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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万千宠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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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宁作势要跪,被东聿衡虚挡半空,“既叫冷爷,便不必拘礼。”
  沈宁便是福了一福。
  李子轩看来人的相貌气势与沈宁的态度,立刻明白过来,心下大惊,却是不知如何作礼。
  沈宁道:“这位是民妇小叔李子轩。”
  东聿衡瞟了过来,李子轩顿时下跪,“草民给冷爷请安。”
  跟着的毛大春儿立刻跟着跪了下去。
  热闹非凡的街市无人在意这角落之事,只那卖消寒图的小贩知是遇着贵人了,也忙不迭跟着下跪。
  东聿衡叫了免礼,打量了李子轩一回。不知怎地有些心思莫测。
  沈宁见他看得仔细,心中胡乱猜测,这爷儿不会男女通吃罢?
  只听得皇帝意味深长地道:“好一个玉面郞君,”不想一个商人竟有如此风采,“你与你哥哥是同胞兄弟?”
  “回冷爷,”李子轩叉手躬身,“哥哥与草民确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怨不得……东聿衡微微有些皱眉,似是不悦。
  沈宁觉着这话题怪异,清清嗓子拨乱转正,“冷爷,过冬好哇。”她学着街上行人笑嘻嘻地叉手一礼。
  东聿衡一愣,转回视线失笑,“你也过冬好。”
  沈宁又是一笑,看向他身后焦不离孟的万福,“小万福,你也过冬好。”
  “李夫人好。”万福也是一愣。
  李子轩汗颜,她这插科打诨竟是到哪都吃得开。
  东聿衡注视眼前几月不见的女子,却是觉着她似是又瘦了。这李家连个妇人也养不好?
  “冷爷,您也是来看看消寒图么?”她觉着他是没功夫玩这些玩意儿,但后妃可是有大把时间,万一人心血来潮拿去哄哄某个宠妃也说不准。
  东聿衡背手一笑,“爷不过出来走走,倒见着你颇有些稀奇。爷以为你还眷恋长州,顾不得爷的旨意,还想着明儿送你去与你夫君作个伴儿。”
  万福只觉默默,心想爷是在欺负李夫人么?
  沈宁果然苦了脸,说道:“冷爷,这大过节的,您就别吓我了,”她顿一顿,“子轩昨日便去了通政司复命。”
  东聿衡却是笑容不再,“长幼有序,直呼弟弟名讳像什么样儿?”
  “是,民妇知错了。”沈宁从善如流。
  李子轩垂眸掩去眼中异光。
  “既是遇上,就陪爷走一走。”
  “是。”
  见沈宁放下图笺,东聿衡一挑眉,“你不要这图了?”
  沈宁轻咳一声,“自是要的。”她早问了价钱,拿了一文钱给了小贩,挑了方才东聿衡指的那张,抬头一笑,“冷爷,咱们走罢。”
  东聿衡皱着眉头看向她肿得跟萝卜似的十指,“手是怎么回事?”
  沈宁呵呵一笑,将图笺与手一同缩回斗篷中,“这一路风大,就被冻着了。”
  东聿衡这才恍然,她这一路策马而来,怎能不冻着细皮嫩肉,且今日宅中来报她睡了整整一天,想她的好身板也应是倦极才会如此,这些天她怕是吃了不少苦。心弦隐隐一动,“可曾敷药?”
  “……明个儿我便找人去拿药。”
  东聿衡嗯了一声,又道:“既是冻着了,怎不抱个手炉?”
