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名局-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屈平休见对方并无厌恶之感,隐约觉得事便要成了,咧开嘴来,“我答应我答应。”
“大华兴兵越境突袭,我阳谷关失守,皇上此回遣了八王回来,除了各地必须驻军的安防,能调的兵力已经全部调出来了——仍是不够,想来这募兵告示就要贴满了汴梁了,”叶长流慢慢的抬起眸,颇具玩味的笑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身为大雍子民,文不能入仕,武不能为将,难道连当个小兵尽些微薄之力也不行么?”
被他这么一说,屈平休脸上白了一白,“我……”
“你怕了?怕就这样上了战场,杀了几个敌人之后就死了,死的不轰轰烈烈,还是死的不扬名立万?”叶长流轻蔑的目光略过他的脸,“那些普通将士们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莫非是你屈大少爷的性命尤为珍贵,他人便如草芥?”
屈平休被说中心思,噎得脸上一红,忙道:“这战指不定要打个多少年,待我回来,叶兄都忘了有我这么个徒弟了……”
叶长流见他知难而退,愉快的站起身,在他的肩上啪啪啪拍了三下,“你呀,还是继续做你的风光大少爷吧。”
屈平休不情愿的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叶长流转身欲离,又像是不经意想起什么,“听说你们那什么京城四少之中,小状元商博良极是擅棋。”
“博良棋下得好,西门也很厉害,他们当时都是跟着云大哥学棋的……”屈平休说到后面神态忽然黯然下来,叶长流装作没瞧见,笑道:“崔铭旭说傍晚要来,若是得闲,你倒可以让你那些伙伴一起来切磋棋艺什么的。”
屈平休顿时神采飞扬,“那可说好了。”
叶长流唇边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施施然拂了拂袖。
………………………………………………………………………
午时,叶长流直待忙完大理寺常务,仍未见到容辞,心中不免担心他的病情,打算去趟容府,谁料就有当差的太监传旨道:“圣上口谕,请叶大人入宫陪射。”
叶长流领了旨,心中不免疑惑,射箭?国难当头,皇帝还当真有这份好兴致。
到了文华宫南苑,远远便见雍帝一身劲装,华亚卿与西门傲恭敬站在身旁,而孟思鉴举弓拉弦,一箭正中靶心。叶长流眼睛微微一眯,这朝中最能呼风唤雨的人倒是一次聚齐了,只是这种场合叫了他来,不知又有什么意图。
“叶爱卿来了,”几人随着雍帝的声音转头望去,叶长流随即躬身行礼,雍帝笑笑,示意他就站在一旁,将长弓递给华亚卿,笑说:“华相,你也露一手罢。”
华亚卿苦笑,“皇上这是为难老臣了。”言罢接过弓箭,戴好扳指,拉开瞄了会儿靶位,一箭射出,失了准头,连靶都没沾上。雍帝连连摇头,道:“爱卿啊,当年你的骑射人是谁?朕可要革他职,以免再误人子弟啊。”
华亚卿笑道:“臣自幼不好动,便是这点本事亦是当年随慕容执学了一二,此刻他正蹲着牢,皇上就莫要多加此罪了。”
叶长流眸光微动,心中了然,这君臣二人唱着双簧呢。他的余光瞥向西门傲,见他神情淡然,丝毫不为所动,心下又多了几分算计。
雍帝看向叶长流,笑问:“叶爱卿可擅骑射?”
叶长流略一颔首,“微臣早些年曾在北疆做过牧场生意,略通一二。”
“喔?”雍帝微微一笑,示意小太监给他一张弓,叶长流亦未多言,连扳指也未戴,左手接过弓的一瞬间右手的箭便搭了上去骤然一拉,砰的一声,箭尖穿透靶心,靶杆震摇不止。众人一震,只觉得他的动作流畅丝毫没有停顿,俨然是射术中的高手,这分英武更衬的他气质不凡,略通一二,倒是谦虚过了头。
“原来爱卿不仅能文能武,更通骑射啊。”雍帝心中微惊,惊的并非是这叶闲的本事,而是他的做法——文官拥有武将之才,但凡聪明人自当藏拙,而他却毫不避嫌,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当真心无城府?
