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符-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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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一怔,捂住了心口:“你这是可怜我苟延残喘却还必须活着吗?”
午央神色一紧,忙伸手扶住她,待见她唇角上的浅笑,不由绷紧了脸:“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就把西海给填了。”话虽如此,扶着她胳膊的手却没收回来。
“好无辜的西海啊。”她笑笑,肃了肃神色,“帮我把殷小统给拽过来吧,当年的同窗中本就没有几人还将我当成朋友,这么多年,他一直待我如初,着实难得。这件事本就是我不对,倘若他当真生了气,要哄回来当真费工夫。”
“放心吧,他只是在责怪九岩没有保住天晴腹中的孩子。”午央眸光一柔,安慰她道,“我看九岩也没将你的话放在心上,这个世上,只有我才会把你说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午央说的对,这世间的事总是难料,有的时候,你再认真,也抵不过旁人的一句不相信。
若不是有午央在一旁认真地说了句阿念从不撒谎,殷小统也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信了之后,苍白着脸寻个角落想冷静下来。
想到天晴生死未卜,顾念有些气闷,踩着水花上了海面,招来一朵浪花坐在上面,望着漆黑而浩瀚的海面,心里也随着浪花的翻动而起伏不断。
天晴是她在东白山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在那些悲欢喜怒的日子里,她曾是自己最无法割舍的过去。
这么多年她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此时却再也承受不起。
正想着如何能得到天晴的下落,身后响来窸窣的声响,她以为是午央:“不是说你负责殷小统吗?怎么又上来了?”
“是我,小溶。”耳边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却是鲛人小溶,“我一直在等你,却总不见你来,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顾念却不意外,没有回头:“等我做什么,揭发你的真实意图吗?你思慕的九岩已经回来了,怎么还有工夫和我见面?”
“我对他说要来见你,他虽然不高兴,却还是送我过来了。”小溶撩起衣衫,在她身旁坐下,“夜深又冷,为什么坐在这里?”
“你果然是早有图谋,连说话的语气都与天晴一般无二,倘若我是九岩,也不会相信。”顾念将手探进海面,只觉冰冷刺骨,“我只是觉得我当真是个老糊涂了,冻一冻应该能清醒一些。”
“听晴姐姐曾经说过,你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此生难忘。纵然后来你入了魔道,在她心里,你依旧如初。”小溶声音平缓,似是在与她谈心,“自从嫁到西海,她知道你有很多次来看她,你虽然不露面,她也假装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们的情谊一直都没有变。”
顾念微有诧异,不明白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为了得到有关天晴和九岩更多的过去,你一直有意靠近她,是不是?”
“你应该略知一二,晴姐姐在西海过得并不快乐。”小溶不答,继续道,“当年为了让他们答应他和晴姐姐的婚事,九岩主动交出了他在西海的所有实权。后来九岩终于得偿所愿,但却也因此郁郁不得志。他是个将所有事都藏在心里的人,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机会施展抱负,只好想办法取信世子,而晴姐姐也一直支持他重新振作。可是,在那些人眼里,他娶了出身低微的晴姐姐便是背叛了龙族,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那些人都只是视而不见,甚至将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也视为眼中钉。”
她没想到小溶竟然会用如此悲悯的语气来讲述天晴的往事,一切仿若她亲眼所见一般,原本的抵触已经悄然消减:“你的意思是,小嘉是被他们……”
“小嘉出事也许真的只是个意外,也许是他们阴谋得逞。晴姐姐伤心欲绝,那些人好像也因此心生愧疚,渐渐地开始接纳他们。可事实是,他们只是在利用九岩和晴姐姐。”想起往事,小溶语气轻颤,“世子妃从小体弱多病,又曾被魔界所伤,后来危在旦夕,而能为她延续性命的,只有我们鲛人一族的内丹。”
纵然一直都不太相信堂堂龙族会做出那般龌龊卑鄙之事,但这世间本就是黑白难辨,即便是仙界,卑劣之人也并不罕见,顾念想了想,道:“所以,连伏让九岩到南海将你骗到了西海?”
