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相随-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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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的性命,贾崇、方讷等人身为一州刺史都弃城而逃,论罪当诛!”李璟摔下战报,对着冯延巳大声的骂道。
冯延巳只有低着头忍着皇帝的怒火,想到自己弟弟也被周兵所擒,对广陵留守贾崇也是恨得牙痒痒。
“陛下,微臣也不曾想到刘彦贞此人这般没用,实乃臣之错,但请陛下治罪。只是,在治臣举荐不当之罪时,臣请陛下将贾崇、方讷等人斩首!以儆效尤!否则,随着周军的攻势,我大唐难保不会再有人其城而逃。”
陈觉等人和冯延巳乃是一党,此时也纷纷求情。
“陛下,如今周军分兵几路,兵力并没有优势。江北乃是我大唐经营多年之地,大多城固池坚,守兵强壮。之前六州丢失,实乃此战突然,且周帝郭荣亲征,所以周兵士气高涨。臣等想,周帝既已亲征,我大唐也须郑重以待,不如让皇太弟领军驰援江北。”查文徽奏道。
李璟便是再不知军事,也知江北不可丢,否则南唐只能退据长江以南,与中原再也无一战之力了。他看了一眼御阶下首位坐着得皇太弟,深吸了口气道:“皇太弟,领兵驰援江北之事,你意下如何?”
李景遂却是奇怪的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李弘翼,这个侄儿之前处处同自己争,武事上更是要硬压自己一头。今日怎么这么沉默?但是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了,起身弓腰行礼道:“陛下,臣弟愿领军驰援江北。只是臣弟军事上并不如燕王,不如让燕王和臣弟同往?”
李璟一听深觉有理,长子虽然文采不行,但是舞刀弄枪确实在行的。“弘翼,你意下如何?”
李弘翼心中冷笑,若是之前,他自然是愿意争一争的,毕竟事关国运大势。但是此时却不行,这是能将皇太弟拉下马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岂容错过?
“父皇,吴越一直在南边陈兵捣乱,同周兵相呼应。儿臣自请领兵南下,让吴越不敢妄动。江北之地,尽是我重军猛将,林仁肇、刘仁嶦等都是声名在外,还有郭廷谓,在濠州一地就力克周军王彦超所部。如今有了皇太弟出马驰援,想来不日就能收复江北了。”
李璟知道弟弟和儿子一向不和,两人凑在一起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且弘翼所说也是非常有道理的,钱椒在南边一直不安分,若是趁机出兵,大唐便是腹背受敌了。
“朕准你所请,命你南面征讨大指挥使,即日就去点齐五千兵马南下吧。”
而李景遂,心中虽然诧异,但是却也无法反驳李弘翼如此做法,也只得领了李璟的旨意。自这日起,原先还不甚在意的南唐朝中许多臣子,开始慌张起来。同一日,汴梁的宫城里面,周宪虎着脸看着宁哥:“你若是不听话,娘就将你一人丢在宫中,只带你哥哥去了。”
宁哥一听,愣了下,待明白娘话的意思后,急了,紧紧抱着周宪的大腿不放。两个宫女和郑妈妈怎么拉都拉不开。
周宪看着宁哥的样子,又是气又是好笑。蹲□摸了摸他头上的小冠,轻声道:“今天阿娘、哥哥还有姑姑一家都是去祭拜你祖父的,所以大家都得换上素色或者黑色的衣服,不可以穿着好看的衣服去的。娘知道宁哥你喜欢身上这件新衣裳,等祭拜完回来再穿就是了啊!”
宁哥嘟着嘴看了一眼身上好看的新袍子,又看了一眼周宪,只得随着郑妈妈去换衣服了。
周宪看他那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己好想从来没有短过宁哥的新衣裳吧。还是说,他特别喜爱蓝色镶边,红色和金色镶纹的衣袍?
“娘,宁哥去换衣服了?”却是头戴小冠,一身玄色正袍,脚蹬小朝靴的丰哥挺着胸膛悠悠然的过来了。
周宪看着丰哥的样子,会心一笑,幸好丰哥比较正常。
“怕不怕?”周宪弯着腰,柔声问着长子。
丰哥扬着笑脸,不满地看着周宪道:“阿娘,你放心吧,我可不是宁哥那个小胖子。哼!我会像父皇一样的,怎么会怕?”
周宪看着这张同郭荣非常相似的小脸,心中更是柔和了。替他理了理袍子,这才道:“娘自然是知道我们丰哥是个好孩子的,你阿爹若是知道了,会更加高兴的。”
母子两这里才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内侍在殿门外的禀告声:“启禀皇后娘娘,晋国长公主携三位小郎君已经到了。”
周宪顿了顿,便道:“请公主和小郎君们进来。”
晋国长公主往日里的配饰都不见了,难得的一身素雅,带着三个儿子先是给周宪行了礼,不见宁哥,这才讶然道:“娘娘,怎么不见宁哥?”
