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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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
瞬息之间,种种猜度推断在宣长昊心头纷涌而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明华容目光微动,说道:“陛下,这番话全是臣女自己推断,而瑾王暗赠黄金之事,臣女并未告诉过家父,更不用说其他事情。家父对瑾王之事,皆是毫不知情。”
沉默片刻,宣长昊缓缓说道:“你说这些,有何用意?”
“臣女虽然幼时不在父母身边,不能时时聆训,却也曾读过几本书,知道忠君为国之理。察觉有人觊觎陛下的江山社稷,自是前来禀报——这是于公。至于私心……”说话间,明华容像是不经意般抚了抚鬓边碎发,随着这个动作,衣袖滑落,露出了掩于袖内的半截手臂,虽是皓白如雪,却难掩其上密密麻麻、经年累月留下的浅淡伤痕。
以宣长昊多年军旅生涯的经历,当下只瞟了一眼,便分辨出这上面的伤痕并非一日造成,有烫伤、划伤、刺伤……虽然早已褪淡变浅,却终究难掩痕迹。实在很难相像哪家重臣的小姐会受这么多伤,是以一瞥之后,宣长昊不由一愣,立即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薄怒。
明华容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女未满周岁时便被送到庄子上将养,名为养病,实则……”她抿了抿嘴唇,似是不愿多说,但臂上的伤痕却已是无声的倾诉。顿了一顿,她又说道:“父母之命,臣女也不敢指摘什么。但回到帝京之后,家中继母却是变本加厉,数次想要取臣女性命。蝼蚁尚且偷生,臣女自认没有圣人那般任打任杀,引颈就戮的胸怀,为了保命,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一二,便时常留意夫人的动静,以防她再暗算臣女。不想,却因此打听到一件奇怪的事:夫人有意将二妹妹许配与瑾王殿下为妻。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古怪的是,此事是白丞相作的主。”
外孙女的婚事,祖父母插手尚有可说,由一个外祖来决定却是太过反常了。明华容笃定,宣长昊听后必会有所反应。
果然,宣长昊想到明守靖娶的可不是白孟连的嫡长女,立即追问道:“白丞相要你妹妹嫁给瑾王?”
“不错。只是这事却是借臣女家中夫人之口说的,并且没有挑明,只是暗中进行。两个多月前,臣女家中还办了一场宴会,为的也正是便于他们暗中相看。”
听罢她的话语,再联想到昨天宫宴上瑾王维护明独秀,为她出头的举动,宣长昊心内顿时一片雪亮:瑾王果然与早就白家搭上了线,并且想借着联姻来巩固维系这层关系!瑾王向来装得与世无争,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出宫,就不会察觉到他私下的小动作,也不会想到要派人去调查,那么就无从得知他在暗中与诸方异人结交、隐瞒多处产业之事!他隐瞒得如此之深,且又暗中与白家勾结一处,届时如果突然发难,这大好江山岂不是落入他人囊中!甚至连性命也未必能保全!
虽然已经知道瑾王苦心经营多年,但听到他早与白家有了往来时,宣长昊面色不禁仍是微微一变。
见状,明华容心中微定,又说道:“臣女原本虽在奇怪为何外祖要插手妹妹的婚事,但只当是长辈心疼晚辈,便也没有多想。直到那日收到巧工斋所赠的黄金,再回想起前一日瑾王同那掌柜间的种种端倪,才发现事情不妥。这两条线一连起来,所得到的答案委实令人心惊。臣女越想越是不安,因想着此事连臣女父亲也不知情,多半是夫人受了蒙蔽所为,便想尽早报知陛下,免得铸成无可挽回之大错。”
说罢,她仰头看向宣长昊,一脸坚定地说道:“臣女亦知此事太过惊世骇俗,陛下如若不信也是理所应当,但还望陛下一定要着人查证。如果是臣女捏造编派,那么届时不过是处置一个胡言乱语的小女子而已。但若是真的,您却可早做防范,未雨绸缪!”
其实,自从将宣长昊引到巧工斋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回宫后必定会彻查到底,加上之前在偏殿偷听到的他和项烈司的对话,她非常确定,宣长昊已对瑾王起了疑心。但这些暗地里的小动作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表面上,她还是得做出一副直言死谏的样子。如果所料不错,宣长昊也不会马上点头赞同她的话,只会说些需要调查之类的掩饰之辞。
正如她所料,听罢她的慷慨陈词,宣长昊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朕自会派人去查。如有不敬不实之处,纵使你年幼无知,朕也不会轻恕!”
