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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丐妻妖娆-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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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碧仁侧身扶着靠椅,半蹙着眉站了起来,绷着脸不言语。赵太子迁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席去,牵着那女子的小手,无奈笑着哄劝道:“妹妹,你不是跟着王麽麽学刺绣吗,怎得空暇跑了出来?是不是又偷懒了?仔细父皇和母后知道了,又要施加新的惩罚于你……哥哥可是看得不忍心啊……”
赵太子的恩威并施软中带胁,显然并没能使来者畏惧。素蔻公主嘟着嘴,气呼呼地哼道:“不要打岔!以为把我岔过去了,便不追究你们戏耍我之罪吗?”
素蔻公主一边说着,泪花儿已从眼眶里泛了出来,她甩着大袖子,踩着高高的公主屐,忸气着从人群里跻身上了台前,蹭到东方爷的身边,委屈地抽搭起来。
赵太子迁说道:“又来缠你东方大哥了,这么大闺女了,害不害羞?都是把你疼惯了……”
东方碧仁眼睁睁看着素蔻公主整张脸贴在他的手臂上,泪水沾湿了自己的衣袖,却不好当着官员百姓的面,撤开袖子,让她无所依附。那样既显得失却度量,也容易让皇室中人捕风捉影,说他怠慢公主,拒绝情谊,不识抬举。因此一时作难,僵着身子站在那里,好是歉然地看着薛浅芜。同时他心里还隐隐有一丝期盼,他在期盼薛浅芜的反应。
其实只要别太出格,女人对付女人,比之男人对付女人,更有办法,效果也更立竿见影。
薛浅芜本来想捉弄东方爷的,当看到他眼里那抹让人心疼的歉意后,竟舍不得了,于是装模作样咳了一声,眼里闪过促狭之意,走到抽噎假泣的素蔻公主背后,轻轻一拍,再一拉扯,把那素蔻公主揪直了软塌塌的身子,冲她没头没脑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妹妹,撒娇请到奶妈怀里!他是有妇之夫,务请自重!你不顾及脸面,他还得要形象呢!”
素蔻公主只觉一股凉意淹没头?而来,灌彻胸腔,冷冻血液,当场忘了最本行的“哭泣才是硬道理”,错愕地看向来者。
人群在久久的沉寂之后,骚动然后沸腾起来,东方大人他是……有妇之夫?
赵太子迁说不出话了,东方碧仁傻眼了,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大庭广众之下被赤倮倮打上了私人标签?好大一顶帽子,让他欢喜都来不及,接受又太无措,硬生生卡在了那里。
素蔻公主呆了良久,一眼不眨盯着薛浅芜,终于歇斯底里吼了出来:“是你……你怎么来了?……你来这里干嘛?……怎么可能是你?……你不是被抛在烟岚城了吗?……”
薛浅芜眼看闹得大了,东方爷势必不好过。别说爷没准备,她薛浅芜也没准备呢。
扮作防不胜防的傻叉样儿,薛浅芜张着嘴,满脸仰慕崇拜地道:“原来是公主大驾亲临啊!民女还以为是哪个不自重的,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抑制不住春/情/荡漾,狼扑虎啃,玷污东方爷的清白形象!罪过罪过,民女只认为着东方爷撞了花痴踩了狗屎运,一心想要帮他脱围,他干净了,也好给公主您一个交代!岂料盼望之深责骂之切,误会大了,竟瞎了眼,没看出来是公主,万望恕罪啊呀……”
薛浅芜这番话,可谓峰回路转,波折起伏,让人如坐浪峰,难稳亦难定。东方碧仁哭笑不得,赵太子迁滋味难辨,素蔻公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碍于自己有失体面在先,而昔日情敌的话又似乎是恭敬而善意地为自己着想的,也就勉强笑道:“我是个爱凑热闹的,却见他俩合伙儿撇下我,有些气急罢了……”
薛浅芜才不管那公主在说什么呢,她想要看到的结果,已出现了。黏人的泪?子,总算撤离了东方爷。
“原来是这样啊……”薛浅芜干笑道:“既是一场误会,公主请继续,继续那个……只当什么也没发生,民女什么也没看到……”
东方爷和赵太子迁彻底白眼,这还能继续吗?不要说哭的兴致被打断了,单凭薛浅芜刚才的那番辩解,饶是多么厚脸皮的姑娘,也不敢“狼扑虎啃”了。就像洗澡,中途强自把水停了,人都意兴阑珊地穿好了衣服,再放水让接着洗,谁还觉得是享受呢?




