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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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子觉得有戏可看，正想跳下去凑个热闹却被老七一把拉住。老七摇头道：“猴子一般瞎折腾什么，在这里也不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帮公子哥今日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朱显大摇大摆地站在两人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两位，你们占着这位子也有些时候了，本公子想要一览海上风光，可不可以让一让啊？”话虽如此，他的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串珍珠项链。朱显虽然不济，但是对于珍珠却受其父之风深有研究，所以看到这难得一见的南海黑珍珠便起了觊觎之心。可是朱显却不知道，那串珍珠项链的主人乃是一个他万万招惹不起的人物——胡柔。
胡柔脸色微变，不露声色地察看着月神夜的神情。此刻她的心中却远远没有外表来得平静，充满了忧虑和惶恐，这一切都源于七日之前那场惨烈的争斗：面对怒火三丈的玄冥麒麟，即使尘音一方占据着人数的优势，依然只能斗得旗鼓相当。随着门人的不断伤亡，胡柔终于下了狠心，动用了两件仙器——太皓梭和青水盘。借助仙器，胡柔顺利地压制了麒麟的神威，但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太皓梭和青水盘都是极南老青璇所赠，任何一件都已威力惊人，而且它们毕竟属于仙器，修真者若要驾御其中之一就已十分不易，更何况是两件？就在麒麟被太皓梭穿体而过再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胡柔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仙器的操控之力。
太皓梭属金，而青水盘属水，两行相生，更是威势大增。无论是尘音门人，还是玄冥麒麟，纷纷都被卷入了两件仙器仙力形成的乱流之中。庞大的仙力毫无差别的毁灭着荒岛之上的一切事物，古冠非知道情势危机，硬是选择承受了仙力袭体，冲入了飞雪和若澜所在的木屋，毕竟现在的她们弱不禁风。胡柔眼看着仙器失控，但是自身的真元已被仙器消耗殆尽，就连自己也靠着知处和古雷相助方才抵挡得住躁动的仙力。
正当众人苦苦抵挡着太皓梭与青水盘的仙威，承受绝大部分的仙力的玄冥麒麟终于绝望地选择了放弃。麒麟的修为已经足已媲美仙人，临死元丹爆裂岂是儿戏。一时间，岛上散乱的仙力都被扯入了裂丹的力量之中。太皓梭、青水盘、玄冥麒麟三者惊世骇俗的力量一齐如同沉睡了千年的火山，岩浆猛地喷涌出来，整座荒岛的岛基亦被其在瞬间摧毁。众人感到自己渺小与无助之时，古雷忽然大喝一声：“替我照顾好非儿他们。”说着，他的天灵炸裂，金色元婴猛冲而出，径直扑向了太皓梭。
太皓梭被古雷紧紧地握在手中，任凭无情的仙力侵蚀着他那脆弱的身躯，运起仅余的力量想要将其压制。太皓梭地威力实在太大，古雷感到自己的力量如开闸地洪水般倾泻而出。面对着岛上狂暴的力量，剧烈地疼痛像是自己正在承受着凌迟之刑，失去肉身的他，不仅不可能因为疼痛失去知觉，反而需要忍受灵魂深处最为直接的精神痛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但是他更加知道此次不能有失。
知处看着古雷惊人之举，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让我来陪你吧。胡护阁，余下的就辛苦你了。”就在知处为胡柔再次设下一道结界之后，也跟着闭上了双眼，就地兵解，淡红色的元婴迎向了青水盘。
元婴乃是以肉身修炼之人最为注重之物，只要元婴不灭，修真者即使失去了肉身也可继续修炼成为散仙。兵解之后，元婴便可直接施展术法，威力较之修真者平日厉害何止三成，但是此时的元婴也最为脆弱，根本抵挡不了任何的伤害。古雷与知处如此做法，无论能否制住太皓梭和青水盘，结局定是魂飞魄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人元婴越来越黯淡稀薄，然而众人已经察觉到了身旁的仙力没有先前一般疯狂。胡柔也已乘机服下了数枚丹药，丹田之内的真元再次聚集，但是在此风尖浪口之上，这仍远远不够的。然而事情还是出现了一丝转机，就在古雷与知处的元婴即将消散之际，他们终于成功地压制住了两件仙器。散乱在外的仙力在两人最后的一丝余力之下，向着麒麟元丹发动了一阵反扑。虽然只是瞬间，却也使得岛上密不透风的力量旋涡出现了数道裂缝，尘音弟子终于能够御剑飞离岛上。“叮”一声，太皓梭与青水盘同时收起了光芒，跌落地上。这也意味着，古雷与知处真正地离开了这座他们生活了五十年的荒岛，离开了这个纷乱的世界。
