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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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
镜司澈身体一僵,墨色眸子定定看尽我眼底,却是苦涩难耐。
四目相对良久,他猛然俯身下来,唇瓣与我相碰。
我浑身一个激灵,很想反抗,可是想到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爱恨,霎时间没了力气,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收回。
好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我心里如是说道。
镜司澈的吻逐渐加深,仍然是熟悉的淡淡兰草香气,一如落纬坡湍急的河水中、阴冷的巳刑监牢,以及充满伤情的景王府,只是,虽然气息未曾变过,然而心境却早已是沧海桑田,与以往的甜蜜不同,如今萦绕在我们之间的,是眼泪浓浓的咸涩。
镜司澈似乎感到了我脸颊的温润,微微一顿,放开了我。
我赶紧别过头去,不想被他看到我此时的脆弱狼狈。
他的手轻抚过我的脸,拭去我的泪水。
而后强迫我直视着他,不知何时,原本的戾色化为满眼的伤痛。
“千瞳,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有气无力地说,带着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无奈。
司澈,你问我,可是,我又该拿我自己怎么办?
镜司澈紧闭了眼,却出乎意料,他再次俯身下来,狠狠咬上我的下唇,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直达全身,口中血腥气弥漫。
不由吃痛“嘶”了一声,镜司澈这才放开我,而后静默良久,终是站起身来。
镜司澈甫一离开,我便立刻狼狈地爬起来,心中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余光却见他转过身去,抱起放置在坟前的那把琴。
我站在镜司澈身后,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琴弦,青衫被风吹起,这情景,不禁让我想到初见他时,他也是这样,背对着我,温润如玉,宛若谪仙。
可是,这仙人一般的镜司澈,说出的话,却是字字绝情:“从今以后,我镜司澈与你詹台千瞳之间……再无瓜葛……这世间,亦也再无‘凤凰游’!”
心中仿若被重锤狠狠敲击,手下意识附上心口收紧,却丝毫未有减轻。
凤凰游,这是属于我们二人之间共同的回忆。
而如今,你一句“这世间,再无‘凤凰游’”,否认的,更是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所有。
眼看着镜司澈深深吸口气,扬手高举古琴。
“不要!”待反应过来,我失声大喊道,扑上前去。
然而为时已晚,只见他双手落下,狠狠将琴掷于地上,一声巨响之后,一把好琴四分五裂。
我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仿佛在看自己破碎的心。
“我那样对你,你还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我喜欢的是你,你是詹台翎的女儿,未来皇后的时候,我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是义无返顾,而今,你是阶下囚,朝不保夕的时候,我更无理由退缩!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也会和你一起……”
“司澈,若我这次得以保全,你可愿,与我允诺一生?”
我们也曾海誓山盟,情深意重;我们也曾有过花前月下,生死与共。
只是,这一切,就像这把琴一样,在风中,烟消云散了。
司澈,我与你,无可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只是,这次,却是由你来,亲自结束这一切。
“詹台千瞳,而今由我斩断一切,也算是还了曾经的诸多孽债,自此,你我二人互无相欠。再见面时,便是敌人,我不会再对詹台玦衡和你手下留情。”
我站在镜司澈身后,看他仰头望去:“同样,你也尽可去助詹台玦衡一臂之力,毋需顾念你我曾经。”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是我可以肯定,一定不好看。
镜司澈是在告诉我,他不会再被曾经束缚。
可是扪心自问,漫说如今我对他再无怨怪,即便是有,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与詹台玦衡的争斗中受到伤害,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去求詹台玦衡,待他功成时,能对镜司澈手下留情。
司澈,你真的可以放下一切么?
