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鼓-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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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后正要说话,眼上的贡缎突然就被霍兰揭去了,万千红光刺目,让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须臾她又睁开眼来,才发现那些红光是一支支点燃的红烛,摆放在案几上、琴台上、妆台旁、甚至金砖之上。
榻边铺着软毡,围绕着软毡,四面半人高的铜镜,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红烛摇曳的光投射在铜镜里,影影憧憧,更觉密密匝匝,铺天盖地。榻旁还放着几个博山香炉,炉中燃着瑞脑,青烟袅袅,香雾缭绕,沁人心脾。
此时情境,饶是太后惯于风月,也不禁面红心跳,大感兴奋刺激。霍兰将头深深地埋入太后高耸的胸膛,紧拥着她,倒在软毡之上。他撕扯着她的衣裳,手上似带着一把火,所到之处,灼热难言。她全身的肌肤,被他不断的搓捻慢揉已变成浅浅的粉色。
“你好美!”霍兰深深地看着她。青丝如云,眼波欲流,双颊醺然酡红一片,浅绿色的裙裾散乱地铺在身下,犹如绿叶烘托着鲜花,在他的身下绽放。
这种话太后从来都是爱听的,也愿意他讲,便呵呵笑了起来:“好甜的一张嘴!”
鼻中满是她的幽香,霍兰不由地深吸口气:“我没说假。”许是他说得太过郑重,又难得的表情严肃,让太后一怔。她打量他一下,正想调笑一番,身躯只微微一动,他便吻了上来,狠狠地吸吮她的舌尖,一挺身,便进入她的身体。
太后惊叫一声,脊背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他用手按着她的胯,大力抽送,发了蛮劲地剧烈冲撞。这时候她方才晓得那四面铜镜的好处,他们的身体、表情、动作、激烈和欢愉,所有的一切俱袒露无遗。
这是一种极度新鲜、极度亢奋的体验,让她不能自已地颤抖着,回应着,就算此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四肢百骸酥麻到了极点,双手在他脊背上抓挠推攘,却又离不开他。两人像连体婴孩一般纠缠着,疯狂着,一同攀上了爱欲的顶峰。
不知过了多久,霍兰的动作渐渐地缓了下来,太后如鱼失水,眯起眼望着他问:“怎么了?”秀眉微皱,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线。
“你……可爱我?”这话他问得很是认真,却又委实好笑,不像是霍兰会说的话。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今夜的他和平常有些不同,长睫覆盖之下,眼窝处的阴影越发浓重,显得昏暗而模糊。双眸也无昔日的狂热涌动,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和孤绝。
太后心中骤然一紧,可还是回道:“我欢喜你,欢喜的不得了!小冤家!”
“既然爱我,就陪我一起死吧!”情话有缠绵,有狠烈,太后只当霍兰在说笑,抬手抚着他的鬓发,浅笑道:“好,你我一起死!”
霍兰按着太后的身体坐起来,从榻边的小匣中取出一个琉璃瓶来,瓶身绿莹莹地,本就赏心悦目,而里头盛着的液体,更有琥珀一般的色泽。她扫了他一眼,正想问:这是什么新奇有趣的玩物?却见他双眼一瞬不移地盯着自己,肆无忌惮地迸发出狠厉之色,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你……”
“我说过,你欠我的,一定得还!“霍兰突然甩手一掷,瓷瓶迸裂成碎片,带动大片红烛倒塌,金黄的液体到处流淌,遇火则燃,千百支红烛,汇成一片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啊!”太后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疯狂,顾不得穿上衣裳,大惊失色地退后几步,恰好撞到那半人高的铜镜,痛得弯腰缩成一团:“你疯了!”
火光映着霍兰的面容,再也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绝美男子,如玉般的脸上,带着一种自弃的暴戾。他怒喝一声,一脚踢翻脚边香炉,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星火到处乱窜,连带着软毡,纱帘一同烧了起来。
空气中尽是硫磺之味,让太后呼吸困难,她惊叫着想逃出去,却发现周围除了火,还是火。烈焰冲天而起,鲜红的火舌舔着一切可燃之物,噼噼啪啪的燃烧声让她双腿发软。她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紧紧揪着霍兰的衣袍,哀求道:“带我出去,你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快带我出去!”
“晚了!”烈火赋予了霍兰明丽的神采,他仿佛不像置身于热焰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烧成灰烬。而是在芭蕉树下,淋着杏花春雨,冲她浅浅微笑:“是你乐意同我一起死的,是你乐意的!”
