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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逐庭月-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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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弦直呼其名,这似乎让杜子声有些不快,不过他仍是温言答道:“正是家父。”

“哦,原来是杜执的儿子。”越弦点点头,对南宫翼说,“走,去看看詹台玦衡是怎么回事?”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这……诊病治伤之事,段乐师怕是做不来吧!”杜子声斟酌着开口。

我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越弦打断,她看着杜子声满不在意地说道:“胸口中剑已过十个时辰,虽未伤及心脏却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导致高热未退,昏迷不醒,不过若是救治及时,尚算有救。”

杜子声面露异色:“这是我刚刚诊脉而得,为何段乐师只看一眼便能知道的如此详细?!”说到这里,杜子声这才有所醒悟,“难道说……”

越弦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我们:“还愣着干什么,晚了的话就是神仙也难救他了。”说罢便兀自抬脚前去。

我与南宫翼紧跟而上,杜子声也似乎才回过神来,急急跟上我们。

我们围站在一起,静静地等待着越弦替詹台玦衡把脉,而杜子声仿佛还是没能完全接受他看到的事实,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越弦的一举一动。

终于,越弦将手收回,面上却不见轻松。

我想要开口询问,却抵不住心中的害怕。

“怎么样,可还有救?”南宫翼适时替我开口。

越弦略作沉默,我竟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

“你怎么看?”越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杜子声。

杜子声一愣,而后觑了我一眼,犹犹豫豫开口:“恐怕,并不乐观。”

听了杜子声的话,心里一沉,又急忙转向越弦。

“失血太多,伤口感染严重,加上昏迷不醒,的确很棘手。”越弦若有所思。

“师父,连您也没办法吗?”我一把抓住越弦袖子。

“别急,”越弦安慰道,“詹台玦衡并非没救。”

说完,她越过众人,在桌前坐下,在纸上落笔,而后交给杜子声:“你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杜子声下意识双手接过,仔仔细细端详一番,连连点头称赞道:“果然是诡医,方子无懈可击,在下叹服。”

越弦点头,对我们说道:“将此药煎服,若是明日之内他能烧退转醒,那便无碍了。”

“若是……不能,又当如何?”我试探地问道。

越弦垂眸:“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剩下的,就看天命和他自己了。”

想来是我面色太过苍白,流殇云担忧地上前对我说:“千瞳,你也是有伤的身子,这里有我们守着,你先回去歇会儿可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提醒

我没有听见一般,走向詹台玦衡床边坐下,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依旧滚烫的温度,可是煎熬的却是我的心。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陪他待会儿。”看向沉睡中的人,我开口说道。

“千瞳!”流殇云急切的声音。

“出去吧。”我不改初衷。

身后沉默片刻,然后是南宫翼依旧平稳的语调:“好吧,那我们先去给玦衡煎药了,有事别忘记叫我们,还有,当心自己的身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背着他们点了点头。

离开的脚步声,然后是“吱呀”的关门声,随后,房中重归于寂静。

我紧紧握着詹台玦衡的手,贪婪地端详着他沉睡的面容,他的脸苍白的近乎透明,伸手拭去他唇上的血迹,只觉得唇色似乎也要与脸色融为一体。

“玦衡,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想让我为我所做的一切,为我对你所说的伤人的话而后悔吗?”我轻声说着,同时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游移,“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非要分出个胜负才肯罢休呢?”

