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予美何处-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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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儿!”
耳边居然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来不及睁开眼睛,就被人横抱而起。
是很温暖的怀抱,带着禅香,熟悉而温柔,萧元闭着眼睛,低低的喊:“阿止···”
“是我,不怕了。”
景行止将她抱在怀中,男子不知是哪里来的那样炙热的温度,在他的怀里,萧元止住了冷意,整个人有了暖意,似乎再一次活了过来。
“我死了吗?”
“不会死,我在。”
萧元侧起头,艰难的睁开眼睛,抬头看着景行止,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尖刻而冷硬,没有以往的温和,却凭白的叫人觉得心安。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张了张口,青紫色的手指,指着天空的一角,说:“阿止,你看,极光···”
她从幼年开始,每一年都期待不已的极光,在此时突然出现在雪原的天空之上。
“也许是我记错了,母后那年,带着我来了雪原,所以,这些年我在冰原上怎么找,也找不到极光。是我的错,我找错了地方,才会一直得不到。”
她看着他,眼里有着哀伤和歉意,然后,别开眼去,说:“对不起,阿止。”
“我记性这样的不好,明明是我无理取闹在前,反而将罪责强加于你,我把这些都忘了,你也不要再记着了。”
“无事。”他没有一丝怨怪,只是抱着她在怀,与她一起抬头看着满天的七彩绚丽的极光,半响才问:“你说过,极光出现的时候,就原谅我。”
“元儿,你我前尘往事都不再提起,从今日起,重新相识可好?我不是一心求佛的景行止,你不是满心空付的姜予美。”
“我是阿止,敢问姑娘名讳?”
萧元忽然止不住哭声,小声的啜泣起来,突地又一笑,却又哭了:“我叫萧元,你可以叫我元儿。”
在萧元哭声渐起的那一瞬间,遥远的雪原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哭嚎声,萧元一怔,抬起含着冰泪的眼眸,看向那里。
她的脸色变得更差,景行止将她背在背上,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雪原的深处,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边界走去。
萧元再次醒过来,是在景行止的背上。
他穿的极为单薄,身上却是温暖如春。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不再感觉寒冷,她紧紧的趴在景行止的背上,手圈着他的脖子,不自觉的,却是悲伤的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她时常想,若是前世如这般,该有多好。
然而,她却没有再去重塑前世的力气。
一滴泪顺着脸庞,沁透到景行止的背上,他的步子顿了一下,又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是啊···
即便重新开始过,她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爱着他,景行止紧紧抿着唇,心尖发疼,眼中却毫无悔意。
这样就很好了,你唤我阿止,这样就很好了,你还能时时唤我一声阿止。
那,也是一种陪伴吧,永永远远的,却又几近短暂的。
他想说什么,萧元却伸出一只手,摩挲着点在景行止的额前,已经开始恢复正常颜色的指尖已经纤细苍白,她就趴在他的身后,轻轻说道:“你们佛家有八苦,阿止,你当忘却爱别离之苦。”
爱别离。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前世里爱他的那个姜予美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曾经一度,他们会是人间眷侣,放眼整个南国,他配她足矣,她配他亦是。
然而,终究还是擦肩而过。
她对他的爱意,早就停留在前世的建武二十年,永远结束了,不管他再做些什么,她会感激,会动容,却不会再爱上他了。
景行止不曾回答,一刻不停的向着前方走,宛如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坚定不移的背着他的佛,向着西天朝圣而去。
第七十一章
直到跟着商队顺利抵达南国的国都,我依旧不住的担忧会不会被母后捉回燕京。
可是燕京我已经呆了十五年了,无趣得很,冬天又冷得出奇,穿得跟熊一样,裹成一团毫无美感。
听今年的第一批到燕京行商的南国商人说,南国的国都长安城,是六州之内最繁华的所在,我便有些不满,南国算是什么,我大禾的燕京富饶繁华,南来北往之众,岂是一个小小的长安城可比的。
