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且留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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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你,不要走,好不好?」不他回话,她的脸颊靠著他的左胸,听著他微弱的心跳声,双臂紧紧环住他,小声说道:「走了,我又剩一个人了。
如果你想要,我愿意把天下间所有的花都找来送你,所以,你的笑容不要走,好不好?我一直在想,来到南京城遇见你的笑,我好像从另一个世界挣脱出来,这个世界的颜色变得好亮;如果没有你陪著我,那我又是一个人了……我会努力跳祈福舞的,我要让你健康起来,如果……如果真的有万一……就算不身在族里,我也会进去的,三天、四天,我都待……」
心弦一震,动容得连身子也微颤起来。西门恩原要斥责她在说浑话,几天的相处能让她生死与共?这是哪儿来的感情?是她年纪太小,还是另有它因?
话滚到唇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是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有多重啊,放话出来,是存心想要陪他一块死吗?
死有什麽好?
死了,她再也看不见这大千世界,就算是下辈子也不见得会再相遇……啊,他竟然也开始信起轮回了?
轻颤的掌心慢慢地抚上她软细的翘发,她像小猫一样蜷在他胸前,含笑地合上眼眸。
数度想要张嘴说话,却不知该说什麽,半晌,他才叹息,低声说道:「十五,咱们改天再好好谈。」陪他枉死又有什麽意义?「你先躺好,这样不好睡。」
「人的体温相触……好舒服……」
他微楞了下,再低喊几声,才发现她就这样抱著他睡著了。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
良久,他才自言自语:「你这不是在逼我许下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承诺吗?」
第四章
「搞什麽?简直丢了咱们西门家的脸!」
「丢脸……事小。」叹了口气。
「丢脸还算事小?大哥,你知不知道南京城里有多少人在看好戏?看恩弟娶来的巫女媳妇,是真是假?你知不知道我一路回南京的路上有多少人在笑咱们?他们都在笑,说是巫女治病都在打幌子,真正的理由是恩弟不行了,买个女人回来好播种,若来不及生个儿子,正好合西门家人的心意;若生了,咱们大权在握,紧紧控制那婴孩,在外照样可以摆足面子,做尽有情有义的西门义子!」
一阵狂怒由西门府的大门飘进,奴仆早就在西门笑暗暗摆手中逃逸。西门府里,最可怕的不是当家西门笑,而是那个长年在外谈商的西门义。
他面貌尚佳,但眉宇之间十分阴沉—一双精目仿佛永远处於算计人的时刻。他十岁就跟在西门笑身边学习,十七岁开始接手家中事务,如今在西门家中,他虽明为第二把交椅,但暗地里却几乎接掌了西门家所有的财务管理。
难得地,一向阴沉的脸庞怒气几乎冲上天,快步地往安静的「守福院」走去。
他的身後跟著西门笑,来不及逃逸的奴婢只敢僵在原地,拼命向平日待她们极好的主子使眼色,要他快快也逃命去。
西门义呢,众家奴仆私下选出来最不欢迎归来的西门主子,偏偏他几个月就要回来看一次西门恩死了没。
「义弟,外人说什麽、想什麽,我们并不能改变啊。」
西门义猛然停步,转身差点撞上西门笑,他停了一会儿,才退开一步,抬头望这高他一点儿的兄长。
「大哥,外人说什麽、想什麽,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变,但是,不必自闹笑话给他们看吧?西门家的笑柄还不够多吗?」
西门笑沉稳地望著他,说道:「给谁看?你心中介意的不是南京城的百姓,而是聂家吧?」
西门义闻言,微恼爬上他阴沉的脸庞。他撇开视线,答道:「是,大哥,你说得没错。我可以不要面子、不介意任何人的指指点点,可是就容不了聂家的指点!」他的声音本就低沉,一压低,更显几分阴狠。
西门笑知他心结极深,一时半刻解不了,只得道:「各人有各人的命。」
所以,好的命就由聂老四来,不好的那个就给恩弟了?西门义硬生生地忍下这句话。
他转身往守福院走去,知西门笑怕他太过激动,跟在自己身後。
他心里不激动才怪。千里迢迢赶回家乡,正好赶上了那自称是祝氏一族的巫女在跳祈福舞,台下百姓极多,都是来凑热闹的。
他看著那台上戴著鬼面具的巫女,有胖有瘦,拿长剑的是恩弟的媳妇,跳起舞来有模有样的……让他差点以为巫术是真有其事。
才跳没一会儿,那巫女的动作开始变得摇摇欲坠,步伐缓慢,剑锋达著数次差点砍中自己,多赖其他巫女舍命相救,连那个胖子巫女都扑上去格开那把剑,她却仍在跳——连一个不懂祈福舞蹈的他,都知道这女人根本是服了药物所致,与坊间骗术极佳的师婆没有两样,都是利用药物来使精神狂乱,以达神明附身之说。
都是假的!
