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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万千宠爱-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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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宁坐起身来整理仪容,气息微喘并不说话。
  “朕给你带了一份大礼。”
  沈宁扭头看他,张了张口,此时潋艳却略为急迫地在外求见。
  皇帝凝视她因亲吻而红润的唇,笑笑让潋艳等婢入内,接受众人顶领膜拜。
  不消片刻,皇帝亲自领着沈宁来到宅子偏僻一角的小屋前,万福正与两名守卫立在小屋门前,见他们缓步而来,立刻上前请安,沈宁打量一番,道:“万福公公,你也平安归来,太好了。”
  “奴才谢娘娘挂记。”万福依旧娃娃脸表情淡淡。
  东聿衡的墨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万福走在前头,引着两位主子进了小屋,往里头的地下室走去。原来此处为宅中私牢,通常关押一些犯了错的奴仆。
  沈宁一走进潮湿阴冷的地下,就闻到一股夹杂着血腥发霉的铁锈味道,她皱了皱眉,旋即感到一股令人厌恶的强烈视线,她看向吊在铁链之上狼狈不堪满脸脏污的男人。
  他是努儿瓴。沈宁无比确信。
  被吊男人那本应痛不欲生的脸庞浮出了一丝笑意,旋即竟怪笑出声,“小寡妇……”他放肆地打量着缓缓而入的沈宁,大舌舔过干裂的嘴巴,呵呵笑了两下,而后竟是越笑越大声。
  他自知这回是死到临头,他并不恐惧,只是可惜……他从未上过这惟一让他硬起来的女子。他后悔没能在她的体内留下阿达赐与他的狼种,草原的王者就要从此灭绝。他直盯着她的脸,血腥之气撞入鼻间,忆起那夜她痛苦扭曲的表情,他下身居然躁热地蠢蠢欲动,再次直挺起来。
  墨瞳寒意暴现,东聿衡亲手执过刑讯官马鞭,抬手狠狠一抽,努儿瓴一声惨叫,身下总算老实。
  沈宁厌恶地皱眉,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爱妃莫怕,来。”东聿衡伸手,语带安抚。
  沈宁抬了抬手,却非与他相执,而是推了一推,自己走下台阶,上前两步站在努儿瓴的面前。
  “山水总是轮流转,努儿瓴。”她毫不畏惧地直视于他。
  “原来是个美人。”努儿瓴痛苦地喘着粗气,依旧放肆地打量她。
  皇帝心中窜起了暴虐的杀意。他分明记得这努儿瓴是个龙阳癖者,却眼见宁儿便有了下流之欲!
  沈宁从来爱憎分明,她只要忆起黄逸惨死,东明奕与她受尽折磨,她便无法克制地怒火中烧,迅速自一旁取下一把形似匕首的刑具,将其狠狠扎入他的大腿。
  努儿瓴挣扎身躯强忍痛楚,不料她竟一眨也不眨地直视着他,再次狠狠旋转带钩的匕首。
  努儿瓴再无法抑制地痛苦大喊。好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沈宁猛地抽出了带着血肉的利刃,鲜血立刻顺着努儿瓴的大腿汩汩流下。
  她面无表情地将刑具一丢,淡淡道:“我报了仇了,其他的请自便罢。”她甩手转头便想离去。
  东聿衡道:“只这样便够了?”
  沈宁停住脚步,微偏的臻首在阴暗的地牢中看不清表情,“哦。”
  东聿衡并未阻止她的离去,反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对左右点了点头让他们跟上去。
  “可惜……”努儿瓴虚弱地嘲笑,“一个狼性的女子,成了中原羊皇帝的妃子。”
  “放肆!”刑讯官大喝。
  努儿瓴吐了口血水,阴森森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你们中原人阴险狡诈,只知做那缩头的乌龟……暗地里使些阴谋诡计,孤王、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努儿瓴痛楚难耐,话语中依旧语带嘲讽。
  “朕是大景皇帝,令景朝百姓安居乐业始为己任。与尔对战本是克蒙欺人太甚犯我天威,朕又何苦拿众将性命与你游戏?”东聿衡冷笑,他自知此战虽打败克蒙扩张了景朝领土,也着实劳命伤财,怕是往后几年都不会再主动大动干戈。并且此战大胜,扬了景国天威,周边之国之不敢轻易来犯,若往后休养生息,国富民强,小国自畏国盛甘来臣服。
  “哈哈,咳咳、羊皇帝!”
