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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嫡长孙-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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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来向皇上询问此次调职一事的,不想长宁竟然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魏颐先没管这个,正事要紧,他低声说:“臣接到了调令,是明日就启程前往大同。便不得不前来问问陛下,时间是否仓促了些,可容臣再准备一月,家中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妥当。”
  朱明炽也没看他,而是淡淡地说:“西北边境自来不稳,朕戍守西北的时候倒尚能镇住他们几分,如今换了山西总兵,却使边境流民接连作乱,你早日去镇守,朕也放心一些。至于你家中的事,三言两语的交待了,用不着准备许多。”
  言语之意是没有同意的。
  魏颐正欲再言。却见皇上搁笔抬头,对旁边的长宁说:“朕有些饿了,替朕取些月饼来。”
  中秋佳节,本来也是吃月饼的时候。旁边的小几上摆了些月饼瓜果,应该就是供他随时想吃便能取的。长宁听了他的吩咐,没说什么就去取了过来。她用筷子取了两个,一个是糯米皮做的月饼,加玫瑰卤调了红豆泥做的,半透明的莲花状。一道是咸蛋黄加羊肉蓉的,咸香酥脆。
  赵长宁将那斗彩瓷碟放在他面前,他却还不吃,只是静静看着她。
  长宁大概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既然是要给她解决麻烦的,肯定是要有解决麻烦的方法。她不动声色,执起了筷子从碟里夹出那月饼,亲自喂到朱明炽唇边。
  他才旋即微笑,将月榜咬下一大口,突然又抓住赵长宁的手:“方才替朕剥螃蟹,可有些伤着了?”
  长宁都没有注意到剥伤了,一看的确有些细微红痕,就说:“蟹钳锋利,是有些划伤了,不过也不要紧,为您做这些是应该的。”
  她眼角余光都看见魏颐的脸色微变,抱拳的手渐渐泛起青白色。
  魏颐是风月场上的常客,男女之间那点事情,不用多说,他便能嗅到其中的那股子味道。以往他是夺人所爱,肆意花丛的风流公子,如今可是好不容易想收心了,与她在一起,好生的过日子。
  偏生的她往他心口插刀子,狠得不留情面。
  他说她为什么不喜欢他,不跟他在一起,原来是有这么个大靠山啊。
  这个靠山太大了,谁敢得罪?恐怕他这次远调,也是因为这件事。
  魏颐的心还是泛冷,彻骨的一阵寒意。帝王的东西,怎能容他染指?
  长宁知道魏颐心里会怎么想,那便是她故意要这么引导他这样想,她就是冷漠无情,爱攀高枝,以后魏颐自然就能去寻找自己心爱的女子。不用喜欢她,她不应该,也……不值得。所以她狠得下心来,做出一副温柔微笑的样子。
  朱明炽看着她的笑容,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没有来的一股子怒。却从赵长宁袖中抽出了她的软巾,将她的手指头缠了起来,声音带着温柔:“朕不看着你,你便伤着自己。”
  长宁自己也从未听过朱明炽这么温柔缱绻的声音,顿时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笑容就有些淡了。
  以前她觉得,朱明炽做这些事情不过是在报复她的,如今敏感地觉得有一丝不对,又说不上来。见他包好,长宁的手就要往外抽,但却被他捏住不许抽走。
  魏颐捏紧拳头,手抖得厉害。
  他想着以前那些行为,都有些可笑了。帝王在她背后看着呢!他们的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一时什么也不说,也不看长宁了。
  背脊直直地挺着,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动的。
  “明日便收拾东西去任上吧,也别耽搁了。”朱明炽道,“明白了就退下吧。”
  “臣谢主隆恩。”魏颐这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随后抬起头,整理衣裳缓缓地退了出去。
  长宁看着他有些蹒跚的脚步消失在了台阶之下,他的背影同夜晚中的宫灯交织在一起,宛如被淹没了一样,她突然听到旁边的人问:“舍不得了?”