“我们鲛人一族一向最为排斥外族,无论联盟还是结亲,从来都是族内之事,一生不得离开南海,唯一臣服的,便是护我族人的南海龙王。我自小便在南海龙宫长大,有很多机会见到常来南海的其他龙人,而我从小便对九岩心生仰慕,但我知道他从来都只是将我当成妹妹看待,也知道嫁与外族人便意味着从此成为族人的耻辱与叛徒,所以,我从来不奢望能与他长相厮守,只希望能他一生幸福。”小溶轻笑一声,刹那间被海浪翻滚声吞没,但其间的苦涩却久久难以消散,“那天,我听到很多人说,他为了娶一个凡胎出身的仙山弟子几乎与西海龙族反目成仇,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若我曾经也有那般的勇气,会不会也有机会站在他的身边?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他。直到很久以后,他第一次带着女子来到南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晴姐姐,虽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漂亮,但看起来,却和九岩是那般般配。”
听不出她语气中有对天晴的仇视之意,顾念道:“听说鲛族警惕性极强,从不离南海,若发现异常,便会立刻召集族人一同反击,除非受到攻击的鲛人自己不愿意发出警报。原来你喜欢九岩,但他却利用你对他的感情要害了你。但是,这件事与天晴并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那一天,龙宫酒宴,九岩也去了,但没有带着晴姐姐。一个前来赴宴的仙君醉了酒,想要欺负我,恰好被九岩撞见,他救了我,迟疑了很久,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去。”纵然现在已经知道他当时是另有所图,她的唇角还是微扬了起来,带着几分小女子的青涩,“他说,倘若在西海,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我当时心里很害怕,心想,若是方才九岩没有出现,那我只怕从此在族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甚至只能以死谢罪。更何况,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也有这么一天,我可以和他并肩踏出南海。”
顾念忍不住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那件事只是个圈套吗?”话音刚落,她便发觉自己是多此一问,自己亲眼见过小溶所受到的苦难,在那样的情况下,曾经再无心机的女子,也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
“当时从来没有怀疑,后来也懒得去想,在离开南海的那一刻,我所感受到的,只有难以抑制的欢喜与激动。”想起第一次站在广袤平原时的情景,她的眼中尽是怀念,慢慢地,眸光渐渐黯淡,“我活了那么多年,连偷偷着去岸上走一圈的勇气都没有,是他帮我实现了几乎所有的梦想。除了,除了嫁给他。虽然到了西海之后,在他将我交给晴姐姐的一刹那,我已经明白他此生不可能娶我,但是我却没有埋怨他,心想,能够每天都看看他也是好的。”
顾念一愣,不可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天晴她知道九岩将你骗到了西海?”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将我救回了西海,只知道我是一个可怜的鲛人,所以,她对我很好。”小溶摇头,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晴姐姐那般对我这么好。她是真心待我好,她说,她曾经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也是像我一样,喜欢冒险,总是闯祸。可她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去闯祸。”
顾念心底一酸,想到当时天晴说这句话时眼里傻傻的笑,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天晴从来没有打算害你,难道为了一个欲将你置于死地的男人,你就要对她恩将仇报吗?”
