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掩妆,戒瘾皇后-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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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点我穴的时候,我说后果很严重,让你将我解开……。”
“……对不起……”
张硕见自己说了一大堆,对方一丁点反应都没有,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然当时的自己意识全无,可是,从两人衣袍的被撕程度来看,从她身上残留的痕迹来看,他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的粗暴。
他……
哎……
这是做的什么事?
将最后一件衣袍替她穿好。
虽然每一件都或多或少有撕破的地方,但是所幸,整个穿起来,还算能蔽体。
他再穿自己未穿完的衣袍。
女子忽然起身站起,看也未看他一眼,便默然转身,缓缓往山下走。
张硕连忙三下两下将衣服套上,拾步跟在后面。
当然,只是跟在后面。
************
一直到坐在去丞相府的马车上,夜离还未彻底缓过神来。
今日之事真的是一波三折,她的心也是跟着大起大落。
所幸,最后都有惊无险。
沈孟是打马过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走在她的前面。
等她到达丞相府的时候,刚刚回来不久的沈孟似是又要出门。
两人在大门口打上了照面。
“妍雪她娘在等着你呢,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来丞相府的目的和责任!”
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沈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夜离怔了怔。
见沈孟作势就要拾级而下,夜离脑子一热,陡然喊住了他:“沈相请留步!”
沈孟皱眉回头,“还有事吗?”
嫌恶不耐的表情毫不掩饰,似是多看她这个人一眼都觉得多余。
夜离也不以为意,弯唇笑了笑,拾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眼梢左右掠了掠,见无旁人在,她眸光轻凝,专注地望进沈孟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他,也是第一次,以一种别样的心情看他。
“谢谢你!”
她轻声开口。
沈孟眼波微微一动,却瞬间恢复如常,脸上噙着的表情依旧是对她极度厌恶的样子。
一声冷哼,他道:“谢我什么?谢我没有让你如愿以偿地坐到正室的位子?”
冷嘲热讽之意尽显。
夜离却依旧浅笑。
“虽然我不知道沈相为何要帮我,但是,刚才那句‘谢谢’我是真心的。”
夜离清晰地看到沈孟瞳孔微微一敛。
这一次,沈孟没有出声,反
而轻抿了唇,看着她。
许久的沉默以后,眉心微微一皱,“我只是不想你们姐妹二人有事!太后已经明显怀疑到你了,日后得格外小心才是!”
沈孟的声音很低,语速很快。
夜离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她浑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
他说什么?
虽然知道今日是他帮了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虽然也想了种种可能,可是,当这样的话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说实在的,今日在凤府,他说她拦棺要名分的举措,是因为昨夜跟他的口舌之争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又想泼盆脏水给她。
虽然,这盆脏水泼得好,非常适时地帮她解除了太后的怀疑。
但是,当时,她只是觉得事情有利有弊,泼脏水是他的用意,而帮她解了困是他没有想到的事。
直到后面那个女子的出现。
从女子烧纸,到跟大班说,是自己的父母葬在那里,到随大班的男人一起来凤府现场,亲身作证了这一切,再到提到自己所住的村庄……。
对别人来说,可能觉得一切就真的如同那个单纯女子所言的那样。
可只有她知道不是。
因为她是当事人,她的父母才是葬在那里。
显然,女子的演技很高,显然,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
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会如此有计划地帮她?
她不知道女子是谁的人,受谁人所派?
直到最后女子离开的时候,快速掠向沈孟的那一眼正巧让她捕捉到了,她还看到,沈孟也非常快速地度了一个眼神给那个女子。
女子是沈孟的人。
她将事情一倒推,就更加肯定了这点。
泼脏水是表面,帮她脱太后之困,才是关键。
可毕竟这些年对这个男人的认识,一直停留在自私自利、奸佞小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样的层面上。
毫不夸张地说,是她觉得这世上最坏,她最讨厌、也最看不起的一个男人。
突然之间,他突然之间变成一个好人,让她一时接受不过来的同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所以,她才想着试他一试。
故意跟他言谢,看他的反应。
没想到,一切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样。
他真的在帮她,有计划地帮她,处心积虑地帮她。
为何?
为何这样?
他为何会帮她?
“沈相知道我是谁吗?”
夜离再度开口相问。
既然知道那个地方葬着她的父母,既然知道太后已经怀疑到了她,她想,他,必定是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
果然。
沈孟点头,“嗯”了一声。
夜离再次震惊了。
一颗心更是早已滋味不明。
原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自私自利、奸佞小气、冲动肤浅是他的保护色。
有这些性格缺点的保护,让帝王陌千羽对他不设防,让太后从不觉得他会是个威胁,让百官同僚对他避之遥遥。
夜离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些年都白活了。
一直以为,眼睛会骗人,耳朵会骗人,只有心,不会骗人。
看人不能用眼,要用心;看事不能看表面,要看本质。
曾经以为自己是个能用心看人和事的人,可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她,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境界。
前有巧黛。
那是她倾心相信的阿姐,是她真心相对的亲人。
却原来,也是欺骗她、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甚至差点害霓灵丧命。
今有沈孟。
曾是她最讨厌、最痛恨、最瞧不起,甚至被她认为是钟家惨案最大嫌疑人的男人。
到头来却是全心帮她脱困的恩人。
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对她来说,又是多么可笑的讽刺。
她就是一个瞎子,睁眼瞎。
“此次沈相让我到沈府来扮作沈姑娘,一部分原因,的确是为了沈夫人的病,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沈相想保护我是吗?”