“好吧,玦衡,我承认我后悔了,我后悔假装对你毫不在意,后悔对你的轻易放弃,后悔与你生气,跟你吵架,”微一闭眼,温热液体便开始滑落,“可是你知道吗,每一次这么做以后,我都会后悔,可是我偏偏不愿意服软,不愿意认输,我不想在你面前变得毫无自尊,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

将头轻靠在詹台玦衡胸口上:“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比起那些让我痛苦的执念,我只想要你醒过来,即使你看不起我,漠视我,我也无所谓,我只要你能好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玦衡,我果真是个不祥之人,也许你拒绝我是对的,我不该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直起身来,郑重地说道:“玦衡,我答应你,只要你能醒来,我就完完整整彻底放弃你,再也不去打扰你的生活,成为你的负累。”

我清楚,说出这些话,我会心痛,可是如果詹台玦衡无法醒来,我便只有心死了。

以前的我,因为一直坚守的自尊,在“情”字上畏畏缩缩,犹如不决,自以为是维持了自己的尊严与坚强,殊不知根本是伤人伤己。感情,如果仅凭对尊严的维护来维持,那么便是自私的感情,注定将走向永不超生的覆灭,而相反,只有在感情中懂得示弱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詹台玦衡如此巨大的代价让我觉醒,于是我明白了,即使他坚持,他强势,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选择退后一步,选择示弱。

因为在生死面前,这些无谓的争夺,早已变得无足轻重了。

“小姐,药煎好了,”璧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奴婢伺候公子服药吧!”

我背过她去,赶紧拭干泪水,伸出手去:“给我吧!”

“可是您……”璧岚看着药碗,再看向我包着纱布的手,一时间颇为踌躇。

我微微摇头,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仔细吹散热气,轻轻试了温度,然后小心地送到他唇边。

虽然詹台玦衡还能吞咽,但是大多数药汤还是从他唇边晒落,我从璧岚手中接过帕子,仔细擦拭,然后又找了些垫在他脖颈四周,以防药汤沾湿他的衣服。

就这样,一碗药生生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悉数喂尽,又让璧岚打了盆水,重新换了他额上的帕子,这才算是忙完。

“小姐,这有奴婢看着就行了,您还是跟若芙回去歇着吧!”璧岚向外看了一眼,轻声劝道。

我没有应她,而是问道:“杜太医和二位师父呢?”

“都在院子里坐着呢。”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詹台玦衡的手放回被衾之中,转身向门外走去。

若芙果然候在门外,不过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想是心中担心所致,我踏出房门,正见南宫翼、越弦和杜子声在院中石几边上饮茶。间或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三个人面上都有些明显的忧色。

“师父,杜叔。”我一面轻唤着,一面走上前去。

三人皆朝我看来。

“千瞳,你脸色不好,还是不要太辛苦了。”越弦目视我良久,最终叹息说道。

“一会儿我与诡医开个方子给你,别忘了煎药来吃。”杜子声应和道。

南宫翼没有说话,不过看着我的神色中还是难掩关心。

“多谢段师父、杜叔,”我点头致谢,而后看向杜子声,“杜叔何时回去复命?”

“这就要回去了,本来不想扰你的。”

“那烦请杜叔向皇上复命时说明詹台玦衡此时伤重,不宜再行挪动,请皇上准他在太尉府养伤。”

“好,我自会去跟皇上说。”杜子声答应着。

“万万不可将我二人身份泄露于人前。”越弦看了南宫翼一眼,对杜子声嘱咐道。

“诡医放心,我省的。”

收拾一番,有人前来催促杜子声,杜子声只能拱手向我们告辞:“今日得见段乐师风采,实乃三生有幸,段乐师技艺高凡更令在下钦佩不已,还望今后能有机会再行切磋。”

越弦点头:“杜太医客气了,请。”

我上前去:“千瞳送杜太医出府。”

然而却被南宫翼拦下:“你有伤在身,还是我去送吧!”

杜子声也搭腔道:“不错,千瞳你还是多多休息吧!”

我只能妥协:“那就劳烦南宫师父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原谅

待他们身影逐渐消失于眼前,我吩咐若芙:“换壶茶水来。”

待若芙也离去后,我开口问越弦道:“师娘,我哥哥呢?”

越弦嗔了我一眼,却没有反驳:“去看静雪了,说是一会儿过来。”

我环顾四周,凑近了她:“药可制成了?”

越弦也轻声说道:“快乐,也就这两日了。”

想到一件事:“静雪怀有身孕,又即将临盆,这药,会不会对胎儿有损?”