“晴姐姐对我很好,所以,我也能看到她所承受的痛苦。”小溶站了起来,抬头望了望满是星辰的天,语气在波浪汹涌中冷静如暗夜,“你与她分别太久,你不知道,失去了孩子,夫君不可依不可靠,其实对她来说,死才是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八)情伤
因为憧憬,所以有所期待,从未踏出南海半步的小溶,也曾经对外面的天地充满无限期待。
虽身为南海中出身尊贵的鲛人,但因为天生缺陷,小溶不会流泪,更不能凝泪成珠,所以,自打出生便被族人视为异类的她,从小便被父母留在了南海龙宫。他们原本是想龙宫中奇人能者来来往往,说不定小溶会遇到能将她医好的贵人。后来,时间久了,小溶遇到的贵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是她的。再后来,连她的父母都不太记得,其实他们将小溶独自留在南海的目的并不是让鲛族在龙宫里多一个婢女。
她开始被人遗忘,直到有一天也差点忘了自己是个鲛人。
被遗弃的感觉是孤独的,唯一能温暖她的,是九岩友善而亲切的微笑。
就像暗无天日的黑夜里突然闪亮的一点光,纵然再遥不可及,却无法让人不去惦记。
通俗来说,小溶眼中的九岩,就是嘟嘟心坎儿上的落玉。
又是一段孽缘,尤其是九岩最后还是利用她的感情将她拐骗到了西海,但如此催人泪下的一段苦情戏,在午央看来,不过是了了几个字。
“鱼被龙骗了,想收拾人来复仇,”午央下了结论,道,“鸟儿正想得到龙,所以帮了鱼,好一场人畜大战。”
“你该不会有种族歧视吧?”顾念无法否认小溶的确对九岩心存怨恨,但却不愿意相信她会因为九岩害了天晴,“我总觉得,小溶天性良善,应该不会为了报仇而伤害天晴。但那个晨雪……她表面上谦让和善,却城府极深,很是谨慎,为了利用小溶来替代天晴,她甚至可以罔顾自己亲姐姐的性命,如此心狠手辣,倘若天晴真的落在她的手中,恐怕凶多吉少。”
午央的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张口又闭,难得地欲言又止,
顾念看在眼中,登时明白,不由一惊:“你打草惊蛇了?”
午央原不想说,见被看穿,便大方承认:“我若要捉蛇,何须打草,哪只敢不乖乖上前?”
顾念语噎,心慌了半晌,才小心问道:“那,天晴她……”
“她在那只鸟的爪里。”午央安慰她道,“放心,那只鸟外弱中干,虽然心狠,也就只会欺负自己人。她只是将天晴囚禁,还没有伤她性命。为了听你的话,我只用了很浅的读心咒,断不会被她怀疑,但得到的消息也仅止于此。”
她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这就足够了,只有天晴没事,我们总能将她救出来,只是羽族最擅长的咒术便是牵引杀,若被她发现我们有所行动,只要她已经对天晴下了咒,即便晨雪不当面见天晴也能伤害她,所以,以后还是小心一些。”
午央认同地点点头:“牵引杀算是六界之中最恶毒的咒术之一,几乎能与我魔界的五大暗域咒相媲美,羽族之中大都是仙门出身,竟然能将之在短短时间内便发扬光大,可见仙门中人卑鄙龌龊的大有人在,也不见得个个值得托付终身。”
顾念正听得认真,不由一愣,有些莫名其妙:“最后一句,好像有点跳跃。”
午央默了一瞬,眯了眼:“你不懂?”
顾念有些局促,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干脆低下头倒茶:“你渴了吗?”虽然强自镇定,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微颤。
坐在对面的午央目光一冷,蓦地伸手将她的双手攥住,即便她惊讶地想要挣开也不肯放手。
“每次提到他你就如此不知所措,当着我的面这样,你不怕我会伤心吗?”目光渐渐和缓,深邃的眸子里尽是无奈,他黯哑的声音略带感伤,“在我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看到你的伤心欲绝,我以为我终于走进了你的心里,可为什么我醒来了,你的心里又容不下我了?还是,你的心里一直都只有落玉那小子?”
她终是不再挣扎,眸光几度沉浮,默然片刻,唇角无声漫开一丝笑意,似是释怀:“你对我而言,一直同落玉一样重要,我可以为你死为你生,却只有那一样没办法如你所愿,就如同落玉可以为我生为我死,却有一件事也无法如我所愿一样。”
“说得这般直白,你果然是阿念。”他默了一瞬,眉宇间渐渐染上一层寒霜,迟疑刹那,抽回了手,站了起来,语气中透着王者霸气:“我一定会救醒落玉那小子出来,然后证明给你看,你与我不仅仅是同病相怜。我会比落玉那小子做得更好,即便晚他一步,我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可是记得,当年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可是豪情壮志地说六界不定不谈儿女私情,怎么年纪大了反而小家子气了,”她无奈,苦涩一笑,“咱们相识多年,反倒是年纪越大便越拘促了。”
“那个时候你突然蹦出来抱住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