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符-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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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不忍他自投罗网,顾念决定还是再费些口水多劝上一劝,若成了,说不定自己也能多些福报,“听表妹说,她和小染最敬服你的,便是你的侠心义胆。如今昏君当道,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既然你心系天下,为何要执着于个人恩怨?倘若你能为民请命,小染也会心感甚慰,也不枉表妹对你的殷殷期盼。”
暮色四合,晚风徐来,吹灭了一日的喧嚣与疲倦,吹起了他耳际的发丝,寂寥的背影伫立在一座孤坟旁,莫名的沧桑与凄凉。
良久,他转了目光,望着墓碑,突然喃喃:“师妹,究竟小染是你,还是你是小染……”
那一声幽叹,仿若从重重阴云中透出的一缕亮光,顾念心下一松,高强终是成功了。
许是久等他不来,担心老鳖不往瓮里爬,两大门派有些慌了神,生怕他逃进了海里,开始四下撒网。
躲开两大门派的追捕,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要在施亮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捏个咒将他们给变成虫子。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顾念已然淌了一脸的汗,她原想着将施亮也弄晕后直接把他给扔在揭竿而起的起义军里,但转念一想,万一被那些义军误会他是从天而降的细作,将他一刀砍了,岂不是又造孽了。
施亮虽然满身伤痕,走路一瘸一拐,却还是要护在她前面,却不知若不是她在背后默默帮忙,此时他俩早已被捆成了粽子绑到束云山被两大掌门下饺子了。
一个成功男子的背后,果然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多谢姑娘一路相送,前路漫漫,就此一别。”
施亮与她的告别,来得很是突然,她原以为,为了护她周全,他会一直护送她出了雪剑门的势力圈,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正大光明地将他送到安全地带。
原本想说保重,但一想,还有比寒暄更要紧的事,她问道:“你去哪里?”
回去后,若是高强问起,她也好有个交代。
“姑娘也说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施亮眸中带笑,虎落平阳,倒无一丝落魄之意,“若姑娘回去见了师妹,请代我转告她,此生此世,我绝不再负了她和小染对我的一片赤诚。”
☆、(十六)宿敌
送走施亮,捏了隐身咒回去,原想直接回监牢,但突然想起嘟嘟,多日不见,也不知它在客居院睡得如何,心下挂念,决定先拐个弯。
这一拐,竟又撞上了一桩趣事。
溶溶月色,桐叶沙沙,漏下斑驳的月光,细细碎碎地洒落在院中的两个人影上,一个玉树临风却清冷孤傲,一个亭亭玉立却倔强委屈,男子背对着女子,女子望着男子背后,半晌无语。
碧绿的纱裙拖曳着扫过石面,女子梨花带雨,绕到男子面前,抬起无辜的双眼,娇弱的声音带着几许委屈与不甘:“阿远,你为何悔婚?今日不说清楚,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男子面容不动,毫不动心,“再说,你一开始接近我,也不过是想探听出你哥哥的死因,现在真相大白,你我对于彼此,再无利用价值,何苦惺惺作态,做出一副生死不离的痴情模样。”
抽噎声陡然停歇,四下静谧,柳琴儿身子一颤,过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颤声问道:“你当我接近你,只是因为要替哥哥报仇?你当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假情假意地利用你?你当我将矿藏的钥匙所在告诉你,只是想骗取你的信任?”
隐忍,颤动,仿若她的天地已然塌崩,迟早要颓废倒下,如今,不过是耗尽心力苦苦支撑。
“无论你我初衷如何,你我终究不是同路,我并非你的良人,柳琴儿,你还是另觅良缘吧。”任远的语气依然清冷,冷得让人怀疑他是刚从冰窟里跳出来,“我对你本无情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顾念从不知道,原来憨厚如五师弟,也会决然地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语。
言罢,他欲抬脚离去,却不想被柳琴儿一把拽住了衣袖。
“你对我本无情意?”她冷笑,仿若听到了天地间最大的一桩笑话,“这么说,一直以来,你也只是在利用我?”
