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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虎啸神州-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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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缘禅师点首笑道:“我们相聚非遥,檀越五年后,可至金马岭上去寻老僧,那时,你自会云散高唐,梦醒湘江了。”

    老和尚话中寓有禅机,只是这时一时不能理解。

    且不说三人离开灵云寺,前往秦岭之事,再说铁若兰那夜负气北走,真是柔肠寸断,此时她已一切绝望,惟一使她还想活着,便是父仇未报,明知自己不是秦岭双魔敌手,但一个伤心人,哪还有许多顾忌,心想:“我为负心人而死,反而留下不孝之名,倒不如去秦岭死在双魔手中,仇虽然报不得,总算我是为报父仇而死,死也才瞑目。”

    一个人在一切失望,伤心到了极点之时,常常有孤注一掷的想法,铁若兰不惜以女儿清白之身,献给了阮天铎,固然是爱,但心中何尝不是想阮天铎助她去报父仇,哪知偏听到阮天铎说出“不是他心愿的”这句话来,不但伤了自尊心,何殊说她滢贱成性,是以色身,一个女儿家,本已到了家破无依,现在自己心中人竟说出这种话来,那份伤心,便不用说了,那还不将生死置之度外,是以追云叟虽将她追上,她是一万个不肯见阮天铎,后来还是追云叟千劝万劝,才同意以百日为期,等追云叟到了,再去找秦岭双魔算账。

    一个人寒愤疾奔,连心爱的青花马也不要了,一口气奔到余姚,才想起一天未进饮食,这时天已傍晚,见有一家客店,便招呼伙计,要了一个房间。

    在房中略为休养,又叫伙计送了饭食,等到肚子饱了,津神恢复了许多,人也镇定下来,这才想起,身边未带分文,不但前行不得,连今夜店饭钱,便无法应付。

    这一想起无钱,心下顿又急了,暗忖:“这怎么好啊!常言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此去秦岭千里迢迢,我怎么能走!”不由一个人坐在房中发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伙计的声音,道:“铁姑娘睡了么?”

    铁若兰骇了一跳,以为伙计是结算店饭钱来了,饶她武功了得,此时连伙计的声音,也使她心跳,不知怎么办?但又不能不开门,犹豫好一阵,只得硬着头皮道:“伙计的,有事么?”

    那伙计的声音说道:“有人给姑娘送一个包裹来,叫我交给姑娘!”

    铁若兰听说不是结算店饭钱,紧张心情先就松弛下来,但一听有人送包裹,顿又一怔,心说:“难道那冤家?不!那负心人追来了么?不然,此地我一个人也不识,谁会送包裹来?我才不见他啦!”

    心在说不见他,但不知为何,不由起身走到门边,先从门缝中张了一张,见门外只是伙计一人,手中捧着一个包裹。心中又有些失望似的,伸手开了门,问道:“伙计,是什么人送来的?”

    伙计的一怔,心说:“这不怪么子若非你相识的人,谁会给你送包裹来!”

    脸上却堆着笑道:“是一个小孩子,他说姑娘在鄞县走时忘了,所以特地赶来送来,还说,他们打头里走啦,在前面再与姑娘相见。”

    铁若兰不由又问道:“是不是另外还有个书生打扮的人在一道。”

    伙计的眨眨眼道:“没有呀!”其实心里在暗笑,“我说怎么着,一个大姑娘单身上路,连行李也没带,敢情是两小口拌了嘴,负气跑的呀!”

    铁若兰虽是猜出送包裹是裴骅,但听阮天铎没来,那还用说,必是他并未追赶自己,已与胡锦雯一道走了。

    恁地一想,恍如有人当头一棒,身子几乎摇摇欲倒,连忙伸手扶着门槛,泪水跟着夺眶而出。

    伙计一看,便认为猜对了,才想要劝两句,铁若兰突然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骇得伙计忘记她是女人,伸手便要去扶,铁若兰已几个踉跄,退到了床边,两眼发直,一对银牙,咬得格格直响。

    伙计的倒是好心肠,快步走进房去,将包裹给她放在桌上道:“姑娘,看你气成这个样子,其实两口儿吵架是常事,说不定等一会,你那相公便会寻来……”

    哪知铁若兰一声娇喝,伙计的才在一怔,脸上早脆生生捱了两个耳光括子,而且还打得不轻。

    伙计的啊哟一声,伸手一摸,手上全是鲜血,两颊立时红肿起来。

    这一声啊哟,铁若兰这才知道自己打了人,神智已恢复过来,倒有些自责,忙道:“伙计,我是气极啦!才错打了你,你别生气啊!明儿走时,我会多给银两!”

