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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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爷扭头又是嗷嗷的一阵好吐。
小花却毫不嫌弃，一舌头便将鸮蔓手中的虫子舔去吃了。
叉爷半天才恢复精神，对众人说：“你们杀了我的东家思密达……”
飞沙道：“你可搞清楚了，一个都不是我们杀的。”
叉爷道：“反正我无处可去，这些年在鄯阐城，嫉妒我的人太多思密达……”
“那叫仇视你！”连鸮蔓这么没文化的都能纠正别人了。
叉爷完全不受影响，继续说：“我想了想，你们两个太年轻，出来行走江湖要吃亏思密达。我就决定勉为其难给你们当个首领什么的思密达。”
“您千万别勉强！”飞沙说着指了指水面，“赶紧下水走吧，我们绝不挽留。”
叉爷脸皮甚厚完全当对方的话是放屁：“既然你们这么盛情邀请，我就委屈一下了思密达。”
鸮蔓一瞪眼睛：“还蹬鼻子上脸了？小花，给我把这家伙扔下船去！”
小花嗷嗷叫着向叉爷走去，不过它也晕船得厉害，四脚摇摇晃晃，进一步退两步。
叉爷连忙对飞沙道：“好吧好吧，我允许你当我的副手思密达！”
小花脚步继续向前。
叉爷大叫：“我当你的副手思密达！”
飞沙依然不理睬他。
叉爷无奈叫道：“你当我的首领思密达！我只求跟着你混饭吃思密达！”
飞沙喝停了小花道：“以你的本事哪里找不到碗饭吃，何必要跟着我们思密达？……咦？为什么我也说思密达了？”
叉爷道：“我们高句丽人在你们中国一直饱受歧视思密达。大部分肯跟我打交道的都在坑我思密达。我觉得你们很好人思密达，跟着你们日子会比较好过思密达……我早就知道你们对高府不利，可是根本没有举报思密达！”
飞沙道：“可是你来中原总有正事要干的吧，跟着我们算怎么一回事？我们可没有什么远大目标呢。”
叉爷道：“我来中国是为了狩猎到奇珍异兽思密达……”
“咦？”飞沙道，“你不是说你是高句丽的贵族么？”
叉爷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飞沙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还是赶紧自己跳水吧，省的浪费我的手脚。”
叉爷愁眉苦脸地道：“这个……我……唉……好吧，我说思密达……”
听叉爷磕磕绊绊地说了半天，飞沙等人才理顺了来龙去脉。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叉爷出生在高句丽与辽东接境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全民都是猎人，狩猎技能堪称全高句丽第一，靠出卖各种狩猎所得，便能过得颇为滋润。这一族人的男子长到十六岁，便需举行成人礼仪式。由要成人的孩子自己独自进山，在山中狩猎十日。最后以获得的猎物多少来判定成人礼是否成功，以及可以得到什么样的称号。
当然，能在这部落里长大的男人，除非先天残缺，不然怎么都不会空手而回。
偏偏叉爷倒霉透顶，轮到他行成人礼之时，正好山中出了异兽，好选不选，就选中了叉爷待的地方。附近的大小野兽死的死，逃的逃，十天下来，他竟然连个野兔毛都没打到！更让他憋屈的是，十天日子一过，他刚回部落，那异兽便不知怎地消失不见，山中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整个部落竟然没一人见过这异兽的踪迹！
叉爷原本自视甚高，他天赋异能，在同龄人里也是最抢眼的一个。早有人夸他必定会成为部落的顶梁柱。不想竟然狩猎十日两手空空，还有脸回来……这是几十年来都没发生过的事。
起初只是长辈与同龄人鄙夷他，叉爷还能忍受。到后来，连他暗恋了多年的妹子都开始瞧不起他，叉爷便有些受不了。最后终于在一次争吵中，叉爷大打出手，打伤了十来个族人。这下捅了篓子，不等族长开除，叉爷便先逃离了部落。
“总有一天，我会猎到这世上最凶猛的异兽再次归来的！”叉爷对着部落门口竖着高高的旗杆发誓。
“就是说……”飞沙道，“你其实就是个二货猎人，还敢冒充高句丽贵族？”