  “死到临头还敢放肆!”刑讯官对着他大腿的伤口就是一鞭。
  努儿瓴痛极,刹那晕死过去。
  万福抬了一桶水将他泼醒。
  还不曾全然清醒的努儿瓴却忽远忽近地听得景朝皇帝的声音,“万福,你今夜在此守候,不得出任何差池,明日午时,将其五马分尸,由子陵亲执此事!”
  努儿瓴低垂的脑袋摇了一摇。
  “待行刑,找一人来假扮于他,若有余党胆敢劫狱,便将其一网打尽。”
  “奴才遵旨。”
  ※※※
  沈宁快步出了地牢,一阵冷风刮去些许窒闷,她才稍稍平和了些。她原以为将努儿瓴大卸八块就能出心头一口恶气,但刚才的报复并不能带给她任何快慰,注视他的痛苦又能怎样?逝者不能生,痛者不能复。她看向手背上沾染的点点血迹,用帕子使劲儿擦了一擦。
  她抬头呼出一口浊气,转头问道:“黄将军在哪?”
  徐翰拱手,“娘娘,陛下已让黄将军在宅中恭候了,娘娘请。”他抬臂引出一条道。
  沈宁眼中闪过一丝异光,随即点了点头,“请把大皇子也请来。”
  “是。”
  沈宁随着徐翰来到书房,正背手看字画的黄陵听到声响,转过头来。
  二人四目相对。
  沈宁只觉时光如梭,再见竟是发生了诸多变故。
  “黄大哥。”她看向依旧威武挺拔,却莫名多了些沧桑之感的黄陵,柔声轻唤。
  黄陵凝视着眼前娇俏女子,张了张口,唤了一声“娘娘”。
  “黄大哥,”沈宁向前一步,思及黄逸之事,喉中苦意蔓延,想向他交待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带了些许沙哑地道,“大哥身子可好?小妹听说你因战负伤,不知是否痊愈?”
  黄陵知她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多谢娘娘关怀,微臣无恙。微臣听闻娘娘也曾被努儿瓴掳去,能平安归来实属万幸。”他由衷说道。
  沈宁浑身一震,“我……”她停了停,低头自责道,“我没能救得了黄逸,我……对不住。”
  黄陵沉沉叹息,道:“娘娘何出此言?一切皆是那克蒙蛮族的孽债,娘娘同样受尽苦头,怎须自责?”
  此时东明奕赶来,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握了握拳跨入屋中。
  “大皇子殿下。”
  “黄将军……”东明奕每每看到黄陵只觉愧疚,全因他的过错,害得为景朝浴血沙场鞠躬尽瘁的威武将军失了独子!害得父皇失了未来景朝一员猛将!
  沈宁深吸了一口气,她与东明奕对视一眼,对着黄陵道:“大哥,黄逸他,是个英雄,挺直腰杆从容就义,他……没受什么罪……”
  黄陵几不可见地身形一颤,眼里流露压抑的痛苦之色。
  东明奕的心重重一抖,他看向沈宁,沈宁也看着他,他闭了闭眼,尽量平静地道:“是的,黄将军,黄逸生前还有遗言,托我转达给将军……他说,来世,定再做大将军之子!”
  黄陵紧抿着唇角,喉头哽咽。他沉默许久,重新低哑开口,“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逸儿他……走得痛快,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沈宁垂下眼睑,几不可闻地哽咽吐息。

  ☆、85

  这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庆功之夜。上至君王,下至朝臣,皆在阿尔哚这块新征服的土地上大啖美食,猛饮美酒,看歌舞升平,听莺娇婉转。东聿衡特赦文武众臣可不顾尊卑,开怀畅饮。宴厅由此热闹非凡,杯盘狼籍。
  尽兴而归的东聿衡半醉半醒,他乘步舆来到沈宁的院子,并不让人通报,进了上房后摆摆手让人全都退下,自己缓缓地踱进了内室。
  他的唇角啜着笑意,绕过屏风正欲唤她,不意却见沈宁独自一人抱膝坐在窗边,眼中的悲伤几乎满溢而出。
  他的笑容凝在嘴边,凝视着越看越心疼的妇人许久,他低哑地开了口,“宁儿为何难过?”
  沈宁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他一眼,撇开脸生硬地道:“没事。”
  “再敢欺君朕就打你屁股。”东聿衡上前,用力扳过她的身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究竟发生何事?”
  血淋淋的真相压在心底抽空了沈宁的所有力气,她竟然无法推开他。
  温暖的胸膛正是她现下最需要的依赖。她埋首闭了闭眼。
  见她这般脆弱皇帝更是心疼,他紧了紧她,“说出来,朕给你作主……是因忆起了被努儿瓴抓去的事?”
