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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虎啸神州-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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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阮天铎又是一声声吟,但却装做睡熟中而发,那人似在床前站了一阵.突然伸出手掌,轻轻贴在阮天铎额上,似是试探烧爇可曾退去。

    阮天铎突然右手一翻,早将额上那双手握着,口中喊了一声:“若兰!”

    那女人先是吃惊,一听他口呼若兰之名,却冷笑了一声,左手倏伸,便点在阮天铎右肩井袕上,阮天铎右手一松,她已疾如飘风,早已闪出房去。

    阮天铎虽是动弹不得,但已看出是个青纱罩面的女人,那背影,正是自己追访的薛云娘。

    等他痛苦的唤了两声:“云娘!”窗外,除了风雨潇潇之声外,哪还有人答应。

    阮天铎绝没想到云娘此时会来,心想:“难道白天救我的竟是云娘,而不是若兰么?她随着神尼赴海上神山,怎又到这杭州来了。”

    不由又是一声长叹,才自行运气将袕道解开,因是云娘突然现身,自己又口呼若兰之名,心知误会越来越深了,不由又是一阵失悔。

    睡了一会,天已大亮,自己烧爇虽退,身子仍是软软的感觉有些头昏,雨虽停了,但云娘既在此地现身,也就不急着上路,仍在店中养息。

    当天下午,阮天铎独自坐房中凝思,忽见伙计笑哈哈的走来,道:“客人,你不是要找昨天救你那个姑娘么?真巧!刚才我去金门三源客栈,找我一位兄弟,谈起昨天落湖被救之事,你道怎么着,我那兄弟说,他们店中正住有一位姑娘,据说昨天也是湿淋淋一身回店,想是身子单薄一点,昨天又穿着湿衣服陪你那一阵子,现在也病在那店中呢?你说巧不巧。”

    阮天铎又惊又喜,道:“伙计,快给我备车,劳你驾陪我走一趟。”

    伙计的说道:“客人,你病也没好啊!再出去吹风怎么行?”

    阮天铎道:“哪还顾得许多啊!那位姑娘正是我的师妹,她病了,我得赶快去。”

    伙计的这才应了,给他雇了一辆马车,陪他到了三源客栈,经由另一位伙计引着他走到一间客房前,伙计的一推门,阮天铎一眼瞥见,床上睡着一个女人,两颧高耸,双颊瘦削,乍看之下,几乎已不相识,但眉梢眼角的风韵已看出正是自己追寻了数天的铁若兰。

    阮天铎忙挥手让伙计退出,轻轻走到床前,只见她两眉深锁,眼角尚挂着两滴未干泪珠,双颊酡红,好像胭脂深透,看情形,已是病得十分严重,若非病得重了,练武之人,怎能有人进房也浑然不觉。

    忽听她樱唇微启,喊了一声铎哥哥。

    阮天铎只道她已知道自己来了,才出声相唤,忙应了一声。

    哪知铁若兰不但眉目未动,仍是恬然睡熟,阮天铎才知她是在梦中相唤。

    阮天铎见她这付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大是不忍,不由垂下两滴眼泪,心想:“她花玉一般的容颜,哪知为了我竟憔悴至此,兰妹啊!是我辜负了你。”

    因为是心中愧疚,忍不住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前额,果然与自己昨夜一样,烧得像一团火,惊得“啊”了一声。

    大约是阮天铎手太冰,又出声惊呼之故,塞北观音突然睁开眼来,一见是阮天铎,才喊得一声:“铎哥哥”,泪珠便像断线珍珠,滚滚流下。

    但却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你的病……好了么?”说时微现娇喘。

    阮天铎见她自己病成这个样子,还记着自己的病,心中大是感动,忙拉着她的一双手道:“兰妹,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必是旧病未愈,昨天又受了凉,才病上加病的,唉!说来都是我不好,你不恨我么?”

    铁若兰在床上摇摇头,目光柔媚,柔似水,媚似蜜,虽是流着泪,却展颜一笑。

    阮天铎忙俯身探取出一粒“九转神散”,喂入塞北观音口中,又伸手取过床边的茶杯,喂了塞北观音两口爇茶。

    那塞北观音津神好了许多,好像阮天铎本身就是神丹妙药,见了他,铁若兰便病好了一半。

    两人全都有很多话,似又无从说起,相对默然一阵,阮天铎才将那日铁若兰走后之事说了一遍。

    塞北观音抿抿嘴,道:“我知道啊!那夜要不是我,你还渡不了河呢?”

    阮天铎从怀中摸出那条罗巾来,一扬道:“这是你的么?”

