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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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阳心想,若不是有狼毒木香与诱虫粉,恐怕单是养它都能把自己给养穷了。
其实涵阳并未真正见识过这蛇进食的模样。
白天是不方便引诱毒虫的,否则叫普通人看到毒虫排成一队,跟吃了******似的往前赶,只怕没两天麻烦就该上身了。
深夜,涵阳准备入定休憩,选了房间边角,将狼毒木皿开启。那金环蛇原本懒洋洋地蜷缩,刚嗅到熟悉的气味,连忙竖立半身,仰起脑袋,往涵阳手掌里蹭来蹭去,时不时伸出蛇信tian拨两下,极是亲昵。
涵阳觉得好玩,伸出手指戳了戳宠物柔软顺滑的腹部。金环蛇一惊,脑袋往后微抬,似有些生气又有些撒娇的意味,把身躯团成一圈,表示抗议。
见宠物这幅赖皮模样,涵阳有些哭笑不得。取出诱虫粉往狼毒木皿周围洒放,遂回床上打坐修习。
涵阳毕竟是养蛊新手,那些关于蛊毒蛊术的书籍看得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就连这只蛇蛊,亦是她第一次接触蛊道。
若教养蛊多年的行家见识涵阳与金环蛇相处的情况,只怕要大惊失色。
蛊,从根本而言乃是凶物、邪物,蛊种越高,成蛊脾气愈怪,愈难掌控。尤其像金绵蚕、双头蛇这种“怪物”,傲气更甚。
蛊主既要威吓蛊虫,又要防止被蛊反噬,平日除了需好生供养,轻易是不敢接触的。
打从在苍山开始,涵阳的动物缘就好得出奇,起码比人缘好上许多倍。见多人间险恶,涵阳更觉得动物可亲。你对它好,它便对你好。不论是巨雕怪蟒,全当成朋友来对待。
加上万魂崖下死皮赖脸跟着出来的雪逻虎,她压根没想到跟金环蛇的相处模式有何不妥。
更不清楚她养出这条三头金环蛇的作用。
夜深人静,东四坊。
子时。
街道上空荡荡,打更人方才经过,商铺客栈木门紧闭,再无其他活动。
忽然一阵声响传来,小而轻。
悉悉索索。
巷子角落,屋舍房后,陆陆续续地爬出好几列黑影。其他都是短短一截,唯独从街尾一家客栈爬出的黑影老长,估摸有两丈余。
正经看,哪里是什么黑影,全是由蜘蛛蟾蜍蛇蚁排列组合而成。
这些活物似得了命令一般,队伍排得整齐,专挑不打眼的缝隙走,隐蔽又小心。除非有人仔仔细细地检查,否则难以察觉。
最后全部在街北的一间客栈前汇集成行,顺木檐椽柱悠悠往上爬,不一会儿,老长的一条队伍,就都钻进三楼打左数第五件上房中。
客房内。
三头金环蛇乐颠颠地仰起脑袋,照着那群自动“进贡”的毒蝎子毒蜘蛛们一口一个,吞得爽快!因有三个脑袋三张嘴,不一会就把数十活物吞食精光!
这金环蛇吃饱安逸,倒美滋滋地想:今天伙食真不错!质量很高!
卯时,鸡鸣声起。
依旧东四坊,街尾--“全福客栈”
“师兄,不好了!”
一个面黄发疏,牙黑鼻塌的邋遢男子,死命抖着手里的布口袋。空荡荡的,任他再怎么抖,连根毛也抖不出来。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吵死人。”
另一个秃顶驼背,瞎了只眼的男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不愿起身。被闹得急了,方才翻坐下床,剩下的独眼满满的全是不悦。
“师父,师父让咱们带出来的那些毒祖宗,全都不见了!”
邋遢男欲哭无泪。
“什么!”
驼背男大吼,立即清醒,连忙把随身携带的皮囊布袋小暗格子统统翻了遍。
空无一物。
“怎么……怎么会……”
这两人正是北寮什因谷谷主的大徒弟车仇与二徒弟车恨。
什因谷在北寮小有名气,不过是恶名。
什因谷谷主车必忍年过花甲,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最喜用活人喂养毒物,试验新毒。老家伙手段阴邪残忍,把自个养的那些玩意儿看得贵重至极,谁要是生生折了一只,怕都是没命的。
北寮与东陵关系紧张,什因谷主正是受北寮国师所托,命两个徒弟带上数十只他饲养多年的毒虫,悄悄潜入东陵京城,伺机谋害朝廷要员。
趁东陵局势动荡之际,北寮便可趁虚而入。
北寮派出的江湖人士自然不止什因谷一份,不过车必忍对自个养的毒虫极有信心,一心想在国师面前争脸。
遂一口气命车仇车恨两人带了几十只毒虫出来,甚至还有四五只他平时极宝贝的“毒祖宗”。车必忍对两徒弟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东陵京城大员们收拾干净,若有机会,最好把那皇帝老儿也给弄嗝屁了。
且不论车必忍是否井底之蛙,眼界太窄,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出师未捷虫先无”,昨儿还好好的,今天就统统失踪了!
