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侠达伦·山传奇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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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狼群一起奔跑的感觉太棒了。我观察它们,不明白的就问暮先生——他觉得自己是狼类专家——学到了不少东西。
狼跑得并不快,但它们不知疲倦,有时候一天竟能跑上四五十公里。它们总是猎杀一些小动物,但有时候也会群体作战对大动物下手。它们的感官——视觉、听觉、嗅觉——都很敏锐。每个狼群都有一个头领,大家分享食物。它们是攀爬能手,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存活。
我们经常跟它们一起猎食。在明朗的星空下,跟它们一起跑过白皑皑的雪地,追逐一头鹿或者一只狐狸,然后分享热乎乎、血淋淋的猎物,感觉太棒了。有狼做伴,时间过得很快,一天天的路不知不觉就走完了。
一个清冷的晚上,我们来到一道两座高山之间的山谷中。山谷里长满了石南,尖刺又密又长,就算是一个全吸血鬼,他的皮肤也会被扎得生疼。我们停在谷口,等暮先生和盖伏纳做出如何通过山谷的决定。
“我们可以从山上爬过去,”暮先生沉思着说,“但是达伦不像我们,他不够强壮——他要是滑下去就没命了。”
“绕过去呢?”盖伏纳提议。
“花的时间太长。”
“挖条地道呢?”我问道。
“还是太费时间。”暮先生说,“只能尽量小心地穿过去了。”
他和盖伏纳开始脱上衣。
“你们干嘛要脱衣服?”我问道。
“衣服是能替我们挡着点儿,”盖伏纳解释说,“但等走到那一头,衣服肯定一条条的了。还是照顾好衣服吧。”
盖伏纳脱下长裤,里面是一条黄色的平脚短裤,上面绣着粉红色的大象。暮先生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短裤。“别人送的。”盖伏纳小声说,脸红得厉害。
“肯定是你的人类情人送的。”暮先生说。他向来严肃的嘴角向上弯去,眼瞅着要发展为罕见的无法控制的微笑。
“她很可爱,”盖伏纳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短裤上的大象,“只是不大懂得选内裤……”
“还有男朋友。”我顽皮地接口道。暮先生哈哈大笑,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眼泪从脸上直往下流。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过——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这样大笑!连盖伏纳也露出一脸吃惊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暮先生才止住了笑。他抹去眼泪,恢复了通常的严肃,然后向我们道歉(好像大笑是一种罪过)。接着他往我身上涂了一点难闻的汁水,这汁水能封住毛孔,让皮肤变得更结实。我们不再浪费时间,向谷里走去。路太难走了,我们走得很慢。不管我怎么小心,还是走不了几米就会踩到刺,或者被刺划伤。我尽量护住脸,但走到山谷中间的时候,我脸上已经布满了一条条浅浅的红印。
小人没有脱掉衣服,他们的蓝袍子已经破成了烂布条。没走一会儿,暮先生就让他们走在前面,让他们蹬平最尖利的刺,为我们开道。我都有点可怜这一对不会说话、不会抱怨的小人了。
狼的日子最轻松。它们天生适合走这样的路,敏捷地在刺丛中穿行。但是它们不太高兴,整个晚上都行动古怪,挨在我们身边,精神不振,不断紧张地嗅着气味。我们能觉出它们很紧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低着头,小心地迈过一丛尖利的棘刺,一下子撞在了猛然间停住脚步的暮先生身上。“怎么啦?”我从他的肩头看去,问道。
“盖伏纳。”他厉声叫道,没理我。
盖伏纳拖着脚从我身边走过,鼻息沉重(我们经常嘲笑他沉重的呼吸)。他走到暮先生身边,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啦?”我问道。“让我看看。”他们俩往两边移了移。我一眼看过去,只见一丛棘刺上挂着一小条布片,刺尖上凝着几个血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问道。
吸血鬼们没有马上回答——他们像几只狼那样忧心忡忡地四处张望着。
“你没闻到吗?”盖伏纳终于小声地问。
“闻到什么?”
“血腥味。”
我闻了闻。血已经干了,气味非常淡。“怎么啦?”我问道。
“想想六年前。”暮先生说。他把布条从刺上摘了下来——几只狼大声嚎叫起来——塞到我鼻子下面。“仔细闻闻,还没想起来吗?”
我还是不明白——我的感官能力不像全吸血鬼的那么强——但是我猛地记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夜。在黛比·赫姆洛克的卧室里,发了疯的莫劳躺在地上,就要断气了,就是这种血腥味。想到这个,我的脸刷地变白了——这是吸血魔的血!
