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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虎啸神州-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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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来,阮天铎可是大惑不解,心说:

    “怎么说到给你爹爹拜寿的,你也不高兴。”忙道:“也不是来拜寿的,我问你,你的爹爹是铁飞龙么?”

    阮天铎竟猜着了,姑娘果然是铁飞龙的女儿,而且是独生女,从小就由铁飞龙教授一身武功,和胡锦雯长得很相似,两人而且要好得赛似亲生姊妹,从小两人就是闺中良伴,两人的武功也不相上下,两人每日寸步不离,又是一般穿着,行止言谈,也互相摹仿,因此,不要说阮天铎见到胡锦雯时是穿的男装,就是在天色昏暗之际,连她俩身边的丫环仆妇,也常分不出谁是谁来,两人觉得这么好玩,因此更打扮得相似十分,有时竟连铁飞龙也分不清楚。

    姑娘名叫铁若兰,名符其实,性若空谷优兰,常不耻爹爹铁飞龙的作为,铁飞龙威震塞北,往来多绿林豪客,座中尽土豪恶绅,因此,姑娘虽然长在闺中,但见到这般人时,总是绷着脸,因此,这班人因她长得美艳,却又宝相庄严,就给她取了个美号,叫作塞北观音。

    这塞北观音不耻爹爹所为,又知交往的多不是好东西,因此,提起给她爹爹拜寿的,脸色不由一沉。

    塞北观音听说阮天铎也不是来拜寿的,竟似放心不少,面色一霁,眼里也露出感激之色。说道:“那么,你怎会去到青狼堡,是了,你刚才叫我雯妹,那你是来找胡锦雯的,是么?”

    阮天铎一点头,心说:

    “怎么我竟把她给忘了,若是她在青狼堡中,那么?夜袭青狼堡的什么双魔,竟连铁飞龙和这么多的江湖好手,都不是敌手,青狼堡化为一片火海,若胡锦雯是在堡中,岂能幸免。”

    阮天铎这么一想,惊得来一身冷汗,暗骂自己胡涂,忙道:

    “铁姑娘,我正是来找她的,她在堡里么?”

    塞北观音见他急成这般模样,微微一撇嘴,欲言又止。其实塞北观音和胡锦雯顶要好,为啥撇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阮天铎见她闷声不响,急得眼睛睁得更大,张着嘴再也闭不拢来。

    塞北观音过了半晌,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她早就不在堡里,走了三四个月了。”

    至此,阮天铎才松了口气,但失望随又袭上心头。这么说,胡锦雯并未被他们追回,但茫茫天涯,我向那儿找她去呢?

    雯妹呀!雯妹,这不难为了我么?你虽然逃出魔掌,但形单影只,身上盘缠皆无,又要到处提防追踪,这不又苦了你么?

    阮天铎这么沉思,一言不发,皱着眉儿,沉着脸儿,也是半晌,才叹了口气,不由自言自语道:“叫我上哪儿找去呢?”

    他连声叹气,塞北观音也在叹气,阮天铎一抬头,塞北观音见阮天铎在望她,就对他微微一笑道:

    “你是在耽心找不到她么?放心,我或者猜得到她的去处,等我伤好,我带你去,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爹爹他们回来后说的那个少年,我问你,你们果真同房睡觉么?”

    阮天铎道:“怎么不是,我们同了两夜房。”

    阮天铎此语一出,见塞北观音脸蛋儿一红,才发觉话里有毛病,忙分辩道:

    “那时她穿着男人衣服,瞒得我紧腾腾的。”

    塞北观音闻言,抿嘴一笑道:“要不呢?”

    阮天铎道:“要不什么?”

    塞北观音道:“要不瞒着你,要是你知道她是女人呢?”

    阮天铎正容道:“要是我知道她不是兄弟,是妹子,我绝不和她同房!”

    随又问道:“你说你猜得出她的去处,当真么?真的你能带我去么?”

    塞北观音察言观色,已知道阮天铎是个诚实正直的少年,就点头道:

    “怎地不真,我也早就要去找她,她没告诉你么?我们比亲姊妹还要好。我也一直在惦念她,只是一直忍不起心离开我爹爹,而今……”

    塞北观音说至此,眼皮一垂,眼角已滚动两滴泪珠,把下嘴唇咬得紧紧的。

    阮天铎知道她心里未说出口的话,是说:“而今可以去了,却又家破人亡。”

    阮天铎虽然为了铁飞龙追逼锦雯的缘故,对铁飞龙也恨,但并无冤仇,这时见塞北观音伤心,也不由黯然。

    半晌,塞北观音又开言问道:“喂,你知我爹爹他们的下落么?”

