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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风轻云亦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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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天旋地转地听着陈君忆碜人的惨叫,终于,有人大呼:“好了!好了!”。她长吁口气,定定神,拨开人堆,只见陈君忆裸…露的上半身一条条红痕,象只煮熟的虾子般软绵绵地躺在床上。

“他大伯姆,你去帮娃煮点粥吧。大丫,叫他把桌上的盐水喝完,这湿寒……”娉婷妈余兴未尽的准备结案陈辞,被娉婷爹一扯,冲娉婷的红眼圈噜噜嘴,轻声:“你指着要娃在你面前哭咋的?还不快出去!”

几位老将吐吐舌头,闪出屋。娉婷将陈君忆扶躺在床被上,用毛毡裹紧身子,喂他喝下大半盅盐开水,又取来毛巾仔细将他身上的汗水擦干,替他穿上干净内衣,这才又放他睡下。

“娉婷,”陈君忆被“刮”出了些精神的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裤子……也汗湿了。”

娉婷脸一红,继而,咬咬牙,还是手脚利索地替他擦干下半身的湿汗后,重新换了棉裤。

摸摸他的额头,感觉真没刚才那么烫,娉婷这才放下大半颗心。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君忆轻轻摇摇头:“就是头晕,人没力气。”

“那你再睡会,我去洗衣服,一会拿粥给你喝。”

“娉婷,”陈君忆象个孩子般扯了她的衣角,“不走,你就在这陪着我。”

娉婷很难得地、极度听话地放下了衣服,坐到他身边:“我不走,睡吧。”

娉婷妈的独门退烧武功的确有效,午餐陈君忆吃了碗稠粥后,喝下药,又睡了一觉,到晚上时分,烧已经退得七七八八了。他坚持着非要给一大屋的老人告个罪,娉婷只好扶了他在爸妈和大伯家小坐片刻后,立马催了他上床。侍侯他吃罢晚饭,又陪着说会话,娉婷去厨房烧了壶水,合着个脚盆端进来。

“干嘛?”陈君忆问。

“烫烫你的猪蹄!”边说,娉婷边挽起袖子,取张小板凳坐在床前,“妈本来说再刮一遍寒的,怕你身子骨受不住,改成烫脚,烫两个大水泡起来,再出身臭汗,明天就应该能好完了。”

一番好心,她偏要涮着说,手下,却细腻地试了试盆里的水温。抬头见陈君忆痴呆状,不解:“快把脚伸出来呀。”

“我……我自己来吧。”陈君忆呐呐。石桥收集整理

“你那点气力,留着明天‘走十里地,翻两座山’吧。”

见他还是没动,娉婷懒得多说,拉了他的脚出来,捋高棉裤脚,一把塞进盆里。陈君忆烫得咧嘴吸气,她又开涮:“哪有那么烫,我的手不还在里面吗?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娉婷,”陈君忆毛了,“说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他中看不中用。”

“切!为什么不能……”娉婷嗤笑,抬头之际,却见他目光灼灼现异数,心间发虚,也不敢多说,埋头继续一下一下地搓揉着他的脚。

“娉婷。”

“嗯?”

“娉婷。”

“啥?”

“娉婷。”

女孩不再答,也不敢再抬头。陈君忆弯腰伸手捧起她的脸:“我第一次觉得,生病都生得这么快乐、这么幸福。”

“烧傻了吧你?”女孩干笑。

“我懂了,虽然你没说,但其实你很爱我。”

“你真的烧傻了。”娉婷鉴定完毕,就着壶里的开水倒入盆中。

陈君忆惨叫,哀哀看着她:“烫!”

深情表白

直到第二天病完全好了,娉婷陪了陈君忆漫步村舍间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那晚娉婷不让他开进村:小道两侧,大多是水塘。天黑,再一个不留神,估计就直接开进塘里停着了。

晚上的惊险,在白天变成了一幅优美的山村水景画。来得不应季,塘里的荷花大多已谢,但仍旧还有累累果实的莲蓬,摇曳着初秋的收获,大小塘里都有水鸭在嬉戏,荷莲深密处,不时还传来孩子们玩水的笑声。走两步,娉婷就探身进去摘一两个莲蓬,掰出里面青白的嫩莲子,自己吃一颗,递给他一颗,入口,满嘴清香。

挨户走过,都有主人与娉婷熟络地打招呼,娉婷也不客气,不时接过点米花糖、炒栗子什么的,递给陈君忆一起吃。大多是他平常连接触都没有的零食,此时吃起来,格外香甜。

“娉婷,这儿真美!”陈君忆舒展几下肩臂,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嗯,是很别样,好好抓紧时间享受享受,回城可就没有了。”