周宪难为情了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内侍的传话,宁哥到了。
晋国长公主看着被郑妈妈牵着垂着脑袋进殿的小胖墩,轻声笑问道:“宁哥这是怎么了?”
宁哥抬起头看了言晋国长公主一眼,低声唤了声姑姑,依旧垂着头走到周宪面前。
周宪失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害羞呢,谁知道他是为了一件衣裳闹别扭?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周宪看了一眼日晷,挥袖起身道。她一手牵着丰哥,一手牵着宁哥,行走在前,晋国长公主带着三个儿子跟在后面。
东宫之前,王浦、范质、魏仁浦带着礼部尚书正候着。
“拜见皇后娘娘。”
周宪低头看了下两个孩子,脆声道:“几位大人平身。”待几人都起身了,才又道:“上旬乃是先帝大行之日,陛下虽然亲征不在朝中,但他心中定然惦记先帝,亦有哀思,故本宫领两位皇子代陛下祭祀先帝,以表哀痛。又因依先帝之遗言,不可大肆祭拜,故诸礼从简。”
王浦等人之前不过是从夫人口中听闻皇后性情温柔娴雅,并不曾如此说过话。这一乍听周宪的话语,顿时生出几分好感来,虽然容貌不俗,但并不是那等祸国殃民之妇人,再看她布衣素服,两个小皇子的性情看来也是不俗,怨不得天子这般敬重。
周宪带着两个儿子坐上车轿,驶出了宫门。
汴梁外城依旧在修葺之中,侍卫车马一大行人缓缓从外城经过时,周宪也听到了工地之上的噪杂声。丰哥还好,知道这不是只有自己一家人的场合,按捺得住,和周宪问起了郭荣如今所在之处。倒是宁哥,见娘和哥哥轻声说话,没有注意自己,便偷偷的往车厢边挪动,以为没人看到他的动作,轻轻地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顿时被工地之上许多不畏寒冷光着膀子干活的汉子们的样子给惊住了,嘴巴大张,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周宪看了直觉好笑,好半天才扯回宁哥,轻声道:“宁哥刚才看到了什么?这样吃惊。”
宁哥看了一眼丰哥,有些疑惑的对着周宪道:“娘,他们好多人都没有穿衣服……”
周宪不需往外看,也知道宁哥所见之情景。轻轻揉了揉宁哥肉呼呼的脸蛋,正色道:“所以宁哥你不可以只想着穿好看的衣裳呢,那么多人连衣裳都穿不起呢。”
丰哥也学着周宪,拧了拧宁哥的胖脸,装哥哥的样子道:“宁哥你可不能学那些个败家子,我可不要败家子的人做弟弟。”
宁哥圆溜溜的眼睛从周宪身上移到丰哥身上,奶声道:“宁哥才不是败家子呢。”
周宪无言,丰哥这些话是打哪里学来的?也罢,总归知道败家子是不可以做的。
嵩陵一如既往的静寂,二月里的冷风在林间呼啸,若非有着侍卫亲军的开道,谁能想到这里是大周天子之墓呢?即便已经来祭拜过几次了,周宪每次来都很有感触,天子亦是凡人,一世英雄,最后也会回归黄土,留下的不过是史书之上聊聊几行字而已。
周宪挥手,将手中酒壶之中的酒尽洒在陵前,跪拜之后默默祷告了片刻,才对着宁哥道:“这里是你的祖父,他和你的阿爹一样,不仅是一个大英雄,也是一个好人。你哥哥小的时候时常见到你的祖父呢!快和哥哥一起,给祖父磕几个头。”
宁哥点点头,学着丰哥的样子,磕了几个头,圆圆的身子差点滚到了一边。
周宪又深看了一眼嵩陵墓碑,若是您真是的在天有灵,便保佑郭荣此生不像前世那般英年而逝吧。而我,就算老天不许,我也要与天一争。
周宪掸了掸衣袖,牵着丰哥和宁哥,一步步远离了陵前,将之让给了晋国长公主及其三个儿子。
“韩将军,不知陛下在江淮的战况如何?”周宪牵着孩子上车驾之时,看见了一边领着侍卫的韩通,脚步一顿问道。
韩通既然被郭荣留下作为汴梁防守之武将,并非只是蛮夫,他斟酌了一下,便恭敬道:“末将若是得到消息,便让内子进宫拜见娘娘。”
周宪颔首,领着孩子进了马车。看着两个孩子,叹了一口气。皇后,在乱世之中的朝廷中,并无什么分量。当然如果有一个有力的娘家是例外。否则,诸相于自己也不会只是将自己看做内宅妇人,于外事之上从不曾想到传与自己这个皇后知晓。不过,自己并不是那等专注于权势之人,只要郭荣无事便好了。
“阿娘,他们吃的是什么啊?”回城之时,正是修葺外城的民夫们休息用饭之时。丰哥眼见,随着宁哥的扯开的窗角看去,便瞧见那些个民夫们捧着瓦片在吃饭。
周宪心一沉,她记得郭荣曾经说过的一件事情,前世郭荣命工匠修葺汴梁皇宫的永福殿时,服工役的民夫均用脏木棍在瓦片中盛饭吃,之所以如此,便是主管的内侍孙延希从中贪墨。莫非外城修葺之时,已经有人从中中饱私囊了么?
