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萝-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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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盛开在山谷的罂粟,明明知道是有毒的,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樊疏桐眼睛紧紧地盯住她,他看到她眼中的光芒幻化成炽烈的火焰,那眼光如同巫女的手将他整个地拽向她。樊疏桐喘息着,一颗心怦怦地乱跳,血液冲上了脑门,他浑身战栗起来,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你,你就这么想卖?”
“是的。”
“你还没成年。”
“我已经十六了。你放心,未满十四岁才算□。”
天哪,她连这都知道!
樊疏桐气得浑身哆嗦,他抖抖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心开始燃烧,血液在脉管里翻腾,可声音却压得很低:“我不会□你的,只要你有半点不同意,我就停止。”
接下来的过程,他后来回忆简直一塌糊涂,整个人发了疯,像突然陷在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拼命挣扎反而越陷越深。只觉她的身体很凉,虽然瘦得厉害,但到底是少女肌肤,非常有弹性,抚上去仿如丝绸般柔滑得不可思议。他猜想她的营养跟不上,因为她发育得不是很好,他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像抱着一条僵硬的鱼,她全身发僵,包括她紧咬着的唇。
自始至终她都闭着眼睛咬着唇,可能很痛,她的眼角都沁出了泪水。但除了刚进入时的刹那她叫出了声,她没有再哼过一声,下唇都咬出了血,她都不出声。这显然是她的第一次,床单上的血迹让樊疏桐吓了一跳,他放开她:“还要继续吗?”她睁开眼睛,仿佛雏形的蛇蝎,冷笑道:“放心,我死不了。”
(1)
从傍晚一直到深夜,他们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
樊疏桐由最初的战栗已经渐渐适应了她的身体,变得贪婪起来,一遍遍在她身上索求着,直到精疲力竭再也动不了了,他才放过她。老实说,这些年他也经历过很多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却没有一个女人给过他如此的感受,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忘了他是在和她交易。如果不是交易,该有多好!按理他不会对一个发育尚不完全冷冰冰的少女身体有兴趣,可是在深深拥有她的时候,他莫名有种灵魂找到归宿的感觉,浮躁的心变得宁静,多年来他缺失的正是这种久违的归宿感,一个人在外漂泊,没有人惦记他,除了连波偶尔打打电话,没有人真正地关心他,他就像是个迷失在外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一路寻来,在拥有她的刹那,他竟奇迹般的找到了灵魂的归宿,他多想告诉她这种感觉,多想让她别把这当成交易,多想,多想……
可是当朝夕从浴室出来,冰冷的目光瞬即打破了他的幻想,她说:“我该回去了。”
他挽留她:“已经这么晚了,就在这儿睡吧。”
他以为经过数小时的纠缠,他们之间的隔阂多少能改变些,不想恰恰相反,她竟然冷漠决然地跟他说:“我不想在这儿看到天明。”
他一个激灵,意识回来了:“什么意思?”
“你说呢?”她反问他,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刚好有一束灯光自她头顶打下来,让她整个人焕发出奇妙的舞台效果,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浮出淡淡的红晕,她倨傲地仰着头,仿佛说着这世上最绝情的台词,语调缓慢而凄厉,“这是我人生中最可耻的一天,我不想跟你看到第二天的黎明,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进入前所未有的黑暗,而我甘于这么做,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在她的语气里感觉到了可怕的恶毒。
“因为我想让你陷入比我更深的黑暗。”她回答得清晰有力,目光无所畏惧,直直地看着他。
樊疏桐瞪大了眼睛,恐怖地对着朝夕,听着,却不能明白,仿佛被晴天的一个霹雳,从根上劈成了两半,就是刹那间,他整个人清醒过来了,交易是假的!是借口!她只是想以此将他打入地狱拖入深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有那么一会儿,他的心不跳了,只能听天由命地喘着:“……你疯了。”他颤声吐了一句。
“我早就疯了,有一个疯了的娘,我能不疯吗?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不是吗?疏桐哥哥,我恨你,我这辈子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我是真的恨你。如果你没有来到这里,我可能只是在心里恨你,诅咒你,可是你偏偏要来,从我发现你跟踪我的时候我就在琢磨,该怎么将你给我和妈妈的灾难还给你,千倍百倍地还给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了很多种方式,甚至想过毒死你,但是这对你来说却是最轻的惩罚,因为死就是解脱,我不能让你解脱,在我没有解脱之前你休想解脱!那么,就只有拽你入地狱了,哪怕是赔上自己我也在所不惜!我想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有没有千刀万剐的感觉?哦,这仅仅只是开始,我可以断定在未来的岁月里,你余生的全部时间都会在油锅里煎,你占有了你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我终究是你妹妹,你不会无动于衷的!
