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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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皇朝的嫡皇子,一个是狼族名义上的郡主,即便携手同行,也不过如天边的星月,看似并肩,实则间距万万里。
接下来的几日,四人翻山越岭,终于抵达卺国,且顺利见到卺国国君言易。
言易一席深紫色长袍加身,很是挺拔,他与沐焱同岁,却已执掌卺国三年之久。见到沐焱后,他亲身去迎,口中道:“几年不见,你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被欺负到我小小的卺国避难来了?”
沐焱无奈的笑了笑回道:“说来话长,这次还多亏你能接应。”
沐焱挟持狼族郡主逃离,后来失踪的消息早已传遍三国,言易虽不知其中内情,却也知晓一二。他命人备了酒席为他们接风:“咱们有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跟我说”说罢看向沐焱身后的蒹葭,眉梢一皱,问道:“这位姑娘是……”
桑爷凤羽扇一摇,回道:“咱们这次能够顺利逃出狼族,多亏了有她呢。”
言易突然声音冰冷的问道:“你该不会就是狼族的那个郡主吧?”语气里丝毫没有之前的温度。
沐焱说道:“这其中有误会,稍后我再跟你详说。”
言易却并不愿轻易放过她:“其他事都可以容后再说,但是她,不行!”
沐焱心下隐隐不安,看向言易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言易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她是狼族的郡主!”
沐焱犹豫着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她不是。狼族的郡主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言易眼神虽有缓和,但语气却依旧冰冷:“那她也是狼族的人!另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对狼族的人放过一个!来人!”
沐焱慌忙后退着将蒹葭护于身后:“你要做什么?”
言易冷冷的说道:“狼族的人居然胆敢跨进我卺国,简直是找死!”
沐焱面色一变,正视言易,道:“你不能动她”
言易一脸气愤,不解的看向沐焱:“你居然帮一个狼族的人?”
沐焱语气坚定的回道:“她救过我,我不能让你伤害她。”随即语气和缓,对言易说道:“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别为难她,好吗?”
言易一副全然不能理解的神情:“沐焱!我没有听错吧,我为难她?你忘了我们与狼族的血海深仇了吗?”
百年前大战,虽是狼族与皇朝的纷争,但狼族势力是三国中最强的,皇朝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遂求援于卺国。卺国皇后岂会对母国的生死存亡置之不理,以唇亡齿寒种种道理说服了当时的卺国国君,因此当年的那场战争,卺国也损失了不少良将。卺国国君本已到垂暮之年,一病之下,竟未再起,一时间卺国群龙无首,皇子相争内斗不断,国力更是因此萧条后退多年,想来岂能不恨。
沐焱耐着性子回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不管是哪一国的,她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言易却冷哼着后退一步,仿似在看一个陌生人:“我不听你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我就问你一句,今日我若执意动她,你如何?”
沐焱不肯退让,道:“那便当我沐焱来错了地方,你若执意要动她,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言易怔怔的目视着他,久久的僵持过后,大吼一声:“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
这是沐焱第一次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一个人,他绝不会以牺牲她为代价,踏上回朝的路。
好在言易只是将他们轰出皇宫,并未将他们驱逐出境。
傍晚时分,太阳尚未落下山头,四人再次入住迎来客栈,店老板热情的招待着他们上了楼,分别领他们进了雅致的天字号客房。沐焱负手立足于窗前,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心下惆怅。接下来,他们该何去何从。
正想着,桑爷推开了他的房门,看了眼心事重重的沐焱,难得一脸正经对他说道:“邪影山庄的人来了”
在这片浩瀚的海陆大地,除了各霸一方的三国,还有一处神秘的所在。邪影山庄座落在海拔最高的忘忧峰,从三百年前崛起至今,遗世而独立,不论三国是举兵来犯,还是重金招安,他皆不惧不迎。
如今怎会突然破例,沐焱疑惑的走近,蹙眉道:“邪影山庄?”