绝望之下,太后恨骂出声:“你这贱人,狗杂种,我这般待你……你却恩将仇报!”骂着骂着,又转成了呜咽:“求你!我不想死,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是想当官吗?!我可保你封侯!”见她如此失魂落魄,霍兰仰天大笑:“哈哈!你保我封侯?我有几分能耐?侯爷又不是只须打打鼓,跳跳舞!”
“你、你究竟是谁?”太后耐不住烈火炙热,只觉快要窒息。她急中生智,将花瓶中的水倒在衣裳上,蒙住口鼻,勉强维持住片刻呼吸。
“让你死个明白!”霍兰高昂着头,斜睨着她:“我本还有个名字,从没有对人说过,叫——王、其、修!”他从来就没断过心中的执念,只是忍耐着,压抑着,终于到了爆发的一天。
太后骤然明白过来,面色变得苍白如雪。
浓烟滚滚,又一团火光蹿起,烧到了顶梁,楠木不经火,骤然坍塌了一片,“哗啦哗啦”木屑横梁砸落在太后背上,她身子一软,闷哼倒地,只觉脑门上的血不断地从颊边流下来,她越流越抹,越抹越多,心中恐惧到了极点,颤抖着说:“我儿……已经下旨,王、乐两家,凡是活着的男丁,皆可袭爵正名,你前程似锦,何苦要死?”她欲作垂死之争,使足了劲,往外爬,可勉强爬了两步后,便再也没有力气了。已被烧红的木块,不断地落在她身上,脸上,她“啊!”的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焰连成片,火势极速蔓延,霍兰发梢,衣角皆被点燃,可身体却不再觉得痛,火势越来越猛烈,热力炙烤下他神志渐渐迷糊,朦胧中只听到殿外传来一片惊恐呼救之声。
烈火和浓烟呛得他不断咳嗽,熏出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没入鬓发之中。他扯动嘴角,笑了:终于要死了吗?死了也好。死了,便可以不痛了,死了,就可以见到母亲了!
母亲死的时候他没有哭,遭那些泼皮无赖□戏耍的时候他也没有哭,王家全族诛尽,无法正名的时候,他都没有哭……他要活下来报仇雪恨,要让他的仇人和他一样,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他低头擦拭被熏出的泪水,恰好瞧见太后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她的手一直很美,纤细修长,肤若凝脂,曾无数次抚摸过他的身体,带给他如母亲般温暖。她在昏迷之中,犹自喃喃:“求求你,救我、救我……带我出去!”鲜血沿着她的额角流到她的脸上。恍惚之间他想起母亲临终之前,拉着他的手流着泪道:“可怜的兰儿,以后谁来救你?谁来带你回到他身边?”生死一线,回忆起来,原来除了母亲,她倒是这个世上待他最好的人了。
瓦檐再也承受不住,顿时天摇地动,梁柱一根根地砸下来,霍兰猛地撕开衣裳,盖在太后身上,提起一口气,抱起她,奔到窗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她推了下去!然后纵声狂笑:“卫氏……卫氏,老子带你出去了!是死是活,看你造化吧!老子要让你儿子也尝尝我尝过的滋味!”
热浪翻卷而来,霍兰身上的衣裳全被燃烧起来,犹如一双鲜红的羽翼,可以带着他翱翔天际……
烈焰腾空飞起,淹没了整座殿宇,映红了广阔无际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又写了个疯子,但是这个疯子把我写哭了,我可以理解他的不幸,非常理解。
他是本文最惨的人,从未有过自我,受尽了命运的摆布(其实就是我的摆布)最美的两人的,霍兰和太后,被我摧残了,可见我对美貌的人是多么地羡慕嫉妒恨啊!
这章是应KEKE之邀发的,接下来还有四章,那是真的要一次性发完的!
唉,我心情压抑,滚下去睡。
102
102、淮西战事 。。。
随着一声悠长的军号声响起,淮西大营便渐见炊烟袅袅升起,埋锅造饭,卸甲喂马。日落时分,是齐国战士一日中最松懈的时候。楼望、邵林勇先陪着皇帝去司马营看马,又随他一同登上了军营附近顶顶有名的赤鹿山。
时值初冬,已是十分的冷,山风刮过,吹动起皇帝身上那件蓝布面的羊皮长袍,袍角撞在朱漆描金的短匕布囊上,发出“啪啪”的响来。楼望怕他吹风受寒,便轻声劝道:“这天贼冷,不如臣等陪皇上回军帐去吧。”
“将军已过花甲之年,尚不俱冷,何况朕乎?”许是因为天气干燥,脸皮绷得紧,皇帝笑起来,眼角竟有几道浅浅的纹路。
楼望一听这话就乐了:“皇上与臣能一样吗?”