周宪想了想,做出了决定,她知道范质和王浦等人不会不知此事,只是南边战事吃紧,故而所故不及。但是这种事情,岂能只让天子一人亲历亲为?刑部、工部诸人是做什么?汴梁留守王朴也可过问此事。
马车驶进宫门之后,周宪让宫人内侍带着丰哥和宁哥回大宁宫去了,而她则去了滋德殿,同时让人传召了范质、王朴两相及刑部、工部尚书,当然还有王朴。
两位宰相和两位尚书心中都暗自诧异,便是王朴,也没想到皇后居然会召见他们。
周宪也不拐弯抹角,请了众人落座后,严肃道:“先帝和陛下一向体恤庶民百姓,征召民夫修葺城池宫殿,也是形势所需。其中所拨之银钱,所购民夫们不会饿着肚子干活。但是今日回城之时,倒是见到许多民夫用木棍瓦片吃饭。汴梁城中居然还有这等贪图银子而败坏天子名声之人,当然是不能放过的。本宫乃是深宫妇人,并不知道如何处置这等事情。但是两位相公和尚书大人以及王大人,应该知道如何处置的。天子在外征战,内里却有人败坏天子名声中饱私囊,若是诸位大人不从严查处,怎可对得住陛下临行前所托?”
范质等人,心头暗暗震惊,真不曾想过皇后年岁虽轻,且无强力娘家所依仗,但是气势行事丝毫不落下陈。
王朴当即跪下应道:“娘娘放心,臣必当不负陛下所托,将此事弄个明白。”两位宰相和尚书自然也应诺了。
周宪自几人眼中看到了之前所没有的一丝敬意。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心中无疑是高兴的。“诸位卿家都是陛下信得过的重臣,也是人人称道的有能之士,如此这件事情就有劳各位卿家了。”
待几人恭送周宪离开,难得地互相看了好几眼,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原来皇后并非摆设啊?!
周宪这边首次以皇后的身份站在了朝臣之前,心中舒畅,回了大宁宫后,陪着宁哥和丰哥玩了一会儿。这夜,虽然依旧一个人入眠,她却难得的闭眼就睡去了。
“啊!”周宪被梦中的杀声和冷寂惊醒,睁开眼,殿中一片漆黑。唤了殿外的宫女进来燃灯,周宪才披了长袍自床榻上起身,看了一眼更漏,丑时正。正是一夜最黑最冷的时候。她心神不宁的走到殿门前,遥望南方,莫非郭荣那里今夜有事?
寿州城外的周军大营,巡视的士卒一队队缓缓走过,不是有小兵卒对着双手呼气。
“兄弟,你说,这寿州城什么时候才能打下啊?这都一个多月了,想不到南唐也有厉害的家伙。”
“急什么?迟早会打下来的。咱们皇上天天都上阵冲杀呢,南唐那帮家伙算个什么玩意?哪能挡得住咱们陛下?”
“也是,我听人说啊,陛下一口气能斩杀几十人呢?是不是真的啊?”
“哟,自然是真的,陛下肯定不是普通人啊……”
“说什么呢?给我仔细点巡查,可不能漏掉了寿州那边的动静!”少年变声时的粗哑嗓音突然在几个巡逻的士卒身后响起,让几人吓了一跳。
忙回头一看,却是一带着两禁军的校尉。忙纷纷行礼,才匆匆巡查去了。
这少年便是阿久,大名乃是周岭,如今在殿前司所属的铁骑马军左厢里任一九品的校尉。
“周校尉,咱们已经看了好几回了,唐军都没啥动静,只怕今夜也不会有什么事的。”跟着阿久一起的一士卒看了看夜色中模糊不清的寿州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