“你走吧!”镜司澈仍旧不肯转过身来。
我很想说一句“对不起”,然而觉得太过苍白,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想走上前去,然而觉得毫无用处,终究没有勇气抬脚迈步。
但是,如他所说,既是了断,一切自然应该说的清楚明白。
“司澈,无论你是否相信,如果是以前,我是绝不会有丝毫帮助詹台玦衡来对抗你的想法,可是,夙嫣的死让我看到,被动地逃避命运,最终只会成为命运的牺牲品;爹与燕清韵的死更让我明白,隐忍不会得到安宁,反而只会造成别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屠戮,所以,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但是,我也想让你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一口气说完,我便转身离开。
司澈,保重。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论事
回到原处,众人已经收拾妥当,两辆马车停在一旁,看样子是在等我回来,而詹台玦衡侧身似乎在跟詹台晋交代什么,想是太过投入,一时两人都没有发现我。
快步走上前去,若芙一眼看到,便迎了上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本想去寻你,可是公子不让……您这嘴是怎么了?”
下意识摸了摸双唇,隐隐的疼痛让我蓦然反应过来,正是方才镜司澈咬的伤口。
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看向詹台玦衡的方向,正好发现他也看了过来,目光直逼我双唇,不过一瞬又转了回去,却是一点反应也无。
心里不知是该庆幸他没有因此生气,还是对他的漠然感到失落。
不情愿地走上前去,正好赶上他跟詹台晋交代完毕。
我默默地听他说着,可是直到他话音落下,除了府里的事情,只字都没有提到我。
待晋叔避开,他这才正眼看向我,语气强硬:“我这就回宫了,府中的事务你暂时先打理着,有些注意的地方我都跟晋叔打过招呼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他,还有,一定要照顾好静雪。”
不甘心地又静默了许久,再也没有听到他开口。
“我知道了。”低声回他。
詹台玦衡看向我来时的方向,语音悠长:“我晓得你心里对他放不下,只是我既然当初答应了你的条件,待他日尘埃落定之后,也自会成全你们,只是现下还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所以,我劝你暂时收起你的那些心思。”
詹台玦衡这番想是误会大了,摸了摸唇上的伤口,顿时对镜司澈难免无奈:他明明知道詹台玦衡在这里,这样子根本就是故意!真真是要把我欠他的全部讨了去!
心里想着不能任由詹台玦衡这样错想下去,迫不及待想要解释,可是詹台玦衡毫无倾听的兴趣,扬手就上了马车。
“我跟司澈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我开口的同时,詹台玦衡一声“回宫”带起一阵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生生将我的话埋在了滚滚尘土之中。
我的目光追随着詹台玦衡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小姐,少爷已经走了些时候了,别看了。”若芙走到我身边,提醒我道。
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我转身向另一辆马车走去:“回府!”
转眼之间,回府已经大半日了,如今静雪正是嗜睡的时候,一日之中大多时候都在房中休息,在府中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抬眼俯视,都是爹生前的痕迹,无端勾起伤心情绪,又有早间镜司澈与詹台玦衡这档子事,难免不能平心静气。
想了想,干脆唤了若芙来,换了一身素色的男装,趁人不备出了府。
再坐在“栖凤楼”时,不由得感叹:不过一年的时间,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想当初我在这里与许唯铭争论不休,与流殇云一见如故,谁又能想到我们这些人今后的命运呢?
“哎,你们听说了么?原来太常少卿,‘离衡公子’竟然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刚喝了口茶,便听得身旁的议论声。
“太常少卿?那不是太尉大人的儿子么?”有人搭腔。
“就是说么,说是原本啊这太尉夫人是要进宫的,偏偏那会儿先皇大丧,豫王又造反,朝中一片混乱,皇上难免顾及不得,那燕太尉的女儿这才嫁了詹台大人。”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长辈们讲过的一件旧事,按说当年詹台大人虽然还没有做到太尉的位子上,但总说也是堂华阁大学士,太尉夫人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燕太尉的千金,两人的婚事怎么说也得从长计议,大行操办吧,可偏偏弄得紧锣密鼓,仿佛是赶时间似的,而且啊,听说是当年太尉夫人可是怀胎七月就早产了,原本算不得什么,可是联系起来……”
有人压低声音:“对对对,错不了,听说当时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滴血认亲了的,啧啧,倒是可惜了太尉大人了,家中唯一的男丁,却还不是自己的,这也就算了,二皇子这一场宫变,连命都丢了。”
手上一抖,茶水洒出不少,若芙见状不由叫出声来,引得不少人注意,我赶忙用眼神示意她噤声。
“要说这可怜啊,我倒觉得,还有一个人更可怜。”另一个人的声音传进来。
“谁啊?”众人好奇地问道。
那个人一脸高深莫测,吊足了所有人胃口,这才神神秘秘地开口:“还能有谁,不就是太尉家的那个小女儿么!”
