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图-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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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趁其不备,一击搏杀,若是带上她们两个,岂不坏事?”钱逸群无奈道,“你只管跟着,不必多问。”
钱卫唯唯诺诺,只是在前面牵马。不一时两人路过一个柴棚,见有个庄稼汉在里面干活。钱卫偷偷过去割了人家一束头发,拿回来交给钱逸群。钱逸群变作那汉子的模样,仍旧穿着道袍,坐在马上往城里去了。
这边才走到灵岩山下,钱逸群的马头便被人拦住了。
拦路那人穿着倒是眼熟,正是青衣小帽,文家下人的标准服饰。当头那人先仔细瞅了瞅钱逸群的脸,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细细比对。半晌方才道:“道人从哪里来?”
“道人从道上来。”钱逸群没好气道,“你们是官府么?竟然胆敢拦路!”
“我们虽然不是官府,却比官府还要势大几分。”另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傲然道,“我们是姑苏文家!”
“唔!”钱逸群装作惊讶,“你们便是衡山文氏,姑苏文家?”
“自然!”那管事胸膛挺得老高。
“那你可认识上怀下远马先生?”钱逸群问道。
那管事一惊,腰顿时弯了几分:“道长是马先生的故友么?”
“正是。”钱逸群摸着脸上的胡渣,觉得痒痒的,“贫道半月前收到马先生的传书,正愁找不到地方呢,速速带路。”
文府管事一脸悲切:“道长且随我来,不过要见马先生,恐怕没那么容易了。”说着,便将马怀远上山找贼道钱逸群麻烦的事一一说了,其中自然添油加醋,将钱逸群说得罪大恶极天地难容。
钱逸群心中冷笑,轻轻捅了捅隐身的钱卫,嘟囔一句:“看来不给些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那管事以为钱逸群说的是“钱逸群”,连声附和道:“正是,道长得好好教训教训……哎呦!”
钱卫隐在暗中使了个绊子,让他跌了个狗啃泥,直摔掉了两颗门牙,满脸血污。钱逸群大声叹道:“苏州这地界真邪xìng,你刚骂了人,就有报应了。”
那管事愁眉苦脸,吐了两口血沫,不敢说话了。
钱卫却仍不肯放过他,走两步便绊他一跤。五六跤跌过,这管事也撑不住了,对钱逸群道:“道长,小人去办点私事。”他掉了门牙满口漏风,好不容易才说清楚。
钱逸群自然放他去,只见他走到路边,朝着穹窿山方向撮起三堆土,磕头喃喃道:“钱神仙大慈大悲,小人嘴贱已经得了教训,求求钱神仙放过小人吧。”连连磕了十七八个头,他这才肯站起来。
钱卫见他如此道歉,便也不去绊他了。管事的走了两步,见不再摔跤,心中暗道:这钱逸群果然是天上神仙下凡,这都能知道!看来这个道人也是凶多吉少,我何必奉承他?他这般想着,接下去的路上再无一言,正好让钱逸群落个清静。
这回钱逸群走的是张府正门,果然是豪富人家!门口上马石下马石罗列,拴马柱饮马槽分布。三重门当,四应有尽有,好不气派。
文光祖与张文晋气味相投,便留在了张府养伤。现在伤口的结疤都掉了,两人还是成rì搅在一起,不说回家的话。听说有位外地道士是马怀远请来的奥援,这文光祖与张文晋自然倒履出迎,甚是尊崇。
钱逸群心中暗笑,正好也走得累了,想想回家还有好几里路,不免在这里打顿秋风,顺便探探虚实。再看他们如此殷切,暗道:我若是不使唤他们做点事,实在对他们不起。
一行人进了花厅,自有下人安排茶点。
“敢请教道长仙姓?”张文晋好声好气问道。
“江湖人称厚道人。”钱逸群淡淡说道,坐了主宾的位置。
文光祖也坐了,直言问道:“那钱贼倒是有几分本事,不知厚道长有何绝技?”