她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可陈君忆听着那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味。娉婷妈在院外扯着嗓子唤他俩回家吃午饭,娉婷无奈地摇头笑,拉了他往回走。

“娉婷,你见过我家长了,我也见过你家长了,咱俩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啊!”陈君忆不放心追一句。

女孩抿嘴笑,没接话。

回屋看见一大桌子菜,陈君忆眼都直了。娉婷爸居然还搓着手憨厚地笑着说:“不知道娃他领导要来,没准备个啥,叫领导见笑了。”

“伯父,我不是什么领导,我是娉婷的朋友,男朋友。”陈君忆急忙纠正,宁与几位长辈争得面红耳赤,也是打死不坐上座。同时,不停用目光向娉婷求助。

娉婷比他更为难。说是领导吧,伤了他心不说,这上座一坐下去,“地位”一确定,以后再想改过来,只怕家里人难接受;可是,承认是男朋友吧……柔肠千转,最终,还是叹口气,将陈君忆往身旁一拉:“爸,妈,在行里,他是领导;在这里,他可是……坐什么上座,坐我下方才对。”

陈君忆哧溜溜顺了她的话坐下,不停点头称是。

娉婷大伯姆将腿一拍:“嗨,我就看着不对劲,什么单位这么好,领导还亲自送她回老家?”娉婷爸妈笑着借机重新认真打量陈君忆,她爸嗔怪道:“在家里不也得是你‘领导’,哪有坐你下座的理?换!”

陈君忆洋洋得意站起来响应未来岳父的安排。

那就是准女婿上门的吃法了啦!农家人热情而实在,虽说富足谈不上,但好歹有客至,陈年的腊肉、圈里的土鸡、山货野味,能拿的,全都拿了出来。还逐个给陈君忆夹菜盛饭,娉婷妈更是左一夹肥肉块、右一筷鸡腿,不停往他碗里送,很快,刚刚才勉强扫平下来的粗瓷大碗又堆得象座小山般高。陈君忆面色如常温煦微笑,只不过,伸腿暗踢娉婷。

“要喝汤吗?”娉婷忍笑,只作不懂。

“那就喝这鲫鱼汤吧,一大清早才从塘里捞起来的,鲜着咧。”娉婷的大伯姆听见,赶紧给盛碗奶白色的鲫鱼汤放陈君忆面前。后者的脸色瞬时变得比汤还白。

娉婷把所有的笑意都凝聚在咬着一双筷子的牙齿上,这才没乐出声。

我就看你心不心疼!陈君忆气闷,也不再求助,端起碗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没一会,有只碗碰了碰他的手臂,“大伯姆不叫你喝汤吗?”娉婷冲那碗她已经喝了大半的鱼汤噜噜嘴,一边说,一边将他的饭碗拿了过去。

陈君忆笑,打个饱嗝,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吃了饭走出篱笆院,见娉婷正将他饭碗里的饭菜往狗盆里倒,边上两只狗乐不可支地摇着尾巴相候美食。目光瞟见他,故意大了声音对狗说:“慢慢吃,慢慢吃,你家哥哥食量有限,这几天可就便宜你们了。”

“就是就是,幸亏你家嫂嫂还算有良心,疼人比疼狗多一些。”

娉婷红了脸,起身怒视他:“脸皮厚,谁是‘你家嫂嫂’?”

“谁疼我谁就是。”

清清凉凉的山林薄寒中,娉婷试汗:“陈君忆,你以前没这么饶舌的!”

“是呵,跟好人学好,跟坏人学坏。某个人撒谎,把自己家说得一贫如洗,还害我以为来得真得住窑洞、吃窝头,结果,风景旖旎,自给给足,乐陶陶反倒逍遥赛过大都市里为生计奔忙的人们。哼!”想到自己曾为娉婷的吓唬通夜深思熟虑,陈君忆心下不忿。

“你只见着那一大桌的鱼肉,没见我爹把下蛋的母鸡都杀了来款待你,那一刀下去,我娘又得愁今年的盐钱了。还有圈里的猪,本来算着是开春的农药钱,你要再住两天的话,估计它们的性命也不保。爸妈不愿作子女的在外面被人瞧不起,打落牙都是自个咽下。你看我大伯,不到五十,腰身就弓成七十岁的老头相,那全是年轻时想多挣点钱,把好好一副身子板扔在了煤矿场。撒谎?真要是过得好,谁会骗人说不好?狗是农家人的朋友,养不养无所谓,没有兴吃的道理,可是,早上我还听着老人们在商量,说城里人好吃狗肉,要不行,就杀了小小旺财和旺福给你带回去。哼,你哪知道,现在的旺财和旺福是乐天走之前抱回家的,要让他知道了,不得又难过好久。”

