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符-第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然已经千里迢迢到了仑国,他又怎么会不提前探听到沈兮兮便是独孤兮然。
他不仅知道一个骄傲的公主不会甘心远嫁他国去和亲,也知道怎样的一个开场白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对自己思之念之。
那一场偶遇,怕是从始至终都是一场设计。
先是无辜百姓被她欺辱,然后他抓住时机及时出手,言语激之行动怒之,唯一的目的便是想让她对自己刻骨铭心。
而成就夏启霖的人,却是扶明。
难道,他是周国派到仑国的细作?
可是,即便是神通广大的殷小统,竟在几日之内都查不到扶明的来历。
殷小统深以为耻,只要趁人不备,他看扶明的目光便如同猫看老鼠般热情而急切,恨不得当场就将他撕成两半来雪耻这一次的失败。
第三日黄昏时,他们行至一座山脚下,原本可以绕山而行,到山脚下的小村子里落脚,但独孤兮然抬眼看着那山愣了半晌,一言不发地抬脚就开始爬山。
扶明撩起衣衫跟了上去,众人无奈,只好随行。
北方的山大都陡峭难行,这云棉山亦是如此,虽然并非巍峨大山,但他们爬到半山腰时,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天色渐黑,山路难行,一行人只好在半山腰的一处山洞暂时落脚。
绕着篝火各自歇下,她久久难以入眠,犹记上次在山洞中过夜,还是与高强任远一起,虽过了短短数月,但物非人非,山已不是那座山,人亦不是那些人。
难以入眠的不仅仅是她一人,身旁轻微的窸窣声响起,却是有人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向洞外走去。
她坐起身,见独孤兮然的身影慢慢在洞口消失,心下一动,跟了上去。
师父曾说过,夜深人静远离喧嚣的时候,人性是最脆弱的,所以,在子时偷东西,成功率很高。
可她不敢苟同,认为主要原因是那个时候大家都睡着了,所以才比较容易得手。
当时,师父曾说她孺子不可教,思维太浅,没有掌控人性的好资质。
时隔多年,多了行走江湖的实战经验,虽然大家喜欢半夜偷东西的原因各有不同,但她承认,夜深人静之时,人性的确是最脆弱的。
所以,此时便是听人叙说心事的好时机。
独孤兮然并没有打算走远,许是只想在外面透一透气,走到不远处的山路旁,在一棵大树的山石上坐下。
又是一个月圆夜。
月光清凉如水,山间清冷,她的背影中也透着几分寂寥。
为了不吓到她,顾念走路时,脚下刻意重了几分。
听到身后动静,独孤兮然转头见到是她,语气带了几分被人打扰不耐烦:“你出来做什么?”
虽然独孤兮然的不欢迎十分明显,但她还是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径自走到她一旁站定:“和沈姑娘一样,睡不着。”
独孤兮然毫不迟疑地站了起来:“那你坐,我先回去了。”
顾念眼明手快,伸手将她拦下:“我有心事难平,不知沈姑娘可愿好心听我一抒心中苦闷?”
人都有软肋,相处数日,虽与独孤兮然没说过几句话,但经过几天的察言观色,又有殷小统在一旁指点,她已然抓住了独孤兮然的软肋。
那便是,她经不住人夸她好心。
可能是因为她平日里在仑国的宫城没做过什么好事,宫里头大家都只会毕恭毕敬地恭维几句公主英明,却鲜有人会违心地说句公主可真善良。
果然,独孤兮然考虑须臾,重新坐下,还拍了拍身边的空处,让她坐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还未开口,独孤兮然便先行开口,语气少有的轻柔,“你一个人带着个傻弟弟,还有个女子当着你的面与你争相公,的确难为你了。”
顾念一愣,难怪一直以来她对舞眠比对其他人还要冷漠,原来是以为她是插足来抢落玉的。
心下一叹,这位公主果然涉世不深,舞眠对落玉连个正眼都未瞧过,倘若落玉真的是她相公,如果这样也能让舞眠将他给抢走,那她这个妻子做的未免也太过失败了。
“沈姑娘怕是误会了。”她微微一笑,决定还是解释清楚的好,万一哪一日她想不开要替自己出头,赐了舞眠死罪就闹大了,“舞眠是我家表姐,因为与家里人闹点了情绪才想与我们同行,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想散散心。”
“这种话你也信?未免太天真了吧!”独孤兮然一脸惊叹,替她很是不值,“你那个表姐虽然看起来对你相公爱搭不理,但我瞧见他们暗地里背着你偷偷见了好几次面呢,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定是私下里有所勾结。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相公为人老实就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男人都是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的,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更何况,你表姐长得又美,就连我这个女人见了也会动心,何况是男人……”
顾念听得心下一颤,愣怔了半晌,才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说,他们私下里见面?”
