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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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氏平时连无意扎了下手指都要喊痛,现下如何听得进这话。见红解不肯拿镜子,气得拽下银制帐帘挂钩便砸了过去:“反了你这杀才!居然不听我的吩咐!”
红解不敢闪避,站在原处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光洁的额头顿时被银钩打出一片红印。见白氏还待再砸东西,连忙忍痛说道:“夫人息怒,奴婢这就去拿过来。”
鎏金嵌宝的铜镜递到白氏手中,她只看了一眼,便惊得将镜子砸了出去:“我的脸,她竟然伤了我的脸——我当年可是帝京有名的美人啊!明若锦那小贱人居然敢伤我,我定要将她挫骨扬灰,把她的尸首埋在道上让千万人践踏,让她生生世世永不超脱!”
昭庆多有鬼神之说,白氏这般咒骂,并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是真心诅咒明若锦生生世世不得安宁。语气之狠毒,连深知她性情的红解听了也不禁心底发寒,凉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上。
红解实在不愿靠近正狂怒得近乎歇斯底里的白氏,但侍候主子是她的职责所在,纵然再不情愿,她也只有走上去,拿过药瓶和白布轻声细语地劝道:“夫人,陈太医说了,只要坚持敷药,伤口很快就能结痂,之后再设法消除疤痕便是。您还是快些上药吧,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她手中的瓷瓶着实不小,上好的官窑瓶瓶身光滑如镜,隐隐绰绰倒影出了白氏的面孔。死死盯着那扭曲变形的影像看了片刻,白氏突然想起了孙姨娘。那天在花厅里,她只看了一眼孙姨娘狰狞可怖的伤口,便恶心得足足两天吃不下饭。后来孙姨娘毒发身亡被送回府来,她虽未亲眼看到尸身,但有意问过下人,她们都说孙姨娘死后那伤口越发吓人了,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清秀柔美的样子。
这些都是数日之间发生的事,白氏印象依旧鲜明。现下见自己的脸也被刺伤,由不得她不联想到孙姨娘身上。虽然竭力安慰自己伤势不若孙姨娘那么重,但她仍然无可避免地联想,自己是否也将如对方一般,顶着这狰狞可怕的伤疤直到死去。
想到这一点,她整个人都恐惧得瑟瑟发抖,害怕得再度尖声咒骂起来:“姓孙的和明若锦都是一路货色,一对贱人!老的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险些将我也牵连进去!小的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刺伤我!我若不取了她的性命,我就不姓白!我还要把她脸上的皮也剥下来,让她和她那贱人娘亲一样,做个没脸没皮的孤魂野鬼!”
说着,她立即拍床喊人,大声吩咐下人速速去将明若锦的脸划花,再将人杀了丢到乱葬岗去喂狗。她素来御下严苛,下人们畏惧之下自然行事利索。但今天的命令实在太过荒谬,闻声赶来的下人们听了都是面面相窥。
等白氏说完了停下喘气的功夫,一名较有脸面的婆子赔笑说道:“论理夫人的话奴婢们都不得不办,但今儿老爷过来时才说过,今后不许咱们院里的人随意出入。夫人您盾,要不您先静心养伤,回头老爷过来时,您再请老爷替您请家法惩治五小姐,岂不省心?”
“你说什么?!”白氏先为区区一个下人竟然敢顶撞她而大怒,正待作色,忽然听到那句老爷不许栖凤院的人随意进出,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喝问道:“老爷说过什么?”
那婆子没想到红解竟然还未将明守靖下令将栖凤院上下禁足之事告诉白氏,当下不禁苦了一张脸,吱吱唔唔道:“老爷也是好意,怕不长眼的人打扰了夫人静养,这才……”
“我问你老爷说什么!”
被她一喝,婆子一惊,立即脱口答道:“老爷下了死令,今后咱们院里的人都得禁足,夫人也不准见外客。”
闻言,白氏心中一阵气苦,眼中更是一阵发黑,险些没晕过去。她死死抓着锦被,浑不顾脆弱的桑蚕丝缎被面已被抓得抽丝裂洞,厉声说道:“必是明华容那个小贱人在老爷面前进了谗言,说不定明若锦也有一份!我一定要禀明老爷,让他分清是非,不要被花言巧语蒙蔽!还有明若锦那小贱人伤了我,早该碎尸万段,岂能再容她活在世上!”