「是假的也就罢了,竟在外头丢西门家的脸!」他还在人群里瞧见聂家的老么,传回去有多难听?
人人都拿西门府与聂家当对影,不知不觉中,连他也觉得两家子都有极为相像的地方,但为什麽多病的聂老四身子好了,恩弟的病却久久不见曙光?他连当年治过聂老四的所有名医都千金请回府里,却对恩弟的病情毫无帮助!
「好吧。」事情都发生了,面子也丢了,他头也不回地问道:「你打算何时让恩弟休妻?」
「我没这个打算。」
西门义惊讶地转过身,瞧见西门笑仍是一脸沉稳的笑。
「你要让一个假巫女当思弟的媳妇?」
「她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难道还是真的?西门义从回府後,就没正视过西门笑。此刻,他目不转睛地望著那一双永远让人安心的眼眸,正因为西门笑这种令人安心的个性,义兄弟才会信服於他,可是——西门笑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以为他是不以为然,解释道:「十五是当年来为恩弟祈福的那位巫女之妹,你也知我自幼双眼能见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她能驱鬼,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西门义闻言,脸色微变。
「是那巫女的妹妹?」
「怎麽了?有何不妥?」
「没……没有。」西门义转身又走,明显地掩饰住心里的激动。
西门笑见状,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主动问他,只是,少见义弟为了恩弟之外的事感到惊惶失措。十五不曾下过山,会与他有什麽纠缠?
「恩弟此时在房里午睡吧?睡了也好,免得见那丢脸的场面——」
「咳咳,他现在……恐怕在照顾十五吧。」
「照顾她?恩弟?大哥,你不知道恩弟体虚病弱吗?你要他照顾那女人?」
「我也是回了府才知道的。有丫头先通报恩弟了,所以十五一被送回来,就先送到他房里去。我也问过祝八她们……她们坦承怕祈福舞失败,所以给十五服了点药,头一回做这种事,下药下得太重,只怕现在她还没有清醒呢。」恩弟想必担心极了。
一个精神狂乱的女人会做什麽事来,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大哥怎会不知呢?
恩弟他连棒个书以上的东西部捧不起了,要如何制住那女人?
西门义虽暗暗质疑,也不再主动询问,乾脆加快步伐,走进守福院。
取名「守福」,便是希望这座楼院能守住主人的所有福分,一点也不要漏失,但,到底守住了什麽?