皇帝深深看了楼望一眼,只见他白须黑面,虎目炯炯,人精瘦精瘦的,可面上却溢满了诚厚庄重和岁月沧桑。他自然清楚,“战神”楼望不管年岁几何,是否真如传说的那样无坚不摧、无战不胜,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单单以其资历威望和往昔的辉煌,就是一把悬在邢度舟头顶上的利刃。
想到此处,他轻轻笑道:“这天虽冷,也不见大江结冰啊!在陈留,这个时节,人走在大河之上,如履平地。”他负手在后,远观大江两岸绝壁悬崖,只见江中滩峡相间,水流澎湃,不管天气如何,山峦与江水之上总会散出一层或明或暗的银辉来。
大江不结冰,就势必要打水战,而水战又是齐军与叛军对决最大的劣势。扎营至今,两月有余,两军之间大大小小战事少说也有十余场,先前的惨败不说,后来便是有了邵林勇的七艘“鲤王”,也未曾讨得什么便宜。
这江陵城三面临江,一面是苍茫山地,如此要冲,又与邢鉴驻守的幽州城,互成犄角之势,天下间最易守难攻之处,莫过于此。
日头渐渐没入起伏的山原,天空刹那间暗了下来,眼前景致变得很是朦胧。皇帝手指江陵城西北一处,轻声问道:“你们来看看,这江水之上,似有拱桥,是什么?”
邵林勇是据江陵城不远的关县人,对地形十分熟悉:“这是淮东高坝,去年才建成的,灌溉百亩良田,养活两岸百姓。修建时朝廷没有拨银子,是江陵城的乡绅们筹银所建。”
“原来如此。”皇帝将头转向楼望:“将军看来……此仗可有胜算?”
楼望是耿直的军人脾气,总喜欢将话语挑明了说:“我军长处中原,虽不习惯在水中作战,可加以时日,操船打水仗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卯力攻城,死伤难测,江陵城中可都是我齐国百姓!纵然城破,也是满目疮痍。况且,安德公主尚在城中……”投鼠忌器,不敢也不能卯足力气打,是楼望心中纠结苦恼所在,他相信,这也是皇帝心中最大的烦恼。
“一年!燕国内乱,不会拖太久,朕又岂能长离京畿!一年之内,若无转机……”这句话,皇帝还未说完,便有中军令飞奔来报:“皇上、楼帅,古定道大捷!白将军在幽州城郊,打了场大胜仗!”
※ ※ ※
幽州城郊,保山重镇,是齐营驻地。这日,人人都沉浸在“古定道大捷”的兴奋之中,偏白子安脸色铁青,屏退了身旁几个护军,将乐申连拖带拽推进了主将军帐。乐申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倒在榻上。他本就臂上负了重伤,推攘之下,触动了伤处,疼得他浑身发颤,牙关紧咬。
“行军打仗,惟将命是从,谁许你自说自话?谁许你轻率冒进?”白子安本是脾气极好的人,可怒急攻心,劈头盖脑就将乐申一通叱责:“皇上让你随我行军,不是让你来送死的!这次若不是邢鉴手下留情,你焉有命在?遇事之前,你可曾想起过乐家?可曾想过你姐姐?”
乐申心中愧极,可仍是不肯认错,只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我没忘记乐家,我没忘!”他越说越恨,悲愤交加,竟放声痛哭起来:“我是曾答应过姐姐,绝不去报仇,可一见到他,我就想起那日大哥哥是怎么死的……我就想杀了他!”许是觉得流眼泪是一桩羞愧的事,乐申遮遮掩掩地拿起袖子抹脸,一下一下,又狠又重,泪水倒是抹去了,可白皙的脸上顿时通红一片。
眼前少年,日渐长高了,眉眼也长开了,唇边下巴更是冒出了茸茸的胡渣,俨然就是个大小伙儿了。白子安是看着他长大的,在心里始终当他是孩子,继续斥道:“今日若不是看你吓破了胆,又受了伤……”但话语终是软了下来:“去自领七十军棍,下次再犯,绝不容情!”
乐申面色微沉,高声应道:“是!”
白子安抬眸望去,见他军袍之内,只穿着件单衣,微微敞开的襟口,还胡乱系着一块黑色汗巾,更衬得他胸口的旧箭疤红得显眼。
这旧箭疤让白子安想起了许多,他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