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符-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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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与顾姑姑投缘,现在看来,还是如此。”高强轻笑一声,抱膝而坐,望着从窗口洒下的月光,有些失神,“你说,师兄他能明白我的用意吗?”
“如果他不是个白痴,应该能明白。”顾念支着额,闲散道,“不过,如果他不是个白痴,应该还是会回来的。”
“我担心的,就是他会回来。”她轻叹一声,幽幽道,“五年前的团圆节,我和师兄从后山回来,小染听我说了我们和柳永起了争端之事,她有些发恼,说我们不该再与针宝门再生事端,冤冤相报,我们打了他,他一定会想法子再找个时机打我们,打来打去,万一我们出事,她不会原谅我们。当时,我也有些生气,怪她不体谅我们的苦衷,结果和她不欢而散。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出事了,走得那般匆忙,连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五年前有弟子看到她们起争执的事情是真的,只是缘由,却不是争风吃醋。
“方才,你对施亮说的,就是小染对你说的这番话,对吗?”顾念坐了起来,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只想你们能够平安无事,你想告诉你的大师兄,如果小染活着,也不会希望他因仇恨迷失了双眼。”
高强点了点头,疲倦地闭上了双眼:“我告诉他,若他不想让小染再死一次,就不要再复仇。”
只这几句话,竟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占了大便宜的负罪感悄无声息地在她心头猛蹿,她迟疑地道:“要不,我带你出去?”
“不必。”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师弟他一时糊涂,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不顾。”
听她提到任远,盘踞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又趁机跳了出来,顾念迟疑了片刻,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没忍住:“那个,表妹啊,你喜欢的人,可是任远?”
这句话的时机问得恰到好处,因为她的话音刚落,便瞟见一个黑影不知何时悄然站在了监牢之外,看体形,正是任成王。
高强埋着头,专心盯着月光,对牢房外的身影毫无察觉,顾念心下一动,捏了个隐身咒,将任远的身影掩了去,假装自己也没看到他。
“五师弟世家出身,身骨好,性子也好,不带半分纨绔子弟的奢华气息,能吃苦能耐劳,更是个练武奇才。”高强不答,却忆起了往事,唇边散开一抹笑意,“他入山时,我已经来了一年,他是第一个不用我提醒便认出我是女儿身的人,一见我,便翩然一拜,叫了声三师姐。那是我第一次发觉,原来做个师姐也很好。他上山不久,师父就要下山,临走时,将他交予我。他小小的人儿,我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从不忤逆半分,让我逞尽了师姐的威风。”
再后来,五师弟越来越大,依然憨厚朴实,练武的天赋也逐渐体现出来,进步神速,很得老掌门的赏识,但在束云山中,却和她最为亲近。
但五年前的团圆节,他却犯下弥天大错。
柳永潜入束云山后,将小染所在告诉他的,正是任远。
当时团圆节,来束云山拜访的外人很多,任远只当他是刘大叔家里的远房亲戚。
无心之失,造就千古之恨。
小染死后,施亮一心复仇,为了能够顺利登上掌门之位,也许也对任远心存怨恨,他让她指导任远练剑,但剑诀早已被胡乱篡改,目的,是想让任远经络大乱,再也无力与他争夺掌门之位。
若长期按假的剑诀来练剑,早晚有一日,任远会成为废人。高强于心不忍,又不愿忤逆师兄让他失望,只好趁着酒醉,谎称自己对大师兄心生爱恋,借着不堪受辱的由头,逃离了这个是非地。
临走前,她趁着称病的三天三夜,不分昼夜地将记忆中真的剑诀写下,偷偷地塞给了前来送行的五师弟,嘱咐他夜间练习,切勿被人发现。
她只当心中担心他的安危,怕有一日,大师兄会将满腔恨意发泄在他的身上。
两年来,任远从未与她断过书信,而她,离得远了,这才发现,她日夜思念的人,竟然也是她的五师弟。
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梦到自己佯醉的那一幕,她抓着山中的小师妹说,她喜欢大师兄。
这句违心的话,折磨了她整整两年。
看着五师弟的来信,她总在想,若是五师弟信了那句话,她该怎么办,可再一想,又发觉自己在胡思乱想,五师弟一表人才,一眼看出她是女子已然不易,怎么会看上她。
她想,若是这样的日子,大师兄不提旧事,五师弟给她飞鸽传信,过一辈子,也挺好。
直到五师弟在信中提到,大师兄要成亲了,新娘是针宝门千金。
一刹那间,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大师兄对针宝门恨之入骨,怎么会愿意娶了柳永的妹妹?