钱逸群心道:索xìng使点小术,让他们信服。因说道:“我叫那杯子,那杯子便会飞来。”
文光祖和张文晋瞪大了眼睛,只等这位厚道人验证所言不虚。
“来,飞来!”钱逸群指着文光祖手边的茶盏,叫道。
钱卫自然过去将茶盏取了,平平稳稳送到钱逸群手边。钱逸群挥了挥手,这回连说话都省了,直接让钱卫端回原处。
文光祖和张文晋都是有些见识的,心中暗道:这道人既不用诀咒,也没有符纸阵法,只是口中一念便能有这般威力!必然是个有神通的高人!再看他面目黝黑,皮肤粗糙,必然是个在山中苦修行的隐士!这回马怀远倒算是立了一功。
两人对视一眼,张文晋微微摇头,文光祖略略点头,却是想到一块去了。张文晋的意思是不可放走此人,文光祖是道:正有此意。
钱逸群见自己伪装高人成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贫道此番出山所为两件事。”
“道长请说,若是有在下兄弟能够效劳之处,敢不从命!”张文晋是商贾之家出身,毫无障碍地表示忠心。反倒是文光祖还有官宦子弟的矜持,只是出声附和。
“其一,是见见我那故友马先生。”钱逸群道,“其二嘛,听说南京媚香楼的顾妈妈就在苏州,想请她来见一面。”
文光祖当下道:“好教道长知晓,马先生被那贼道钱逸群掳去了,勒索四千两足银,还请道长救他一救!”
“四千两很多么?”钱逸群装作无知,“给他便是了。”
文光祖咬牙道:“银钱事小,面子事大!若是我们与那贼道妥协,天知道rì后有多少人深受其害。”
“这事不忙。”钱逸群摸了摸胡渣,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又道:“等找到了顾妈妈,对付那贼道就更有把握了。”他旋即吹捧了一番顾妖女的神通广大,术数通玄,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又因为二人有旧,故而此番是必定要见一面的。
张文晋心中暗道:看来这道人是在山里憋久了,今晚便舍两个美婢与他,也好做一场功德。
“其实请顾妈妈前来,倒比四千两银子更好办些。”文光祖笑道,“莫说她眼下人在苏州,就算是在南京也能给您请来。”
“那便最好。”钱逸群懒得再跟两人啰唣,便道,“道人的辟谷丹吃完了,烦请两位善福寿备些粗茶淡饭。”
善福寿是道士对俗家的敬称,眼下也就只有恪守古律的道士还用这词。张文晋一听这道人用词专业,心里更信了几分,笑道:“敢问仙长可有忌口?”
“道人修心不修口,有什么上什么便是!”钱逸群说着,食yù大起,口中津液分泌,连忙喝了口茶以作掩饰。
张文晋得了这个准话,自然吩咐厨子拿出一身的手段,好好款待这位山野隐修的高道真人。不多时,整个张府都热闹起来,鲜活刚宰的鸡鸭鱼猪陆续进了厨房,被烹制成一道道sè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最好来一只烤羊。”钱逸群站在窗口,突然说道。!~!
第四十八章天上掉下个大宝贝
在这个张府,钱逸群可不止有人类熟人,还有一个披毛带尾的老朋友。高
正是此生转世为狐狸的白泽。
做事出人意料,却绝不解释,这是高人的标准模版。钱逸群现在身为高人,自然要做点与众不同的事,比如说吃饭的时候与狐狸同桌进食。
狐狸进来之后便现这位客人有些奇怪,明显用了阵法幻化容貌,不过真容本尊却模模糊糊看不清,可见的确是个高手。后来它见到钱卫,钱逸群的身份方才呼之欲出。
“来,狐兄,请随意。”钱逸群借花献佛,大块的羊腿肉放在狐狸面前。
狐狸扮演萌宠已经成了习惯,当然不会说什么“谢谢”,大不客气地啃食起来。一人一狐一对久违的老友,此刻吃得兴高采烈,神采飞扬。钱逸群实在是有日子没吃如此精致甘美的食物了,终于明白孔老夫子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确是饿过肚子之后才能有的人生感悟。
一通胡吃海喝饕餮盛宴落幕,钱逸群心满意足地往椅背上靠了靠,端起美婢送来的茶水,漱了口。狐狸也吃得过瘾,盘在钱逸群脚下,愉地眯起了眼睛。自从张文晋的鲜劲过去之后,它的待遇便每况愈下,现在沦落到与家里獒犬同等吃食的地步。
张文晋见钱逸群这么喜欢这只五百两银子买来的狐狸,心中道:莫非这狐狸真是什么异种?那为何上次害我输了五百两银子!
“道长与这狐狸颇有缘分啊。”文光祖见识了钱逸群的吃相,心中认定钱逸群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道人,愈有了招揽之心。见他喜欢狐狸,便有心从张文晋这里买来送给钱逸群作礼。
“这可不是狐狸。”钱逸群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狐狸耳朵一抖,心道:你小子又要玩什么花样?
