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神州-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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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认为他是说说,话声才落,突见他身形霍地一矮,本来就身高不足四尺五寸,这一矮,更矮下了二尺去,像团肉球一般,向阮天铎疾滚而来。
阮天铎来不及去想这矮子是谁,矮子已滚到面前,退掌齐.发,专攻下盘,人未到,已卷起漫天风沙,威势十分吓人。
江岸边,本来就是沙地,矮子衫长袖大,在地上那么一滚,本已扫起不少沙土,他这退掌齐去,便有如地上卷起一团怪风,风沙障眼,连人影也看不清了。
阮天铎再也忍不住了,心说:“我尊称你是高人,反而说我讥笑你,世间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么?”青年人多少也有点火气,一声长啸,脱形换影,身子凌空窜起,翔空若游龙,迎着那卷来沙影中,疾翻左掌劈出。
阮天铎已得恩师钟千里奇门游身循环掌真传,这一掌之力,自然不小,掌发如江河倒泻,劲似雷霆万钧,只听蓬地一声,更将地上沙尘激起数丈长,却未听见矮子声息。
阮天铎猛劈一掌,见沙尘中没了声息,连忙飘身落地,忽听身后呵呵一笑,道:“小子,老爷在这儿等你啦!”蓦觉劲风由身后袭来,似是指已沾身。
骇得阮天铎心头一颤,他自得天都老人传技,再下都兰哈拉山,就未碰上个这等身法奇异之人,急忙再又向左横掠,手中折扇刷响一声,一式“回龙八转”,——团扇影点出。
矮子陡觉扇尖上劲风不弱,哈哈一笑,收指一滚,斜刺里滚出一丈。
人家空手,阮天铎竟逼得扇招出手,虽将矮子逼退,不由脸上一红。
才在一怔神,哪知矮子往斜刺里滚出,似是退避,却忽地呼的一声,滚了个半圆,反又欺近身来,右掌一圈,道:“好小子,你真敢与我动手动脚?再接老爷一招。”
阮天铎陡又一声长啸,肩不晃脚未移,脱影换形,两人不但在掌指相搏,而且还似在比赛轻功。
约莫有一盏爇茶时间,那矮子竟未将阮天铎败落,忽然一矮身,竟又施展出地躺功来。身子如疾风滚绣球,阮天铎立觉齐腰以下四周,全是一片奇异的劲力袭来,若不凌空窜起,眼见就要伤在矮子之手。
好个阮天铎,朗朗长笑,凌虚步空,一腾数丈,身子向右飘出,耳中陡听上空响起那矮子沙嗓子道:“好小子,你也会凌虚步空,这不是班门弄斧么?”
阮天铎惊得蓦一回头,却见那矮子比自己还窜得高,正自上空扑来,但矮子这一句话,却将阮天铎提醒了,霍地飘身落地,双手向跟随下扑的矮子连拱道:“原来是凌虚子老前辈,请恕晚辈不知,多有冒犯。”
矮子果是河朔二矮的凌虚子,虽是阮天铎再以晚辈之礼相见,那凌虚子仍像与阮天铎有气似的,不但大盘脸上的小眼睛,睁得又圆又大,而且还在吹胡子似的,喝道:“谁要你称我做老前辈,我正想去找天都老儿和钟千里,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收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徒弟。”
这一下阮天铎可听清了,这“喜新厌旧”四字,不是说的云娘之事么?这一想,蓦然明白过来,必是凌虚子与云娘见了面,云娘已向他诉说了自己随铁若兰来此之事。
当下忙抱拳笑道:“老前辈休生误会,晚辈幼蒙恩师教诲,岂是负义之人,今夜来此,正为寻访云娘而来,想解释那点误会。”
凌虚子又瞪眼道:“你还想找她?别作梦!像你这种人,老爷恨不得一掌将你劈下江去,你可知一个候门千金,为了你这小子,已决心出家了么?”
阮天铎脑中轰然一响,真像轰雷贯顶,身子晃了两晃,道:“老前辈,晚辈确未忘义负情,是云娘误会了,快请说出云娘现在是否尚在绿竹塘中,弟子要去向她解释。”
他惊震得一脸惶急之色,凌虚子如何看不出,倒是有些信了,才眯着细眼,突又哈哈笑,道:“小老弟,你迟啦!此时她们怕不已在百里以外了,再要找她么?只怕又要一番手脚了,不过我倒可以指你一条明路。”
阮天铎一声长叹,道:“云娘必是随神尼前往神山去了,想不到我数日奔波,仍是无缘见一面,老前辈可知那位胡姑娘是否也去了神山?”
