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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墨鼓-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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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拒,太祖不得已而杀之。商阳一战后,齐军便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直至夺得江山。

他想了想说:“商阳之捷,史载乃是有赖于太祖善于用兵,屡出奇谋。先是切断商阳与其他城池之间的粮草之路,断其后援,又派人散布谣言,说周围其他城池皆已投降,以扰乱其军心民心。战场之上太祖又身先士卒,身负重伤仍冲锋陷阵,我军士气大振,故而能扭转劣势,反败为胜。”这话原在楼望意料之中,并无太多高明之见,所以他只点点头,没有做声。

白子安沉吟半响,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史载史载……不一定是实载。”

“哦。”楼望一下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白子安腼腆道:“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浅见而已,说出来请楼将军赐教。首先,史载商阳被围后,城中粮草殆尽,军队竟然以居民为食。这就大谬!军队守城所为者何?若不能守土护民,反以民为食,这种军队百姓又怎会拥戴?恐怕早就激起民变,献城投降了。可是商阳城前后竟能坚守达十月之久,而且城破之后,李将军手下将领与城中百姓无一人投降。连太祖都感叹,商阳真乃忠义之城。这岂非自相矛盾?再者,军队最忌减员,李将军孤军作战,死伤兵员只能靠城中百姓来补充,若还以城中人为食,岂非自取灭亡?”

“有理有理。”楼望捻着胡须,不住点头。

白子安继续说:“我在北军之时,曾几次带兵经过商阳,时隔百年,商阳城中还留有百姓为李将军所建的祠堂,且香火鼎盛,李将军的事迹仍然在百姓中口耳相传,试问,一个不管百姓死活又兵败身死的人又何来这种魅力?”

“那依白大人之见——真正的胜利者不是太祖,而是这位李将军了?”

“成王败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殊不知,有时候胜利并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人心里。”

乐歌一直在旁静静聆听,听到此处,忍不住抬起头来深深看了白子安一眼。

“好!白大人果然是真将军!率兵之将,兵法尚在其次,难得的是有头脑有见地,更重要的是仁厚忠纯。”楼望一把握住白子安的手,激动得胡子都颤动起来。

“将军过誉了!”白子安面上一红,站起来给楼望斟酒,见韦璧独坐一旁喝闷酒,便道:“今日你怎么不说话?听不见你呱噪我还真不习惯。”

“说什么?行军打仗我又不熟,弄琴操曲我也不在行,与其出乖露丑还不如藏拙。”

“那什么你在行?”白子安笑问。

“你们不在行的我……都在行!”韦璧转过头,打着酒嗝对楼望道:“老爷子,我说了还是出山好吧。你、你看,你想讨论兵法可以找、找宏远,想弄琴清谈可、可以找昭仪,想喝酒呢,我韦璧舍、舍、舍命陪君子……”他本就是酒入愁肠,加之乐歌又频频对他举杯相敬,更觉头昏脑涨,一说完,便“扑通”一声趴在案上,醉眼惺忪地睡了过去。

“你这小子!”白子安踢了他一脚,又好气又好笑。

“看到你们就想起老夫昔日的两位小友了。”楼望遥思以往,“我那两位小友,一个精明佻达就和侯爷一样,一个则执拗宽厚像白大人,及冠之年同入庙堂,真可谓少年意气,豪情迸发。”楼望呵呵笑道:“老夫与他们同朝为官,因年龄有别本无深交,可他们倒好,一个频频给我使绊子,一个呢,为了跟我争把名琴,数九寒冬天同在赵府门前苦侯了十日。老朽当年在战场上倒是什么都不怕,却真真怕了这两位小兄弟,不过不打不相识,从此竟也与他们成了忘年之交。只可惜……天妒英才,他们反倒死在了我前头。”

乐歌听来,面色有些难看。白子安却好奇道:“这二人是?”

“不瞒你们,一个就是白大人的令尊白利天,另一个想必你们也知道,就是昔日太傅乐、亭、松!”