“那是……”张文晋也凑了上来,一脸求教。
“这种异兽看着像是狐狸,其实却有个别名,叫做青兽。”钱逸群信口胡诌道,“道书有云:青兽生于大荒之东三万里,寿两万八百岁。幼兽与狐异,长而能人言,毛转青,是以名焉。”
两人听了一愣,心中愈加佩服,猜想这是高人从哪本不传世的道家珍本里看来的。张文晋想起这狐狸早前还能玩玩识字游戏,暗道:它这灵性的确不是野兽能够比拟的。
“那养它碍么?”张文晋又想起家里关于狐仙的说法,再细细想来,自从买了这狐狸之后家宅一直没有安宁过,又是遭贼又是火灾。最可怕的是,这狐狸的前任主人——戴世铭,竟然莫名其妙被个乳臭味干的贼道钱逸群杀死了。
“它能替人家挡灾。”钱逸群道,“凡三灾厉害,只要遇着它,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文晋听了大叫不信,一腔苦水汩汩喷涌,说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非就是自己家里如何倒霉。钱逸群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笑道:“若是没有这青兽,你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道长,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家怎会家破人亡?”张文晋不悦道。
“别的不说,你身上就有一个怨咒,是人临死前印上去的。”钱逸群随手指了指张文晋身后,好像真能看到什么东西。他叹道:“啧啧,这还是个姑娘。啧啧啧,原来是被奸杀的啊!呼,这个怨咒可厉害了,若不是这青兽,你怎么可能还见得到贫道?”
张文晋奸杀卫秀娘的事自以为做得隐秘,除了“逃逸”的卫老狗之外再人知道。没想到今日被钱逸群点破,一颗心脏不由砰砰乱跳,双腿软,脖子僵硬,只觉得脑后阴风惨惨,连头都不敢回。
“呀?你也有?唔,是一对夫妇。”钱逸群盯着文光祖身后,目光空灵。
文光祖闻声滑倒在地,双腿彻底没了知觉,坐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来。
“求神仙救命!”张文晋反应些,跪在钱逸群面前,额头都要贴到钱逸群的脚背了,不住磕头。
文光祖总算反应过来,有样学样,磕头如捣蒜。
“今天夜了,明日帮你们找个地方起坛做法吧。”钱逸群打了个哈欠,“这青兽今晚便与我睡,再叫厨房送一份鱼肺汤、糖醋里脊、清蒸白鱼、烤羊腿,三白酒到我房里。”
张文晋怕自己记不住,当下就让三个婢子一同去厨房传菜,生怕漏了哪样惹得高人不高兴。又让管事去将晏清阁收拾出来,作高人下榻之所。钱逸群闻言道:“床褥就不用了,给我找个棕丝蒲团便是。”
张文晋一听这位神仙晚上竟然不睡觉,心中加敬畏,同时又心痒难耐,暗道:若是能拜得他为师,学来一手随心御物的本事,既不用守什么规矩,也不用吃什么苦头,岂不妙哉?哎呀呀,不好不好!若是没有床铺,我这儿的美婢怎么送出去呢?他因此吩咐管事:“去找个上好的棕丝蒲团来,床铺也要备妥。”
钱逸群随他折腾,只是坐在椅上静养。不一会功夫,那边客房已经收拾出来,厨房的饭菜也流水一般送到屋里。张文晋文光祖躬身侍立,请神仙老师歇息,钱逸群这才做足了戏码,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进入屋中。
狐狸耳朵鼻子灵,确定周围没有人,方才开口道:“你倒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老话,今日怎地想起来找我了?”
钱逸群暗道一声惭愧,却不是来找你的……他将李香君被掳走的事解说一番,方才道:“忆盈楼的徐佛李贞丽对我家照拂颇多,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倒是热心肠。”狐狸眯起眼睛,又细细打量钱逸群一番,心道:倒是凝成了一魄,果然是个玄门种子。我且再试他一试,若真是个重情谊的人,便给了他也罢。
狐狸道:“你于这事拿不到半分好处,平白惹个劲敌,真是愚蠢至极!”
钱逸群一噎,脑中转了转方才道:“人也不能只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再者说,那顾妖女早就对我暗下阴手,便是我想与她交友,她也视我为敌了,还怕什么?”
狐狸心中明亮,咧嘴笑道:“你倒不全是个市侩小人。也罢,我送你一件宝贝。”
钱逸群忍不住咧嘴笑道:“早知道狐兄宝贝最多,这回又是什么好东西?是金刚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