“疏桐哥哥,我从小就很喜欢你,在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前我一直很喜欢你,也许你没有觉得过,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第一次见到我就将我往楼下扔,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但我还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就跟喜欢连波哥哥是一样的,除了妈妈,我把你们当做这世上最亲的人,我跟谁都自豪地说,我有两个哥哥,他们都很疼我……如果你没有做出那样的事,如果我妈妈没有疯,如果我的亲生父亲没有冤死,我还会一直喜欢你,可是……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一步步演变而来的,包括我对你的恨。每次在妈妈疯得不像样,揪住我的头发打我的时候;每次被镇上的人唾骂的时候;每次被那些流氓欺负的时候,我都在心里发誓,我发誓如果今生再见到你,即便我不能将你碎尸万段,也要让你这辈子不会好过!
“也许你会觉得我没有廉耻,告诉你,这些年在学会生存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了,我寄人篱下,我要吃饭,我要给妈妈治病,要给舅舅还债,我只能无耻才能活下去。当我对每一个给我施舍的人微笑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恨不得拿刀子捅他们,因为他们无非是藉由着施舍的机会给我更深的伤害和羞辱,就比如我们镇上一个开杂货店的男人,每次假装好心地借钱给我,可是背转身只要没人,他就要我跟他睡,我不肯他就骂我,有一次还拿脚踹我,说我比我妈还下贱。托他的吉言,就在今天我终于彻彻底底地把自己卖了,而你是我的第一个买主,你买的是你的妹妹,从小叫你哥哥的妹妹……”
“啪”的一下,樊疏桐终于一个耳光甩过去。
朝夕踉跄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樊疏桐奔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甩手又是两巴掌,打得很重,朝夕的嘴角顿时渗出血来,脸也清晰地显出鲜红的巴掌印。
“你就这么想卖?嗯?”樊疏桐揪着她的头发拖到床边,整个人像着了火,将她扔木偶似的砸到床上,脸上的肌肉可怕地突突跳着,“文朝夕!我就算欠你,你也不该这么对我,你要杀要剐你拿刀来啊,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作践我?!你让我万劫不复,你就能心安理得吗?你怎么这么毒啊……”
朝夕捂着脸,嘴角溢出狂妄的冷笑:“是,我就是毒,我比这世上最恶毒的蝎子都毒,可这都是你逼的!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她尖叫起来,甩着一头长发,手指着樊疏桐的脸,“我赔上自己又怎样,从我被镇上的人骂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我就不值钱了,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万劫不复呢!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我赔了自己能把你拽进地狱,我还赚了呢……”
“赚了?”樊疏桐眼底布满血丝,仿佛咆哮的困兽,他突然仰起面孔放声大笑起来,“妹妹,你也太高估你自己的能量了吧,我跟数不清的女人睡过觉,你觉得我会因为跟你睡过而下地狱吗?赚的应该是我吧,我得到了你的第一次,五万块钱呢,很划算的,就是妹妹又怎么样,又不是亲生的!我敢打包票,你今后无论是继续卖还是嫁人,只要你跟别人睡,你就会想起我,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懂不懂,那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你爸知道你睡了我,或者让连波知道你怎么睡的我,你说他们会怎么待你?”