她知道,大师兄是要复仇,他想要整个针宝门为小染陪葬,他想要五师弟为小染陪葬。
这个世上,除了小染,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她开始想,如果小染还活着该多好,后来又想,如果她就是小染,该有多好。再后来,在梦里,她想,如果她换了大师兄心心念念的容颜,就能阻止他犯下大错。
所以,她梦到了草坊,梦到了能脱胎换骨的美人符。
“大师兄待我如亲生兄妹,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我。而五师弟,他……他是我今生最放心不下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眸光一黯,她失望道,“只是,我从来没想到,五师弟的心上人会是柳琴儿,为了夺得掌门之位,他会联合针宝门,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原来,是那般可爱的人,无欲无求,一心向善。也许,是我害了他,若我当初没有一走了之,也许就能早日阻止大师兄对他百般刁难,他也不会对束云山心生怨恨。”
一声叹息,幽幽地回响在监牢中,无限凄凉无比悔恨。
铁栏外的身影微微一颤,过了许久,徐徐转身,慢慢融进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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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门与针宝门积下多年的恩恩怨怨,似乎在一夜之间便了结了。
针宝门掌门意欲血洗雪剑门来为儿子报仇,可最后却决定将此仇只报在施亮一个人身上,原因很简单,不是他突然被雪剑门老掌门房中的那尊慈眉善目的菩萨像感化,而是自家矿藏的钥匙落在了任远手中,考虑到儿子已死矿藏还在,不得不后退一步,只能恼恨生下个不争气的女儿。
雪剑门掌门原本对勾结外人欺师灭祖的五弟子失望透顶,一心想着药性退去后抽出剑就要把这个逆徒斩杀在山门旁,但最后却发觉逆徒另有其人,原来是那个一向让自个儿颇为放心的大弟子,原因也很简单,不能说的,是施亮手刃了针宝门的少主却瞒着他,让他这五年来少了做人的乐趣;能说的,是施亮陷害同门娶了仇家的意图,竟然不是帮他将本门发扬光大,却是想趁早将自己赶下掌门之位。
所以,两家掌门坐在一起,平心气和地推心置腹一番,发现唯一该杀的,就是施亮。
原本风光无限的大师兄,一转眼间,众叛亲离。
可是两大门派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撒网捉鱼,原因也很简单,一来是施亮中的暗器上本来就毒,二来,他们等着瓮中捉鳖。
这些,都是顾念在监牢里待得久了,捏了个幻术出去透气时偶然听到的。
对于要不要告诉高强这些个消息,她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当然,她的本意并不是觉得高强在监牢里太过无聊,而是她实在忍不住,嘟嘟不在,她总不能把心里话说给狱卒大哥听。
高强听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嗯了一声,好像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应该是因为她是老江湖,这些事情,不用猜就能想到。
她清楚施亮的性格,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就算死,也会最后一搏,可是,鱼死网破,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抬起双眼,漆黑的眸子在监牢里晦暗的灯光中一明一灭:“顾姑姑,你能帮我个忙吗?”