说着,她不顾众人拦阻苦劝,咬牙挣着坐起来,胡乱趿着鞋就要出去找明守靖。
一干下人左右为难,若放她出去,恐怕明守靖等下就要来责问发作她们;若是不放,白氏现在就要喊打喊杀。正乱作一团之际,门外忽听人传报:“老夫人来了。”
随即,院中传来一个中气十足,不掩怒气的声音:“好一个当家夫人,好大的威风,凡是不遂你意的你都要害死,是不是!”
正文 065 夫妻反目
“好一个当家夫人,好大的威风,凡是不遂你意的你都要害死,是不是!”
随着这声喝斥,一位貂帽长袄,形容富态的老太太在婆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正是郭氏郭老夫人。
见到这多年宿敌般的婆婆,白氏稍稍冷静了些,拢了拢零乱的头发,傲慢地说道:“明若锦身为庶女,无故刺伤主母,依我昭庆例律便是处死也不为过,哪里说得上个害字!”
原本刚进屋时,老夫人见她脸上伤洞宛然,还有一两分的诧异,但听到这话,火气再度窜得丈高:“如何处分,自有国法家规说了算,你只为泄愤便着人强行将女儿毒死,这是什么行径?赶明儿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也要把我毒死了?!”
老夫人虽然有些小手段,但终究不够心狠。在她看来,最严厉的惩罚无过于扣银子打板子,刚刚乍然听闻明华容来报说,明若锦被人下了毒死得不明不白,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又听说下毒的是自己的亲信,更是惊怒交加,立即将杨妈妈叫来盘问。没想到杨妈妈却吓得比她还厉害,喝斥几声,便什么都招了。听杨妈妈招供是白氏指使她干的后,又气又恨又怕,当即便打发了明华容亲自去向明守靖禀报,自己则拖着人过来对质。
当下老夫人一挥手,便有人架着杨妈妈摔到地上。老夫人看着这素来信重的老仆,想到她竟然是白氏安插过来的眼线,不禁恨得牙痒,大声斥道:“你刚才说什么来,还不快一五一十再学给你家主子听听?!”
“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杨妈妈匍匐于地,身体微微发抖,看上去吓得不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眼中正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奴婢……奴婢本是夫人安排到老夫人房里的,奴婢虽在翠葆院伺候,私下却奉了夫人命令,时不时向她禀报老夫人的动静。奴婢担着这份差使,夫人便再没派过其他事。谁知今日,夫人回房不久,便差身边的亲信来找我,说是老爷要去盘问五小姐这两天的事情,夫人怕她生气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便拿了包异香异气的药粉给我,说这是安神助眠的药物,让我假借老夫人探望之名,悄悄设法给五小姐服下。届时五小姐叫不醒,老爷也没法子。夫人的话,奴婢不敢不从,便赶紧去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语气转为惊恐:“奴婢将那药悄悄放进五小姐的茶里,亲眼看着她喝了茶才回来。谁知道奴婢前脚才回到老太太面前,过不多会儿大小姐便来了,说她去探望五小姐,两人才说着话五小姐就没了气儿!大小姐听五小姐死前挣扎着说她中了毒,后来一看果然症状同白天死掉的那丫鬟相同,顿时吓得不轻,赶紧过来禀报老夫人。这话刚巧被奴婢听见,奴婢这才知道,夫人给的根本不是什么安神药粉,而是要人命的毒药啊!求老夫人明鉴,奴婢实在无意要害五小姐,全是夫人骗我的!是夫人授意的啊!”
待她说完,屋中霎时一片死寂。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愈发恼怒:“你假托我的名义去给若锦服毒,是不是准备事发后推托到我身上?幸好这老货不经吓,听见五丫头死了吓得什么似的,三言两语便招供出来,否则这黑锅我岂不背定了!白思兰,你好狠毒的心肠!害了五丫头和孙姨娘还不够,还准备把我老婆子也折腾死么?!”
白思兰正是白氏的闺名,自从她嫁到明家后,几乎没有人喊过她的名字。当下听到老夫人连名带姓的怒斥,白氏身躯一震,抬头定定看了老夫人片刻,突然仰面大笑起来。
她笑声怪异,再衬着她脸上的犹自鲜明,血肉外翻的伤痕,简直像个恶鬼一般。众人见状都不禁心生寒意,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
老夫人也被她一连串的长笑搞懵了,不禁又拍了下桌子,怒斥道:“你搞什么鬼?以为装模作样就不用认罪了吗?”