独孤兮然毫不迟疑地点头:“对啊,我亲眼见到的,说话声音那么低,又背着人,不是见不得人是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你弟弟傻了,你可不能做个睁眼瞎。”
简直字字如刀。
明明都是假的,殷小统是她的傻弟弟是假的,舞眠是她表姐是假的,落玉是她相公也是假的,可心里还是莫名一酸。
也许是因为她太投入了,倘若一切都是真的,那她该有多惨啊。
本来还想探究一下他们偷偷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但一想到目前为止的谈话好像一直在跑题,她定了定心神,决定试探着将她们的谈话拉入正轨:“多谢沈姑娘的提醒,我会留意的。只是,不知道沈姑娘为何也睡不着?”
可能是觉得她太可怜,独孤兮然心生恻然,没有好意思拒绝她,默了一默,如实道:“我爹想将我嫁到很远的地方,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坚决不嫁,我爹会不会很为难。”
身为一国公主,即便再蛮横无理,她亦有她的担当与无奈。
即便是转世为性情大不一样的人,她还是以大局为重。
顾念想了想,问道:“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女子更是如此,你为何不想嫁?难道,是有心上人了?”
独孤兮然抬眼望着明月,似要看穿了远方一般,又是沉默半晌,才答非所问地道:“我自小便被困在家里,虽然哪里都是人,可除了我爹和阿明弟弟,没有一个是真心对我好,他们只是敬我怕我,只当我动不动就无理取闹。可是,我只是太孤独,只想有人陪着我说说话,而不是听我说话。书上说天大地大,我一直都想出门看看,所以,在得知爹要将我嫁到一个远得我只是听说过的地方,我真的很高兴。这次,我让阿明带着我偷偷溜出来,就是想先去那个地方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好。”
原来,她跑出宫,并非是逃婚,而是忍不住想要提前体验一下自由无拘束的生活。
“可是,我现在不想去了。”她幽幽叹了一声,在深夜中听起来格外悠长,“我从未想过要逃婚,但是,如今……”
如今,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她的心中,即便只是一面之缘,即便只是寥寥数语,却已然让她再也难以忘怀。
若说为了一个擦肩而过的男子放弃和亲,她许是做不出来,但是,心里却从此有了结,不解不安。
如果她知道那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便是她未来的夫婿,她会不会放下心来,欢欣喜悦?
可是,只怕夏启霖对她的情意远远对不住她的一场欢喜。
出身皇族又嫁与皇族,便是一生与勾心斗角脱不了关系。
更何况,这场姻缘,源于政治,缘于欺瞒。
作者有话要说:
☆、(九)冥界
独孤兮然早已经受不住浓浓睡意,重回山洞里补觉了,她没什么睡意,便继续坐在原地,回想这些天所发生的事。
师父曾说,这世间没有什么偶然,若是意外太多,那必定是有人阴谋作乱。
她自知自己不值得有人专门设计什么阴谋,但最近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让她不得不找个时间仔细揣摩。
不知不觉中,已是清晨,山间冷气森然,冻得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自从在咏南城受伤后,她的内伤虽好了大半,但五识却日渐与凡人一般,连寒气都抵御不了。
正想着要不要燃起一堆火来暖暖手,身上蓦地一暖,却是多了一件绒毛大氅。
她惊愕侧头,见落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心窝一暖:“你醒来了?”
