,虽然消退了一些,但一想到三娘那笑言嘻嘻的给她套上夹手指的夹板的时候,宛兰是怎么样一种毛骨悚然,至今回想,依然一声寒毛直竖。
说句题外话,如果真按专业术语来,这个夹手指的刑法叫做拶'zǎn'刑,唐朝最早有记载。明明是如此的晚,却偏偏被这个慈祥无害的三娘给捣鼓出来啊——还美其名曰叫做“试验品”,让宛兰在受刑法叫凄惨一点,好进行改良。
睡在柔软的**榻上,吃着最好最顶级的药,享受着无与伦比的伺候和照顾。但是谁会想到在之前会是这样的一种酷刑——虽然连酷都不如——这个蒋府到底还有着什么呢?难怪老爷一吃完饭,就会去船厂或者盐场转悠,基本不太管家里的事情,因为每次管都是气急败坏。对于大夫人这般病态的嚣张跋扈,何人能管得了?
不过话说回来,大夫人的十年前,居然会是名满南越的大善人大慈善家,温柔体贴,做尽善事,俨然一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如果不是老爷荒唐的攀炎附势,娶了南越最权势的人家吕家的女儿,也就是这个二夫人,大夫人也不会被抛弃,苦撑数年。到底是这个家害了她吧。
看似庄严肃穆的蒋府,里面却有着深渊一般的黑,熏染了所有人的心灵上,将所有人融入到这黑暗里。黑暗无边,与众并肩——到底是老爷当年的荒唐造成的错,还是这个家利欲熏心造成的错,亦或是这个封建时代下造成的悲剧缩影。
还没有深深思索这个人性哲理问题,有人来看她了。宛兰正要说谢谢关心呢,结果抬头一看,瞬间心凉了,“大娘,你来干什么?是带了什么酷刑让我再体验一番吗?”
大夫人愣了一下,先是笑笑,算是赔罪吗?
红灵进了屋,端来了熬好的药,一脸的歉意,“少夫人,那天——那天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弄脏了你重要的东西,怪我不懂事冲撞了少夫人。”
大夫人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红灵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道歉话。红灵不止是说哦,眼泪不停大把大把的掉,俨然是止不住的流水一般,说道动情处,放下药,不停的——不停的自己扇自己巴掌,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冲撞少夫人——”红灵很有节奏的扇着自己的脸,泪水裹着脸上的红印子,装潢的晶莹剔透,像极了裹了水晶的苹果,娇嫩的让人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宛兰一脸严肃,实则看戏的心态,欣赏一部莎士比亚的四大喜剧一般,就差最后的哈哈大笑了。
不知这喋喋不休还有这动感的巴掌声用了多久时间,估计跟伟大演说家的演讲词一般又臭又长,宛兰终于NG了这场大戏,“喂喂喂,你在打下去,你的脸就废了,就瘫痪了。大娘,你说说吧,你今天看望我,就是让我欣赏这样的场景吗?”
大娘看了一眼红灵,她便立马停止,哆哆嗦嗦的站到一边角落,自顾自的抹着眼泪,体会被忽略的苍凉美。大夫人这才笑道:“素儿——那时真是对不住了,没有查清楚就随便责罚你。唉——也怪红灵这丫头,搜索的时候没有仔细,说话也没有讲明白,让人产生误会,因此特地带过来,给你道歉。这事你爹啊——也说了我很久,让我明白家庭和睦的重要。”
宛兰低着头,看着手上那悲催的手指,“这么说,我那个夹手指的刑法,就这么白挨咯——可怜的红灵啊,你就这么成了这个事件的替罪羊了,成了千夫所指的临时工了?”
“所以我们呐过来,给你带上亲手熬制的药,了表歉意。”大夫人一脸讪笑——如果有放大镜的话,这种讪笑底下,依然有着桀骜不驯的存在。
宛兰本想安安静静几天,既然人都上门道歉了,那就一切从简吧。“要不这样吧,你们拿那个夹手指的东西,也夹成我这样子的吧。然后一切就万事大吉,什么都好商量了。”
大夫人愣了下,苦笑道:“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即使要挽回都觉得晚了。”然后对着红灵使了使眼色,红灵立马会意,从背后拿出那个夹手指的——看来是有备而来。
大夫人一边喂着药,坏笑道:“要不素儿来拉一下那个绳子?不过呢,在此之前,我还有个事情请你帮帮忙?”
宛兰一听,愣了下,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上下打量了下这大夫人——一脸笑如春风,如果不是眼神里的凶意,歹意,恶意,早就被欺骗了。“我都被你们整成这样了,大娘,你可有点良心啊。关于监视我娘的事,我才不干咧。除了这件事情,你能换点其他的事情,等我手好了,给我们敬爱的长辈做点早餐还是不错的。”
大夫人笑道,笑得如春暖花开的四季,让人骨头软酥酥的,“我要说的……”
门口进来两人,正是老爷和二夫人,他们一进来便着急的关系这个可怜的少夫人。
老爷见到大夫人,便脸色不大好了,“你又来干什么?难道还觉得事情不够多吗?”