    阮天铎不忍她伤心,摇了头道:“我虽不知你爹爹现在何处,但我曾和你爹爹过招,凭他的绝顶武功,我想绝不致落败,要不,我替你打听去。”

    塞北观音流露感谢目光,阮天铎走近床前,抖开了一床被去替她盖上,说道:

    “别耽心,你好好养伤,说话最伤神,天都老人这九转神散,有起死回生之能,别说你这点伤,再厉害的也不要紧,你好好养息,我这就去替你打听,有消息,我即来告诉你。”

    阮天铎在塞北观音感激的眼光目送之下,替她带上房门。出来一看,好静,虽说天气冷,时光也不早了,但这般静却有点反常,就知不论是青狼堡的人,或是来拜寿的宾客,都已隐迹,不敢露面,不用问,准知青狼堡已经毁了,阮天铎找着伙计,在旁边另外开了一问房。伙计的这时见着阮天铎,更特别殷勤,也敢大声说话了,阮天铎容伙计的打来净面水,一面洗手擦脸,一面问道:

    “伙计,青狼堡有消息么?那铁飞龙怎样了?”

    伙计的一楞,说:“阮爷,你是找我开心呀!我正想向阮爷打听呢?说实在的,阮爷,你敢是天神下降,不要说口北一带,就是北五省,谁敢碰青狼堡一草一木,哪知阮爷竟把铁堡主也打败了,而且把青狼堡也毁个彻底,我适才听他们悄悄说,铁堡主伤得不轻,还不知保得性命不,这一来呀!阮爷,谁不敬你是佛爷菩萨,替我们张垣的人,出了一口恶气。”

    阮天铎知伙计误会了,因见适才自己打了铁飞龙的手下和贺客,后来又见自己前往青狼堡,因此才这般猜疑是自己与铁飞龙作对,见问伙计问不出什么来,也懒得分辩。挥走了伙计。

    又歇息了一会,才又到塞北观音的房里去,轻轻地推门一看,塞北观音睡得正熟,鼻息咻咻,脸色也比先前红润得多了,知已无大碍,忙退出房来,见时间也已不早,即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阮天铎第二天醒来,心中惦念着塞北观音,不待盥洗,即赶过塞北观音的房里来,果然天都老人的九转神散奇效无比。经过一夜的休养,塞北观音竟能坐起身来了,阮天铎进房时,她正坐在床上擦身,本来么?女儿家最爱干净不过,怎容得满身血污,大概她趁阮天铎尚未醒来时,即已命伙计的打水来洗擦了。

    阮天铎因有昨晚和塞北观音之亲,竟想不起避讳,他这一硬撞进来,把个女中豪杰的塞北观音,羞得满脸通红,忙不迭掩胸拥被,阮天铎兀自不觉,说:

    “小心,别擦着伤口了,让我看看,也该换药了。”

    别人这样还羞得来什么似的,他竟要看看,而且迳向塞北观音的床前走去,塞北观音就不但羞,而且急了,急促的说:“你,出去!”

    阮天铎一楞,心说:“怎么了,我来给你换药,怎地赶我出去?”

    但见她急得什么似的,虽是满心不高兴,也只好掉头就走,那知他尚未走到门边,却又听得塞北观音叫道:“喂!回来,把药给我。”

    阮天铎不由一攒眉,心说:“大概女孩儿都是这般的。”

    你道他为何这么想,虽说阮天铎不十分懂得温情,但和那薛云娘从小在一块儿长大,薛云娘总是任性十分,从不让他半点儿,不高兴时赌气撇嘴,高兴时呢,任她呼来使去。

    说得好听点,大概爷们都喜欢这个调调儿,说得不好听呢,可是男人的劣根性,阮天铎还是真听话,回转身来,但却不掏药。

    说:“你自己能上么?”

    塞北观音脸又红了,红得来像玫瑰,杏眼儿一翻,嘴儿一撅,说:“你别管。”

    阮天铎没奈何,从怀中出药来,赌气连瓶儿也扔给她,说:“看你肩背的创口怎么上药,不管就不管。”说罢掉头就走。

    他这么一说,果然把塞北观音问住了,不得已,又在他身后叫道:

    “回来,你这人,既知我背后不能自己上药,怎又走了。”

    阮天铎心说:“要我走也是你,要我回来也是你,娘儿们可真难侍候。”

    心里虽是这般说,但还是回来了,走到床前,塞北观音已侧身卧倒,把粉脸儿深深地埋在枕头里,这就是俗话说的,叫做掩耳盗铃。

    阮天铎给她换好了药,说:“好了,现在你自己换啦!”