越弦稍作思考:“我届时再配些护胎的药进去,应该无碍。”

我点点头,不管怎么说,静雪有救了。

“千瞳,”越弦犹豫着开口,“经过这次劫难,我看你对詹台玦衡那副样子,便知你对他怕是早已用情至深……”

越弦的话让我有些窘迫,不由垂下头。

然而却闻越弦轻叹一声:“以你现在的心境,有些话,虽然我知道说了你也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你就当是长辈的一点心得罢。”

“师娘请说。”我见越弦如此郑重,也不禁敛了神色。

“在我眼里,如今的詹台玦衡,就像是当年的文溪言。”

文溪言?很快反应过来,越弦指的是南宫翼。

“满心的理想与抱负,仿佛人世间唯有此为追求一般,儿女情长对他们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越弦苦笑一声,满是无奈。

我心一凛,想了想:“虽然他们确实很像,但是毕竟不是同一人,何况师父和师娘现在不是……”

“千瞳,你可知道,走到今天,我们跨越的,不仅仅是十五个年华,更是经历了生死!如果当年没有我的假死,他又怎么会醒悟到这一切呢?”

诚然,越弦说的句句在理,可是……

“师娘,难道您当初就没有看到师父的理想与抱负吗?如果看到了,为什么还会义无反顾地爱呢?而你扪心自问,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您会放弃这段感情吗?”

越弦被我问住,陷入沉思。

“师娘,如果玦衡真如您所说,我也只能认了,因为这是我的选择,可以后悔,却不能重来。”

越弦还想说什么,却见南宫翼正朝这边走来,便终是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去吧。”

等到南宫翼在面前站定,我向他们二人福了福身:“蒙师父师娘相助,此番恩情,千瞳铭记于心,劳累了这么许久,还请师父师娘回去歇着吧,这里自有千瞳照顾。”

说完转身离开。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南宫翼的声音隐隐从身后传来,渐渐听不大真切。

就这样,我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守在詹台玦衡的身边,一刻不离地看着他,生怕一个不留意他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一般,但是眼看日落,来来回回换了不知多少帕子,詹台玦衡的烧依然未退,眼看着时间流逝,我心急如焚。

“小姐,”若芙端着托盘进房,与璧岚交换了眼色上前道:“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对伤口不好,多少吃一点,才有力气照顾少爷啊!”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詹台玦衡仍然躺在床上,我又怎么吃得下去?!

若芙苦劝良久,却依旧无法让我屈服,越发焦急起来。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去用饭吧。”我开口说道。

“可是小姐您……”

“去吧。”

若芙与璧岚四目相对,皆是无可奈何,只能一面摇头一面收拾起碗筷。

他们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眼看就要踏出房门,却忽听得若芙一声:“流大人,少夫人……”

我身体一僵,却没有回头。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过了一阵,才听到若芙与璧岚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感觉到有人越靠越近,耳边响起流殇云的声音:“千瞳,我们来看看你们。”

我下意识抓住詹台玦衡的手,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支持我的力量:“谢谢你们的关心。”

“千瞳,”久违的静雪的声音,带着点柔弱的歉意,“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用说对不起,”我打断静雪,下意识不想再听下去,“你怀有身孕,不宜久留,还是早点回去吧!”

“千瞳,你别这样,”流殇云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玦衡会受这么重的伤,你要怪,就怪我没有考虑周全,连累了他吧,静雪她,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

“千瞳,你说句话好不好?”流殇云锲而不舍。

“你们想让我说什么?”我凄然开口,“是我害了慕将军一家家破人亡在先,又连累了詹台玦衡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在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了。”

“千瞳,”流殇云上前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慕将军的事非你之过,玦衡的伤更是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静雪已经知道你们为他们一家所做的一切,明白了你已经竭尽全力,而你为什么还要坚持那样的想法呢?”

“千瞳,”静雪在我另一侧坐下,眼眶泛红,“对不起,那天我,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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