他说得十分严厉,明华容却听得心中大定:能说出这番话来,其实已经证明宣长昊信了自己的话。
她刚才虽然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但心中仍免不了有些不安。适才她先陈之以大义,后又坦白地说出自己的私心是想反抗暗算自己的白氏,一步一步打消宣长昊的疑心。但纵然是重活一世,纵然是遍经风浪,到底也没有做过这种算计皇家的事情,况且此事更干系到自己今后的复仇大计。所以她暗中一直绷紧了神经,直到听见宣长昊回答的时候,高高悬起的心才稳稳落下,悄然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掌中已是一片濡湿。
宣长昊目力十分敏锐,一眼看去,已察觉到了她额角微有汗意,这才想起她本是惊吓昏迷,刚刚有所好转的病人,不禁一愣,随即说道:“你还有话要说么?”
“回禀陛下,臣女想说的都已说完了。”适才那些话,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虽然经历了前世之事,明知瑾王会做出什么来,但一来自己目前拿不出证据,二来若是说得太多,反而会引起宣长昊的疑心,未免适得其反。所以,她预备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什么。
“那你先退下吧。”
“是。”
明华容躬身行了一礼,刚要退下,却听肩头的猫儿叫了几声,声音里满是委屈。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顶着前皇后的爱宠,不禁有些讪讪的:“陛下,您看这……”
“……无妨,它既想跟着你,你且带它去吧,回头皇姐会着人将它送回去的。”
“是,陛下。”
明华容退下后,宣长昊垂眸看着秋千架上零乱的糕点盘子,耳边恍然响起了燕初曾说过的话。
——阿昊,这猫不愧是你养的,你发现没有,它只亲近你喜欢的人呢。
正文 099 异母弟弟
在皇宫将养到第三天,明华容实在待不住了,便托词不便耽误长公主去陪都之事,前去请辞求去。
这三天来长公主因怕妨碍明华容养病,每天只能草草与她聊上几句,也不便讨教织艺之事,心内早存下许多遗憾。当下见明华容执意要走,便也不留,只惋惜道:“若你未曾受伤,本宫此去陪都倒可以添个伴,真是可惜了……你回去之后也要好生将养,待大好之后本宫再接你入宫细叙。”
明华容笑应道:“多谢殿下抬爱,华容谨记。”
旁边的宫人听了,看向明华容的神情皆更加恭敬。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们对这个安份宽和的小姐都有好感,加上她曾救过自己的主子,自是又更添几分感激。
长公主虽是冷淡,但对看重认同的人却分外耐心,当下又叮嘱了明华容几句,待她都一一应下,又满意地说道:“你身量比本宫矮了些许,等从陪都回来,本宫命人再比着你的身量另添一架织机,届时你用起来应是顺手。”
正说至此处,外间宫人来报,说临亲王过来探视。长公主闻言,眉宇间原本若有似无的一缕愁思刹那间消散开去,双眸中浮出明显的喜色,说道:“快请皇叔进来。”
注意到她的神情,明华容不由一愣,心中划过一丝疑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刻,便趁势站起,行礼告退。
走出正殿后,她避让到一旁,待临亲王进去后才缓步走下石阶。临出月洞门之前,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只见长公主正站在轩窗前与临亲王说话,一副笑语晏晏的模样。本就是绝世之姿的容颜更因之顾盼生辉,宛如明珠染晕,容光夺目,令人心摇神驰。
——长公主难道是……
明华容微微低头,掩去探究深思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向自己暂住的厢室走去。
辞行的次日,明华容带着皇帝嘉奖的圣旨,与长公主赐下的满满一车赏赐回到了家中。
因为有太监随行过来宣读皇帝的圣旨,所以明家阖府都相迎出府,各自按品级装扮起来,设案焚香,恭侯圣使。