  “手炉碍事,不能尽兴。”沈宁傻笑一声。
  东聿衡看她这样儿好笑又好气,哪有一个妇道人家心这般野?况且她这小叔子跟在身后,也像是习惯了一般。思及此,东聿衡又意味不明地扫视了一眼立在沈宁身后的修长身影。
  李子轩不曾抬头,也觉一股莫名沉压。
  “走罢。”东聿衡收回视线,对万福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
  沈宁看一眼李子轩,只得跟上。
  于是沈宁陪在东聿衡身侧闲逛,万福与李子轩几人落后几步跟着。沈宁见东聿衡并不说话,今日不似下棋可悄无声息,身边又无人帮忙,只得自力更生寻着周围话题,二人看画看猴看字谜,倒也天南海北,融洽无事。
  跟在后头的万福听二人笑声,李子轩看二人神态,心思各异。
  此时人潮涌动,隐隐听得前头傀儡戏开锣,众人都赶着捧场,这慢悠悠走着的几人皆被三教九流推搡,沈宁歪一歪是稳住了,不想东聿衡竟被一肥头大耳的百姓撞了一撞,沈宁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他。
  二人此时靠得很近,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香气。沈宁隐隐不安,想撤手退身,东聿衡却见后头有一婆娘直冲而来,顺势握着她的手一拉,使其避开相碰。
  沈宁只觉手背一烫,却不意撞进了东聿衡的胸膛。温热的龙涎香扑鼻,她吓得弹跳开来。
  “民妇失礼,还望冷爷恕罪。”她急急道。
  东聿衡拇指拂过指尖的一丝冰凉,“恕你无罪,不必惊慌。”
  这一恍眼的事万福与李子轩并没有看到,春儿倒是看睛了,却不敢多言。
  东聿衡道:“你的手极凉,明日出行需让婢子准备手炉。”他似命令地交待。
  倘若是一般妇人,与圣上这般接触不是羞极就是喜极,再听他这番话更是该胡思乱想,可沈宁即便知道古代女子的忌讳,也知道方才举动应是失仪,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再怎么明白也不会明白摸个小手就要去死这种行为,也不认为东聿衡的话里有不妥,只当上级关怀下属了,她认真地回答:“是,谢陛下体恤。”
  东聿衡话出了口,自己也觉失言,谁知沈宁竟荡坦坦地意有感谢,看她半晌,心中似有愉悦,又莫名恼怒。
  沈宁也有其他心思,一时默默。
  一行人往前去看傀儡戏,沈宁从没见过木偶戏,一时甩去杂念,站在远处踮着脚尖看得颇有兴味。皇帝偏头看她被白狐毛映衬得更加柔和的小脸与晶亮的眼儿,还有那粉嫩嫩的红唇,先是一笑,眼神却渐渐阴晦莫测。
  沈宁转过头来,本是笑着想开口,却撞进他讳莫如深的眸子,一时如进魔障。
  “爷。”万福的声音打破空寂。
  沈宁顿时移开视线,脑中警铃大响。
  “……何事?”东聿衡的声音似是比平常沉了一分。
  “通政司副使沈大人前来拜见。”

  ☆、第四十二章

  “沈昭?”东聿衡略为意外,看着远处木偶戏,“让他过来罢。”
  通政司副使沈昭,乃景朝三公沈太傅之孙,鸿胪寺卿沈泰嫡长子,曾为东聿衡太子伴读。其人相貌端正,文思敏捷,只憾身形较矮。此时他快步走到东聿衡身后,拱身行礼,“沈昭给冷爷、奶奶请安。”沈昭认得皇后,心想应是陛下与哪一宫的娘娘出来,不能叫夫人,便如此唤道。
  沈宁一听眉头一跳,这称呼不太对。
  东聿衡轻笑一声,看一眼沈宁,转过头来,“你叫的是哪一家的奶奶?”
  沈宁立刻道:“沈爷金安,民妇云州李氏。”
  沈昭这才知叫错了人,暗自叫糟,却又听得她自称云州李氏,不由愣了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见一柔美佳人微笑而视,自觉失礼移了视线。他的目光定在东聿衡左臂,笑道:“昭眼神不济,还望冷爷恕罪。”
  东聿衡轻哼一声,也不看他,只道:“你怎地在此?”
  “回冷爷话,昭与家中几个兄弟吃了酒闲来无事,也出来透透气凑凑热闹,不想遇见贵人。”沈昭解释一番,又道,“现下几个兄弟正在后头等候拜见,不知冷爷是否赏他们这个福份?”
  “爷今个儿乏了,便不见了,爷知道你们有这个孝心。”
  孝心……沈宁保持沉默。
  “是。”沈昭又是一揖。抬起头来又看了沈宁一眼。
  沈宁觉着奇怪,厚脸皮地想着,看美女么?
  东聿衡似是也发现了沈昭视线,似是想起什么笑了一笑,“原来你们两个还是本家。”
  “咦?”两人同时一愣。
  “李氏娘家姓沈,你们不就是本家么?”皇帝想来兴致很好,竟帮他们认起亲来。
  沈昭忙点头应允,沉吟片刻而后道:“昭听闻李夫人巾帼事迹,实为钦佩。只不知李夫人娘家本宅何处?我族曾在云州一带居住,怕真是远亲也说不好。”
  沈宁不知道沈昭底细,轻笑着摇了摇手,“民妇哪里有这个命,民妇只是一个被弃山涧的孤女,怎能与沈大人攀亲?”
  谁知沈昭眼神一变,又问道:“李夫人可知详情?”
  沈宁下意识地看一眼东聿衡,顿时忆起他可不是能倚靠之人,只得打起精神自力更生。
  此时傀儡戏正值精彩,叫好连绵不绝,东聿衡示意离开,并随口问道:“你问得这般详细,是要帮雁夫人找亲戚不成?”
