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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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名门之后,以前便听宛竹提过,当年杜老太医的医术卓绝,全太医院望尘莫及,若是还在世,想来先皇也不会……”詹台翎说着,看到杜子声手中笔一停。
“按着这个药方,不出两日便可痊愈。”杜子声开始收拾东西。
“詹台翎有一事请教杜太医。”
杜子声随口说道:“请说。”
“若是我没记错,到太医院的新人,必须受训两个月之后方可出诊,即使太医院圣手之子,也不例外,那么敢问,为什么杜太医会在这里呢?”詹台翎说罢,双眼紧紧盯着杜子声。
果然,杜子声颜色一沉,而后答道:“不错,是我自请前来为大人诊治的。”
“为何?”詹台翎顺势问道。
杜子声沉默良久:“受人之托。”
詹台翎愣住:“宛竹?”
杜子声抬眼,点头。
詹台翎松了口气:“非常时期,不得不有所顾忌,杜太医见谅。”
杜子声淡淡一笑,收好东西。
“詹台翎,好好待宛竹。”杜子声临走说道。
詹台翎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
未在皇宫久呆,詹台翎连夜回府,称病不朝数日。
温宛竹几乎每日都来,但是詹台翎总是避而不见,他又回到了醉生梦死的日子,他太需要酒来填满他心里的空洞,来获得短暂的逃避。
这晚与平常一样,詹台翎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饮酒,却听窗门一阵响动,然后,冰冷的剑锋抵在了他的喉上。
詹台翎咽下口中的酒:“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要出卖公子?”声音毫无感情。
詹台翎轻笑:“我若说没有,你信么?”
“那为什么镜亦城那么大的阴谋你一点都不知情?!”
“柴凌出卖了我们,也让镜亦城对我生疑,所以一直在防范我。”
冷笑声传进耳中:“我凭什么信你?”
詹台翎贴近剑锋:“你若不信,大可杀了我!”
长剑偏离詹台翎脖颈,夜随尘开口:“我信你,你若真是叛徒,只要一声,我是逃不出门外暗哨的手心的。”
詹台翎坐起来,几日不见,夜随尘满面风霜,面色也极为倾颓。
“要是当时看清公子的意图,我是如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这样,也许公子就不会……”
詹台翎没有回应,只是问:“先生呢?”
夜随尘过了很久才开口:“先生说,他未能助知己功成,如今知己已去,他再无回来的必要。镜亦城这招栽赃嫁祸用的真是狠毒,若非先生点明,怕是我们都要错怪你了。”
詹台翎却顾不得后半句,“知己?”想了须臾,最终叹息,“可惜,终究未见到先生的真面目。”
“公子……是怎么,去的?”夜随尘强压着语气的颤抖。
詹台翎闭上眼睛,那噩梦一般的情景再次浮现。
“你有什么打算?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守着这些酒过完这辈子!”夜随尘安静地听完来龙去脉,最终开口说道。
詹台翎看着手上的酒,仰头将它一口喝干,手指收紧:“不,我会替慕寒好好活着,我要继续蛰伏在镜亦城身边,还有柴凌,陆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要一步一步,伺机报仇。我要用他们的血,祭奠慕寒的亡魂!”
夜随尘一把夺过詹台翎的酒壶,咬牙吼道:“就凭你一个人 ?'…'也许你还没有报仇成功就会被他杀了!”
詹台翎无所谓地笑:“若真如此,那也是天命难违,但是慕寒的仇,我一定要报!”
夜随尘摇头,却也笑了:“詹台,我想你是疯了。”
“镜亦城这皇位得来的不干不净,为了维护声誉,他暂时不会动你们,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尽我所能保你们无恙,只要你们再无动作,相信应该能安然度过此生,我能为你们做的,也仅止于此了。”詹台翎快速地说着。
夜随尘先是一怔,随后面色阴沉:“詹台,你未免太轻看我们了,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想一个人肩负起所有复仇的重任,”夜随尘阻止詹台翎再说下去,“詹台,我们曾经发誓,要效忠公子一生一世,你愿意为了公子枉顾性命安危,又凭什么阻止我们?!与其让你孤军奋战,不如我们相助于你,胜算还大些。”
詹台翎看向夜随尘,眼前的男子神色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们都是他的兄弟。
詹台翎伸出手掌:“如此,多谢!”