马车即将停下时,明华容掀开一角车帘遥遥看去,见出迎的人群中没有白氏与明独秀,却多了两名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心内了然:这两人应该分别是大伯母的独子与白氏所出的二房嫡子、自己的异母弟弟吧。
前世自己与他甚少来往,也不知是个什么性情的人物,不过,不管是性格如何,当他知道白氏被软禁与自己有关后肯定会想要报复。再加上虽然去了个明独秀,但明霜月与白家人也必会暗中挑唆,届时还不知要闹得如何天翻地覆。他到底是二房唯一的儿子,若是争斗起来,明守靖拉偏架简直是一定的了,这倒有些棘手。
虽做如是想,明华容倒也不太放在心上。马车停稳后,一身盛装的她在宫女搀扶下款款下了车,向满面欣慰的老太太与林氏、明檀真点头示意后,看也不看虽然竭力做出满不在乎,却终究难掩妒恨之色的明霜月,径自走到明守靖身后,随众人一起下跪接旨。
嘉奖的旨意是礼部卢尚书亲自拟的,因他之前就称赞过明华容的礼数,这番见她救驾有功,更是赞誉有加,遂亲手动笔写下一篇四六骈丽,洋洋洒洒的华文。用典之精妙辞藻之华美,几乎可以贴起来当做表范了。
明守靖平日甚是喜欢这些,当下听得连连点头,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但明家其他人,包括明华容,却是皆忍耐着想揉膝盖的冲动,心内直嘀咕这道旨意怎么会这么长。
好不容易圣旨宣读完毕,明守靖满心欢喜地叩谢过皇恩,又打赏了传旨太监与随行宫人,再将明黄的圣旨珍而重之地放到正厅早早备下的香案上供起,而老夫人等则忙着指挥下人搬卸明华容所得的赏赐之物。一时间两下里忙个不休。
眼见成箱的华贵绸缎,精美首饰,并金银元宝满满当当放了一屋,原本故作不屑的明霜月再忍耐不住满心妒恨,重重一跺脚,刚要离开,却见收好圣旨的明守靖走了过来。
因近月来内宅频频出事,这次难得明华容护驾有功,又得了皇室嘉奖与赏赐,东西倒在其次,关键是这份脸面难得。明守靖自觉面上有光,进屋后破天荒夸了她两句,又指着一名少年说道:“华容,你还没见过他吧,他是你大伯母家的孩子明檀海,与你三妹妹是双胞胎,比你小了快两岁,翻过年去才满十四。这孩子前天刚刚从书院回家,小小年纪便经年累月地在外求学,这份勤勉努力,在咱们家也是独一个了。”
那少年虽然年纪尚小,个头却窜得极高,比他双生的妹妹高了整整一个头,但身板却是略瘦了些,衣袍打理得十分服帖,一个皱褶也无。再衬着他绷得紧紧的面孔,让人情不自禁联想起夫子学究之类的人物。虽然眉目亦是清俊,却难以让人生出亲近之心。
明华容前世与这个堂弟打过几次交道,因着他表面一副读书人的自恃样儿,背着人时却颇做过几桩让人不齿的事,纵然自己与林氏亲近,心内对他也始终生不出半分好感。当下再见,这份嫌恶也未消去,但面上却毫不露出,只礼节性地笑了一笑,道:“堂弟好。”
明檀海也硬梆梆地回了声好,还浅浅行了一礼。
林氏在旁边看着他,难得的满脸笑意,显然十分看重这唯一的儿子。
明华容却敏锐地注意到,明檀海在施礼时,面上竟现出几分恨意,虽然立即便被掩饰过去,但明华容自信不会错认。
——这个堂弟的恨意是冲着谁来的?若是自己的话,是因何而起?前世他们关系虽然一般,可似乎并未结过仇怨啊。
明华容不动声色思忖之际,明守靖又指着旁边一名身量略矮的少年说道:“这是你弟弟明卓然,昨天刚刚到家。他今年才十二岁,却很有主意,半年前非磨着为父答应让他随表哥到边塞历练,如今总算舍得回来了。”向来严肃的明守靖竟说出这等半是嗔怪半是宠溺的话,显见是非常疼爱这个独苗儿子。
而听到末一句,明卓然年连忙说道:“父亲,儿子知错了。”
明守靖抚了抚短须,说道:“既知是错,就该改了!还记得你走前答应过为父什么吗?只胡闹这一次,过后可就得安心在家里读书了。”
听他提起读书,少年脸上露出老大不情愿的表情,但又不敢驳回,便含含糊糊应了一句:“是,儿子记得。”
他们父子说话的功夫,明华容悄眼打量着这个异母弟弟。就容貌而言,他生得十分俊俏,况且因为年纪尚幼,依稀还带着几分小姑娘般的精致。虽然到边塞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