    铁若兰绯红一张脸,伸手便要夺,阮天铎早又背在身后,笑道:“本是你留给我的么?怎又要抢回去?”

    铁若兰娇羞的笑道:“谁给你了?是突然见你来了,我遗失在马鞍上的,还我啊!”

    塞北观音本是欠身坐起来抢罗巾,阮天铎将手背在背后,塞北观音病中无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伏身,正好扑在阮天铎怀里,娇喘得抬不起头来。

    两人软语温存,不觉天已入夜,早有伙计送进灯来,阮天铎自己也有些饿了,才命伙计准备菜饭,在房中陪着铁若兰吃了。

    这一耽搁,早又二更过后,阮天铎想喊伙计来另外开一间房,哪知那塞北观音却一嘟嘴,道:“你不能就在这儿么?这几天夜里我好怕!”说时,满脸绯红,忙将头低了下去。

    这不可笑么?一个一身武功的武林侠女,会怕什么来?是不是真正为了怕,只有塞北观音自己知道。

    阮天铎本是心中一楞,及见她病容憔悴,真不忍心拂她的意,心说:“是了,她在病中,夜里要茶要水,太不方便,我应该留在这儿照料她。”

    武林中人,本就不大避嫌,何况两人由张垣到江南,住在一个房中,也不止一次,当下也就算了。

    两人絮絮而谈,不觉已是三更过后,那阮天铎见铁若兰脸上烧爇已然退去,人似有了倦意,才道:“兰妹,你睡吧!我坐着陪你,早点休息,明日也许就好了。”

    铁若兰娇媚的望了他——眼,道:“你不睡么?天这么冷,你也病才好呀!”

    阮天铎心想:“我怎么睡啊?难道要我与你同床?”口中却说道:“我不困!”

    那铁若兰却伸手从床内拉出一条被子来,身子向内移了一移,低头道:“你盖这被子睡吧,若又冻病了,我……”

    我字未说完,脸上早又飞起两朵红霞,连脖子也红了,阮天绎看得心中猛跳,不是跳是小鹿儿在撞,不由注视着她那羞红的面孔,瞬也不瞬。

    那铁若兰早翻身向内睡了,一会工夫,已传出咻咻的鼻息声。
 第九章 了却三生愿

    冬天,夜更凉,阮天铎坐了一阵,实在觉得寒意浸人,两条退有如泡在水中一般,自己也是病后之身,有些挣扎不下去,看看床上的铁若兰,香梦正酣,似是睡得很熟,听窗外又下起潇潇夜雨来,也就将双脚缩到床上,拉开被子将双退盖着,一个人调息运神起来。

    夜已深,房中的油灯突然跳动了几下,火焰倍明,但随着便熄了,油尽灯灭,阮天铎自然不在意,灯熄不久,那铁若兰似在翻身,将被子掀开了。

    一阵温暖的气息,挟着少女的优香,扑入鼻中,阮天铎心中一动,忍不住睁眼一看,只见铁若兰果然将被子掀开了。

    心说:“一个姑娘家,睡像还真不雅,夜寒,又在病中,受了凉,明天又要病重了。”

    便伸手去给她盖被,哪知无意中却摸在若兰胸前,软绵绵,香喷喷,阮天铎立时一条右臂有如触了电。

    哪知他手已缩回,铁若兰“嗯”了一声,却将他拉着道:“你为什么还不睡。”说时用力一带。

    阮天铎本是不防,身子向前一仆,刚好压在塞北观音身上,才想挣扎而起,那知铁若兰一双玉臂,竟将他抱着,身子一翻,两人卷入一条被子之中。

    看官,你道那铁若兰这般无耻么?武林侠女,在情字方面,与世俗儿女哪能会两样,当二件心爱东西,眼见就要被人抢去时,多是不择手段的,铁若兰自青狼堡受伤以后,阮天铎为她敷药治伤时,那女人家最隐私之处,连对自己父母也不能显露的方寸之地,不但被阮天铎看过,而且他的手还触过,那年头,若是一个未曾出嫁的姑娘,在男人面前有保留的暴露过,使得嫁给他,不然,只有死。

    塞北观音虽然当时昏迷不醒,但醒来后,一见伤在旁边,而且被人敷药,及见为自己敷药的,又是一个武功盖世,人更俊美,潇洒,一颗心,早巳非他莫属了,故与阮天铎一路行来,莫不寒情脉脉,全已未来夫婿相待,只是自己不愿启齿。