直把车仇车恨两兄弟吓得屁滚尿流,他们甚至已经可以预见自己被师傅毫不留情地丢下毒谷,全身爬满毒虫的惨状!
车仇车恨两兄弟耗费数日光景把东四坊,来来回回搜了个遍,弄得精疲力竭不说,连根蜘蛛腿都没找到!
没了毒虫,凭什么去弄死那些个大官?
车仇车恨一合计,回去是个死,先逃了再说!
可怜两人从此被车必忍追杀多年,到死都不知道,害他们悲惨至此的是条“毒祖宗里的祖宗”。
此为后话,涵阳自是不知那条“宠物三头蛇”弄出什么动静,一早取了青盐洗漱干净,便往内城而去。
六年不入京,里里外外似乎没有大变化。
富昌九里胡同的“顺记豆腐脑”,依旧门庭若市;
顺民街“绉平酒楼”,依旧红红火火,不过招牌菜--辣汁酱香肘子,从八十文钱涨到了一两银子。
吃了碗豆腐脑,犹豫着是先去置办衣物,还是进“绉平酒楼”叫上一道辣汁酱香肘子。
涵阳向来讨厌麻烦,哪有过而不入,后头再绕回来的道理?
决定以满足口腹之欲为上。
酒楼里闹腾腾,五六个伙计忙得跟陀螺似的,涵阳等了少半刻才逮着个空位。
点一杯招牌金骏眉,加一道辣汁酱香肘子。
涵阳对皇城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便宜老子的念想,还没一道肘子来得足。
品茗等上菜。
看街市车水马龙,恍惚忆起,年岁尚小时,是有人带她来“绉平”吃过这肘子的。
如今虽不至沧海桑田,亦物是人非。
“姑娘,您的辣汁酱香肘子来嘞!”
操起竹筷,有点小兴奋。
记忆中,这肘子可是柔而不腻,软而不烂,尤其是那浓浓的老酱香味,能让人吃得直想把舌头跟吞进去。
夹起一筷入口,眉头微皱。
咀嚼一二,觉得有些可惜。
肉是好的,火候也足,可惜酱却是新酱,没了掺杂花粉久制老酱的那种余味不绝。
蒙混普通食客自然足矣,但想骗过涵阳这种吃惯山珍海味的老饕,却是难的。
许是店家为省银钱,区别对待,来客富贵,则上老酱肘子,来客寻常,则用新酱替之。
难得有一样值当留恋的物事,谁想也还是变了。
偌大东陵帝都,竟留不下一丝念想。V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通报
更新时间:2011…2…13 22:32:19 本章字数:7070
感谢幻雪遗梦童鞋滴粉红~
内城 安平街
平夏坊是数十年的老牌子,牢牢占据着最大成衣铺面的名号。几番光景下来,显然规模又做大了不少。原本三层楼房不变,并购左右两处铺头,凿穿墙壁嵌上红木拱门,垂挂珠帘,添加二十余种品级较为贵重的衣料样式。
如今平夏坊每年挂出的衣服样式,俨然成为京城中少女贵妇穿着打扮的导标。官家小姐若谁得了平夏坊最新出的衣服样式,定会好好炫耀一番。
当年的陈掌柜年老回乡,接手的是陈掌柜带出来的徒弟--玉掌柜。
玉掌柜看人的眼色比她师父还要精明,但凡小姐夫人打她跟前一站,不消片刻便能配出一身最合意的装扮。样式合意,价钱也合意。
眼下手头正忙,玉掌柜急着将夏季入银计算清楚,命几个熟手丫头在外头顾店,自个留在里间抄抄写写。
“掌柜的,掌柜的!”
“干什么,咋咋呼呼的。”
玉掌柜头都不抬,嘴上斥道。
“外面来了位姑娘想买长裙,可咱们这儿,没有合适的!”