这才将过去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这凌虚子因为百了神尼吩咐云娘及锦雯住在绿竹塘中,等她回来,两位姑娘不走,那凌虚子也就跟着不能走了,皆因一则神驼子伤势未愈,一则那钻天鹞子裴林,也得作个处理,总不能丢给两个女娃儿,自己一拍屁股便走,是以便留了下来。
百了神尼走后,这位河朔二矮之一的凌虚子,倒费了不少唇舌,总没将太行巨盗的钻天鹞子裴林,劝得顽石点头,要知裴林虽是巨盗,劫的却是不义之财,良善的商旅,从不蚤扰,只是性情有点高傲,不肯向人低头,这就成了捉虎容易放虎难,其实凌虚子此时要想废了裴林,不过易如反掌,但他是武林成名人物,裴林又无多大恶行,所以连凌虚子也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办才好?
三个人住在塘中,神驼子倒是命手下之人,招待得十分周到,这一天,云娘与锦雯,由黄沙洲回来,闲暇无事,凌虚子自然就问及云娘及锦雯身世来,那云娘及锦雯,也甚是敬重凌虚子,这才将自己经过坦白相告,说到阮天铎那夜误会绝情时,凌虚子早就呸了一声,道:“真是个混小子,事情未弄清,便生姑娘的气,我若有一天碰上,得教训教训他!”
那胡锦雯更是喜欢凌虚子大盘脸上瞪小眼的那种生气样子,当下脆声笑道:“老爷子,你不是自称老爷么?那么我在大老爷前替妹妹告一状,那阮……”
说时秀目瞄着云娘一笑,抿抿嘴又道:“我那大哥先前的事,尚可原谅是因爱而妒;所以赌气走了,可是啊!这次可不能原谅啦!他竟与铁飞龙的女儿,塞北观音一同来到江南,而且两人同住一房,不但住一房,他们还……所以我要告他喜新厌旧,你要真是青天大老爷,你就应该将他抓来,打他二十大板,给我妹妹出口气,警告他,问他以后还敢不敢?”
锦雯是在说笑话,凌虚子可就当了真,一瞪眼道:“云姑娘,这可是当真,若是那混小子真个移情别恋,我老人家先不容他,快说,他是在江浦还是在江宁,我去将他抓来审问!”
说时,当真就要走,云娘优优一叹,道:“老前辈别认真,这是我的命,那夜我已将儿时相赠之物留还,决心等恩师前来,随她回返神山,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还谈这些事则甚?”
锦雯卟嗤一笑,道:“妹妹,你怎么啦,平白的说这些话!我才不服气啦!为什么要输给铁若兰,她哪点儿配得上大哥!”
显是锦雯因铁飞龙就是杀父夺产之仇人之故,不由也对塞北观音有了气。
云娘又优优长叹,道:“姐姐,这些事争它则甚?我蒙恩师收录,便算是与佛门有缘,人生何必为情孽牵缠,至死不悟呢?唉!”
云娘说得优优怨怨,早把在一旁的凌虚子气得大喝一声,道:“呔!云姑娘你放心,这事交待我老人家去办,若是误会,还则罢了!若真是移情别恋,喜新厌旧,别看他是天都老儿及钟千里的弟子,我一样也能惩制他!”
凌虚子说走就走,便离开了绿竹塘,其时正是阮天铎追赶云娘向东去了,自然不曾将阮天铎找着,但就在这当儿,却打听出火麒麟与邱翔等人已到了江宁,本来么?钻天鹞子裴林之事,凌虚子正无法下台,这老儿对邱翔可有个认识,一听他来了,心说:“这倒好,由这老儿来出面,我老人家落个顺水人情,不是便完了么?”
当下便暗中去找上邱翔,说出了他的意思,而且-要他负责劝钻天鹞子和火麒麟,别再占山为寇,作一个侠义之士。
邱翔一听这挡事,不但有河朔二矮在内,还牵涉到秦岭的玉面人魔,这都还罢了,却把一个武林中人心中供奉得像老菩萨一般的百了神尼,也牵涉在里面,便知这场纠纷可大可小,那还有不答应的,一拍道:“老前辈,这事交给我,只要老前辈没给裴林过份难堪,这事好办!老前辈还不知呢,裴林的儿子,已被追云叟老前辈收在门下,说起来,大家已是一家人了。”
凌虚子哈哈笑道:“那么,你也别张声,晚间你去绿竹塘,咱们约那鹞子吃一杯,来一个杯酒释前嫌,我老人家这份面子,给得够了吧!”