    在江浦店中那夜,若非决心以身相许,岂能抱衾送枕的么?只是她那一片柔情,被阮天铎忽略过去。

    他忽略了还不打紧,突然跑出一个在窗外冷笑,在床上留下白石兔子的薛云娘来,又从阮天铎口中,听说他们鸳盟早订,只愿与她作个兄妹。

    女人家,谁能经得起这种打击,何况若兰又是天生情种,当时几乎气得发昏,赌气不再理阮天铎,那一夜她哪能睡着,柔肠百折,有如刀割,睁着眼瞧到天亮。

    那知天一亮,又听那伙计向阮天铎说出有两个姑娘已走了那番言语,又听阮天铎急得像猴儿似的,也不向自己说一声便追了出去,塞北观音在枕上芳心更碎,泪如泉涌,一负气,才将包裹打开,将自己的衣物包了,悄然北来。

    当时,她本想北赴秦岭,找那秦岭双魔,替父亲报仇,哪知走出还不到一个时辰,突又一咬牙,暗道:“我为什么要让那薛丫头了,我哪点比她不如?”

    要知铁若兰生性最是好强不过,眼珠儿转了两转,一咬银牙道:“我非得夺回来不可!”这才掉转马头,奔回江浦,这次她可没回店,在城厢便将马寄放在另一家店中,匆忙换了男子服装,这叫无巧不成书,正见阮天铎在问那掌柜,但她听到了,正是那掌柜说两个姑娘之事、见阮天铎急急忙忙向南去赶,便暗中掇在身后。

    阮天铎追的是女人,自然对男人全未留意,故未被发觉.铁若兰一直追踪到杭州,突见阮天铎在店中楼上,醉得倚栏欲倒,可把她骇了一跳,这才飞身上楼,偏偏儿的,两人竟同时落水。

    铁若兰知道阮天铎醒后,必会找她。那伙计的,早被她买通,故意要他第二天去说出自己住处,好让阮天铎前去相会。

    但病却是真的,本来病就未好,心中又气,连日来蹑踪奔波,再又落湖受寒,几种原因加起来,当夜便烧得人事不醒,将一幅如花容颜,憔悴得令阮天铎见而生怜。

    今夜,她已决心不顾一切了,反正不嫁他,便是死,自己周身,他看过,也摸过,虽未穿堂入室,等于名份已定,哪还肯放过这机会,主动的将阮天铎搂入怀中。

    阮天铎本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又与云娘情坚金石,照说不应该越礼,但一则铁若兰痴情感人,再则又因救已患病,心中是感多于爱,何况他已是二十出头的壮年,多少英雄能过美人关?阮天铎不是石头人,看官,假若你遇到这种情形,你能坚持得不动心么?若然动了心,何况铁若兰又在主动,是以便造成了错误,因为这一错误,后来一对剑侣,到老仍耿耿于怀。

    窗外风雨潇潇,房中春情暖暖,那不知趣的晨鸡高唱声,将一个沉迷在温馨锦衾中的阮天铎突然惊醒,一见铁若兰仍抱着自己,睡得又香又甜,那眉梢眼角,仍留着夜来的春意,阮天铎不由一声长叹,心知自己做错了事,但既是作了,便得承担下去,轻轻怞身下床,穿好衣服,哪知猛一回头,登时咦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铁若兰惊醒了,柔着一双寒笑双眸,问道:“铎哥哥,什么事啊?”阮天铎现出一脸尴尬神色,伸手从窗桌上拿起一把宝剑。

    铁若兰卟哧笑了,道:“铎哥哥,那不是你的剑么?你奇怪怎地?”

    阮天铎却又从剑鞘上怞出一张纸条来,展开一看,上面用眉笔写了“慧剑断情”四字,一看便知是云娘笔迹。

    皆因阮天铎自六岁起,便与云娘随师钟千里白口学文,晚上习武,是以云娘笔迹,一见便认得出,不用猜,昨夜之事,云娘已在窗外看见。

    阮天铎呆若木鸡立在房中,连若兰问话也未听见,心说:“这真是冤孽啊!以前两次,就还是误会,而今,唉!大错真的铸成,我还有何面目前往神山见她?将来若师傅责问,我又何颜再见恩师?”

    他心中在苦,铁若兰反而喜孜孜的下了床,伸手一拢云鬓,走到阮天铎跟前,瞧了那纸条一眼,也知是谁来了,撇撇嘴道:“管她啦,你们又没真个下过聘,大不了以后别见。”

    阮天铎一声长叹,道:“话不是那么说啊!她逃婚寻我,而我……唉!现在真成了负心汉了,还有我那恩师面前,将来如何交待?”

    铁若兰见阮天铎不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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