    塞北观音白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药瓶。阮天铎回身,一眼瞥见床头一堆血污的衣服,知是塞北观音换下来的,心想:

    “我何不趁这时去给她买一身衣服。”

    阮天铎回房带上散碎银子,就上街而去,今天这明德大街和昨儿的情形大不相同,不要说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踪迹不见,而且行人少得出奇,固然时间还早,天气又冷,但仍看得出,这张垣的人怕事,没有要事的,能不出来就躲在屋子里了,从这情形看来,不问可知,青狼堡是毁了个彻底。

    阮天铎估量着塞北观音的身子,给她买了两套衣服,顺便捎了点儿吃食回来。

    塞北观音见他大包小包的送进房来,不由感激地对他一笑,即没说什么。

    从这天起,塞北观音足足在福隆居养了三天伤,这其间,阮天铎被塞北观音请求,四出打听她爹爹铁飞龙的下落,但除了仅仅知道铁飞龙并未丧命外,却再也探听不出什么来,阮天铎并且还为她去过一次青狼堡,但除了仅剩下一片瓦砾,竟连半个人影皆无,青狼堡庄客,和铁飞龙的手下徒党,也正合了一句俗话,树倒猢狲散,躲藏的躲藏,隐匿的隐匿,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来,知道这情形,不但塞北观音伤心,而且阮天铎也十分感慨。

    到了第五天上,塞北观音不但伤完全好了,而且落了疤,伤口连一些儿痕迹皆无,这五天来,除了出外和睡觉,阮天铎都守在塞北观音房内,陪伴着她,渐渐地觉出塞北观音与胡锦雯,有甚多相似处,不但容貌长得像,而且性情儿也是一般纯真、活泼。

    阮天铎曾暗中把她们两人作着比较,觉得唯一有差别的,还是她两人的眼睛,胡锦雯更显露凌厉的英芒,这塞北观音,却目光柔媚,柔似水,媚似蜜。

    其实阮天铎何曾知道,塞北观音亦是巾帼女杰,女中丈夫,世间上有一种东西最是厉害不过,称得起无坚不摧,百炼津钢碰着它,也会变作缠指柔,那就是情爱,塞北观音在这口北荒凉之地,何曾见到过这般俊美人物,讲性情,讲心性,论武功,论人品,比铁飞龙交往的一般江湖人来,那就好比星星与月亮,说他是鸡群之鹤,当空之月,一些儿不夸张,何况塞北观音这时已满十七岁了,情窦已开,又和他伴守了五天五夜,更加有救命之恩,疗伤之情,床前问暖,饥渴伺意,起坐扶持,软语慰藉,饶你塞北观音是百炼津钢,岂还不变作缠指柔。

    而且,何况,女孩儿家的身子何等珍贵,塞北观音不但在阮天铎面前裸露过,疗伤时有过之亲,而且,而且,那女人家最最隐私之处,连对自己的父母也不能显露的方寸之地,阮天铎不但眼光接触过,冤家,而且他那手儿,他的手儿,并且触过、摸过。

    那年头儿,若是一个未曾出嫁的姑娘家,无意中对一个男人作了并不如这般彻底,而仅是保留又保留的暴露,若是不嫁给他,唯一的的一条路,就是自尽。

    你想,有以上的这些缘故,那塞北观音对阮天铎,就不仅是感激,爱恋,简直就是非阮天铎不嫁了,但这心思她怎能说得出口。

    不但说不出口,而且还在形迹上十分矜持,只有她那目光,却再也无法掩饰,因此,你说罢,塞北观音的目光,怎又不柔似水,媚似蜜。但阮天铎这傻小子,都懵然不觉。

    且说阮天铎见塞北观音铁若兰伤已大好,这几天来,他早已心中焦急不耐,只是塞北观音的伤势未好,不便表露,这一见她大好了,哪还等得,就说:

    “铁姑娘,我们几时动身。”

    塞北观音听他这称呼,先就不悦,嘴儿一撅说:“要你别这么叫,你偏不听话。”

    这姑娘两字,是古时对未出嫁的女人尊称,有似现今称的小姐,阮天铎一楞,说:

    “那么,要我怎样称呼?”

    塞北观音头儿一低,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两手将衣角折来折左,欲语还停,说:

    “叫我的名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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