桑爷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将信笺带回到了皇朝,皇上很快便会派人来卺国,恐怕来的不仅仅是皇上的人。若得不到言易的庇佑,我们处境凶险。”桑爷皱眉看向沐焱,接着说道:“邪影山庄手段非常,如今又得知我们身在此地,若想对我们不利轻而易举,根本无需大费周章。依我看,不妨去看看。”
沐焱微微颔首,和桑爷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推门而出的蒹葭,见他们行色匆匆,问道:“你们是要出去?”
沐焱也不瞒她,说道:“去见邪影山庄的人,就在这间客栈。”
蒹葭“哦”了一声。
沐焱刚欲走,转而问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
见到六爷时,他正在冷漠的自斟自酌,一脸的拒人千里。他身着黑色长袍,长发束起于墨色玉冠,眼眸清冷,却五官精致,见到他们也不起身,右臂随手一挥“请坐!”
蒹葭见他年纪与沐焱相仿,却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霸气,不知到底是何身份。
六爷迎上蒹葭探究的目光,问道: “你是?”
蒹葭微微一怔,心道他的眼神好凌厉,回道:“狼族郡主,萧萧。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你可以叫我蒹葭。”
六爷只点了点头,他对狼族的人不感兴趣,哪怕她是郡主。
沐焱看着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男子,心下揣测不定他是何身份,只听桑爷说他自称六爷,于是问道:“不知六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六爷抬手为他斟了杯茶,递了过去:“庄主曾有言在先,他日若嫡皇子有难,邪影山庄之人遇上了必要出手相助。”若非如此,六爷岂会在此逗留这么久,果真如他所料,他的出现,正是时候。
沐焱眉头紧蹙,更加不解。他怎么知道自己处境堪忧,而他与邪影山庄向来没有交集,又何以得到如此优待:“不知贵庄主为何要这么帮我?”
六爷端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庄主并未说明缘由,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不过此次离庄办事,我未曾多带人手,所以请嫡皇子绕道暂且与我一同回邪影山庄,待我先复命,再派人护送嫡皇子回皇朝。”六爷说完,看了眼沐焱身后一直默默无语,却始终孤疑着,看向自己的女子。
蒹葭与他四目相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撇开,不再看他。六爷继续喝着杯盏里的茶,仿似刚刚那一眼,再无关紧要不过。
只见桑爷也眉头紧蹙,他内心是有些犹豫的,但终究还是对着沐焱点了点头。
六爷漫不经心的看着两人间无声的互动,轻轻放下杯盏:“如今嫡皇子的行踪已经不是秘密,为了避免徒增枝节,我们明日就启程。”
沐焱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六爷了!”
他们的交谈并不久,六爷一直都表现的很平淡,正如他所言,不过是奉命办事。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一样不漏。其余的,无关紧要的寒暄,在六爷看来,都是多余的。与沐焱约好了明日前来的时辰,六爷便起身告辞,经过蒹葭身旁时,脚步顿都未曾顿。似乎她,也是多余的。
沐焱见蒹葭静默不语,问道:“你怎么了?”
蒹葭想起六爷所说的话,以及他对周遭一切事物的态度,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上这样简单。”未等他说话,蒹葭随即说了句:“算了,许是我想多了”
☆、神秘的邪影山庄
万里苍穹的伏杀,变幻莫测的罗刹,一面渡劫安苍生,一面嗜血夺天下。
……
次日一早,客栈前停靠了三辆马车,车身雕刻着镂空白虎图文,被一层真丝帘子遮住,若影若现透出非蓝非紫不知是何材质的布匹,内层是棉布与锦缎特制而成的里衬。马车内悬挂一个精致的锦盒,锦盒内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昼夜转变,全凭主人意愿,从外窥探不得半分。
六爷伸手掀开帘子,看了眼已经如约而出的四个人,未曾下车寒暄,只淡淡的对他们说了句:“请!”四人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疏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沐焱微微颔首,走到紧邻的一辆马车前,先将蒹葭扶了上去,然后自己随后也弯腰而进。
桑爷和卓云则相继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沐焱见蒹葭一路无语,于是微微一笑,问道:“在想什么?”