邱翔当下点头,凌虚子这才带着邱翔回返绿竹塘,哪知才到塘中,却见云娘与锦雯正在整装。
凌虚子问道:“两位姑娘这就要走么?”
锦雯笑道:“是啊!师傅已回来啦!要我们今夜便去仙女庙相会,那儿还有事要办。老爷了,咱们再见啦!不过别忘记啊!半年之后,咱们可要在秦岭碰头。”
邱翔早已知道两女便是阮天铎要寻访的人,便将阮天铎寻访两人经过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到塞北观音,在他本来是好意,怕引起她们误会,那知入了云娘之耳,心中却有另外一种想法,说:“哼!你还替他瞒我呢?若不是阮天铎与塞北观音有不可告人之事,你为何不说出铁若兰来?”是以连邱翔也仅微微招呼,连客气话也没多说。
天才初鼓,两人乘船渡江,到了对岸,恰好与阮天铎隔条大江,阮天铎听到的马嘶之声,正是云娘那匹安南龙马所发。
两人一走,凌虚子便将裴林释出与邱翔相见,凌虚子随便交待了两句,自有神驼子留着邱翔与裴林,凌虚子这才告辞,渡过江这面来。
他上岸不久,迎面便见一骑飞马上,坐着一个英姿潇洒的少年人,英华内蕴,轩昂已极,不用猜,便知这人就是阮天铎。
凌虚子因先人为主,心说:“好小子,你到底来了,我老爷倒要试试你有多大能耐。”
这才跟踪回到江边,一见他望江兴叹,便知猜得不错,趁阮天铎掠身飞落之时,现身相戏。
且说阮天铎听到云娘已走,不但惶急,而且口中长叹,那一片真而又真的情意,不由流露在表情和叹息之中,凌虚子可是老江湖,阅人至多,他已看出,阮天铎不是忘情负义之人,又见他武功果然与众不同,不由也喜欢起阮天铎来,心说:“他们这场误会,我应该替他们化解,不然岂不是情缘变孽缘么?”故才说出指他一条明路之话。
当下见阮天铎听了,便道:“老弟台,这样说来,她们全误会了你,连我也在生你的气,幸亏你遇上我,这事好办,她们今夜是去仙女庙了,你现在赶去,准能遇上,不过小老弟,我得提醒你,百了神尼也在那庙中,你可千万鲁莽不得。”
阮天铎忙又将在京中遇上裘天龙和裘隐娘之事相告。
这凌虚子前几天险险伤在玉面神魔“陰魔掌”下,一听自己徒儿,又被秦岭双魔赶得有家归不得,心中哪能不气,当下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嚷道:“好哇!那两个魔崽子,我可与他们没完。”
说时,肩不晃,脚不移,一团红影飞起,瞬间已杳。
阮天铎见凌虚子走了,心下好生欢喜,心说:“裴林之事已解决,我也用不着找他们,云妹尚未去神山,我正可赶去相会了。”他知道仙女庙在镇江对岸,正是那瓜州古渡不远,当下也不渡江,掉转马头,向东疾奔。
百多里地,那还不快捷,不过一个半时辰,竟被他赶至镇江,此时已是半夜过后,江边虽停有不少船只,但船上之人,全都睡熟,哪还有人渡他过江。
阮天铎见上流不远柳树下,孤伶伶的停了一只小船,他想:“我何不去借用那条小船,自行渡江,也免惊动旁人,过江以后,多少留点钱在船上便了。”
主意已定,纵马便向那只船前走去,到得岸边,翻身下马,离那小船尚有一二十丈,忽见那小船晃荡起来,江上无风无浪,那船怎能晃荡,心下不免诧异。
因是心中诧异,脚下不由慢了,哪知一眨眼,那船上现出一个人来,咿咿一声,船便离了岸,果然船中有人要解缆夜行。
阮天铎忙高声喊道:“船家!船家!可以渡我过河么?”人却急着向船走去。
喊了数声,才见那船舱内伸出一个头来,夜晚,看不真切,仅见是一个女子。
那年头这种小船,由女子驾驶,本是常事,阮天铎忙又喊道:“船上姑娘,在下有急事渡江,可否方便渡我一渡。”
那女子缩回头去,一会工夫却走上船头道:“我这船中有病人,不能渡你啊!客人要渡河,天亮后渡口有渡船。”
阮天铎心说:“天亮有渡船,还用你说?”忙又道:“在下因有急事过江,姑娘你就行个方便吧!在下多给船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