    伙计的本来要嚷,一则人家认了错,二则她还要多给银子,适才那包袱中,沉甸甸的,这叫做钱能通神,痛也忘了,苦着脸咿唔了两声,自认晦气的走了。

    铁若兰等伙计走后,又望着包袱出神,却见并不是自己那个包裹,匆忙打开一看,果然包裹中是一些女人衣物,另外有二百多两银子,暗想:“追云叟老前辈,倒是想得周到,这一来,便不愁没钱了。”

    第二天,铁若兰买了一匹好马,一人一骑,直奔秦岭。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一天,已经人了陕西境内,在商南落了店。

    这商南去秦岭已是不远,过了前面商县,便是“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涌蓝关马不前”的蓝关了,铁若兰心中不免紧张起来,她本与追云叟相约在秦岭相见,明知他们走在前头,一路来却未追上,计算日子,离百日之期,尚有两月,心说:“难道这两个月的时间,我便呆呆的等他们么?”

    心中打不定主意,蓦听店外两声马嘶,跟着有人哈哈一笑道:“是这儿了,咱们也落店吧?”

    只听另外一人也打着哈哈道:“这趟差使可真苦,好得咱们没断了线,到了家门口,便不怕她飞去了。”

    铁若兰心中一惊,听语气,这两人是在跟踪什么人?忽想起:“这不是就到秦岭了么?他们说到了家门口,莫非是秦岭双魔的手下,他们跟踪的便是我?”

    铁若兰虽是武功不错,以前全是与阮天铎在一道,遇事全不放在上,而今一个人深入虎袕,而且敌踪已现,倒觉有点心慌起来,刷地一声,拔出长剑,从门隙中向外看,果见走进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背上背有兵器,正打门前过去。

    前面那汉子又说道:“老三,咱们可得小心点,虽是在家门口,那老儿最难缠,若是被他发觉我们在跟踪,凭我们两人,准料理不下来。”

    后面汉子也说道:“何尝不是,那小妞儿也是朵带刺的攻瑰花儿,不是我泄气,只怕对付那小妞儿我们也不成,我看,还是赶快给山上送信才对!”两人说着,已进了斜对面一间客房。

    铁若兰吁了一口气,才知两人虽是秦岭之人,追踪的可不是自己,但却想不出那一老一小是谁?准知不是追云叟和裴骅。

    忙又退回桌边,倚剑凝思,就在此时,店外又响起一个清脆声音道:“爹,我们就住这间店么?”

    这声音好熟,铁若兰尚未想出,一个苍老声音笑道:“当然住这间店,人家不是先到了么?”

    铁若兰突然想起,这不是云中鹤父女么?敢情他们也来了。

    真是他乡遇故知,铁若兰心花怒放,此时出去,又怕被那两人发觉。

    早听裘隐娘娇笑道:“依我,早就做翻算了,偏是不肯……”

    话未说完,云中鹤忙截着喝道:“看你又多话了,我怎么吩咐你来着!”

    父女一边说,边走进院来,铁若兰一看,那父女两人,仍是在京中那样子,连忙将门半开,向裘隐娘招招手。

    裘隐娘一眼瞥着铁若兰,才要嚷,铁若兰忙又摇手,向对面指了一下,这小姑娘倒是机警不过,一闪身便进了铁若兰房间。

    裘天龙见是铁若兰,微微一点首,便选了隔壁一间空房住下。

    这就是铁若兰江湖历练不够之处,既是不要裘隐娘出声,免得那两个秦岭爪牙发现自己,难道隐娘扑入她房中,人家不会看见么?两个女孩儿不懂,难道云中鹤裘天龙,是成名的老江湖,也不懂么?

    其实这两个狗退子,在秦岭不过是打打旗,跑跑退的三四流角色,裘天龙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要是棘手,裘天龙早就不让他们跟了这些天,他可另有一种想法,早知自己此番回到子午镇,说什么也逃不出双魔耳目,既然如此,倒不如明着回去,还有一宗好处,让这些退子盯着自己,必会疏忽了铁若兰和河朔二矮等人,倒不失为将计就计的上策,是以,一路行来,反而故意与那两人,若即若离,许多次,偏与两人故意落在一个店中,这一来,不是那两人在跟踪他们父女,而是他在监视两人了。

    他骤然一见铁若兰在此,知道无法避开两入耳目,却反而大大方方让隐娘去与她相见,老英雄心中已打定主意:“已经到了秦岭啦!这两人今夜可不能再放过!”