“皇上过誉。”叶长流平淡一笑,那语气压根没有“过誉”的意思,只是瞥见孟思鉴眼中的赞赏之意,嘴角才不自觉的翘了起来,雍帝看去,还当他是得意,并未在意。
射了一会儿子箭,雍帝终于玩了尽兴,却只字不提任何与朝政战势,倒是孟思鉴几次欲提及,都让雍帝一句“下了朝就莫提那些扫兴事”给顶了回去,最终孟思鉴与西门傲只得告退,雍帝让华亚卿与叶长流在书房候着,换了一身衣,方才坐下身,谈起正事。
雍帝用茶盖拨弄着茶叶,“依华相的意思,此次出征这帅位是该我八弟担任还是西门傲呢?”
叶长流略略转目,这皇帝与丞相谈封帅之事,支走了其他人,偏生又留下自己,是什么居心。
“二人领兵之能不分伯仲,八骏王威名在外,身为皇亲王侯,震慑鼓军士气自是西门将军所不能及,但……”华亚卿沉吟片刻,“朝内局势不稳,若能留下八骏王辅佐皇上,让西门将军出征,稍有变动八王亦不失为更有力的后盾。”
叶长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华亚卿这话说的可够委婉,不就是担心孟思鉴掌了军权威信过高影响了皇帝的声威么?可若让西门傲率军,只怕就不仅是威严这么简单了。
雍帝若有所思的顿住手上动作,眼光瞟在叶长流身上,“叶闲,慕容执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叶长流道:“慕容执拒不招供,只怕是为人所胁。”
“喔?”雍帝笑得异常凛冽,道:“朕让你去审了那人,有何线索?”
“这……”叶长流颔首,颇有几分犹豫不决。
雍帝见他这般神态,更是一肚子疑惑,“说。”
叶长流长长的睫毛稍稍一阖,掩去了那分笑意,袖中微蜷的指头慢慢张开,这是他在下了决心的某种习惯动作,尤其是当——下了狠心。
“回禀皇上……”叶长流平静的抬起头来,一瞬间,所有表情都从他面上消失,清清楚楚地道:“此次勾结华国、指使慕容执刺杀八王爷,意图乱我大雍阵脚等罪行,孟熙烨——供认不讳。”
(开了个专门八卦名局的群,各位有兴趣的亲,来八卦名局吧:120397859)
第二十三局:往事不堪(上)
供认不讳四字一出,雍帝勃然变色,“什么?他认了?”
“孟熙烨说,既然皇上怀疑他,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叶长流徐徐道:“要杀要剐,听凭皇上处置。”
雍帝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一跳,“他当真这么说?”
叶长流微一颔首。
雍帝眼睛微微一眯,审视着叶长流,仿佛在斟酌他的话是否可信,但见他神情坦然,不似作伪,莫要说这叶闲没有说谎的必要,即便是,只需另派人求证,也必然败露。雍帝见华亚卿微微点了点头,方道:“既然如此,依叶卿意思,该如何处置?”
“倘若孟熙烨此言属实,自当按律处置。”
“倘若?”雍帝眼神凌厉,“他孟熙烨都认了罪还有什么可说的?”
“想来皇上对此案前后已然知悉,微臣最初是因慕容执的一时疏忽而怀疑上孟熙烨,既然只是怀疑,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他大可装作毫不知情,微臣还能对他一个老弱残疾之人用刑不成?”叶长流眸光流转,“可他承认了,我刚开了口他便认了罪,只怕……”
“只怕此事另有蹊跷,”华亚卿顺着他的话道:“若非他所为,便是在替人顶罪。”
叶长流道:“丞相所言极是。”
雍帝突然怒意横生,他怒孟熙烨的狂妄顶罪,明知自己不会杀他,仍有恃无恐;更怒他明明被圈禁在宫内,竟还有能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外人勾结;他最怒自己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巩固政权,满朝大臣看去恭顺俯首,竟还有人敢与自己暗中作对!
毕竟是帝王,基本控制情绪的能力尚有,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冷声道:“这么说,查来查去,还是没有查到点子上?”
叶长流躬了躬身,不急不缓道:“虽不知这真正的幕后人是谁,未必没有线索。”
“喔?”