  赵长宁摇头说:“他应该找个两情相悦的女子在一起。我不喜欢他,又怎么会舍不得呢。”她说这些话总是显得很绝情,“更何况您让他去大同,总有您的道理。瓦剌卷土重来,边疆不稳。而魏颐善于行军打仗,朝中鲜少有能比的。”
  朱明炽就笑了笑:“原来朕在你眼里也不全是昏君。”
  “皇上做任何事都有您的目的。虽然有些事情,我猜不出来目的。”赵长宁轻轻说,“便如我始终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让锦衣卫阻挠我查二叔的案子,他是何处惹恼了您?或者惹恼您的并不是他……”
  朱明炽就不说话了,笑容消失,嘴唇一抿。
  长宁立刻就跪下了。
  朱明炽听到这句话不会高兴,她当然知道。
  朱明炽起来了,慢慢的,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赵长宁道:“若是因为我,还请陛下宽恕二叔一命,贬微臣的官职。”她叩地行礼。
  朱明炽看着她玉白的脸,单膝微沉一近,伸出了手,却是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指尖触到了她的脸。
  “宫门已下钥,你今晚宿在偏殿吧。”
  长宁的睫毛如鸦羽覆盖,绵密地遮盖着水润的眼眸,透过睫毛,烛光掉在她的眼睛里。
  朱明炽收回了手,又加了句:“朕说话算话,不会强你所难。至于朕做什么事情……你也不要过问了。”
  许久后,长宁才回过神,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叩首退下了,去了偏殿歇息。
  朱明炽自己又批了会儿奏折,刘胡进来喊道:“……皇上。”
  他想提醒朱明炽可以安寝了,但又不敢说。朱明炽一向是要批到三更的。朱明炽却放下了笔,突然说,“刘胡,你是在宫里伺候多年的人。你瞧这后宫、前朝,朕待谁好?”
  刘胡后背一下子就冒冷汗了,这话怎么接啊,接错了当心脑袋搬家。
  “这天下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待谁都是尽力的好。若有更好的,奴婢觉得您待太后娘娘自然是最好的,其次便是忠于您的臣子,陈大人、宋大人、周大人……赵大人。”然后声音更是放轻了,“至于后宫诸位嫔妃,您是一般无二的善待。”
  朱明炽又问:“谁待朕好?”
  刘胡的背更加佝偻:“您是天下至主,谁不敢不善待于您。”
  朱明炽听了,叹息一笑:“是啊,不过是不敢罢了……”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应该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就寝吧。”朱明炽起身朝偏殿去。
  偏殿里灯已经吹了,刘胡本来端来了烛火的,朱明炽摆手没要,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绕过屏风走到了床前。屏风上挂着她的朝服,她已经睡下了。朱明炽看着她的侧脸一会儿。
  干脆杀了多省事,救她护她,到头来她要杀他,疑他。
  手放到她颈边,也只是探了下气息,绵长平缓,应该是睡着了的。
  他伸手开始解衣,不过只是脱了外衣,就在她旁边躺下了。
  其实长宁睡得很浅,朱明炽的动作再轻她也醒了,心想他怎么不睡自己的寝宫。
  朱明炽虽然是闭着眼的,但他听到她呼吸变了,就知道她是醒了。“偏殿更静,朕在这里睡得多。不过是睡觉罢了,你也睡吧。”
  长宁侧过头,看他果然一副正准备入睡的样子,眼睛都没有睁开的。
  睡就睡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秋夜风冷,偏殿的被褥不够厚,跟他一起睡还暖和呢。
  想到这里长宁就想通了,眼睛一闭准备入睡。夏天跟他一起睡嫌热,到了冬天当真还挺暖和的,长宁本来就喝了点酒,不觉就这么睡着了,被褥又太薄,她便本能地朝着温暖的地方钻。
  朱明炽是还没有睡着的,她一直往他怀里缩,跟个小猫小狗一样,恨不得能蜷成一团窝在他身上,他是个火炉子,非常的暖和。这样的感觉倒是新鲜,朱明炽任她钻自己。本来没什么想法的,给她蹭得出了火气,渐渐硬挺了起来。不过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做什么,只是抱着长宁亲了亲嘴角,语气很轻:“这个时候你倒是乖巧了。”
  “你要权势,那么你的二叔,如何还能做这正三品的大员呢。”他似乎是,轻轻地着这么说了句。
  一家之中,不可有两人为大员。她二叔不下去,她如何能够升迁。
  赵长宁不是不明白,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所以,他顺手就替她做了。
  若她能一直这么乖巧便好了,可惜醒了还是那张冷淡的面庞。
  睡梦中的长宁,似乎是无意识地又往他怀里钻了些,搂住了他的脖子。
  朱明炽无奈:“给你取暖,莫再钻了。”
  他可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应该夜夜都得弄得她下不来床才算完。宫里倒是有嫔妃,只是他没觉得有什么兴趣。倒每次搂着她兴趣很浓。罢了,君无戏言。
  次日长宁起身,帝王已经不在身侧。
  清晨熹微,有宫人端了铜盆热水进来,隔着屏风道:“大人,热水已经放在木架上了。”
  长宁道一声知道了,拿起朝服穿在身上,正五品的补子为白鹇纹。
  穿好朝服,长宁看了一眼他睡过的地方,枕头上留下了凌乱的折痕。手抓着朝服渐渐拧起,偏殿这么多,非要与她睡吗?