顾念原以为她要出去,这样一来能阻止施亮做了老鳖,二来也能当面义正词严地训斥任远一番。
但没想到,她要自己帮的忙,却是给施亮送一只簪子。
那只碧绿的簪子,纹路简单,色泽也一般,戴在她乌黑发丝上时没什么特别,拿下来放在手心中,更是一般。
“这是师兄给小染买的第一份礼物,当时我看得眼睛发直,小染当着师兄的面,将簪子塞给了我。”高强抿嘴一笑,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她说,如果有一日,他敢不听话,你就用这个敲他的脑袋。”
顾念皱了皱眉,刘小染果然天真灿漫,如此劣质的簪子,怕是只轻轻一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拿鸡蛋在撞石头。
但她还是接过了,临走前问她:“你确定他会听你的?”
“师兄不会听我的,但是,”她缓缓站起来,一袭水粉衣裳已经沾染上了一片又一片的污渍,如同在污泥中晕开的洁净红莲,“师兄会听小染的。”
顾念将簪子收了起来,又问:“倘若就如你曾经所说,他要的,不是报仇,而是权势呢?”
高强身子一晃,半晌无言,后来,幽然道:“若他要的权势,那就随他吧。”
他们对施亮的猜测果然很准,施亮的确来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还到山门,便昏倒在了一片荆棘里。
那位置很是偏僻,若非她用了法术,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当时,施亮面无血色,双唇却呈紫黑,许是中毒后神志不清,竟跑到了荆棘地里,浑身上下被扎得体无完肤。
关于要不要救他这个问题,她心下很是纠结了一番,心里想着落玉留下的纸条,不能插手人间事,如果现在她救了他,岂不是会得罪阎王
思量片刻,她又想,既然她能找到施亮,说明司命有所安排,到时候若阎王不满意她插手,那就让他直接找司命算账好了。
救下施亮后,她特地将他放在了后山,刘小染的坟前。
他醒来的时候,夕阳西下,晚霞如同红墨被一不小心泼洒在了纸上,晕染开来艳丽绝伦。
对于她救下他,施亮没什么特别的感悟,反应也很一般:“你把我背上来的?”
顾念点了点头,无比诚恳:“是啊。”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拽着他的腰带带着他飞上来的,这样说,他的问题会层出不穷,说着说着,会把正事给忘了。
“是师妹让你救我的?”目光触及刘小染的墓碑,他的眸光一黯,伸出了手,缓慢而轻柔地抚上当年他亲手刻下的字,眸光深情而柔软,“她为何不逃出来?”
她反问道:“她逃出来,你就不会再进去了吗?”
手下一滞,眉心微微一皱,施亮转过身来,用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当年你害死了小染,现在,又想害死你师妹?”果然执迷不悟,顾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当初说的果然没错,在你心里,早已不是仇恨那般简单,你要的,是掌门之位是称霸武林,而不是报仇雪恨。”
“在束云山苦练多年,我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带着小染笑看天下,让她不再受苦,不再被人欺负,让她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他无声一笑,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大好江山映进他的眸中,倒映出英雄末路的苍凉,“却没想到,她走得那么早,那么匆忙,甚至还不知道我的宏图壮志,不知道她值得与我笑拥天下。她早已走了,我却还留在这里,是他们让我和她天人相隔,是他们害了她,即便千刀凌迟,他们也罪有应得!”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先坐拥江湖,然后杀戮天下,原来刘小染喜欢的,竟然是如此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心下一叹,她将碧绿簪子拿了出来,递到他的面前,“这是表妹给你的。她说,若你还是一心想要权势,那就随你。若你还记得她护你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就不要再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好生为自己着想,切忌轻举妄动。”
斜晖洒在翠绿的簪子上,似是熏染上了一抹霞光,他的手微颤,将簪子紧紧攥在手心,仿若天下至宝。
“任远对此事已经谋划已久,只你一人,能保全性命已然不易,更遑论扭转局势。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若你执迷不悟,一心杀进去,死就死了,却留下人间的一个伤心人地下的一缕失望魂。当年小染的死,原本与你争强好胜脱不了干系,甚至在临死之前,她还想劝说你们不要再以暴制暴,这是她唯一的心愿,若你因争权夺势被诛杀,到了地下,你有何颜面面对她?”不忍他自投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