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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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猜到一定是沈宝意从中作梗故意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他,但是这一切和她都没关系了,他怎么样都轮不到她操心。
***
沈良臣要面对的的确是个烂摊子,谈颖能帮他处理的也不过是些简单的琐事,等她忙完手边的事情,见他还在拿着电话联系其他人。但事情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麻烦许多,不管出多少钱他联系的那些当地运输队都拒绝了。想来也是,封路的问题不好解决,他想另辟蹊径哪有那么简单?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外面却到处都是明晃晃一片,谈颖已经帮不了他什么了,干脆围了围巾跑出去。
她就在办公楼前堆雪人,今年冬天特别冷,她却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冬天就要过去了。从前沈良臣也会陪她做这么幼稚的事情,那时候他没现在这么忙,她也没这么多烦恼,他们虽然依旧会吵架,但却比眼下快乐多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那些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虽然那个人离她只有一窗之隔。
谈颖才刚堆了一半沈良臣就走了出来,他站在台阶上穿大衣,看起来表情凝重。他的目光略略拂过那个还未成型的雪人,却还是对她说:“走吧。”
“哦。”谈颖也没问要去哪里,拍了拍手套上残留的雪花就急忙跟上他,走了一半路还是回头看了眼孤零零的小雪人。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她到底没能和从前一样有机会再堆个雪人——
沈良臣带她去的是一家餐厅,这里的条件自然不及青州但看起来环境也非常好,一看就是用心挑选过的。谈颖猜想沈良臣一定是约了什么人,果不其然两人推开包间门,早有人等待在里面。
“沈总。”对方是个中年男人,但看起来风度极好,见两人进来急忙起身同沈良臣握手。
沈良臣的态度也不倨傲,脸上始终带着礼貌微笑,“张总,好久不见。”
“哎,确实挺久了。”张总握着他的手没松开,一副感慨颇深的样子,“说起来也是缘分啊,居然会在这碰到。我还以为春节苦哈哈加班的只有我一个人呢!”
“您这是贵人事忙,我怎么能和你比。”难得沈良臣也会有嘴巴这么温和的时候,谈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餐桌上就是两个男人叙旧和谈论时局的时间,谈颖完全插不上话,干脆就专心吃自己的,来之前她还以为沈良臣约对方是谈工作的事呢。
饭局进行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听到沈良臣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上次我还听姐姐提起你,说张总非常仗义又交友广阔,是个非常值得交心的朋友。”
“哪里哪里。”张总一听沈宝意的名字整张脸都红透了,眼神都开始变得不一样,“是沈总她谬赞了。”
沈良臣眼底浮起几分笑意,却隐隐又有些冷淡,“她倒是一直都对你赞赏有加,不如下次约了一道吃个饭?”
“真的?”张总表现得激动不已,坐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沈总她那么忙,哪里有空。”
“说起来也是,她最近确实非常忙。”沈良臣说着还露出一脸担忧的样子来。
张总马上就接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有批货出了点问题,因为封路的关系可能没法按时交货,为这件事我们可能要赔不少的违约金。”沈良臣说着还特别惋惜,“其实钱倒无所谓,就是姐姐担心会有损盛世的声誉。”
张总听得连连点头,“这个确实是……哎,我有办法啊!”
沈良臣一副惊讶的样子,“张总连这个都能帮上忙?”
张总嘿嘿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我老家就是这边的吧?我有个侄子一直跑长途,认识的人也不少,而且对这一带的地形和交通特别熟,说不定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那怎么好意思。”沈良臣嘴角带着几分笑,可谈颖看得后背直发凉。这人也太狡猾了,本来可能要耽搁很久才能解决的问题,他居然这么一顿饭就解决掉了,而且还是用沈宝意的名义,不知道将来沈宝意知道了,脸色会变成什么样?