他一挥袖,将她不轻不重地甩到了地上,随意得就像甩掉无意间落在衣衫上的枯叶,声音平静决然:“不错,我是在利用你。你我之间,只有利益,绝无情意。”
踏着细碎的月光,他举步,只留给她一个清冷而遥远的背影。
碧绿的轻衫拖曳在地上,托起她玲珑而娇小的身子,在新婚那夜,那般欣悦而骄傲的女子,此时褪去了一切繁华,只留下满眼荒芜,虚弱而无助。
顾念看着心疼,心想秋夜萧肃,若受了风寒,再加上肝肠寸断,是很容易撒手人寰的。
心里想着要不要扶她一把,至少不要让她死得这般凄凉,但见月光清冷,恍然间,她的唇角已然散开一抹笑,戾气四溢,阴险而诡异。
顾念颤了一颤,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上来。
怎么她不被冻死。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恶毒,怎么说人家也是个被人遗弃的可怜女子,但甩了甩脑袋,那个想法还是挥之不去,她心下懊恼,怎的现在自己心肠如此歹毒。
还在顾念纠结在是否要上去扶一扶柳琴儿时,她已经缓缓起身,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静默中抬了抬眸光,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圆月,过了半晌,发出一声轻笑。
笑意虽轻,却吓得栖在桐枝上的一只乌鸦嘎地一声扑翅而凄厉而逃。
顾念不由皱眉,这只鸟儿也太不实诚,方才两人争吵都能没能打断它的美梦,现在人家只是笑一声,就吓得像看见鸟网似的,当真是见不得人好。
“任远,我得不到的,你终究也得不到……”
清晰而细腻,如旖旎情话却是一句恶毒诅咒。
落玉曾说,世间的女子大多心眼小,自己得不到的,毁掉了也不愿便宜了别人。
她不以为然,若她这么消极,那她不是早就毁了这天下,便是已经被天下毁了。
也许落玉这样说,只是想让她反思一下自己贪欲太盛。
但落玉的话,有时候,你又不能不信。
所以,柳琴儿得不到任远,便是要毁了他吗?
但这样好像又不太对,她想得到任远,但任远想得到的,肯定不止是他自己。
这般纠结着,还未想通柳琴儿的话,她已然将整个客居院寻个遍,却依然不见嘟嘟的身影。
不安开始袭上心头,嘟嘟是上古神兽,虽被午央禁锢了许多神力,但醒来之后找到她,应该没有问题,况且,它向来不喜欢一个兔溜达,这会儿怎么无影无踪。
无奈之下,只好动用魔咒,眼前篝火闪动,一个紫衣女子悠然坐在山石上,望着身旁被仙绳捆住的肥胖白兔,得意冷笑。
收了魔咒,顾念眉头紧蹙,是她。
后山,顾念一袭白衣踩着青云缓缓而降,清风徐徐,衣袂翻飞,犹如从月宫降落凡间,趁着清凉月光,恍若画中飞仙。
“区区小魔,架子倒是不小。”篝火噼里啪啦,紫衣女子愠怒,双手紧攥,嗤笑道,“你还自己是仙山弟子吗,做得如此出尘脱俗,给谁看呢?”
“自然是给你看的。”顾念轻笑一声,撩起衣衫,从青云上缓缓走下,落落大方,“那次我和落玉就是这般到的天庭,周围都说我和他是金童玉女,你当时气得脸色煞白,我记得一清二楚。我顾念与你诺鱼,还算同门一场,如今几年不见,总要送你个足以让你念念不忘的见面礼。
“你!”诺鱼腾地站起,薄唇紧抿,柳眉一挑,惊得一旁的篝火差点窒息,“你现在不过是个小魔,有何资格和玉哥哥扯上干系!”
“我能不能和他扯上干系也不是你能说的算的,怎么,你如此愤愤不平,当真是为了这点小事儿才诱拐小动物的吗?”瞧了一眼被仙绳捆在树上的嘟嘟,见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地酣然大睡,她心中稍安,转眼睨着诺鱼,“怎么说你也是个仙子,竟然转行做猎户,虽不可惜,但还是挺可笑。”
“若不将这只胖兔子掳来,你怎会乖乖露面?”似乎不愿再与她逞口舌之利,诺鱼开门见山地道,“玉哥哥呢,快让他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你这愚钝的脑袋倒是丝毫没有开窍,你和他都是仙,要见他还用来过问我区区小魔?”顾念嫣然一笑,唇角一挑,“怎的,你又将他吓跑了?”