  沈昭苦笑一声,道:“冷爷有所不知,那云州也有家中一段伤心事。当年家母陪同父亲云州同甘共苦,不料遭贼人所害,昭襁褓中的妹妹连同马车滑落山涧,母亲自顾不暇,好不容易脱了险下去寻时已是不见踪影,至今生死未卜,母亲黯然销魂,缠绵病榻数年之久。”
  东聿衡颇为意外,“你妹妹身上可有证物?”
  沈昭道:“妹妹戴了一个刻着‘沈’的金项圏,肚兜为母亲亲绣,里头缝了妹妹闺名。”
  “何名?”
  沈昭看一看沈宁,道:“单字,娟。”
  沈宁心里头已是万马奔腾呼啸而过,面上还遗憾地道:“果真是一段伤心事,还请令堂想开些好。”
  东聿衡闭了闭眼,嘴角抽搐一瞬。什么事儿都装傻,缺心眼儿缺习惯了么?
  三人又行了一段,东聿衡兴致散了准备回宫。沈昭与沈宁送了东聿衡上了马车离去,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行百姓打扮的侍卫骑着马跟了上去。沈宁这才觉着自己傻了,还真以为就他与万福二人。
  李子轩上前,沈宁笑吟吟地引见给了沈昭。李子轩不卑不亢地打躬作揖。
  沈昭温文以待,而后又看向沈宁,见她神情无辜,欲言又止,于是话别。
  待沈昭走后,沈宁将事情说给李子轩听,李子轩惊呼:“这事上还有这等巧事?”
  原来李子褀为她安排的身份并非凭空捏来,而是确有一桩事儿。当年有一鳏夫猎户深山打猎,自山涧捡了一女娃,不忍啼哭之声将她带了回来,养了几年女娃却因热疾不治,一命呜呼了。猎户深居简出,知晓其事的寥寥无几,此事也是李子轩旅商时听马夫闲唠时说起。只是他也从未听闻那女娃身上有个金项圏,然而怕是那猎户故意隐瞒也不无可能。
  沈宁与李子轩心中同时想到,那女娃难不成就是……
  李子轩眉头紧皱,低声道:“嫂嫂,咱们这雪球,怕是越滚越大了。”
  沈宁道:“不要紧,我见机行事,你明个儿去打听打听那沈夫人是什么时候掉了孩子,如果他们说是二十六年前的事,我就说是二十三年前被捡的。”她没皮没脸地又将自己年轻几岁。
  李子轩哑口无言,她连这么叛经离道的事儿都想得出?!“你……”究竟从何而来。他生生地忍住问话。他在兄长的病榻前答应了兄长的遗愿,不再追问。
  “好罢,就说是二十四年前的好了。”她见李子轩一脸不可思议,只得撇撇嘴道。
  这下李子轩着实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沈宁隔日便被召进宫中,奉的是皇帝陛下御旨。
  她本是想着这时辰正是皇帝休憩之时,怕是又要让她充当棋侍了。谁知跨进暖和的安泰堂请了安,却见他正在书桌前挥毫。
  东聿衡让她起了身,瞟了一眼,淡淡问道:“手炉何处?”
  沈宁笑了笑,“民妇要请安,便让春儿拿了。”她停一停,又添了一句,“陛下宫中温暖如春,也是用不上。”
  “你那双手,正因乍冷乍暖才会发痒。”东聿衡叫了一声潋艳,潋艳便领了一宫婢捧了一玉盒上前,“李夫人,请让奴婢为您抹药。”
  沈宁受宠若惊,“不敢。”
  “你可懂书法?”东聿衡示意她上前。
  “……民妇不知。”
  东聿衡轻笑一声,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蘸墨下笔。
  潋艳让宫婢执了她一手为她抹药,沈宁惊了一惊,却又不想打扰东聿衡笔走龙蛇,只得无声向她道谢。
  再一转眼,东聿衡已是收墨停笔,沈宁定睛一看,心中暗道一声“好字”!她虽不愿用软趴趴的毛笔写字,欣赏却经由高人指点,而东聿衡现下写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八字行书,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令人一看便有酣畅淋漓之感。
  东聿衡将笔递给万福,又换了一支小楷,眼也不抬,带了些许惬意问道:“如何?”
  “好,好。”沈宁强笑点头。
  谁知皇帝竟还刁难,“既是不懂书法,又怎知好字?”
  “……民妇不懂造酒,也知哪家的酒香。”她忍不住再次瞟向那书法,果然字如其人,霸气凛然。
  东聿衡听得颇为舒坦,见她一副敬佩之相,唇角微勾。后又听得她道:“这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回忆间忘了自称。
  东聿衡一挑眉,万福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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