夜离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这个问题是她刚刚想到的。
沈孟没有立即回答。
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承认,或者在想该怎样回答。
最终,也还是没有正面回她。
“你腹中有了孩子,女扮男装的身份又曝光了,感觉身边会有不少危险。”
虽没有正面回答,她却已然明白。
是的,他就是想要保护她。
的确,女扮男装的身份曝光,至少,太后不会放过她。
而且,孩子还小,前几月最为关键。
所以,他让她呆在沈府,呆在这个安全的地方。
那一刻,夜离忽然想哭。
眼窝一热,她强自逼回了眼眶。
“沈相,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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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夜离忽然想哭。
眼窝一热,她强自逼回了眼眶。
“沈相,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沈孟回头看了看天色,点头,“嗯,你问。躏”
“我们……有关系吗?”
其实这句话夜离想了好一会儿。
该以怎样的方式来问,既礼貌,又能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因为,说白,或许是谨慎已在她的性格里根深蒂固,又或许是沈孟的转变真的太大,她还没有完全相信。
所以,她本想问的“沈相跟钟家有关系吗?”,出口以后就还是变成了“我们有关系吗?”
毕竟前面他们也没有将话说透,她问他知道她是谁吗?他只是“嗯”知道,也并没有道出她真实的名字。
所以,她这一句算问,也算是进一步试探吧?
这世上,除了亲人,除了相爱的人,除了肝胆相照的友人,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去花大力气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沈孟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是有难言之言,不愿说,还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夜离准备不想强求让他算了的时候,他却又忽然开了口。
“我跟你父亲是挚友,钟家于我,有恩。”
夜离一怔。
这一句,彻底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疑虑。
他提到了钟家。
也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是她父亲的朋友。
她竟是不知。
而且,她记得,她曾听他父亲跟母亲说过,沈孟是个道貌岸然、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
就是这句话从一开始就影响着她对这个男人的看法,这些年一直没有好印象。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那天很多人,都是朝中大臣,在她家,大家谈到我行我素、不合群的沈孟,然后,她的父亲跟她母亲这样说的。
在那样的场合,他的父亲其实是说给别人的听的是吗?
看来,藏得深的人,不仅仅是沈孟,她的父亲亦是。
当然,她也表示理解。
特别是这些年在宫里混、官场上混,越发知道朝堂风云的诡谲和瞬息万变。
交友、朋党、和谁走得近,和谁走得远,稍有不慎,都会引来灾祸。
只不过,她的问题又来了。
“那请问沈相一直知道是我,还是几时知道是我的?”
夜离一边问,一边不好意思地笑,因为她方才说是最后一个问题。
终是抵不过心中疑惑太多。
如果一直知道她是钟家后人,那前面,他可不是一次为难她,有时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虽然,明面上,今日他也是在为难她,但是,这种为难跟以前的那些为难,显然不同。
“原本只是怀疑,在你在北国女扮男装的身份揭穿传回来的时候,我便产生了怀疑,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各方面,你们姐妹二人都与钟家后人相仿。而真正确定,是昨日宫门口,我拽着你的头发将你从马车上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头顶发间的那一枚红痣,终于肯定你就是钟霓裳。”
沈孟说着,脸上并无过多表情。
夜离长睫微微闪了闪。
的确她头顶发间有个红痣,只是因为平素被头发遮住,看不出。
曾经听她大哥说,她跟霓灵刚出世那会儿,他们都以这个标志来分辨谁是她,谁是霓灵。
知道钟家,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发间的红痣,沈孟是钟家故人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那在这之前,他扇了霓灵一耳光是事实,他想对付她也是事实。
算了,这个问题好像上升到了人性的层面了。
这世上的人,本就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如果非要将人划分为黑白两种颜
色,她想,沈孟这种人吧,应该是属于灰色的。
是那种非常护私、非常护短的人,对没有关系的外人,可以很冷血无情,但是,对待亲人和想要保护的人,一定是全心全意、不遗余力。
从他对沈夫人的不离不弃,沈夫人都那样了,沈府就沈夫人一个女主人,没有一个三妻四妾就可以看出。
从他对沈妍雪的宠溺和维护,甚至将沈妍雪的死归罪到她的头上,想要报复她也可以看出。
所以,这种人在外人看来,就是自私。
而在身边人看来,那是保护。
夜离忽然有些庆幸。
庆幸他是她父亲的挚友。
不然的话……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沈孟忽的弯了弯唇角,“世事真是无常,谁能想到你们竟是钟家后人?想当初,夜灵当众爆出妍雪吸毒,妍雪在戒坊戒毒期间,你又让妍雪坐牢,后来夜灵被皇上选进宫的那段时间,我真是恨透了你们两人。”
夜离怔了怔,虽然心中早已知道这些,却还是不意他的如此直接。
“所幸没有造成什么无法弥补的伤害,否则,日后我也无颜去地下见你的父母。”沈孟轻叹。
“沈相言重了。”
夜离不想再去计较这些过去了的事。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她也不能强求别人。
而且,这次他帮了她、救了她是事实。
她感激他。
发自内心的。
“沈相怎么知道我父母葬在齐山的七棵松下?”夜离问完,又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