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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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慕觉得被一个小孩子自己气饱了，然后扭头往回走。
　　“喂，那边是水。”周云尖叫。可惜为时已晚。
　　看着夏慕湿漉漉的站在自己身前，周云垮下脸：“你出来的时候都没踩到，怎么刚才背时了。”
　　夏慕不答话。
　　“回去换衣服。”周云拉着夏慕的袖子往家里奔。
　　夏慕甩开。
　　周云一个踉跄。
　　“干嘛。”周云气急败坏，“我又没惹你。是你个人不对嘛。这是我家哎，你要给脸色咋跑这来，我们又不是你的啥。”自觉话说重了，又软下来，“真有事说出来不行么，自己憋着，我们还要看你脸色。你看我妈，每天自己带孩子，还得收拾一坪坝的事情，我爸每天找人托关系查东西就想把这里弄得富裕一点，都很累了。你是客人，还得顾及着你好不好，他们怎么办？”
　　夏慕脸色好了一点，伸手摸摸周云的头。
　　周云委屈：“我看到爷爷奶奶偏心他们的孙子，对我妹妹一点也不好，心里也难受啊，可是我不能说，不能抱怨，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因为他们对我还是差不多的，所以我不可以得寸进尺。可是，心里还是不＇炫＇舒＇书＇服＇网＇，像他们说的，憋着气儿，但是我绝对不会让爸妈担心。我这么点大一娃娃都能忍了，你为啥不能忍？真遇到不得了的事了？比偏心还了不得？比每天看老师拧人耳朵还恐怖？比不准吃糖还重要？”周云说到后来完全走样，顾着抱怨自己换牙大人不给吃糖了。
　　夏慕前面听得心生怜意，可到后来，只好强忍着使自己不至笑出声来。
　　“我要换裤子。”夏慕说。
　　周云抬头，电筒扫了一下夏慕的脸，嘟着嘴：“好吧。”然后抓着夏慕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择路。
　　夏慕低头看她的小脑袋一眼。看来就是小孩子也有烦恼，他想，不过这娃娃说话怎么晓得这么多词语，看多了的缘故？想起周大哥说这小丫头一边看武侠一边查字典，遇到不懂的词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情形，夏慕低低的笑了。
　　周云听到异样的声音，抬头，却只看见夏慕正经的神色，由是疑惑。
　　夏慕待她又看向前方，神色立换，扯着嘴角，笑意盎然。
　　天明夏慕便骑着摩托车走了。他还有事，不得蹉跎。不然，自己的立足之地恐怕就要没了。于是，一月后，他成了一个小老大。




第　21　章（大修）

　　97年春天，周云的远房堂叔结婚。
　　周云被叫去打旗旗。想到红包，周云忙不迭的答应。
　　那天天气不是大好，有点阴沉，云压得极低，可使接亲的，吹唢呐的，预备抬嫁妆的，数来人多，说笑起来，倒也不太萎靡。况是要去看看新娘子，于是一众男子都跟新郎调笑。
　　可是，这真是倒春寒的时候。周云偶尔就忍不住要搓一下鸡皮疙瘩。
　　途中风大，旗子被刮跑，周云仰着头目瞪口呆。稍一回头，看见比自己小个子的男孩子，人家打着粉色的旗子微微一笑。顿一下，周云镇定的喊：“叔，把旗子追回来吧。”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接着笑声不迭，并且不遗余力的打趣。
　　周云脸稍红，于是把手中的竹竿放下，大声：“不追回来？少一个可以吗？”
　　“追回来也还会刮跑啊，你看，这风大的。”周云的远房堂叔取笑。
　　周云扭头：“好像走之前谁说那个好事成双，哎哟，难道就我晓得3是单数说。”
　　“小娃儿记忆力这么好干啥。”远房堂叔被拆台，讪讪。
　　“老师说这样才好，免得挨打。”周云眨眨眼。
　　新郎辩不过小孩子，不等旁人笑话，自己去把旗子追了回来，不放心，还在旗杆上打了结。
　　“这下没问题了。”
　　周云看看周围东倒西歪的枯草，听着耳畔飒飒作响的风声，不予确定。
　　“小心得点，要是扛不起就说一声。”
　　“都扛这儿来了。”周云嘀咕。