大家面面相觑,一脸深以为然。
“你说说啊,原本是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女,未来的皇后之选,结果呢,这才刚刚成亲,相公就因谋反死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虽说最后领旨说进宫是权宜之计,但是毕竟是拜了天地,昭告了天下,这种情况搁在咱们民间,那就是寡妇!”
若芙听到这里便有些按捺不住,眼看就要上前理论,我眼疾手快拉住她,一面喝茶一面冲她摇头。
“小姐,你难道就听他们在这里搬弄是非吗?”
“且听下去,我倒想知道,他们还能说出什么来。”若是在以前,我眼里自是容不得一点沙子,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的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说是呢,出了这事,皇上又取消了当年赐婚的旨意,如今连太子妃都当不成了,更别提皇后了!”
“这也罢了,好不容易虎口脱险,一夜之间爹娘又去了,原本还有个哥哥,结果又变成了皇子,另一茬,被皇家退了婚,这整个珺月又有谁能娶,还有谁敢娶?哎,眼看从众星捧月变成无人问津,真真是惨啊!”唏嘘声不断。
“想詹台家与陆家,原本都是显赫一时的名门望族,如今……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有人感慨道。
“可不是嘛,说没落就没落了,任她詹台千瞳再怎么貌若天仙,才比状元,恐怕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要说这詹台千瞳,才情倒是有几分,可是这样貌嘛……除了比旁人白净些,其他倒是普通的很。”有人开口,言语间颇为遗憾。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见过她不成!”似乎没人愿意相信。
“当然,还记得当年她在街上跟一个书铺掌柜争执的时候,我正好在一旁看热闹来着,原本她跟那掌柜说她是詹台千瞳,还没人相信,要不是她那所谓的‘哥哥’正好出现,恐怕直接就被官兵带走了”
“哎,原本还以为是个绝代佳人呢!结果……哎哟!”
我和若芙同时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说话那人捂着红肿的脸颊,望着他眼前的人,既惊且怒:“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打我?”
“小姐,总算有人看不下去,替咱们出了口气!”若芙一脸痛快,说着就向那人看去,结果却也是大惊失色,俯身在我耳边,语气急促,“小、小姐,那不是……”
若芙这么大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顺着她看去,也愣住。
打人的,赫然就是许久未见的许唯铭。
他只身一人,又着一身常服,根本瞧不出是个朝廷命官,他手撑在桌上,步履有些踉跄。
只见许唯铭伸出手指,指着那群讨论的正酣的人:“你们,你们身为读书人,怎能在‘栖凤楼’这等雅处说人长短,道人是非,还肆意抵毁詹台小姐!”
虽然离得不近,但是仍旧感觉得到许唯铭说话间酒意颇重,再看他身形不稳,想来没有少喝。
“哼,你也知道咱们都是读书人,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又凭什么出手伤人!”读书人就是这样,仗着自己有些学识,便有些自视甚高,书生意气十足,许唯铭这一拳下去,打得可不只是一个人,想是不好善了。
“打你又怎么了?”许唯铭哼笑一声,此刻的他毫无以往的文质彬彬,倒更像是一个喝醉酒找事的,“我还要接着打!”
说到这里,许唯铭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便又是一拳,那读书人没料到许唯铭还敢动手,防范不及,又吃了一拳,连连后退,正好其他人眼疾手快上前扶住,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重现
“你们说詹台小姐的是非,就是不行!”许唯铭冷冷看着眼前众人,低吼道,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