蒹葭秀眉轻蹙,压低声音说道:“昨日我便觉得,邪影山庄的突然相邀,有些蹊跷。只是后来一想,你是皇朝的嫡皇子,而我又是狼族名义上的郡主,加之我们又身在卺国。邪影山庄没有理由明目张胆的接我们去他们的老巢再意图不轨,毕竟再是不惧,同时得罪三国也非明智之举。”
沐焱颔首道:“确实如此”
蒹葭遂即摇了摇头,低声继续说道:“可是今日,这种诡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你看这三辆马车,一看就不是这里会有的。如果当真六爷只是出来办事,他一个人也不必配三辆马车。我倒觉得,更像是事先就为我们准备好的。”
只是即便邪影山庄能在卺国获得他们的行踪,又如何能料定言易会将他们轰出宫去,再适时相邀?
蒹葭只觉思绪混乱,理不清明,遂说道:“如今我们也别无他选,且到了邪影山庄,再看是何情形吧。”
沐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得如此。
同样疑惑烦躁的还有身在皇朝的沐坤,春猎那天本可以借机除去心腹大患,却被沐焱逃脱。被狼族掳走挟持为人质,也能被他狡猾逃走。本已在他回皇朝的路上设下伏兵,谁知竟又失手。不信他能次次好命,布下重重天罗地网,却空等来他们转道去了卺国,还在思量如何让他命丧卺国,却接到沐焱被邪影山庄接走的消息,岂能不让他气急败坏。沐焱自小与他一起在皇朝宫内长大,怎么就跟邪影山庄的人有了瓜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赶了几日的路,黄昏时分,马车终于停在忘忧峰下。正当沐焱等人掀开门帘子,欲起身而出,六爷终于起身来到沐焱的马车前,望向忘忧峰说道:“接下来要走的路,是邪影山庄的秘道,不能被外人知晓。所以这一夜,不便让你们随意进出,还请见谅。”
蒹葭掀开窗口帘子,看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山峰,抬首亦望不到顶。不解的对六爷问道:“这么高的山峰,马车怎么上得去,你确定我们不用下来走吗?”
六爷没有回她的话,只淡淡的对沐焱说了句:“明日凌晨,我们邪影山庄见。”说完便转身回去,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衬托薄凉。
沐焱放下门帘子坐了回去,对一脸不悦的蒹葭说道:“还有一夜的路,你可以先休息,到了我喊你。”六爷的无礼,沐焱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一个人一个性,不便强求。只能安慰蒹葭,不去理会。
蒹葭岂会不懂他的深意,点了点头。只是想起他刚刚的样子,分明也太高傲无礼了些。却不知,六爷并非有意想要得罪她,他只是懒得去解释在他看来,根本无意义的事。
突然“咔嗒”一声,马车似乎被什么罩住了一般。蒹葭伸手掀开窗帘子,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细看竟是一整块铁板。豪华的马车瞬间变成一个密闭的囚笼,难怪如六爷这般清高,也要亲自前来打声招呼。只见蒹葭刹那间面色苍白。
沐焱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蒹葭呼吸急促,全身开始发抖,颤声说道:“我要出去……”然后拼命拍打身后的铁板,情绪异常激动,手掌拍红了亦不停歇,声音哽咽着喃喃自语,唤着:“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然而此刻这个小小的空间,已经与外隔绝,除了蒹葭颤抖的声音,听不到外面丝毫声响。
沐焱赶紧起身坐到蒹葭旁边,拉住她拍打铁板的手腕:“你冷静一点。”然后温语道:“过了这一夜,我们就能出去了,你且忍一忍。这是他们的密道,即便他们听得见,恐怕也不会为我们打开,你若觉得难受,就闭上眼睛睡一会……”
蒹葭却似未闻,她只觉得他的声音变得飘渺,只有脑袋回荡的嗡嗡声,让她焦躁的想要逃脱。她挣脱着,继续拍打着,只是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沐焱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样,见她抖的厉害,赶紧扶住她的肩,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蒹葭面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里噙着泪水,无助的用手捂着头。对于沐焱的话,竟是半分也听不进去。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她的唇在颤抖着,尽管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