胡柔已经不敢再次动用仙器，哪怕只是一件。仙力已然消散，使得众人在那麒麟最后同归于尽的一招面前终于有了自保之力，但那也只是堪堪自保而已。山崖訇然倒塌，木屋瞬间便被悉数掩埋。谁也不知道，伤势不轻，真元大损的古冠非有没有能力护住屋内三人的安全；毕竟，那是整座山崖，就算比较麒麟施展的移山填海之术也不妨多让。荒岛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带着木屋一起沉没了。
身受重伤的胡柔根本无力深入海底，只得带着一众门人搜寻了整个海域，但是什么都未发现。就在她们即将放弃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光芒从海下射起，一个女婴被包裹在圆形结界之中跃出了海面，依然睡得很香甜，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血红的结界，胡柔知道，那是一个修真者不惜动用所用精血和自身的修为所设，只为了用来保护他所爱的人，一命换一命。
胡柔带着若澜回到了尘音阁，六日之后，她在自己房内发现了月神夜留下的字条，约她明日在相见。胡柔不知为何月神夜这么快便得知了荒岛一役的消息，但她知道月神夜并非恶人，但也谈不上什么善人，不仅遇事率性而为，颇为邪气，而且最容不下自己身边之人有所损伤，凭他独闯玄青就可窥见一斑。因此，胡柔不禁担心月神夜在得知噩耗之后，会不会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到了最后，胡柔还是与若澜一同如期赴约，甲板之上，她将一切如实相告，毕竟对于月神夜这样神通之人隐瞒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胡柔不知月神夜究竟是怎么想的，看着他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心就不断地往下沉去……
第八卷 第202章 缘尽于此
朱显见胡柔与月神夜对自己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心中虽怒却未即刻发作，冷声问道：“你们让是不让？”他身后的六个狐朋狗友岂会不知朱显乃是故意挑衅，纷纷撸起衣袖，凶相毕露。朱显叠好手上的折扇，伸手便用扇端挑向胡柔的下巴。
胡柔先是一惊，可是转眼之间便已平静下来。若在平日，胡柔必定早已勃然大怒，不过此刻月神夜就在身旁，一旦引得他雷霆大怒，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胡柔二话不说，右手轻轻一挥，朱显只觉一阵微风拂面，然而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数步。原本就已摩拳擦掌的众人见到胡柔动手，随即一拥而上，其中两人扑向月神夜，其余四人则夺项链。胡柔惟恐月神夜此时出手，左脚向前斜跨而出，恰好挡在了月神夜的面前。她的左手依然怀抱着若澜，右手急点而出，冲向月神夜的两人随即便被指风一一逼退。
在众人眼中，是胡柔伸手推开了朱显，不过朱显却知对方根本没有碰到自己的一片衣角。惊疑之下，朱显不敢过分逼近，但是见到胡柔似乎只有将人逼退之力，胆气又壮了不少。他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要躲在一个女人身后。虽然你们出手伤了本少爷，但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你们交出那串黑珍珠，今日的梁子就算揭过去了。”朱显指着胡柔脖间的项链，神情甚是轻佻。
胡柔这才恍然大悟，原本这些人竟是冲着自己的项链而来。就世俗之人而言，生于深海海底的黑珍珠或许是千金难求的珍品，但是对于尘音阁来说，并非什么罕见的珍宝。胡柔眼见六人分明都是狗仗人势，好勇斗狠之徒，虽然没有多少本领，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难施重手，偏偏对方又死缠烂打，锲而不舍，的确让人颇为头疼。就在此时，她感到身后寒气逼人，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胡柔思虑片刻，终于解下脖间的项链随手抛出：“你们快走吧。”她旦愿这区区的珍珠项链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朱显看到胡柔终于屈服，得意地说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他刚刚凌空一探将那项链抓在手中，“砰”的一声，粒粒珍珠竟都碎成黑色的粉末随风飘散。