陈君忆在娉婷的愤愤中静默了一会,揽过她,抵额在她的发际中正想说什么,娉婷止住他:“你别想着拿钱作补偿,我说这些,也不是指着这些畜牲卖个高价。我们家最苦的时候都已经走了过来,现在更不会需要……”

“需要,”陈君忆打断她,“你需要我疼你,需要我爱你,需要我好好珍惜你。你家以前是谁的主心骨我不知道,但以后,我告诉你,娉婷,我就是你家的主心骨!我会代替老人和你照顾这个家、照顾乐天,以及,圈里的猪、小小旺财和旺福。因为他们属于你,所以,也就属于我。”

你说真的假的?娉婷傻眼。继而,猛烈摇摇头,不敢相信地问:“你从哪本言情小说里背下来的?”

陈君忆揉了她的头发笑:“傻丫头,对自己深爱的人说爱她,还需要背桥段吗?你听,”他摁了她的头入胸,“句句发自肺腑。”

娉婷又红了眼。她咬咬唇,既恼又羞,自己不待是这样的感性的呀!漫说打小愁苦生计和责任,就算是与方鹏飞分手后那段最悲苦的日子,也没说象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红鼻子红眼睛呀。这还真是个前世的冤家了!

“嗯哼!”背后响起高咳声,两人吓得赶紧□。回头一看,娉婷妈笑眯眯招手:“我说那君忆呀,来,再刮遍寒筋。山里寒湿重,别积在身子里落下病的。”

陈君忆晕了天地:“还刮?不要吧,疼死人啊!”

话是如此,真又给刮得一身新印摞旧痕后,娉婷细细地给他擦汗、换衣,他又变来甘之如饴的:“娉婷,晚上还得给泡个脚吧?舒服。”

女孩目光如刀劈来,陈君忆视而不见,苦下脸:“烧虽然退了,可我总觉得全身一点劲都没有。”

“那好,你睡会,晚点和我去割猪草就来劲了。”

“你还要不要我活?”男子杀猪般嚎。

这番对话之下,陈君忆原本对洗脚待遇是不报指望了的,没想到,到了晚上,娉婷真还拎了壶、夹着盆进屋。

“呃!”他张大的嘴塞得进一个苹果了。

“哪家小媳妇不都得这样?”娉婷的身后响起埋怨声,接着,娉婷爸闪现,将女儿又往里推搡两把,烟叶袋还在她头上一敲,“瞧你娘那横的人,不得也天天给俺洗脚。去!莫以为在城里呆了两年就可以把规矩废了的。”说完,他冲陈君忆歉意般笑,用陈君忆同志强烈要求的称呼唤:“君忆,丫头脾性大,你多担待点,有啥不妥的,只管告诉俺们,你舍不得打,俺们替你教训她。”

陈君忆匍伏入地三叩六拜大呼“皇恩浩荡”的心都有了!他强忍住笑,装模作样诚惶诚恐送出娉婷爸,门一关,直接蹦上床,自己绻起裤角:“小媳妇,来,给俺洗脚!”

娉婷比划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却是不敢放声。

“吧…爸!”陈君忆拖长了声音唤。娉婷赶紧放下家什上前捂住他的嘴,却被他一把揽入怀,附耳低笑说:“这么漂亮的小媳妇,我可真还舍不得欺负,这样吧,我先给你洗,完了你再给我洗。”

娉婷最是招架不住他的“软招”,虽然嘴还嘟着,脸色却已放缓。挣脱出身,一边倒水一边嘟嚷:“别以为爸妈喜欢你的,村里历来如此,重男轻女。”

“那也得他们认定这个准女婿才能有这待遇呀。”陈君忆洋洋得意,又将她抱回来,“别家的女人是草,我的小媳妇可是宝,来,娉婷小媳妇,你老公从现在开始练习给你洗脚。”

娉婷啐他:“谁是你媳妇!”继而,想到长远,正了颜色,“阿忆,我爹妈实在,行就是行,不行立马拉倒,你也看得出来他们挺喜欢你的。可是,你家里……”

陈君忆先在她脸上缀了个吻,跟着,握着她的手,说:“你很聪明,我想瞒也瞒不了你。不错,我妈妈非常反对,之前为着和Sherry退婚的事就令到她很不高兴,到最后,虽然她就了我,但心里的不痛快,也因此烙上了。也许,即便没有Sherry的婚事,她也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就象,我曾经反对君予追求你。可是,娉婷,我不都转变过来了吗?你远着我、躲着我,该爱上的人,我还是不管不顾地爱上了。我能变,妈妈也可以。咱们多给她一些时间,你也多和她老人家亲近亲近,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改变的呢?”

他诚挚的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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