夜随尘抬手,两人击掌而盟。
“那你准备怎么做?”
☆、第一百零八章 悔婚 (2663字)
温宛竹看着詹台翎,不过几日,眼前的人形容枯槁,萎靡不振,再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
“翎哥哥!”温宛竹红了眼眶,一路小跑,扑进詹台翎的怀抱。
詹台翎全身僵直,过了许久,伸出双臂,缓缓围住温宛竹。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温宛竹带着哭腔问他,双手加大力度,紧紧抱着詹台翎。
詹台翎轻拍温宛竹的背:“没事,宛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温宛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温宛竹终于停止哭泣,詹台翎松开她,替她拭去残留在脸上的泪水,开玩笑说:“宛竹,你要再哭,可是会变丑的!”
温宛竹破涕为笑,嗔怪地看了詹台翎一眼,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的眷恋就像是一张网,一点一点将她收紧在他的柔情之中。
他从没有这样看过她。
想到自己此时一定是一脸狼狈,温宛竹羞涩地别过头:“干嘛这样看我?”
詹台翎回过神来,笑着执了她的手:“宛竹,我替你画一张画像如何?”
“你不是从来不画画的么?”温宛竹掩饰住心中欢喜。
詹台翎宠溺地刮了刮温宛竹的鼻子:“那是因为你画的那么好,没得被你比下去。”
温宛竹闻言,拉着詹台翎讨好道:“不会的,翎哥哥肯定比宛竹画得好!”
院中,温宛竹端坐在眼前,詹台翎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宣纸,却迟迟不愿下笔。
“翎哥哥?”温宛竹试探地唤他,“很难画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是不是宛竹哪里不对?糟了,一定是刚才哭过的痕迹太明显了!”温宛竹一脸失落。
“怎么会呢?只是看着宛竹你,一时看呆了。”詹台翎笑着说。
温宛竹甜笑,垂下臻首。
即使你不在我眼前,我也画得出你的一颦一笑,因为你早已经在心里,被我描摹了千万遍。
我只是希望,这幅画,永远不要画完。
然而,一旦开始,终将结束。
温宛竹揉了揉肩,却发现詹台翎正望着画像一动不动,便不由自主上前:“翎哥哥,画得不好我可是要罚的……”
刹那之间,温宛竹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画中的人,一袭白衫,一双剪水秋瞳含情脉脉,正是初见之时的情景。
人生只若如初见。
若不是铭心刻骨,又怎么会如此淋漓尽致!
“翎哥哥,”温宛竹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画中人,难掩喜色,“宛竹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可是,詹台翎却没有回答,过了许久,他开口:“宛竹,对不起。”
温宛竹兀自陶醉在幸福之中:“什么?”
“我可能,不能娶你了。”
直到话说出口,才明白有多么心痛。
卷轴上的手骤然静止:“翎哥哥,你说什么?”
“宛竹,我辜负了你。”詹台翎觉得这些话宛若世间最锋利的刀子,伤人,伤己。
温宛竹无措地笑着,像是迷路的孩子:“翎哥哥,你不要吓我,一点都不好玩儿。”
詹台翎收起画像,转头看向温宛竹:“我没有开玩笑,宛竹,忘了我吧,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温宛竹喃喃地问。
詹台翎没有回答,只是将画像交给温宛竹:“宛竹,今后,不用再来了。”
温宛竹低头看向手中的画卷,眼泪滴落在纸上,化开:“原来,你一早就决定好了。”
詹台翎立刻转身,背对着温宛竹:“送温小姐回府。”
他不敢看她,他怕她的眼泪,会让他后悔。
宛竹,对不起。
因为,镜亦寒临死前,对他说了两个字:清韵。
他至死,都在想着她。
镜亦寒死后的第三天,詹台翎去了太尉府。
他看到燕清韵一身素白,一动不动地坐在院中,望着远方出神,身边摆着一只碗,棕褐色的液体,就像那人的眸子。
“清韵……”詹台翎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燕清韵回头,倾城的容颜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你来做什么,不用陪着你的宛竹么?”冷漠的语气。
“清韵,亦寒的事……”
燕清韵惊讶地看向詹台翎,继而冷笑:“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清韵,我没有……”詹台翎上前解释,却被燕清韵打断:“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清韵!”