张总一边拿手机一边安慰他道:“只是举手之劳,你是外地人,这些东西肯定没我清楚,而且现在正是年关,没当地人在中间牵线他们肯定不会卖你这面子的。”
谈颖也深有同感,张总想到的解决问题就是沈良臣之前想到的,差就差了个有分量的人在中间帮忙搭线。
张总拿了电话出去联系对方了,沈良臣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给自己喝了起来,一副悠闲的样子。
谈颖鄙夷地说:“奸商。”
沈良臣喝了口茶,这才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说我?”
“难道是我?”
看着她一脸嘲弄的神情,沈良臣兀自点点头承认了,“确实,以你的智商,明显侮辱了这两个字。”
“……”难道这两个字还是什么褒义词吗?!
沈良臣像是还在想什么,有些出神,谈颖忍不住又问他,“这个张总看起来很喜欢你姐姐,到时候你不会食言吧?”
“什么?”沈良臣回过头,自己很快又清醒过来,“你说吃饭?”
“嗯。”谈颖可不觉得沈宝意会和这个张总吃饭,尽管她也觉得这个张总人挺实在的,但配沈宝意,明显不合适。沈宝意的心眼儿可甩了这个张总好几条街。
沈良臣微微笑道:“怎么会,我个人非常期待那次饭局,一定不会食言。”
谈颖看他那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今的沈良臣真的和以前太不一样了,连笑的时候都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
事情顺利与否,还得等张总侄子那边的消息,可沈良臣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回去的时候他看起来心情就很好,虽然依旧绷着脸,可谈颖就是有这种感觉。果然车子开出一段路,沈良臣忽然对她说:“明天就是除夕,我们不回去了。”
“啊?”谈颖意外地转过头,“不是马上就能解决了?”
沈良臣说的一本正经,“要保证万无一失。”
谈颖沉默了下,试探道:“那我爸妈墓地的事——”
“没我的吩咐,谁也动不了。”
听他这么说,谈颖提了几天的心总算松懈下来,但那阵紧绷的情绪卸下之后,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气愤和难过。通过这件事她更加清楚地认识了如今的沈良臣,也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要摆脱他,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困难。
第二天天还没亮谈颖就被沈良臣给吵醒了,那人用她房间的房卡还真是用得得心应手。谈颖沉着脸控诉,“我要投诉他们,为什么你的隐私是隐私,我的就不是了!”
沈良臣早就整装待发,今天他穿得很随意,普通的休闲套装加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要柔和不少。他对她的哀怨表情视而不见,走过去直接拉开厚重的窗帘,不容置喙地说:“要是晚了,你就给我跑步过去。”
谈颖知道沈良臣一定干得出这种混账事儿,对着他的背影竖中指。此刻外面的天空还湛蓝一片,连丝浅淡的微光都没露出来,所以落地窗上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倒映了出来,包括她举着枕头在他身后张牙舞爪的样子。
沈良臣沉着脸回过头,谈颖马上把枕头抱在怀里。
“三……”他剩下的数字还没喊出口,谈颖已经飞快地跑去了洗浴间。
沈良臣嘴角微微一翘,走过去从衣柜里替她找了件羽绒服出来,很快却听到里面传来崩溃的大喊声,“沈良臣你干脆改名叫沈扒皮好了,现在才五点半啊!我们是要去做贼吗?”
☆、第17章
车子在山间行走,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到处都黑漆漆的鸦雀无声。谈颖看着窗外,灯光将前方的公路无限拉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她忍不住问身边的人,“要去哪里?”