　　闹剧收场，众人又上路。
　　唢呐声声，并着锣鼓，热热闹闹。
　　一行人说说笑笑，过桥过庙都点起大红鞭炮，响得噼里啪啦。周云一边打旗，一边捂着耳朵，没有空闲。
　　到女方家，先点了鞭炮，待女方也燃了炮，新郎一行人这才过去。
　　周云觉得有一次特适合——屁颠屁颠。
　　在女方家睡了一觉，得了一红包。天明，吃过早饭，又打着旗旗往堂叔家去。毕，得另一红包。
　　到处的门上都贴了红红的对联，比过年隆重许多。
　　午间吃饭的时候，证婚人发言。周云听着自家老爸噼噼啪啪的说，可是大抵不过夫妻和睦孝顺，早生贵子之类的意思，倒是周围的人起哄的时候要好玩一些。
　　因为是正酒，在这里的孩子很多。周云这一桌就差不多都是孩子，个个猴急，不得多时，菜就没了。周云看着一桌子狼籍，不知道该怎么笑。可是她还没吃饱，于是坐等其他菜上桌。
　　喜宴上的菜多有规格，龙眼，酥肉之类的是必备的。当然还有蛋糕。这种蛋糕是以豆腐，蛋，肉末为主要原料蒸好的，需要时间和火候，一旦不注意便不成形，拼菜的时候容易碎掉，吃起来口感也不好，这种荤素相佐的东西在筵席上比一般的肉类更受欢迎。所以，周云就坐这儿等这菜。那些孩子却去捡爆竹或是找大人要糖吃了。
　　可是即便只有她一个人在，而且恹恹欲睡，新郎新娘还是过来散烟，并且给了一方手绢。
　　不错，周云百无聊赖的想，然后笑着说一句恭喜的话。
　　有人打开了彩电放碟片——《济公》。一群人看得嘻嘻哈哈，觉得济公的行为真是大快人心。周云瞟了一眼，打个寒战，默默的回到桌上。
　　周明杰找到周云叫她下午务必去上课以免落下太多。
　　周云撇嘴。明明才一天！可是看着老爸认真的脸色，周云只好作一个乖乖女孩。
　　直至吃饱喝足，周云伸个懒腰，挎上书包往学校去。
　　走几步，遇到一只大黑狗，扑上来，周云忙忙躲开。黑狗被栓在树上，范围有限，扑不到人，只好狂吠不已，直到主人呵斥这才安静。
　　“走吧，没事。”那人说，顺便把狗牵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周云心惊胆战的拍拍胸脯，继续往下走。离远了就显得冷清了，周云松口气。
　　打另一户门前过，被一个小孩子唤住。
　　“云姐姐。”那孩子轻声喊道。
　　“呃，你怎么在这儿，没去吃饭？”周云奇怪。
　　小孩子见周云愿意搭理自己显然十分高兴，把门打开，赤着脚跑出来，打算把周云拽到屋里。
　　“干啥？”周云一边跟他走，一边奇怪的问。
　　“我爸看我出来要说我。”小孩子回答。
　　“说你干啥？对了，你还没说咋没去吃饭呢？”周云坐在门槛上问。
　　“他们怕我发病。”小孩子微笑。
　　“那你一个人在家也不安全噻。”周云皱眉。
　　“没事。又不是水边，栽下去也没事。”小孩子乐呵呵的说，“而且不饿得。有东西吃。”说罢，拉开灯，指着书桌上的饼干给周云看。
　　周云扫了一眼，叹口气，摸摸小孩子的头：“要我给你端饭下来不？喜欢吃啥子？”
　　小孩子头摇得跟啥似的：“不用。”
　　“那你拉我有事？”
　　“说话聊天儿。”小孩子高兴的啪嗒脚。
　　“咋的，平时没人跟你说话说？”周云把手搁在腿上，直着上身问。
　　“吓跑了都。”小孩子揉揉耳朵，眼睛不敢正看周云。
　　“叫你不分时间的发病。”周云笑。
　　“又不是我控制得了的。”小孩子嘟嘴，然后眨眨眼睛，“呐，云姐姐，给我说说叔叔的新娘漂亮不？”
　　“将就。”周云评价。
　　“人多不？热闹不？”小孩子双眼泛光。
　　“人多，队上的人好像都请了的。这会儿很热闹，他们看电视呢。”周云说，然后摸摸小孩子的手臂，“要去看不？”
　　小孩子心生向往，可仍是摇摇头：“不去了。别个肯定不喜欢他有这样一个侄娃子的。”
　　周云心疼了一下。
　　“没事。以后就看得到了。要不，你今天下午跟我去上课？”
　　小孩子挠挠头：“我发病，云姐姐你没办法得，还是不去了。”然后看看时间，“云姐姐要去上课说，迟了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可是你一个人呢。”周云为难。
　　“一直就这样啊。”小孩子笑，“走吧，迟到了老师肯定要说你。”
　　周云想到很可能这段时间可能发生的事，皱眉，然后叹气：“晚上我来吃饭再找你好不？”