站在一旁的红灵哭哭啼啼着,加大了点分贝,吸引了老爷和二夫人的注意。二夫人心疼的说道:“你这脸怎么了?怎么那么红啊?”
“我们……我们过来看看少夫人……只是少夫人心情不好,依然对我们的事情耿耿于怀……”红灵抹着眼泪,娇嫩的说着话,外加那滴溜溜转的眼神,更是让人心疼啊。“老爷——夫人——我不能怪少夫人——少夫人心情不好,让我自己掌嘴,打了几十下依然不能让少夫人气消……少夫人还让我自己拿出那夹手指的,说是让我感受下……”
“素儿,你——”二夫人脸色一变,原本慈祥之色,就变成了一副苦涩的样子,开始喋喋不休的训开了,“既然都伤成这样了,为何还要这样去惩罚别人呢?虽然红灵是个下人,但是这般体罚下人,也是不对的啊。虽然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但是整日出事了就责罚下人,那以后传出去也总归是名声不好的啊。况且你现在受伤了,就应该好好歇歇,恢复身子,这样带着愤意对身心不好啊……”
宛兰错愕不已,看着大夫人——她一脸无辜,看着红灵——掩面抹泪。宛兰突然有一种很悲情的感觉——敢情闹了半天,自己最后成了千夫所指的临时工了?
老爷反问道:“是真的吗?你真的加倍体罚了红灵丫头了?唉——怎么都变成跟她那样了?”说道这句话,他下意识的看着大夫人,心里一定极度郁闷这几个疯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大夫人立马好心劝慰道:“妹妹啊,别怪素儿了,都是我们不好,没有弄清楚就责罚了素儿。素儿心情不好,让红灵自掌耳光,让她尝尝夹手指的感觉。这些都不必责怪素儿了,等到哪天心情好了,再好好的跟红灵丫头啊表示下歉意就行啦。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没有……”宛兰突然产生百口莫辩的感觉——折腾了半天,到头来临时来了这一出,还被大夫人反将一军了。红灵这丫头啊,鬼精得很,看似临时工,其实比正式工还要正式啊,说出的话,举手投足之间,就将所有的过错往宛兰身上一扔,大夫人再来半推半就,还要宛兰给红灵道歉,降了多少等级的身份啊!
老爷最先出去,完全两袖清风管不住这里所有人,临走之前无奈、气愤丢下一句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去盐场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老爷走了,就剩下这一窝子女人了,嬉笑怒骂什么都有,应付都应付不来,比话剧还要人生百态啊。
终于是闹到中午了,她们才相互劝着离去,美其名曰“让素儿好生休息——”宛兰见她们都离去了,终于喘了一口气,呼出一口恶气,无奈之气,悲愤之气。
这个小小的**边,简直就是表演一场安排好的话剧一般,各种矛盾此起彼伏,画尽了所有人的百态——老爷的置之不理、心烦郁闷,大夫人的关怀倍加、实则借刀羞辱,二夫人的喋喋不休、不分缘由,红灵的愿打愿挨、机智险恶,可怜的宛兰,悲情的成了最后的收场人。
*
这些天,算是难为蒋堂给宛兰喂药,还有给她手上涂药,算是极好的丈夫了。宛兰也感恩在心里。
之所以说是感恩,其实也源于对这个感情的模糊化,她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爱意了——两种缘分,单单看上去,确实挺美好的,但偏偏就差在时间上,如果她先遇到的是蒋堂,说不定就真爱上他了。可惜偏偏是千亿这个迂腐的老实人出现最早,当干柴碰上烈火,正要摩擦的时候,却匆匆的退出了。
宛兰瞬间感慨——这到底是什么烂设定啊,能不能不要这样的坑爹啊,说好的会有完美结局的啊喂。
“素儿——你在想什么呢?”蒋堂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在发呆了,药都送到嘴边了都不舍得张开一下。
“我在想——在想什么时候回家一趟,突然有点想我爹娘了。”宛兰找了个理由,就这般应付道:“算起来应该有一年没有回去了啊,怪想我爹娘还有姐姐咯。”
“等你手好了,就回去吧。”蒋堂放下药碗,温柔的说道,但看得出来,那喉结一动一动的,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估计再过三四天就差不多好了。”宛兰靠在**榻上,郁闷着,“这个可恶的大娘啊,有时候可恶起来就真是六亲不认啊!”
“所以我才想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蒋堂突然严肃莫名,似乎是下了决心,“爹似乎对这家里的事情已经不太关心了,因为心烦,所以基本白天是见不到爹在家里坐坐。而大夫人也是个极其闲暇的人,所以经常祸事一堆。不如——”
宛兰笑了笑,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果然是个爷们儿,这样就对了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干脆收了大娘,然后让你当家作主是吧?”
“这么厉害。”蒋堂故作吃惊,坚定道:“总不能让这个人在没事找事做吧。既然爹不管不顾,那么就由我来主持这个家吧,反正以后也是我的,大娘迟早是要将家交予我的。”
“喂喂喂,别说的那么坚定,别忘了还有大哥。”宛兰一想起蒋权,如果他真下起狠手,恐怕这里所有人都不够他杀。
“大哥经常在外打仗,对家的事何时上心,况且,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