“放心,不会把你拉去卖掉。”
他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谈颖便懒得再和他废话,反正这人不想说的怎么问也没用。
路 况似乎非常糟,这条山路看起来崎岖陡峭,沈良臣表情严肃,一路开的十分小心,谈颖渐渐也不说话了,心都慢慢提到了嗓子眼儿。车子开了一个多钟头,层峦叠嶂 的树林里开始有金黄色的晨光穿透过来,雾气笼罩着大地,山峦上堆积着皑皑白雪,如此美轮美奂的风景还是让人无暇关心。
穿过很长一条隧道之后,他们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队整齐停放的大货车,一群男人正裹着厚重的军大衣围站在一起说笑,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位张总。
沈良臣刚把车停好,那位张总已经主动走了过来。他笑着和谈颖打了声招呼,就同沈良臣开始说起了正经事儿,“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出发,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办事我很放心。”沈良臣笑着,由衷地又说了句,“这次真的谢谢你。”
张总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一把年纪了笑起来却依旧是那副腼腆的样子,“举手之劳罢了,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呢。”
谈颖看着他露出那种憨厚的神情,不由心里微微一叹,这位张总还真是个很好的人。沈良臣见她盯着张总出神,眼神锐利地扫了过去,声调不由也低了八度,“发什么呆?”
张总已经过去和自家侄子交涉了,谈颖敛了敛神,眉眼间透出几分轻蔑的样子对他说:“只是有些感叹,同样是商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有的人唯利是图机关算尽,有的人却诚以待人宽厚老实。可惜,那些心意都扔给白眼狼了……”
对于这件事她内心其实非常看不起沈良臣,说到底什么为了顾及盛世声誉全是假的!他不过是想卯足了劲儿通过这件事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想证明给沈泽业看,更想让原本打算看他出丑的沈宝意难堪。
这一切其实说来也无可厚非,可当她今天亲眼看了路况之后,心里便极度地不舒服。为了争这一口气,让这群无辜的人来冒险,如果这个车队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今晚就是除夕了,他们本该在家里陪着妻儿父母共度良宵的——
***
沈良臣当然也知道谈颖在借机嘲讽自己,却奇怪地没同她计较,目光幽沉地看了她一眼就走开了。
谈颖本来是憋足了劲儿想噎他几句的,哪知道他会是这种冷淡反应?顿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车队之前就已经将货物装箱准备妥当,沈良臣和负责人交谈一阵之后,司机们全都上车将车子发动,看起来是打算上路了。
经过一夜路上的积雪化了些,却依旧看起来十分危险,尤其整条路况看起来陡峭异常。前方的公路逼仄湿滑,一路延伸到了看不到头的深山里,里边是否还有未知的危险都不得而知。
谈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他们,恰好沈良臣也慢慢地走了过来。他上车同时发动了车子,对她微微蹙眉道:“上车。”
令谈颖没想到的是,沈良臣并没有调转车头离开,反而是将车跟在了车队中间。她意外地呆了几秒,“你——”
“我是该高兴让你很吃惊呢,还是该难过你将我想的那么冷血禽…兽?”他冷漠地笑着,眼神凉飕飕的像是把刀。
谈颖抿着唇没再吭声,心里却多少有些意外沈良臣的决定,她还真以为这人已经糟到了骨子里。
***
车队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山林间有雾,加上太阳出来之后路面上的积雪正在一点点解冻,所以大家都走的异常小心。谈颖和沈良臣已经很久没说话了,那男人脸色很难看,像是还在为之前的事不高兴,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盯着窗外的风景看。
道路两旁有很多松树,居然能看到小松鼠三两只结伴着从路面上窜跑过去,这种情形在城市里很难看到,谈颖激动的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咔嚓”声响过之后,她感觉到车里的温度更低了,转头看到开车的人唇角抿得更紧,像是比之前还要生气。他开口说的话也冷冰冰的,“还有心情拍照,不怕车子就这么栽到山谷里?”
她把手机收好,这才面无表情地回他,“不要紧,你怎么可能让自己出事,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说完还免费附赠一个不怎么真心的笑容。
沈良臣“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脸色比之前还要臭。
想起以前都是他给自己找不痛快,谈颖很得意自己也能让他不痛快一回。
这种尴尬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一整天,天色彻底暗淡之后,大家决定在路边的饭店先解决温饱问题。
这个点儿电视里已经开始在播“春节联欢晚会”,里面播放着全国各地年夜饭的温暖画面,谈颖看着只觉得不可思议,几天前她还和程季青约好了要一起过年……如今却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