“顾念,我没有心思与你开玩笑,明日便是天帝寿辰,若他缺席,便会被人发现他私下凡间,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诺鱼紧蹙了眉心,倒是多了几分忧心,“我知道他若下凡定是来找你,你我之间的恩怨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必须让玉哥哥尽早回去。”
落玉竟还没有回天庭吗?那他跑去哪里了?
诺鱼的话,以前她只信三分,现在本应一分不信,但对于落玉,诺鱼倒不会胡扯。
“落玉也是仙,仙魔不两立,他在哪里,我又怎么知道”她答得干脆,推掉了他和她的一切关系,“再说,你我之间的恩怨,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追究?当年若不是你向师父告密,午央岂会伤在师父的剑下?这个仇,几十年来我丝毫不敢忘,否则,又怎么对得起你当年的步步为营?”
“你也说了,仙魔不两立,当年是你执迷不悟,痴恋上了那魔界少君,险些将本门圣物拱手相让,若不是我及时禀告竹青师伯,我仙界必定会毁在你的手上!”诺鱼寸步不让,唇角带着几许得意,冷笑道,“时至今日,你竟分毫不知悔改,可见,竹青师伯当年将你这叛逆驱逐下山,原本就是明智之举,否则,留你这魔胎在仙山,当真是后患无穷。”
“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心系天下大义?当年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将我赶下东白山。”顾念不怒不恼,低笑一声,“只可惜,就算我走了,你费尽心思,落玉心中,还是装不下你。”
被戳到痛处,诺鱼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时隔百年,落玉的心中,还是容不下你。”她闲散地重复了一遍,唇角衔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许是因为你太胖了,不如幻化个瘦点的体形,像我,这样,或许落玉还能瞄上你几眼。”
眸中怒火大盛,诺鱼祭出仙剑,剑出鞘,在月光下寒光凛冽:“既然玉哥哥不在,今日,你我便将往日恩怨一并了断吧!”
“你掳了嘟嘟,原本就没打算让我接了它就回去,忍了这么久,不过是想确认落玉是否就在附近,现在确定他的确不在,你就以为可以将我斩杀于剑下吗?”顾念笑得开怀,张开了双臂,原地转了一圈,“以前在仙山时,你是仙胎,我是凡胎,但你依然败在我的剑下。今天,你是仙,我是魔,你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所以,我特地穿了件让你看着扎眼又闹心的衣裳,好激起你的斗志,你看,即便是魔,我也做不到你那般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直到现在,还在替你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天师
她这一生,在不同的时期,不喜欢的人很多,在老家的时候,不喜欢隔壁的赵大婶子;在东白山的时候,不喜欢她去找许云年时从地缝里突然钻出来的落玉;在魔界黑玄,不喜欢的更多,例如嗜血的火罗刹和残暴的土罗刹。
但是,活了近两百年,她从未不喜欢一个人近乎讨厌,而且,这种情绪就像嘟嘟对红萝卜的热爱,很是执着,从未改变过。
所以,这就是为何她明明知道诺鱼在误会落玉与她的关系,却还要故意以此来激怒她。
可现在,眼看诺鱼以故意放慢的动作从腰间取出了化魂瓶,她有些后悔了。
不是因为她怕死,而是因为没想到会死得如此憋屈。
入仙门时,她曾幻想过自己死时的场景,那是惊天动地的离去,万仙敬仰六界齐哀,是为拯救天下苍生而亡。
可现在,她不过是救了一只好吃嗜睡又容易上当受骗的傻兔子。
嘟嘟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沮丧,伸出爪子在她脸蛋上挠了挠,表示连累她自己也很遗憾。
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像笑更像哭,这怪不了谁,诺鱼将锁魂咒印暗藏在嘟嘟身上,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替它疗伤时一定会上当。
“我记得当年在东白山学锁魂咒印时,你最用功,连周先生都当场表扬了你。”慢慢摩挲着手中净白的化魂瓶,诺鱼步步走近,原本玲珑精致的面容因笑意太重而有些扭曲,“怎么,你从未想过,这咒印有一日也会被用到你的身上吧?”
按着人间的套路,她此时应愤慨地大骂一声“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把我放了,咱们光明正大地打上一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的确很能展现她此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