他撩起衣衫绕过石头坐在她一旁:“大早上的在想什么?”
“很多,比如……”将自然而然地跑到嘴边的“你为何要偷偷和舞眠见面”这句话生生吞了下去,她决定还是以大事为重,“现在已经找到沉暮了,该如何让她想起她为魔的事呢?”
落玉答得很利落:“不知道。”
原本以为他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她之前才没有多问,没想到竟得到这样的答复,她十分意外:“不知道?”
“巫凤台是上古魔物,即便是与之相关的秘术咒语,也是魔性不减,向来只有魔界中人才能驱使,这些,你应该都清楚。”他答非所问地道,“秘术咒语只在巫凤台主人之间代代相传,每换一个主人,那些咒语秘术便有所变动,使之前的从此废除。沉暮虽将巫凤台的台心交给了你,却漏下了许多至关重要的秘术,如今得知那些秘术的,便只有沉暮一人。”
她思量半晌,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人,不是独孤兮然,而是沉暮?”
“一入魔道世代为魔,除非剔魔骨挖魔心,当年沉暮耗尽修为才得以转世为人,如今已是她的第二次轮回。既然她已是凡人独孤兮然,过了黄泉路饮了孟婆汤,便再也不是魔界少君沉暮,巫凤台便很难再与其通灵。若她只是能回想起昔时往事,也不一定能够与巫凤台互通灵犀,重得咒语。”他说出来的话淡若清风,但听着却让人耗尽了精力,“所以,找到独孤兮然,虽是不可缺,却是远远不够。”
她讶然:“难不成还要时光流转,将独孤兮然带到一百多年前,让她重新变成沉暮不成?”
他竟没有否决:“若无他法,只能如此。”
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身为巫凤台的主人,她忍不住说出了自己不太负责的一点小看法:“既然没有秘术咒语没有我巫凤台也成不了大器,那还找它干嘛?反正就算要从沉暮口中得到通灵秘术,也是要为我所用,而我又不打算毁天灭地,这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何分别?”
落玉无奈地看着她:“倘若有人先行一步从沉暮那里得到了通灵秘术,又强迫你将巫凤台的台心交出来呢?”
她一想,果然有理。自己是孤家寡人倒是不怕死,但若是现在的坏人都聪明得很,威胁人的法子层出不穷,最常用也最管用的便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你会惦记的人。
莫说魔界,就算是仙门中人,想不择手段得到巫凤台的怕是也大有人在,自古成王败寇,若能争霸天下,是魔是仙有什么分别。倘若真的有人居心叵测,拿落玉天晴他们要挟自己交出巫凤台的台心,就以自己的这点法力,拿什么来反抗?
更何况,就算自己没有争霸天下的勃勃野心,有这个能力也总比没有强。到时候,天下是否太平全看自己的心情,所有人会对她敬之畏之独独不敢惹之,说不定还要对她感激涕零歌功颂德,而非现在的被人欲除之而后快。
这样一想,做巫凤台的主人好似也可以很风光,她心下得意,赞成道:“你说的不错,我本性纯良,交给其他人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落玉认真道:“女大十八变,变的不仅是外貌,还有本性。虽然你年纪一大把了性子也没怎么变,但你的反应一向迟钝,说不定什么时候想不开,本性就扭曲了。所以说,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你和坏女人的距离也是只有一步之差,凡事都要想开些。”
她假装只听出了部分意思,含羞带喜地捻着袖子低声道:“原来人家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个好女子。”
似被冷风呛了一口,他猛地干咳一声,憋得脸色通红。
直到太阳出来,独孤兮然还在安然睡觉,不知道是当真困得醒不过来还是在借着假寐的功夫在考虑之后的路是否还应该走下去。
殷小统等得十分不耐烦,装疯卖傻地想凑过去把她给吵醒了,但偏生扶明护短护得厉害,每次都能不着痕迹又若无其事地把他的胡闹给解决了,让他很是窝火。
“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总是跟着他们也没什么进展。”顾念向洞中探了探头,皱着眉道,“但如今独孤兮然是一国公主,还担着和亲重任,若是她有何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