“走啊!”燕清韵一面后退一面吼道,却突然皱眉,俯身作呕。
詹台翎仿佛被雷击中,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燕清韵的手从胸口移至小腹,满是泪痕的脸溢出一丝绝望的苦笑,她走向石桌,端起那碗棕褐色的汤汁。
詹台翎蓦然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燕清韵:“你要做什么?!”
燕清韵却只是平静地说:“放手。”
詹台翎仍旧不放:“不行。”
燕清韵看着詹台翎:“既然他生下来也是死,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詹台翎知道她说的对,但是手却倔强得不愿意松开:“总会有办法的。”
燕清韵别过眼去,哼斥道:“未婚生子,若是传出去,我爹一生清名因我而毁,若是这孩子的身世被人知道,所有人都将因他而死,你又有什么办法?!”
詹台翎无言以对,燕清韵趁机挣脱他,端着药作势欲饮。
“不要!”詹台翎一把打翻药碗。
这是镜亦寒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詹台翎这样对自己说。
燕清韵气急,一把推开詹台翎:“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愚弄我!”说罢,跌坐在地,双腿蜷缩,头深深埋进两腿之间。
隐隐的抽泣声传来。
詹台翎小心地走上前去,在燕清韵身旁蹲下,犹豫着,伸出了手,拍了拍燕清韵的背。
燕清韵抬起头来,看向詹台翎。
这一刻,所有坚强的外表溃不成军。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靠在詹台翎的肩膀上泣不成声,“詹台,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后来,詹台翎对夜随尘说:“现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亦寒的骨肉。”
夜随尘得知真相,虔诚地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苍天有眼,公子有后了!”
詹台翎也看向头顶那一方天空:“苍天,你若真有眼,请你告诉我,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詹台,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公子的血脉?”
怎么做?
送走温宛竹翌日,詹台翎向当朝燕太尉之女燕清韵提亲,轰动京都。
宛竹,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
☆、第一百零九章 恨极 (2646字)
正月二十七,新皇登基,因先皇丧期,仪式从简,改年号为天和,大赦天下。
虽是从简,但是仍然少不了群臣饮宴,詹台翎只得强打精神应付。
“詹台学士,好事将近,恭喜恭喜啊!”天子刚退席,陆玄便来敬酒,“听说今日燕小姐也进宫来了,为何不见人呢?”
詹台翎自然要客气一番:“清韵能进宫来与菡贵人相聚,还要多谢皇恩浩荡,这会儿怕是与她姐姐在一处。”
陆玄点头:“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赐教。”虽是笑着,语气却是不善。
“不敢,大人但问便是。”
“为何大人要放弃与温小姐多年的情意,悔婚转而求娶燕太尉的千金呢?”陆玄一针见血地说。
詹台翎淡笑:“陆大人难道忘了,当年与温小姐之事,只是为了替皇上分忧,如今皇上大业已成,在下自然不需要再对她虚情假意了不是么?”
陆玄感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燕颜’之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连詹台大人都甘心成为她的裙下臣,甘愿为她背负骂名啊!不过依在下愚见,詹台贤弟喜欢的,怕不止是仅仅一个燕清韵吧?”
詹台翎对上陆玄了然的神色,两人会心一笑。
“在下相信,过不了多久,詹台大人就会成为整个珺月最年轻的太尉。”陆玄端起酒杯。
“在下也认为,陆大人一定会是个让皇上满意的丞相。”
陆玄朗声大笑:“‘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来,詹台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应付完宴上众人,詹台翎便趁着间歇从宴席上溜了出来。
本想随意走走,不知不觉间竟再次走到了湖边,望着那张石桌,却发现不过月余,早已物是人非。
“詹台大人!”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