    老英雄略为盥洗,裘隐娘已喜孜孜回来,云中鹤附耳说了两句,那裘隐娘展眉一笑,好像称心已极,道:“这才对啊!那么我去要铁姐姐过来。”

    既是决心诛戮二人,便亦不用顾虑什么,裘隐娘早又蹦蹦跳跳的跑过房去,将她爹的话低低说了,铁若兰展眉一笑,她倒不是为要诛戮两个秦岭之人而笑,而是适才裘隐娘将那日阮天铎追踪自己的焦急之情,及以后与追云叟相约,以百日为期,前来秦岭助自己报仇之事的经过道来,这一来,铁若兰顿又心中活动起来,心情一舒,那笑靥便自然浮上双颊。

    铁若兰低笑道:“好妹妹,咱们今夜一人一个好不好!”

    裘隐娘点点头!

    两人这才牵着手出房,虽然对面窗上四个眼睛在骨碌碌乱转,两人装做不见,走进云中鹤房中去了。

    对面房中两人,死在临头,还不自觉,铁若兰因是心中开朗之故,更显得艳光照人,两个贼子虽觉这女人突然现身得蹊跷,常言道色令智昏,一个汉子一耸肩头,撞向旁边一人道:“喂!老三,看见没有,这娘们真俊,要是陪我睡一夜,我死也瞑目。”

    另一人咽了一口口水,道:“嘿!这种娇娘,在秦岭地区,当真少见,要是……嘿嘿,那多美。”

    先前那人突然眉峰一皱,道:“老三,咱们得先想个法儿,将那老家伙干掉,那时不是你我弟兄,便一人一个,干她一个痛快。”

    旁边一人听得正对心意,道:“是啊!再往前去,便是咱们秦岭了,只要接应的人一到,那还有咱们弟兄的份。”说时,伸手一拍大退又道:“咱们今夜就动手,我这儿不是有夜来香么?凭这个,咱们还有不手到擒来的么?”

    两个人想得可美,对面房中的三人,除了眼角儿注意他们房门,怕溜走外,全未将两人放在心上,倒是絮絮不休的谈着京中一别之事。

    不久工夫,天已黑了,伙计的早掌上灯来,云中鹤故意将窗门全开着,只听那两人正在吩咐伙计要酒要菜,知道他们今夜不会溜走,三人同时会心微笑。

    云中鹤也咐咐伙计送了菜到房中来,吃吃谈谈,不觉已是二鼓,却听对面二人,仍在猜拳赌酒,好像心中乐极。

    常言道乐极能生悲,是千古不移真理,两人虽在吃酒,也不时留心对房,一会工夫,只听裘隐娘道:“爹,我与铁姐姐去隔壁睡啦,你也得早些睡啊!明天不是要赶去子午镇么?”。

    裘天龙哈哈一笑道:“好!你们去睡吧!我也要睡啦!这些天来赶路赶得太乏了,门窗可得小心点!”

    裘隐娘笑得像画眉似的,又道:“爹,我的家伙在你那床头上啊!睡时给我包在包裹里,别明儿走时忘啦!”

    脆声笑中,两人嘻嘻哈哈走出房来,还故意在院中站着,那裘隐娘笑道:“姐姐,明天还要赶好些路啦!今天咱们得好好睡一觉!”

    铁若兰故意显得酒醉的样子,道:“妹妹,都是你不好,看!把我灌醉啦!只怕啊!倒,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面房中两个汉子,听得心花儿怒放,老三先向对面人一挤眼,道:“二哥,你听见么?这真是天作奇缘!”

    那位老二忙一使眼色,要他噤声,也故意哈哈笑道:“老三,我可不能喝了,再喝,只怕明儿太阳晒着屁股也不知道。”

    老三的笑道:“不成!咱们还有一壶酒未喝完,醉就醉个痛快,咱们哥儿俩,今天可是好日子。”

    铁若兰几乎噗嗤笑出声来,心道:“是啊!今儿个正是你们的好日子到啦!”

    裘隐娘抿嘴一笑,两人才走回房去,一会工夫,两间房灯光全熄,似是三人全都就了寝。

    两个汉子见灯光熄了,才停止饮酒,拾掇停当,也吹灯静坐,不多久,街上已传来三鼓,房中旅客全睡了,连伙计的也在店堂中酣声四起。

    那老二先向窗外瞧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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