  沈宁动也不动。
  “事儿已经过去了,乖儿,如今没人敢欺负你。”他亲了亲她的发。
  沈宁依旧不作声。
  “欸,明日午时朕要将那竖子五马分尸,你可是想去?”他说罢转念又摇摇头,“场面血腥,你还是不去为好,省得回来又发噩梦。”
  沈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沙哑地道:“……五马分尸又如何?他死了黄逸也不能活过来。”
  黄逸?原以为她是因自己遭遇难受,不想竟是为了黄逸。莫非她亲眼目睹了他的死?皇帝的声音低了一分,“黄逸已死,你再伤怀也于事无补,何苦来哉?”
  “黄逸他……”沈宁推开他欲言又止,闭上眼就是黄逸惨遭蹂躏的面面,她怎么能将这一切轻易遗忘!
  “黄逸他怎么了?”他听徐翰回报是黄逸英勇就义,为何她似是有苦难言?
  沈宁嘴唇颤抖,无力地摇了摇头。
  “乖儿,说出来,别憋在心里。黄逸他怎么了?你还有事没对子陵讲么?”
  轻柔的话语与温柔的抚慰冲破了沈宁此时脆弱的防线,“我……我……”她再忍不住开了口,将一切的残酷真相说给了东聿衡。
  东聿衡听罢,脸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阴沉得可怕。
  “我不能阻止那个变态,黄逸他……我眼睁睁地……我……”
  “嘘,嘘,朕在这儿,朕在这儿。”皇帝也是首次听她亲口说着被掳的遭遇,他不仅因黄逸的惨死而难受,也因亲眼目睹这一切而至今痛苦不已的东明奕与沈宁而心疼。他听闻东明奕被救回来后无法振作,却是沈宁让他恢复了精神,可那时的沈宁也是身心俱伤又有谁来抚慰?
  “都过去了,宁儿,你与明奕为黄逸保存最后颜面,他泉下有知定是欣慰,你做得很对,”东聿衡亲了亲她的额,“难为你了,乖奴奴,难为你了。”
  听着东聿衡的柔声劝解,深埋在心中的阴郁似是打开了缺口,源源不断地流露了出来。她抽泣着,将头埋在他的手臂上,低声哽咽。
  “欸,想哭就哭出声来。”
  沈宁闻言,先是倔强地摇了摇脑袋,后而却再无法克制地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他究竟该拿这个傻宝贝如何是好?皇帝怜惜地轻拍着她,喃喃轻哄。
  正午时分,黄陵率一队亲兵与简奚衍、东明奕在后山狩猎场秘密执行努儿瓴的死刑。已伤痕累累的努儿瓴被带至刑场中央,头手脚都被粗绳绑紧拴在马背上。众人皆肃,随着黄陵一声令下,已被炭火烧哑的努儿瓴嘶吼着在一阵马蹄声中沓无声响。
  黄陵闻着飞扬的尘土飘进来的血腥之味,背手默然矗立。
  不多时,亲兵将装着努儿瓴头颅的木盒呈到他的面前,东明奕沉沉地道:“黄逸曾说过,黄将军定会为他报仇将敌碎尸万段,如今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黄陵沉默地点点头。
  东明奕先行离去,简奚衍低着头重重地握了拳头,随后说道:“将军,我还有军务在身……”
  “行之,你且与我一同去祭奠众将与逸儿罢。”黄陵怎会不知这些时日简奚衍一直躲避于他。
  简奚衍低垂的眼眸闪过痛苦之色,他沉默片刻,才粗声说道:“我……不配,我不配当逸儿的师父,我没脸去见他!”
  黄陵知道他在自责,他与逸儿这对师徒平日感情好得有时甚而让自己妒忌,逸儿的死带给他的打击定不亚于自己,如今行之却百般自责,甚而连他也不敢面对。
  “大帅!”简奚衍蓦地单膝跪下,“一切全是我的过错,才使逸儿遇害,皇子遭难。末将甘愿受领重罚!”
  黄陵弯腰想将他扶起,可简奚衍用了一分力道,跪在地下不愿起身。
  东明奕背在身后的手紧握,分明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行之,”黄陵双手将他扶了起来,“沙场无眼,生死由命,岂能怪你?”他直视并战多年的兄弟,“你我征战四方,早应明了战争无情,也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逸儿的劫难,也是天意……”
  “我有负大帅所托,甚至让逸儿他……”身首异处。简奚衍这久经沙战的勇将也红了眼眶,“逸儿他……还那么年轻,我还记得大帅初带他进军营时,他还不及我的腰高,拿着棍子四处乱挥……”
  黄陵握在他手臂上的大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是他引以为傲的亲儿啊!
  简奚衍也紧抓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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