第七章
我们加紧穿过山谷,再也不管那些扎人的尖刺。出了山谷,我们穿上衣服。一刻不停地继续赶路。附近有一个给养站,暮先生要在天亮前赶到那儿。平时要花三四个小时的路,我们两个小时就走完了。一走进安全的给养站,两个吸血鬼就开始了紧张的讨论。以前他们从来没在这里见过吸血魔活动的踪迹——吸血鬼和吸血魔之间签订过条约,这种越界的行为是不允许的。
“也许是一个发了疯的吸血魔。”盖伏纳说。
“就算是神智再糊涂的吸血魔也不会疯到这儿来。”暮先生并不同意。
“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盖伏纳问。
暮先生想了想。“可能是间谍。”
“你认为吸血魔会冒险开战?”盖伏纳的声音很怀疑,“他们有什么理由冒这样的险呢?”
“他们也许在追我们。”我小声说。我不想插嘴,但我觉得自己不得不说。
“什么意思?”盖伏纳问。
“也许他们知道了莫劳的事。”
盖伏纳的脸白了,暮先生眯起了眼睛。“他们怎么会知道呢?”暮先生厉声说。
“小先生就知道。”我提醒他。
“小先生知道莫劳的事?”盖伏纳嘶声问道。
暮先生慢慢地点点头。“就算他告诉了吸血魔,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走这条路呢?我们可能走任何一条路,他们不可能预先猜到。”
“他们也许在每条路上都布置了人手。”盖伏纳说。
“不可能。”暮先生坚定地说,“那样就闹大了。不管这个吸血魔为什么会到这儿来,肯定跟我们无关。”
“希望你是对的。”盖伏纳嘟哝道,但他并没有被说服。
我们又讨论了一会儿,还讨论了一下是不是这个吸血魔在前一个给养站里杀死了吸血鬼。然后我们轮流站岗,睡了几小时。我害怕遭到那些紫脸杀手的袭击,只睡了一小会儿。
晚上,暮先生说我们得先弄清楚路上是否安全,然后才能继续走。“我们可不能冒撞上一群吸血魔的危险。”他说,“我们四处搜查一下,确保没有危险,然后再赶路。”
“我们有时间搜查吗?”盖伏纳问。
“我们一定得挤出时间。”暮先生坚持说,“浪费几个晚上总比落入陷阱强。”
他们出去搜查,我就待在山洞里。我不想待在那儿——我忘不了那个吸血鬼身上发生的事——但是他们说我跟去只会碍事——吸血魔在一百米外就能听到我的动静。
小人、母狼和狼崽跟我待在一起。黑毛跟着吸血鬼们出去了——我们还没有发现吸血魔的踪迹,狼可能就已经感觉到了,所以带一只狼在身边可能会有一些帮助。
吸血鬼们和黑毛不在,我感到挺孤单。小人还是那么冷冷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缝补蓝袍子——母狼躺在那儿打瞌睡。只有狼崽和我做伴。我们在山涧和附近的一小片森林里玩了好几个小时。我照着红鼻子驯鹿鲁道夫的名字叫狼崽鲁迪①『注:鲁迪,鲁道夫的昵称。』,它总喜欢在我睡着的时候用冰凉的鼻子拱我的背。
我在林子里抓了几只松鼠,煮熟了等吸血鬼早上回来吃。我把它们热腾腾地端了上来,里面还放了一些浆果和野根——暮先生教过我什么样的野生植物可以吃。盖伏纳谢了我,但是暮先生很冷淡,话说得很少。他们没发现什么别的踪迹,但很担心——一个疯吸血魔不可能这样巧妙地掩藏自己的踪迹。这说明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也许更多——十分清醒的吸血魔。
盖伏纳想掠行去跟其他吸血鬼商量一下,但是暮先生不同意——遵守去吸血鬼圣堡的路上不许掠行的规定比我们的安全重要得多,他坚持说。
基本上不管暮先生说什么,盖伏纳都听,这可真奇怪。盖伏纳是将军,他能命令我们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反对暮先生。也许这是因为暮先生以前是一位职位很高的将军,而且他辞职的时候,差一点就成了王子。也许盖伏纳到现在还觉得暮先生是头儿。
两个吸血鬼睡了一天,又出去搜索。如果路上没问题,明晚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去吸血鬼圣堡。