院内没有一个仆役,想是被遣走了。西门义走近房前,听见低低的啜泣声,吓了一大跳。
「好了,别哭了,你再哭,整座南京城都要教你的眼泪给淹了。」
是恩弟的声音?这种温柔又气弱的声音的确是恩弟的,却不曾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跟哪个丫头说过话。
他往西门笑看去,瞧见西门笑面有神秘、唇畔含笑。
他轻轻推开门,进入视线的是他可怜的恩弟不能好好养病,反而坐在床缘,附在那据说是祝氏巫女之妹的女子耳边不知在低语些什麽。
他微一楞,目光突然被柜上那祝氏一族的鬼面具吸引过去。
「义三哥,你回来了?」
西门义回过神,道:「我……」
西门恩立刻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外头说去。」他替尚在啜泣的祝十五盖好棉被子後,又不放心地看她一眼,才扶著床吃力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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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笑贴心,快西门义一步稳住他,顺手拿起披风,慢慢扶著走出门。
西门义回头阴沉地望了她一眼,才跟著出门。
「不,大哥,我靠著门说话就可以,别扶我到凉亭,我怕十五叫我。」
「十五还好吧?」西门笑关心地问道,遭来西门义的瞪视。
「大夫来瞧过了……」
「你们请大夫来了?」西门义难以置信:「万一那大夫传出她服药之事,岂不是真毁了西门家的名声?」
西门恩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多作反驳,只道:「大夫说,她服药过多,加上体质关系,所以会发作……一阵子,幸而她是头一回吃这种药,完全清醒了就没事了。」
「以前没服过?那她以前怎麽骗人的?」
「义弟,我不是说过她是一个真正的巫女吗?」西门笑轻声提醒,想要让西门恩充满信心。「我想这是一个意外,十五算是自家人,她会尽力为恩弟祈福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同是一家人,难保一条心。」
「义弟!」西门笑轻轻斥道,瞧见西门恩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注意屋内不断传来的啜泣声。「恩弟,既然十五会因药效发狂好一阵子,不如你先到客房住几天,我差阿碧来照顾她,等她恢复了,你再搬回来。」
「不。」想都没想地否决了。「我来照顾十五就够了。」瞧见兄长们不信的眼光,他绽出温笑:「十五的发作与人不同,她没有精神狂乱,她只是……一直哭。」
哭得连他也心疼了,短暂的相处,没见她哭过,而她哭,是为他。
「直哭?」两人同声惊讶。
「她被送回府时,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好像不清楚发生了什麽事,又好像知道她的祈福舞失败了……便一直哭著,一直在道歉……」西门恩的语调更软,彷佛充满怜惜,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她多看重这一场祈福舞,花了多少时间在上头……
我根本没有一丝期望她会成功,更没有怪她之心,她却怪起自己来。」
西门义目不转睛地望著他充满柔情的神色。
门内,又传出泣语,听不真切,西门恩频频回首,明显地不再专注与兄长的谈话。
西门笑道:「我扶你进去,你好好照顾十五,我让阿碧在门外候著,要什麽就告诉她,由她来做,免得你先软了身子,没法顾到十五。」
「这是自然,多谢大哥。」
西门笑扶他进去之後,再出门时,瞧见西门义将窗子推了一条小缝,他暗叹,轻步走上前,窥见西门恩正坐在床边抱住祝十五的身子。
他越过西门义的肩,轻轻推上窗子,附在耳边说道:「恩弟早已成年,许多事由他自已作主吧。」
西门义像是受了惊吓,立刻转身瞪著他,虽力持镇定,但西门笑知他有异,讶道:「怎麽了?」
「没……我是教你吓了一大跳。」顿了顿,像要刻意改变话题,道:「我没料到恩弟他竟然也陷进这种感情里。」
「那不是很好吗?」
「好?」西门义低声嗤笑:「他从出生就几乎不曾出过大门,能见到的姑娘都是丫鬟……最多也不超出十个,或老或幼,严格说来,祝十五应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姑娘,现在,他只是被迷惑了,将来他若病好了,见到这大千世间,必会发现这世上胜於祝十五的姑娘满街满城都是!」
西门笑望他良久,心里只觉这兄弟好像有些变了,却不知哪里有变。他耳尖,听见西门恩低声哄道:「我在这儿……对,我不走。我……我答允你我不走就是了,唉,明明是不该承诺的,人的生死岂能由我来定……偏偏见不得你的泪……好了,我都说我会好好养病,就算病不好,我也不死……好,我不说死字,你不要再哭了……」声量忽高忽低,只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哄语。
西门笑露出满足的笑来,瞧见西门义惊讶的表情,知他也听见了那一番话。
他拉著西门义的手臂,往守福院外头走去,笑道:「以往,他是生死由天,不当坚持过什麽,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死了,我们虽难过,却也有各自的生活要过,不会因他而受影响。现在,他有求生意志,却是为了十五。」西门笑转向西门义,高兴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义弟,不管十五是不是巫女,我都觉得这婚事是对了,当什麽药都没有办法治愈时,没有形体的感情却能紧紧系住他的生命,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啊!」
「大哥,你呢?」
「我?」
「你年岁也不小了,不快点娶房媳妇、生个壮丁,将来若是恩弟真好了,有後代了,要怎麽保护他的後代?」
「啊……真是。你一回来就提这事,也不嫌烦,我太高兴了,这事就暂搁下,等……等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