叉爷强辩道：“我们部落祖上的确是贵族出身思密达！”
飞沙鄙夷地道：“那你赶紧去狩猎你的异兽去，别跟着我们瞎掺和了。我们对打猎没兴趣。”
叉爷眼睛骨碌碌转着，在小花和小蛋身上看来看去，压低了声音对飞沙说：“你这只貔貅长得不错的思密达。如果我没看错，这小姑娘应该也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异兽的思密达……”
飞沙看了看周围：“灭口吧……”
小蛋和小花立即准备出手。
叉爷扑通跪倒在自己吐出来的秽物里：“别啊思密达！听我说完啊思密达。我是想……等它们长大一点，陪我回去部落打个转思密达，就说是我驯服的猛兽思密达……”
“呸！”飞沙、鸮蔓、小蛋，这次再加上小花，一起向着叉爷吐口水。
飞沙心中盘算，总不能真将这个二货棒子直接给扔水里去，可是自己这一家人出游，带着这么个气死风灯算怎么回事？看这家伙一向的大爷架子，不但不能指望他当下人，恐怕还得找人来服侍他。莫若等上了岸便赶他走吧……
想到这里，飞沙便准备开口拒绝。
“我……我这里有钱思密达！”叉爷说着从背后提出来一个箱子放到身前的甲板上，只听“咚”地一声，显然很是沉重。
叉爷一把拉开箱子盖，只见满满当当，全是金锭子、银锞子、各色红蓝宝石、猫儿眼、祖母绿、南海珍珠、龙凤钗、金首饰……一时间船头霞光万道，好像传说中的龙宫聚宝盆一般。
飞沙还没来得及说话，鸮蔓、小蛋和小花一起扑了上去。
小花张口便要去咬，鸮蔓和小蛋一起出手，毫不留情地将它掀飞了出去。
大小四只手一起伸进了箱子里乱抓。
“这个我要！小蛋你还小，我给你攒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这个我也要……”鸮蔓一把把抓着便往自己怀里藏。
小蛋手太小，抓得两块宝石便再拿不下东西，气愤不已，忍不住张口怒吼了一声。
整条船震了一下，后艄撑船的船老大差点没掉下水去。船头陪着飞沙的段家小厮段之卓也一个脚软，掉了出去。幸好飞沙眼明手快，一把给捞了回来。
看着自家这几个贪财的货，飞沙忍不住摇摇头。这回头要带你们回家的话，家里的库房还能剩个渣不？
飞沙问道：“你却哪里来这么多钱财？”
叉爷道：“这些……都是我这几年的工钱思密达……”听他语气就知道这是谎言。
飞沙却也不揭穿，东家扑了街，手下捐款潜逃这种事又不是没听说过。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鸮蔓和小蛋拿了那么多金银珠宝，再要把叉爷赶下船去干脆黑了他，未免太过不仗义。杀人越货这等事飞沙也干不出来。罢了，罢了……
飞沙道：“以后你要跟着我们也罢，但我有约法三章。”
叉爷道：“尽管说，我一定做到思密达。”
飞沙道：“第一，你不能伤害我们之中任何一人。这是我接受你加入的底限。”
叉爷点头道：“那当然的思密达！”
飞沙道：“第二，不得泄露关于我们团队的任何事情。”
叉爷点头道：“反正也没人爱听我说话思密达。”
“你也知道啊……”飞沙笑道，“这第三嘛……”
鸮蔓抢着说：“第三，不许满口思密达，太难听了！”
“这……这……这怎么可以……思密……”叉爷面皮顿时涨得通红，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二章
当夜上岸歇息，一切正常不提。
次日清晨，鸮蔓等人没个再愿乘船，这两三日水路下来，早已经连胆汁都吐出来了。飞沙便决意舍了水路走陆路。
段家小厮段之卓便打发船家自回鄯阐城，自去雇了辆大车众人乘坐。这临时宿泊之地乃是个小镇，总共就只这么一辆可供人乘坐的大车，连拉车的也只有两匹驽马。此处哪里能找到高家那种八匹骏马拉的大车，小花撒泼打滚耍赖了半天，也没能蹭上一个座位，最后只得悻悻地跟着马车走。
还好鸮蔓细心，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零食，用一个袋子装了，挂在它的脖子下，只许它走一段吃一口。有了这个，小花怨言立刻小了很多。
“小花是不是又长大了？”看着小花那硕大的屁股在车外一扭一扭，飞沙发出了他的疑问。
鸮蔓观察了一会，用手比划了一下：“喔……似乎真的又大了不少。天天见，都没发觉。”
飞沙道：“再这么下去，没几天就能赶上他亲爹了。”