“认罪?”闻言,白氏陡然止住长笑,一字一句,语气怨毒地说道:“我何罪之有?原本就是你们串通好了来栽赃我的!这个姓杨的老货,以前虽然跟过我一阵子,但七八年前她侄女死后,她不就死心塌地投靠了你么?当初我想把她赶出府去,还是你出头保的她。如今你反而说她是我布下的眼线,是我指使了她毒死明若锦那小贱人,岂不教人笑掉大牙!”
她自觉句句属实,所以说得分外理直气壮。但这话落在老夫人耳中,却与狡辩无疑。见她居然敢反咬一口,老夫人气得呼吸急促,用力喘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听跪在地上的杨氏哀声说道:“老夫人确实待奴婢极好,奴婢的侄女死后,奴婢亦曾起念向老夫人坦白一切,但终究是顾忌着夫人的手段,加上奴婢的卖身契还放在白家,纵然心有愧疚不安,也只有生生忍下,依旧暗中替夫人打探老夫人的消息。只是这一次……这一次夫人实在太过份了,竟然诓骗奴婢去毒杀五小姐。既知必死无疑,奴婢自然也无所顾虑,索性将这些年的心事统统讲出来了。”
这话完全推翻了白氏之前的反驳,老夫人立即斥道:“听听这话!连你的眼线都看不过眼了,你还敢抵赖否认?她若不是你的人,卖身契为何会到了白家?再者,旁的不说,害死五丫头的毒药可是和今天中午那丫鬟服下的一模一样!你拿这药毒死了孙姨娘,现在连她女儿也不放过,心肠之歹毒当真令人发指!我儿怎么会娶了你这样恶毒的媳妇!”
白氏没有理会老夫人的喝骂,径自死盯着杨氏,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这贱婢在弄鬼!”
她正站在杨氏面前,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杨氏唇边得意的笑容,但也只有她看得见而已,其他人只能听到杨氏无奈又卑微的声音:“夫人,正如老夫人所说,您做得实在太狠了……奴婢若不说出来,只怕以后要夜夜恶梦缠身,而且奴婢实在害怕担心您哪天又下令让奴婢去毒杀主子。奴婢已经失手害了五小姐,万万不愿再害其他人了。”
“你这贱婢,满口胡言!”不等杨氏说完,白氏便勃然大怒。她自认清白无辜,抬起脚便重重喘在杨氏额头:“我当初好心收留了你,结果你吃里扒外另攀了高枝,完了还敢来陷害我!”
杨氏被她踢得翻滚出去,撞破了额头,身上也滚了一身灰,看上去狼狈不堪。但依旧坚持道:“奴婢背弃了夫人信任,夫人责打奴婢是理所应当。但有些事情,奴婢宁死也不会再做了!”
见白氏竟然还敢当众打人抵赖,老夫人气得发抖,连站都站不稳了,婆子见状连忙扶她坐了,又端了茶来给她润口。
就着婆子的手灌下去半碗热茶,老夫人才觉得好受些:“婆婆到你房里问话,你不知规矩连声安都不问,人证物证俱在,却还抵死不认,撒泼打人。这就是你丞相府的规矩?”
白氏生性傲慢,向来又和郭老夫人不对盘,见她口口声声要自己承认,还另寻错处来压制自己,心道若和这无知老妇攀扯下去,恐怕扯到明天也扯不清,遂说道:“你气冲冲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扣顶杀人的帽子给我,我怎么受得起?这贱奴早被你收买了,自然是向着你说话的。只是你们处心积虑要陷害我,却忘了一点:我今日受伤躺了半天,刚刚才起来,哪里有空指使人去投毒?”
话音未落,却听门外有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竟敢这样和母亲说话!”
随着这声喝斥,满面冰寒的明守靖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在面色不豫的老夫人身上打了个转,神情更加冷肃:“白思兰,你当真是丧德乱行,今天当着外人的面想鸠杀华容还不够,转身索性连若锦也害了,现在更还顶撞母亲。莫非你要把我明家满门害死才肯罢休?”
白氏见到丈夫过来,原本还要分辩,但看到他身后的明华容后,怨怒顿生,狠狠骂道:“宴会上的事是明华容陷害我,明若锦的死也是你的好母亲唆使了下人污陷于我。你成日作官,自该明察秋毫,怎么会连这点也看不明白?我要炮制这小贱人,何必在众人面前动手?还有这个老货,她早就投靠了你娘,又怎么还会帮我做事?本来都是一想就透的事情,你们偏偏还要往我身上扣!简直卑鄙可笑!”
听到她的反驳,明华容满面委屈,说道:“今日午间投到我碗里的那味毒药,可与前两天害得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