闻言,玉掌柜惊讶地抬起头,停笔问道:“什么模样的姑娘?多少岁数……”
一边问,一边跟着那丫头往外走。
不怪玉掌柜大惊小怪,不是她自夸,京城一溜衣服商铺下来,平夏坊不论品质还是数量,认了第二,必无人敢认第一。
要找完完全全合意的,打不了包票,但找上几件合适衬体,总不是难事。
她带出来的熟手丫头,自然眼色不差。虽然性格跳拖活泼了些,绝不会夸大妄言。
说找不到合适的,怕就真是找不到了。
偌大平夏坊,声名赫赫,却让人家姑娘连件可穿的衣裳都打理不上,传出去岂不成京城笑柄?
见着客,只瞧一眼,夏掌柜楞了楞。
心中不由叹道:这姑娘,好一身夺人气派!
打从跟随陈掌柜做事,到自个接手平夏坊,玉掌柜在这行当一干二十年。不论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是皇亲贵女,不知凡几。
这姑娘,是美,尤其是那肤莹脂白,皮肤好得跟极品白玉一般通透。但称不上绝美,更不至于倾国倾城。
但问题是人家那通身的气质!
玉掌柜敢打包票,就算贵重如公主,貌美若天仙,往那姑娘身旁一站,全被压下一头。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念叨。
仔细看那双眼,非纯然的墨黑,而是清澈的黧褐黄,隐然藏锐色。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被上好的皮鞘包裹着,虽隐而不发,却难夺其芒,更显霸道。
涵阳见这平夏坊掌柜直愣愣地瞧着,只不说话,以为方才急冲冲奔进去的接待丫头话没说清楚,开口问道:“掌柜的,你这铺子里可有合体的衣衫,随便挑拣两件包好予我。”
“姑娘,您先往这边请。”玉掌柜在前边引路,示意另一个头梳双圆髻的小丫头挑起右边隔间铺子的珠帘,边热情地推荐道:“我们这儿的衣服都是顶尖儿的,裁缝绣娘手脚又快,量罢尺寸,至多不过日就能成好,保管……”
“掌柜的,你这是不是没我能穿的衣裳?”
玉掌柜笑容一僵,让人以为偌大平夏坊连几件衣服都没,罪过可就大了,赶忙解释:“有是有,但姑娘您身量较高,合适的衣衫大多照着普通式样裁剪出来,用作样品供客人挑选使的。您这身气派,那些品次的东西可衬不上!”
玉掌柜眼刁,多少有点制衣行道高手的怪癖性子,执着于衣服和人得两两相配。何况她心里打着小算盘,估摸作几身精致服饰卖出去,凭这姑娘的模样气质,肯定抢眼得很,也算变相给平夏坊作宣传不是。
涵阳就是想早点置办好衣物,她生性不爱打扮,更不耐烦管玉掌柜心里惦记着的小九九。硬逼着玉掌柜带去看了那几件“品质不怎么地”衣衫长裙,其实平夏坊哪里有次等货?就算是普通样装,衣边裙角都算针脚细密,花式绣艺精致华美。
随手指了几件衣禅裾裙,都是简洁方便的款式,让接待丫头包裹齐整,缴付银两便罢了。
“姑娘哎,您再考虑考虑……”
夏掌柜一边结账,一边不甘心地再劝。
“夏掌柜,我记得平夏坊原本一直是陈掌柜打理,什么时候换人了?”
“呃?姑娘认识我师父?”夏掌柜有些惊奇,回道:“三年前师父就回乡了,平夏坊由我出钱盘了下来。”
“你们颜当家的,最近可在东陵?”
夏掌柜心里一惊,脸色有细微的不自在:“姑娘您说笑了,这平夏坊哪里来的姓颜的当家?”
当朝左丞相颜衡一家可不得了,老父官场得意,一双儿女则是商场逍遥,颜氏商铺开遍大江南北。
不过平夏坊是当初颜小姐年岁尚小,一时兴起整出来玩耍的铺面,当初找的就是外姓人顶“当家”位置,除了少数几位,旁人轻易不会知道平夏坊其实也姓“颜”。
“夏掌柜,我与颜小姐有些渊源,算是故人吧。”涵阳取出一封书信,放到桌面上推到夏掌柜面前:“劳烦将此信交给颜小姐,她自然明白。”
说罢,取了衣物转身即走。
一无名贴,二无信物,颜府为堂堂超品左相居所,贸然登门,只怕会被当成居心不良的攀附之辈,届时莫说见面,兴许连求见的消息都通传不进去。
平夏坊为颜绾绾私设,涵阳既说得出其中关节,夏掌柜心存怀疑,必然不敢将消息压下,那封信不定即刻就会传到颜绾绾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