“你竟敢戏弄于我！”朱显怒吼道。他扇指胡柔：“给他们一些教训，也让他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胡柔没有料到事情竟又会再起波澜，可她忽然发觉自己被人设下了禁制，不仅动弹不了，甚至无法开口解释。不过这些并非她所担忧之事，因为在这船上，能够无声无息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月神夜一人而已，而这也表示着月神夜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哀而不伤的萧声悠扬而起，朱显等人初闻萧音并未在意；可是不久之后，他们感到自己仿佛正在逆水而上，每迈一步都要花费无数气力。未到船头，七人有如双腿灌铅，再难往前踏出一步。萧声逐渐拔高，却不刺耳，好似杜鹃啼血一般无限凄凉。船上之人，不由纷纷放下了手上的事情静心凝听，那些深埋在记忆之中的酸楚往事一时之间全部涌上心头，甚至有人已经哭了出来。最奇怪的是，若是有人越不想听，越是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萧声之上移开，而且对其的感应也更加强烈。
待得萧声高如山岳之时，猛得直转其下，几个音节之后就已细不可闻。胡柔虽然身受禁制，但是萧声却是不绝于耳，她深谙音律，又已收敛心神，依旧不由自主地想起发生在荒岛之上一幕幕惨烈的画面。不过比起寻常之人完全沉陷于萧声之中，胡柔总算护得一抹灵智清明，也因此对于月神夜更加充满畏惧之心。
一曲萧声戛然终止，众人如梦初醒，却仍然摆脱不了那份悲伤的情绪。胡柔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禁制已经消失，忍不住转过身去：“月神夜，你……”月神夜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拿出了一枚紫金色的灵石放在了若澜的襁褓之中，然后抚摸着若澜粉嫩的小脸，虽然满面肃容，但是眼中却满是怜爱。若澜也在这时醒了过来，笑嘻嘻地抓起那块灵石放在自己眼前玩了起来。
“我是谁啊？”“我为什么在这里？”“好冷，又好热。”朱显等人浑浑噩噩地说道，然后又三两成群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全身颤抖。船上的船客看了朱显这等疯癫的模样，谁也不敢有所言论，只是狐疑地望了几眼月神夜与胡柔，然后不知谁带的头，好像见鬼一般纷纷躲进了船舱。胡柔总算松了一口气，月神夜终究没有痛下杀手，显然朱显他们这一辈子恐怕都会这样痴痴呆呆，再难清醒，但是这也许已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若澜，你和你娘一样，刚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说到底，还是我有欠你们。”月神夜一脸的冰霜终在此刻消融，露出略显哀伤的笑容。胡柔不禁暗揣，难道飞雪竟然不是月神夜的女儿？但是她知道这些事情即使自己听到了，也不该多问。胡柔的心思何等细腻，她隐隐觉得月神夜正在下定一个可能影响若澜一生的决定。“若澜，有些事情，就算记起来了，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忘记了，或许更好。”说着，月神夜手中紫光闪烁，轻轻按在了若澜的额头，一个犹如草书一般的奇异符文赫然出现，然后慢慢地淡去。
胡柔不知道月神夜对若澜的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她也不想知道。至于那道符文，大概是某种封印，而且是那种用来封印灵魂最深之处的术法。“月神夜，你打算如何安置若澜，毕竟，现在你是她唯一的亲人。”
“是吗？我这个不算亲人的亲人大概只能为她带来一生的不幸吧。”月神夜说道，“胡护阁，我想麻烦你为若澜寻找一户普通的人家，过上那种与世无争、恬淡宁静的生活。”
胡柔万万没有料到月神夜竟然想让若澜远离修真界，远离一切纷争，成为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凡人。“月神夜，这样好吗？若澜可以和飞雪一样，入我门墙，有朝一日……”
月神夜摇头道：“这块灵石就让若澜今后随身佩带吧，至少能够使得诸邪避忌，水火不侵。”月神夜的语气甚是坚定，不容置疑。月神夜心想：我已封印了若澜前世关于冥后玉真的所有记忆，冥皇又须凭借着灵石之力才可保得最后一缕残魂，既然两人相见无期，至少能让他们相守一世吧。月神夜看着若澜那双灵动的眼睛，纵使心中千般不忍，还是在她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