第九八章  暗弦几度紧,离合难自如

从这一惊一乍中醒过来,素蔻公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总觉有种说不出的慌乱和怪异。周遭人的言语行为,她全然不注意,只时而不时地,把失魂落魄的狐疑眼光从薛浅芜身上掠过。
那眼神因含着不确定的成分,并不算犀利和坚硬,就像绵软的刀片子,不痛不痒却很贴肤贴肉,所扫之处,让人毛发皆不自在。
薛浅芜知道,素蔻公主因在烟岚城的经历,早把薛浅芜当成了水火不容的情敌;又因刚才自己那番“东方爷干净了,也好给公主您一个交代”而举棋不定着。
素蔻公主思绪纷乱。难不成他们已经分手了,转变成了一种友谊式的存在?那么此番,这叫花女现身京城,且在距离东方爷的新府不远之地置下这份家业,又是为何?纯属偶然,还是有人为她硬撑着腰?
在素蔻公主的印象中,这叫花女应该不会有做鞋的手艺啊,如果她有此才,当年未遇到东方爷之前,也不至于匪窝营生,大冬天里穿着开缝露脚趾的破鞋了。
当然这些,都是素蔻公主悄悄打探出来的。
女人一旦把某个人作为莫须有的对手,就会对其一切极为上心,比关注与自身密切相息的大姨妈都要投入几分。所以女人是天生做侦探的料子,那份职业敏感,那份细腻觉悟,一旦用到了正地方,是绝对让男人汗颜的。
素蔻公主的不安宁,虽极力压制着,也流露出了几分,在空气里化成一抹焦灼。台下前来庆贺的人多是善于察言观色的,眼见整个开业典礼中途被打断了,最受皇室宠爱的宝贝娇公主,又一筹莫展、患得患失地阴沉着脸,谁也不敢眉飞色舞长篇大论、借机显山露水抛头面了,生怕一句不对味的扯淡,惹了烦心,就得罪了仕途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难得静了下来,东方碧仁也是不大喜欢这种敷衍应付之场合的,就以主持大局的身份,仪态雍容,寥寥几句得体情面话儿,挽了一个简洁大气的结,典礼算是圆满谢幕。
素蔻公主再看一遍薛浅芜等三人,最后指着绣姑问道:“这位姐姐看着面生,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薛浅芜很不满她审视犯人那般的目光,抢白她道:“你没见过,也是正常。你生活在黄金殿里,怎能一一识得我在贫贱里的那些交情?况且你走之后,这么长的光景,我就不能结交新朋友吗?这个姐姐,自然是我的金兰拜把儿,难道结交朋友也得经过验证,非得公主认识才作数吗?”
素蔻公主的脸如染枣色,她在众星捧月、千宠百护之中生活惯了,连被人大声斥责过都不曾,何况是这样毫不客气地抢白?
当时就羞愤得差点背过气去,旧的眼泪尚未干涸,新的一波又要滚落冲刷而下,大有不哭倒两个男人不罢休的架势。东方碧仁好是头疼,虽对素蔻公主烦恼,却也不能埋怨,更舍不得责怪薛浅芜,只柔声道:“你是姐姐,承让着些……”
可能是薛浅芜个人的心理因素,总觉东方爷对她有所盼有所求的时候,嗓音尤其动听,仿佛笼罩着一层含蓄难以言传的沙哑质感,深深埋藏于地底下的幽泉那般,淙淙然地流过,带走了她的一切桀骜和不依从。
薛浅芜脸红着,大多是因不好意思的缘故,吐吐舌头,对素蔻公主陪笑道:“民女粗俗,与那些姐妹们嬉闹惯了,说话没个轻重,公主妹妹肚子里能行船,不要给俺计较就是……别哭了啊,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东方大人还在身旁看着呢,话说女孩子一定要以最美的面孔,出现在情哥哥的视线里,难道妹妹连这浅显入心的道理,都忘了吗?”
素蔻公主经此提醒,好像被谁下了诅咒,眼泪急生生轧住了,比龙王止雨还要迅速及时。为了少些尴尬,拿出一块精致柔软的水印帕子,轻轻拭着残存的泪。还好,红粉胭脂并没褪掉多少,亦没留下很显眼的痕渍。
东方碧仁无语苦笑,丐儿还真是一剂稀世灵药啊,连哭病都能治!却偏偏还夹枪带棒,她刚才的那通话,分明摆着了是奚落自己。可他能有什么辙儿,只好当冤大头,任她言语暗箭棒杀,躲不过闪不开。
再杵下去,女女互斥,情势不容乐观。东方爷向赵太子迁使眼色,让他带着公主回去。赵迁正有此意,对素蔻公主道:“热闹也看完了,该回了吧?再纵容你,只怕我也要连并着,一起受罚了。”
“父皇母后怎会罚你?”素蔻公主不情愿地挪着步子,看着东方爷道:“东方大哥,你不回吗?”