早上我简单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带着狼崽鲁迪去森林里玩。鲁迪喜欢大狼不在身边,这样它就自由了,就算做错了事,也不会挨咬或者脑袋吃一巴掌。它想爬树,但是大部分树对它来说都太高了。最后它找到了一棵枝条低垂的树,爬了上去。爬到一半,它向下看了看,接着哀鸣起来。
“得了,”我哈哈大笑,“你爬得没那么高,不用害怕。”它不理我,继续哀鸣,后来干脆露出尖牙,嗥叫起来。
我不知道它怎么了。“怎么啦?”我问道,“被卡住了?要帮忙吗?”狼崽哀叫着,听上去真的被吓着了。“好啦,鲁迪,”我说,“我上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嗥叫淹没了我的声音。我转过身,一个雪堆上站着一头巨大的黑熊。它笨重地停下脚步,摇摇头,发出一声嗥叫,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然后猛地冲了下来,露出闪亮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一心要把我扑倒。
第八章
要不是鲁迪,那熊就把我杀了。狼崽从树上跳下来,落在熊头上。熊有一会儿看不见东西,吼叫着,挥掌要把狼崽打下去。狼崽躲开了,一口咬住了它的耳朵。熊又吼叫起来,猛烈地摇晃脑袋。鲁迪坚持了几秒,然后被甩到了树丛里。
熊又向我扑来,但是由于狼崽争取了时间,我已经矮身绕到了树后,飞快地向山洞跑去。熊迈开沉重的步子追赶了一段,但我已经跑远了,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转身去找鲁迪。
一阵惊恐的哀鸣使我停下了脚步。我回头看去,狼崽又爬到了树上,熊正在用爪子抠挠树皮。鲁迪一时不会有危险,但它迟早会滑下来,或者被熊摇下来,那它就完了。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抓起一块石头和一根能找到的最粗的棍棒。飞快地跑回去救鲁迪。
看见我跑了回去,熊放开了树干,蹲坐在地上,准备跟我决斗。它是个大家伙,身高大约一米五,黑色的皮毛,胸口有一个白色的月牙形花纹,白惨惨的脸,嘴边溅满了白沫,眼神狂乱,好像得了狂犬病。
我在熊面前停下,用棍棒用力敲打地面。“来呀,熊瞎子。”我叫道。熊摇摇头,发出一声嗥叫。我抬头瞥了一眼鲁迪,希望它知道从树上滑下来,跑回洞里去,但是它已经吓傻了,待在那儿不动,死死地抓着树不放。
熊挥掌向我拍来,我一矮身,躲过了它的巨掌。它直立起来,笔直地压向我,想用它巨大的身躯把我压扁。我又躲开了,但这次危险多了。
我用棍棒捅熊的脸,想戳瞎它的眼睛。这时母狼跑来了——它们一定听到了鲁迪的哀鸣。一只母狼跳起来,狠狠地咬住了熊的肩膀;另一只扑向熊的双腿,连抓带咬。熊痛叫起来,甩掉肩上的母狼,弯下身子对付另一只。我瞅准时机冲上去,用棍棒扎中了它的左耳。
我一定伤了它,它不再理会母狼,向我扑来。我躲开了它的身子,但是它强壮的前腿从我的头边擦过,我跌倒在地。
熊打个滚站了起来挥爪扫开母狼,向我冲来。我挣扎着爬开,但是不够快。眨眼间熊来到了我面前。它直立起来,发出胜利的咆哮——它总算抓住我了!我挥动棍棒抽打它的肚子,冲它扔石块,但这样无力的攻击它根本不在意。它狞笑着压了下来……
……就在这时,两个小人滚落在它背上,使它失去了平衡。他们的时机把握得真是恰到好处。
熊一定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合伙反对它。每次它觉得能干掉我的时候,总会冒出点儿什么挡它的路。它冲着小人大声咆哮,疯狂地冲了过去。跛脚的小人躲开了,但是另一个被困在了它身下。
小人举起短短的胳膊,顶住熊的身子,想把它推开。小人很强壮,但是对付这样巨大的敌人,他没有任何机会。熊一下子把他压扁了,传来一阵可怕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熊站了起来,小人躺在那儿,支离破碎,断了的骨头血淋淋的,弯弯曲曲地戳在身子外面。
熊抬头向天,大吼一声,然后死死地盯着我,贪婪地狞笑着。它四足着地。向我走来。母狼扑向它,但是它把它们像虱子一样甩开了。因为刚才的那一下,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