嘴上是这样说的,可我却在那时有了溜去南国长安城看上一看的想法。
就在今年,母后突然放松了对我的功课,因为她病了,且病得有些重,父王久久留恋在巡视的路上,据说大肆的招揽美人,惹得母后与左王后不满,三人闹了一场,结局自然是母后和左王后赢了,巡视路上父王临幸过的姑娘们,没有一个人进了宫。
因为这件事没有遂了父王的心愿,所以在朝堂上的政事,父王寸步不让,母后被气得不轻,加上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又来势汹汹,便病了。
我趁这个机会,用减免赋税的条件,买通了一队商贩,跟着他们去了南国。
这是大禾与南国之间唯一的一只皇商,也是今年第一次前往南国。
南国的冬日也会下雪,雪花却是细小的,甚至落在的我的手心,我都会觉得暖融融的,不像燕京的雪,鹅毛大小,落在手心,从不化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巧赶上南国的皇帝宴请我们,若说南国有一样东西比我们大禾多,那么便是人多。
那一天晚上,整个皇宫都是人声鼎沸的,可惜人虽然多,却不及我们大禾人生得精致,我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入眼的美人。
那些传说中南国的名门闺秀,贵族仕女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能看的,说话走路,扭捏不安,似乎有人拿布塞着她们的嘴,有人拿绳子绑着她们的足一般。
我在席上呆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偷偷地溜了开来。
我是在殿外的亭子里遇到她的,当时她正拿着这把折扇,我初时没有注意,是被一声痛呼声惊动的。
她拿扇柄狠狠的打在一个女人的脸上,似乎是发觉了我在偷看,她将扇柄扔给身边的侍女,侍女照旧用扇柄打着女人的脸,而她转过身,冷冷的看着我。
真的很美,眼中犹带着怒气,那种明艳之色,我以后短暂的一生里,从未再见过。
她与被她掌嘴的女人有着三分相似的容貌,然而我此时却管不了那么多,我控制不住我心中的惊讶,迎上前去,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
那时,她不过只是打量了我一眼,便转身走远。
我一路追着去,却被告知男子不能进后宫,被拦了下来,拉住守门的侍卫,问,“方才进去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侍卫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只说:“这一位,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笑道:“那也未必。”
我想,只要等到晚宴结束,她总是会出宫的,于是我就蹲在南国的皇宫门前等着。
大约等了四五个时辰,才有一辆与众不同的马车驶出来,车帘没有关上,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了她。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故作风度翩翩的走上前去,拦住车驾,道:“你个黄毛丫头,知不知道小爷我等了你多久?!”
我那时也不知道我脑子为何突然短路,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本来是想,走上前去,然后有礼有节的说:“在下大禾赫延,敢问小姐芳名。”
也许是我当日有先见之明,也唯有这样无厘头的话才能引起她的关注,如我在宫中说的第一句话,后来问她,她却是一点也想不起。
我这一句话一落,便被宫门前的禁军驱逐开,那场面有些丢人,我也就不愿意再回想了。
后来再遇见她,依旧是在南国的皇宫中,下着小雪,她穿着厚重的狐裘,坐在廊前看书。
明明是很娴静的模样,等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才发现她不是在看书,而是在脚边的炉子里烤番薯。
味道香极了,我在燕京的时候也知道这种吃法,可是却从来没有吃过,闻着那味道,真的很香,香到让我放下了大禾三王子的尊严,厚着脸皮去求她分我一个。
也许就是那时,我们开始真正的认识。
“萧元。”
“赫延。”
我在脑中想了想,只记得南国有一个独落坞山萧家,是南国皇后的娘家,可能她就是那个萧家的人吧,所以能时常出入宫中,不是说那个死得很早的萧皇后有一个公主吗,也许她就是进宫来给她作伴的。
我知道自古以来很多男子都有着无数的名号,字什么,小名什么,又号什么,却没有想过女子也可以有很多的别名,甚至别名盖过了本名。
自那一次之后,我们便时常在一起玩。
说是一起,更多的是我厚颜无耻的赖着她,我想南国的女子多是矜持的,她不好意思表露对我的爱意,那我就坦诚一点。
虽然她与南国的女子不同,很是果断坚毅,却是一样的寡言少语,我曾以为是没有人陪她说话,后来渐渐的才发现,她是真的不喜欢说话。