  他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有无数人与他为伴,就算是他以前不受世家小姐们的欢迎,如今他可是皇上,谁不想往他的那张龙床上爬。
  容颜易老,但总有人是正在年轻的。三月春日枝头的花,谁都喜欢。
  她对帝王的这种猜测实在是不应该,这是很危险的,至少对于她来说是很危险的。
  赵长宁还是淡淡地收回了手。
  回了赵家之后长宁叫人伺候笔墨,她亲自写奏折。白纸黑字,他就是想当做没看到都不行。最后拿出印章,将‘大理寺丞赵长宁’盖于尾部。
  “程三的母亲宗族那些人一定要控制好,等到再审那日有大用。”长宁吩咐下人,又问,“七叔有没有回信?”
  “七爷仍是没有回信的。”
  长宁望着窗外盛开的秋菊,眉头微拧。
  又有丫头进来通传:“大少爷,二少爷过来了。”
  长宁这书房也不是要紧之地,赵长淮走了进来,自己掇了把太师椅坐下,见她写了奏折,他眉头一挑:“你要上奏折陈情?”
  “二弟来为何事?”长宁也不答他的话。
  赵长淮才问:“昨夜你留宿宫中?”
  长宁看他,顿了顿:“这与二弟何干?”
  与她一向关系不好,她跟自己自然不亲近。赵长淮看着她那奏折,再听她语气冷淡,没由来的一阵焦躁。因此也嘴唇一抿:“哥哥为何不愿意听我的,你不能跟二叔求情,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
  赵长宁自然是有把握的,倒是赵长淮她不想理会。他倒是奇怪了,她做什么事他有什么好管的?原来赵长宁想他帮忙的时候,这厮动都不动一下,现在装什么好人。
  赵长淮见她要走,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长宁冷冷地看他,赵长淮却一句一顿地说:“这封奏折你不能递上去。”
  “赵长淮!”
  赵长淮仍然不放,从她手里取下奏折,淡淡道:“你真的想求情,我替你呈。”
  这倒是让长宁稍微惊讶了一下,开什么玩笑,一个自小就恨她恨的不得了的人,突然转了性一般,谁也会怀疑的。“你这又是……”
  “我是你的亲弟弟不是吗?”赵长淮缓缓说,“你自小不是跟我说,应该兄友弟恭。”
  赵长宁嘴角微抽,他现在知道他是她的亲弟弟的?
  长宁转身就要走,却被赵长淮拉住,他的声音一低:“……以前的那些事,对不起。”
  他又说:“但如今,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他长着有力的胳膊,很想将面前这个纤瘦的人抱在怀里,以前实在是太欺负她了,现在想想都觉得混账。若早些时候知道,他自然不会那般的。姐姐啊,纤瘦的身体,背负家族之重,再给她添堵就是真的混账了。
  长宁也恨自己不够心硬,或者她从来没想过跟赵长淮计较,她2叹了口气说:“你若想跟我亲近些,我也没有意见。只是我做事必然有我的道理,不会让自己去送死的。”
  她又说:“……长淮,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82章 
  长宁的眼神淡而坚决。
  赵长淮看着她,不由得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手。
  “如果你需要帮助, 可以……来找我。”他也看着窗外粲然的秋菊, 轻轻地说了句。
  长宁旋即微不可闻地叹气, 道一声多谢。然后才走了出去。
  次日大朝会下朝后,赵长宁想将那份奏折朱明炽, 于是告别了沈练等人去了乾清宫。
  朱明炽还在接见别的大臣, 她就在外面同宋楚等人说了会儿话。
  宋楚今年刚升上翰林院编修,跟在阁老身边整理文书, 还有另外几个翰林院的庶吉士跟他一起。大家都是同科的,所以很快就说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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