“其一,慕容执是通过王妃的菜、王爷府的山茶花香加之他带来的琼觞酒混为迷魂之物,这里有一个疑点,他怎会预先知道王妃会煮什么菜式?即便皆为王妃平日拿手好菜,那慕容执又是从何得知?若然这些都是那幕后人授意,那人定然对八王府上下极为熟悉,方能布下此局。”
雍帝闻言,道:“有理。”
“其二,慕容执若是华国细作,何不杀了蓝格尔公主?公主若在王爷府遇害,大雍便算是和蓝氏部族结下了仇,此一役失了蓝氏大军,对我大雍乃是致命之伤。可他的目标是八王爷,八王爷固然重要,但说句不敬的话,纵然八王爷有什么闪失,仍有西门将军、屈老将军可领三军,华国的取舍,颇为失准了。”叶长流淡淡道:“微臣曾是商人,处事只以成益作论,从微臣角度上看,不论这幕后人是谁,都一定是一个除去八王对他有益处的人。”
叶长流有意顿了一顿,只给雍帝思虑一瞬的时间,继续道;“其三,那人授意慕容执将疑点转嫁孟熙烨,而孟熙烨有意配合,说明他不仅能够驾驭慕容执,更与孟熙烨是旧识,甚至,还能够随时掌握刑部、大理寺办案的情况,与慕容执保持联系。”
“混账!”雍帝霍然拍案,华亚卿忙举袖道:“皇上息怒。”
雍帝阴沉的脸色看向叶长流,“你可查出此人?”
叶长流道:“微臣入仕尚浅,对朝中诸事尚不熟悉,原本想与容大人相商,待案子水落石出再启奏皇上。”
雍帝目光微微有些闪动,扶着座椅默然良久,终疲惫的挥挥手,“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直待叶长流离开御书房,雍帝才慢慢转头向华亚卿,道:“你怎么看?”
“叶闲所言俱在情理之中,老臣一时之间倒也说不上什么,既然这案关系到皇上选帅,能快些解决,自当要紧。”华亚卿略一思付,“只是……”
雍帝挑眉,“嗯?”
只是这叶闲说了这么许多,纵然条理分明,却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他毫无忌惮说着各种猜测,仿佛是有意让圣上产生先入为主的判断,再去细究,他又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抽出了身……这个人,委实不简单。
华亚卿恭谨笑道:“只是皇上莫要因此事过于操劳,龙体为上啊。”
大理寺。
叶长流赶回流云阁的时候已过了午时,他心中念着几桩要案,径直走入书房,坐下身顺手端起茶盏,掀开茶盖但见杯中空空,道:“崔铭旭,给我烧壶水。”
崔铭旭忙应了一声,叶长流执起案卷,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声道:“铭旭,你不是说去看容大人了,他病好多了么?”
崔铭旭啊了一声,笑道:“容大人啊,他好是好多啦,就是老说要快些回来帮您……”
“你让他再休养几日,”叶长流浓眉微挑,“别看他那身子板平日好得很,生起病来那可如山倒,折腾得很……”
“叶大人有心,容某晓得了。”熟悉清雅的声音传入耳内,叶长流转头,但见容辞笑意吟吟的站在桌边,瞪大了眼,“容大人?”
崔铭旭提着水壶踱入房内,替叶长流斟满茶,笑说:“容大人说要回来便真回来了,叶大人您也别忙了,这卷宗什么,容大人都批好了。”
叶长流放下卷册,见容辞气色好了不少,放下心来,“辛苦容大人了。”
“原本是容某份职事,倒是这些日子劳烦叶大人了。”容辞浅浅一笑,“叶大人是如何得知容某病来如山倒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是句俗语,再说昨晚容大人突然晕了,害我在雪地里背了你那么一大段路,那不是折腾是什么?”叶长流夸张的用双手捂住胸口,“你该不会又以为我是你那谁谁谁吧?”
容辞莞尔摇摇头,“容某不过随口一说,叶大人多心了。”
崔铭旭探探脑袋,“谁是谁谁谁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叶长流用笔杆敲他脑袋,“既然容大人都搞定了,我先回家好了……”
崔铭旭忙道:“我也去。”
叶长流仰头将茶水饮尽,起身,“你去干嘛?蹭饭?”
“平休约了我们去您府上玩儿,我、我也去凑凑热闹啊……”崔铭旭讪讪的看了眼容辞,“容大人,可以么?”
容辞笑意柔和,稍一点头。
“真是怪哉,你又不是他的人,我家也不是他家,凭什么你来我家要经过他同意?”叶长流连连摇头,“行啦行啦,你先出去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折子案卷/炫/书/网/整理清楚吧……”
崔铭旭嘿嘿两声,飞快踱出门,叶长流披了外袍,朝容辞招了招手,“我先告辞哈。”
“叶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