　　小孩子点点头，一边推搡：“快去上课，快去。”
　　周云笑笑：“力气不小嘛。”
　　“那是。我只比云姐姐你小几个月呢。”小孩子骄傲。
　　周云摸摸他的头：“那好。晚上看你。”
　　“嗯。”小孩子点点头，有点依依不舍，却又睁大眼睛笑得开颜。
　　周云冲冲的去学校，然后果然被老师找去让叫自己的老爸来学校。周云低着头皱眉，然后抬起头微笑，道一声好，便慢慢的往回走。
　　当初嘱咐大哥哥注意不要去水边玩，倒是成功了的，现在，要防备好了也不会出事吧，周云叹口气。




第　22　章（大修，点击，咻）

　　周明杰看着返回来的周云，有点生气。周云赶紧的在他发怒之前说明是老师让自己请他去学校。周明杰记起来，然后跟人说了一声，就打算往学校去。
　　“爸，你还没吃饭吧？”周云拉住他。
　　“去你们学校吃。”周明杰摸摸她的头，打算抱着她走。
　　“谁晓得那儿有没得饭。你个人先吃一点垫肚子不好说？”周云吊着老爸的手臂，脚前蹬，头后仰，赖在地上不走。
　　周明杰无奈：“赶不及了噻。反正有得吃，计较个啥。”
　　“不管，你得吃点东西，啥子都算，就是不能这样子空着肚子去。妈说中午要按时吃饭。你不听话。”周云撅嘴，作势要大哭。
　　周明杰无法，赶忙回去刨了几口饭，然后问道：“现在可以了。你老师肯定等急了。”
　　“为啥我们老师一叫你你就去呢？”周云顺手招呼周明杰蹲下，把自家老爸唇角的饭粒弹开去。
　　“那也是我的老师。”周明杰说，牵着周云的小手往学校去。
　　到学校，周云看着老爸进了老师的简陋办公室，磨磨蹭蹭的也进了教室。墙体不厚，隔壁的声音差不多都听得到，可是不大清楚，周云侧着头伸长了耳朵，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说悄悄话的原因，周云凝神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反而被身旁的冯尔揪了一下头发。
　　冯尔非常严肃的告诉她上课不可以这样，老师有布置作业，不可以当作不知道。
　　周云看他正正经经的神色，内心揣度肯定只是不想自己写，想看答案啦，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可是冯尔接到周云怀疑的眼神后仍是老神在在的催她赶紧的写作业，以免回头被老师罚写字。
　　周云老老实实把竖式运算一步一步的写出来，拿给冯尔看。
　　
　　“周云出来。”老师在门口招手。
　　周云心里咯噔了一下，调整好表情，慢慢的踱出去。
　　“你爸在那儿，你陪他出去一下。”老师指着周明杰说。
　　周明杰蹲在石阶上，低着头，用手捂着肚子，发出呕吐的声音。
　　周云立时火了，可是又不好给谁脸色，只得走过去，打算搀起老爸。然而她的身体跟周明杰一对比，大小分明。虽然已经比周明杰的腰高一点了，可是大概是结实度的原因，跟周明杰站一起还是很弱小。
　　“看你，不上课了？！”周明杰酒气熏天的责备。
　　“老师让我出来的。作业也写完了，书也看了。”周云说，口气冷淡。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对你爸爸我这样说话，没有规矩。”周明杰打个嗝。
　　“出去喝点水吧。”周云不搭理周明杰的委屈，扶着他的肩往上提。
　　“哼，小丫头片子，我是你老爸，你居然命令我，一点都不孝顺。”周明杰一边把手搭在周云肩上，自个儿慢慢站起来，一边嘴里叽里咕噜的抱怨。
　　“那要怎么个才算孝顺？”周云反问。
　　“就像我对你爷婆一样。”周明杰自豪。
　　“那等我长你这么大了再说。”周云支着周明杰的腰，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就软下去卧地上了。
　　“我告你妈去，你今天不乖。”周明杰揪住周云的几根头发，拉了拉。
　　周云头皮吃痛，忍不住在周明杰的大手上敲了一下：“爸爸你喝多了。”
　　“哪有。”周明杰不承认，然后看着手中从周云头上扯下来的头发尴尬。
　　“弄疼了。我回去告我妈。”周云抬头嘟嘴，脸上显现着孩子气的不愉快。
　　“别告诉她，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