她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等着,手上从来没有离过东西,或是书,或是笔,或是琴,或是剑。
我这才知道,原来南国的女子和我大禾的女子一样,也是可以学这么多东西,而不是仅仅限于闺阁绣花。
我虽然是缠男,可是到底时间有限,不能一直滞留在南国,且不说母后已经发现我偷偷溜到了长安,就是商队也要开始出发了。
正巧,离开的日子定在南国元宵节的第二日。
我好磨歹磨,她终于同意陪我去逛元宵灯结。
“今天不是你们中原人的元宵节吗?你不是一直说你们中原人怎样怎样,那便带小爷我去见识见识。”
虽然是我死乞白赖求来的,但是为了日后能将她骗到大禾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我还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句:“
”不过就是烧火判儿吗?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大禾多得是新奇玩意,你···你要是喜欢,那你跟我去大禾,我让人给你弄一个,你天天可以看!“
她却没有理我,带着我逛了一圈长安街,便要往回走,正巧回去的路上遇到有人在买飞天灯,小贩说,只要在灯上写了愿望,将灯放入天空,便可如愿以偿。
她本来是不信的,可是挨不过我的要求,买了一盏飞天灯。
”你这写的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我看她在灯面上写了四个大字,两个小字,看是会看,却完全不认识。
第二日,我便收拾行囊打道回府。
我央求过她来送一送我,可是她却说不合身份。
我就不明有什么不合身份的,她觉得有损闺誉,那边等着我回大禾以后,娶她就是,再说,她现在不过就是个黄毛小丫头,南国人再迂腐,也不会想东想西的。
可是我好劝歹劝,她还是不肯答应来送我。
我叹了口气,吓唬她说:”你们中原人的字不好写,我以后回大禾了,就不给你写信了。“
可惜,她也就只是点了点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我自命长相不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有些嫌弃我,可是除了我,哪里还有更好看的男子。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不过传说那是她们公主喜欢的人,再好看,她一个贵族小姐,也不能去和公主争啊。
回到大禾之后,我开始学写汉字。
在那夜放飞天灯之后,我偷偷的背下了她写的那六个字。
我学汉字的第一天,便问那个老师,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
”结发与止。萧元。“
也是在那时,我知道了你不是什么贵族小姐,你别名萧元,本名姜予美,是南国尊贵无双的孟光长公主。
当探子将这些话告诉我的时候,我几乎颓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生得倾国倾城的美姑娘,可惜了家世悬殊真大。
”黄毛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字有多难写,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为何一封都不回?“
”小丫头,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听说你养了一个面首,所以我也纳了一个侧妃。不知道你元宵的时候,和谁一起去看烧火判儿了,燕京没有···“
那以后,其实我还是在学汉字,我依旧在给你写信,可是却寄不出去了,国中的储君之位越争越烈,母后因为我的不争气,屡屡摆镇,对我也冷淡了很多,我想了很久,也许我做了大禾的王,我就可以迎娶你了。
毕竟这世上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姑娘,生得貌美如花,让我一见倾心,再也看不见世间繁花。
最后,那时,我其实真的很想很想让你陪着我一同死在这雪原里,可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是我一直强赖在你的身边,何苦死了,还要招你的厌烦呢?
我的一生都没有被人真正的喜欢过,我最后问你,也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
我其实等了你很久,这一次,会更久了。
第七十二章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正经历着一场大事。
若是金陵城里,身份最显贵的女子,非陛下的外甥女,当今泰安长公主的女儿西凉公主莫属,可是要论盛名,还是前金陵城主的女儿姬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