朝夕笑得更为凄厉,不可遏制的疯狂和绝望彻底毁灭了她,她瘦弱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眼角笑出了泪还在笑:“你想象一下啊,如果他们知道,你爸会不会把你脑袋打开花,一定不会再打偏的,一定会对着你的脑门开枪!还有连波,他还会叫你哥哥吗?你做梦吧你,哈哈哈……”
(2)
时隔一年,樊疏桐仍时常在梦里被那样的笑声惊醒。
那不是人类发出来的笑声。
他这么觉得。
她说得很对,她就是这世上最毒的蝎子,虽然还没成年,就已经比很多真正的蝎子还毒,她把自己的肉体当做诱饵双手奉送给他,结果是有毒的!因为正如一个恶毒的诅咒,他真的跌进了万丈深渊,夜夜在噩梦中惊醒,一年多来他都没敢回G市,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父亲和连波。最最可怕的是,他几乎丧失了男性的功能,他试过很多次,把各种女人哄上床,可是他却不行了,怎么样都不行,一看到女人□的身体就想起朝夕,想起她的诅咒。朝夕有没有想起他,他不知道,可是他每次都想到她,一想就软了。看过医生,吃过药,都无济于事,他从身体到心整个地废掉了。这世上还有这么毒的蝎子吗?
可是这样的苦痛和焦灼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连最好的兄弟蔻海和黑皮他们,他都不敢透露半个字。
他睡了自己的妹妹,还是花钱买的,他敢说吗?
那天他气得发疯,真的甩给她五万块钱,都是他从密码箱里拿出来的,那个时候不兴银行卡,他出门都是拎的密码箱。他以为她不会要,谁知她竟然一张张地捡了起来,小心地放进了书包,竟然还冷笑着跟他说:“我肯定要这五万块的,我要给妈妈治病给舅舅还债,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不要,怎么能让你有嫖的感觉呢?”
天哪,她还是人吗?!
樊疏桐至今想来都觉得背心冒冷汗,他常在深夜的时候咆哮,对着墙壁擂,砸东西,用烟头烫自己的手臂,甚至尝试过吸食大麻来缓解内心的焦灼和罪恶,后来怕自己上瘾就没敢再试。因为他知道这世上谁也救不了他了,中毒太深,他是真的废了。他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除了跟刁老板,他对谁都没好脸色。刁老板不是他的上司,公司是他自己开的,但后台是刁老板,出钱、揽生意都是刁老板,他只是负责销货,赚的钱他却可以平半分。当然,他们的生意谈不上违法,但也很难说合法,很多还是见不得光的,但也不是杀人放火,只是钻了些法律的空子,打打擦边球,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迹?在深圳,要生存就必须把人变得不是人,才能混下去,很多人都以为深圳遍地是金子,伸手拣就是。没错,深圳的确遍地是黄金,但要看你拣不拣得起来,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你就是看着满地黄金,你也只有流口水的份。
刁老板有个外号叫“老雕”,人很精瘦,眼睛却是X光,是人是鬼在他眼下一过就可以分辨得八九不离十。他非常信赖樊疏桐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樊疏桐这人够狠,天不怕地不怕,却很讲义气,为朋友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源于一次樊疏桐在码头上跟人打架,当时樊疏桐刚到深圳没多久,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经人介绍到码头上扛货,不想却被工头拖欠工钱,他和几个兄弟去讨要的时候,兄弟反被工头的马仔殴伤。他一怒之下拿了把砍刀去码头为兄弟讨公道,工头当场被削掉了半边耳朵。刚好那天老雕去码头上清货,得知情况后不但没有为难樊疏桐,反而当场替工头给他结了工钱,还当众训斥了工头,责令他不得再找樊疏桐麻烦,否则把他丢海里喂鱼。老雕的威望是很了不得的,小小一个工头岂敢违抗他,樊疏桐因此躲过了一劫,对老雕感激不已,一来二往的两人就熟了。老雕留下樊疏桐在身边做事,发现他头脑非常灵活,智商过人,有勇有谋,就出资给他单独成立了一家公司,交代他货的来源和货的具体实物他不必过问,他只需要把老雕的货发给指定的买家就可以了。樊疏桐当然也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他可以分到很多钱,但他也相应地承担了全部的风险,因为老雕有意无意地暗示过他,如果哪天出事,他不得把别人供出来,要供只能供他自己,否则难保他家人不被打扰……樊疏桐在码头上混了这么久,当然知道老雕所讲的“打扰”意味着什么,老雕这样的人对你好的时候可以把你当兄弟,身上的肉都可以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