暗弦再次拉紧。东方碧仁看了看薛浅芜,满腹情深简短成了一句:“待会我来看你。”
薛浅芜点点头,目送着他仨人离开。心中忽而生悲,迫不得已、言不由衷的日子,这就要拉开序了吗?
是谁赐予他们这些枷锁,为何不能摆脱?而要陷入不能相见自如的离合苦?
路还太长。苦涩偶尔涌起的时候,她会怀疑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存在的价值。
绣姑拍了拍薛浅芜,语重心长道了一句:“都散去了,咱也开始新生活吧。”薛浅芜默然环视着新院子,力量忽复返了回来,失落一扫而光,脸上再度绽起了明亮的笑靥。她嘻嘻傻笑着,朝绣姑充满希望地点头。
身旁的老者耳聋,全然不晓她们在说什么,但受得薛浅芜的情绪感染,竟也难得乐呵起来。花白的须发一抖一颤着,金色的残阳透过门框打在院内,青石铺成的地面,反射出了一层奇异的光。让人刹那之间,产生古稀还童的错觉。
薛浅芜蹦跳着笑道:“这庄园甚好啊,所有权是自己的,可以闹个天翻地覆,都没人管得着……”
“你省些力气吧!”绣姑敲敲她的脑袋:“东方爷若听到你这话,会认为你拿他当外人,心里该是怎样失望的滋味儿?难道住他府上,你就浑不自在了吗?再者说了,这个鞋庄虽由你我做主,但经了朝廷的重视干预,此后便再也脱不了干系,小的事情咱们可以决断,大的行动还是要上报批准的!绝对的自由,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存在……”
薛浅芜苦闷叹气道:“好没劲儿,无论什么事情,天地小了施展不开拳脚,做大了又有人来压制你!”
绣姑笑着宽慰她道:“还没一定呢,谁也不知能做出个什么样儿,你的成就感别来得太早了!”
薛浅芜得意摊了摊手,摇头晃脑地道:“你看咱是白手起家,不照样遇着贵人,有了容身之处吗?”
绣姑眼含深意笑道:“我算是小姨子,托着你的福了。依我看啊,这宅子是妹夫送我的,你住不了几下,就要被接走了……”
薛浅芜急得抓耳挠腮,睁大眼笨笨连问道:“我住哪儿?你是谁小姨子?什么妹夫?”
绣姑掩嘴吃吃笑着,笑她傻得可爱。薛浅芜又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脸烘烘地烧着,闹道:“我就和你挤在一块儿!你嫌弃也不行!谁也拉不走我!”
绣姑忍住笑道:“有很多鞋的地方,是我的家;有东方爷的地方,是你的家!你要分清这个,才不至于冷落了未来的公婆!当然你想回来,我随时都欢迎,只怕你不肯呢,今儿个回来,说不定当晚就吵着走……”
薛浅芜听她越发说得自己没一点儿出息,当下又羞又臊,佯装生气,胡乱回转过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却正撞上一具宽敞的胸膛,不禁“呀”的惊呼出来。



第九九章  桃花情劫关,狭路总相逢

却说薛浅芜正撞进了一具胸膛,回过神来细瞧,不是想象中的那抹柔和月白,而是一袭亘古寂然浓烈落拓的玄黑色。那种黑色渲染而又邪魅,仿佛带着吞噬一切的恣肆,叫她无来由的心生惶遽。
“挨千刀的南宫峙礼,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薛浅芜不可思议地问,鼻端不觉沁了一层细腻的汗。
南宫峙礼背手负立,悠然踱着步儿,以一种莅临的高姿态,打量着四围环境,狡黠地说:“这么热闹的场面,虽说我常在暗处,不怎么爱抛头露面,可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物,怎能不来凑凑呢?”
薛浅芜不想和他扯闲,简明问道:“你想干甚?”
“我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这处好山好水,有些上心罢了。”南宫峙礼笑得阴险暧昧。
薛浅芜忖着不适合多纠缠,不然又是一番没完没了,于是不再理他,独自飞快往后院里走了。
绣姑亦与南宫峙礼打过几次交道,印象并不太好,感觉这人城府不能仅用深字形容。但既是客,总没被赶走的道理。丐儿与他有隙,不待见他,自己融通着些,方是待客之数。委婉一笑,绣姑和声客气地道:“这位尊客,请到迎宾大厅安一会儿。有什么事,也好冷静相商。”
南宫峙礼竟像没听到般,不作回应,晾着绣姑与聋老人站在那儿,很快没了影子。绣姑抬眼望时,他已追上了前面的薛浅芜,如跟屁虫一样,相隔三步之远,蹑手蹑脚行着。
薛浅芜有感知,回头一看,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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