鸮蔓想了一下带着一只一两丈长的大貔貅满大街溜达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哆嗦，忙道：“要不以后让它少吃点？”
小花突然一惊，猛地扭头看着这边，双眼里充满了惊恐。
鸮蔓忙说：“逗你玩呢，没事，没事！”
小花狐疑地看了她两眼，狠狠地从脖子上挂着的布袋里吃了一口零食，哼唧着继续开走。
飞沙等一路闲聊着，听叉爷吹嘘他们高句丽如何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可说来说去也只有高丽参、貂皮等几样东西，便是鸮蔓家苗寨所出也远比他们丰富得多。
叉爷被挤兑得面红脖子粗，便将一切都归罪于天劫日。若不是天劫日，俺们高句丽可比你们华夏强大多了……
小蛋在车内坐得久了，觉得有点气闷，便一个纵身跳下车去，骑在了小花背上。与车夫同坐着的段之卓哪里知道小蛋不是凡人，被吓得惊呼了一声。飞沙忙扬声叫他放心。
小蛋坐稳了，狠狠一抽小花屁股。小花与她早配合默契，一溜烟地便跑到前面去了。
段之卓看着小花扬起的烟尘，转头对飞沙说：“飞爷，这一带可不太安宁。令妹年纪这么小，万一遇到点什么，怕是……”
飞沙笑道：“没事，敢惹她的就活该倒霉了。”
他却不想自家这丫头和那坐骑，都不是省油的灯，真惹出什么麻烦来，怕也八成是他们这边的错吧。
段之卓向他们介绍这边环境。鄯阐城在洱海最南端，他们经过数日行船，早到了洱海东北边。此处十年前还是段家控制范围，但现在早被阴家占据。虽说大部分地区都是荒山野岭，却也有几个寨子散布在群山中，为阴家提供各种山货珍稀材料。
正闲聊间，忽然听见前面小花大吼一声。
飞沙立时坐直了身体，鸮蔓却道：“别急，听那声音只是他们看到什么热闹事罢了。”
说话间，小蛋骑着小花奔了回来。
“哥哥，前面有人打架，快去看！”小蛋在飞沙脑中说道。
飞沙便向众人说了，吩咐段之卓与车夫缓缓而来，自己带了鸮蔓也上了小花背上，叉爷自己靠双腿跑步跟上。
叉爷大是不满，但又不敢挤到小花背上去。他便伸手一招，从林间取来两根长长的树枝，双手一搓，已经将树枝搓成了两根高跷。
将高跷竖起来，身形一纵，叉爷便稳稳当当跳了上去。也不见他在脚上绑绳子，两根木头便好像长在了脚底一样。叉爷奔走如飞，转瞬便要追上小花的背影了。
鸮蔓看了叉爷离地一丈健步如飞的样子，大是羡慕。
不多时众人已经跑出了数十丈远，眼前出现了一个山谷。
山谷中有两派人马正在厮杀。
其中一派约莫百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装束，武器精良，正保护着十来辆满载的大车。
另一派足有三五百人，什么打扮的都有，不少看起来是各族山民的样子，手中刀枪棍棒什么都有，嗷嗷叫着一窝蜂般向大车攻去。
守护大车的虽然配合良好，人数上却差了太多，更耐不住对方悍不畏死，都如凶神恶煞一般，几轮冲击下来，已经有数十人伤亡。眼见着再有个几柱香的功夫便要全盘崩溃。
幸亏车队中有一人，手执长弓站在一辆大车顶端，见有敌人靠近车队便是一箭。观其出手，竟也是用弓的好手，百发百中无一落空。只是看来也已经坚持太久，体力已经开始透支。
这神箭手身旁有两个助手忙着从身旁十几个箭囊中抽出羽箭递给他，偶尔也帮忙射上一箭。这两人看来也算是好手，射出去的箭竟也能十拿九稳。
而山贼却还有数十名装备明显好出一大截的人站在山坡上，看样子是在等对手体力耗尽再做最后一击。
“呀，咱们快去帮手！”鸮蔓见了，便要冲下去。
飞沙一把拉住正要撒腿就跑的小花：“慢着，你帮哪边？”
鸮蔓道：“当然是帮被打劫的啊。这还用想么？”
飞沙指指大车旁散落一地的旗帜：“看清楚点……这些是阴家的车队。”
只见那些旗帜也都是黑色底，大部分上面只绣着个“阴”字。少部分绣着什么王府的字样。
叉爷此时也已赶到，见飞沙不动，便也站定了脚步。远远看来的话，山风一吹，叉爷身上衣襟凛凛，煞是威风。
叉爷这一出现，山下的人立刻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那站在马车顶上的阴家神箭手扯着嗓子大喊：“齐王府车队遇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