周遭骤然寂静下来,只闻风吹槐叶哗哗作响。

“没想到楼将军竟与家父是旧识?”白子安看了乐歌一眼,见她神思恍惚,心中很是不安。

“是啊,不过说起来你跟你父亲可不太像。”楼望忆起白利天灿然骄傲的笑容和出尘的仪表,转头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韦璧,呵呵笑道:“朔阳侯倒是有几分神似,这孩子,是真聪明。白大人却是有点当年乐亭松的风范。”

“人人都说,我像母亲。”白子安微微一笑。

楼望打量着他,忽然醒悟过来,略带歉意地笑道:“是老夫不好,提起伤心事……唉,人老了就喜欢说过去的事,扫了你们年轻人的兴致。老头子自罚三杯。”说罢连饮三杯,面色不改。

白子安正要回敬,却见乐歌在一旁忧心问道:“白大人;申儿他……”

“我这就再去找他。”白子安知道今日若不见申儿,她回去内廷是无论如何吃不下睡不着的,当即就对楼望拱手道:“将军稍候,在下去去就来。”

“好!”

乐歌目送白子安远去,一时觉得心跳如雷,忙蹲□去拍韦璧:“朔阳侯你醒醒,醒醒啊!”

“呵呵,兰陵酒醉人,侯爷只怕今夜才能醒来呢。”楼望坐下自斟自饮。

乐歌喃喃自语道:“今夜才能醒来?”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知机不可失,咬了咬牙鼓足勇气,“扑通”一声跪在楼望面前。

“昭仪你……”楼望一惊,连忙立起。

“乐亭松之女乐歌,替冤死的乐氏一族,请老将军主持公道!”

从白府回到内廷昭阳馆已是满天星斗,乐歌与吴初人转过影壁,见皇帝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仰望天空。

乐歌料不到他会在这里,缓缓地走过去,立在他身前,“有什么可看的?”

“我在观星。”皇帝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身侧,乐歌迟疑一下,拉起孺裙,与他并排坐在阶上。

“观出什么来了?”乐歌问。

皇帝轻咳一声,摇头晃脑地模仿太史令姜桓的口气说:“天行有常……常中……寓变,远非常人所能窥视也!”

乐歌想起姜桓结结巴巴的酸儒腔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与他相偎。秋天的夜晚毕竟有些凉,她衣裳单薄,不禁抖了抖,皇帝身形舒展,伸手紧紧搂住了她,她一回头,两人眸光交错,呼吸可闻。

天宇浩瀚,无边无垠,黝黑色的天幕中,银河如一卷霜白色的飘带舒展开来。

“好美!”乐歌仰望星空,侧脸贴在他鬓边。

“美吗?不及陈留。”

“陈留?”

“嗯,记得我十四岁那年,与宏远还有……”皇帝微微一顿,继续往下说:“去陈留城外的邙山打猎,邙山林深草密,我们误入了山腹深处,不知不觉就迷失了方向。”他说着,唇边漾开了笑意,神情专注,目光明亮:“那是个竹影参天、古木蔽日的好地方,反正总是出不去了,我们索性就宿了一夜。那夜天空湛蓝,繁星熠熠,大河就在邙山脚下缓缓流过,非常美!”

皇帝轻轻叹息,悠然神往,星光投影在他的双眸。乐歌鲜少看到尚隐有这样的表情,像少年一般动容,连笑容都变得很纯粹,很简单,她的心一时变得软软的。

“你想回陈留吗?”她问。

皇帝一怔,摇摇头。

“为什么?”

“……最美的东西,还是让它留在记忆里吧。”

乐歌默然。

皇帝轻叹一声,继而唇边涌上了柔和的笑意:“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乐歌低下头,看着孺裙边露出的半双绣花鞋,轻声说:“本来应该早些回来的,可途径兰亭大街时改道往西走了,从西华门入宫又费了一些时间。”

“因何改道?”皇帝费解。

“开始我也不知,后来让初人去打听才晓得,原来今日……英勇侯在兰亭大街上的松鹤楼为他夫人摆寿宴,朝中大臣们都去祝寿了,车马云集,水泄不通,故而改道。”

“邢夫人 ?http://。”

“嗯。”

“哦。”皇帝的声音低低的,让人听不太清。

“对了,申儿的生辰过得可好?”皇帝见她鬓发微微有些散乱,便伸手为她拢了拢。

“好,很好!”乐歌点了点头,笑道,“今日朔阳侯也在,这小子可收了不少礼,你送的前楚孤本他很喜欢,还说往后要当言官呢。”

“真的?”

“当然。”乐歌抬眸与他相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一天一个变化,听白大人说昨日他还想跟太医令学医术呢。”

皇帝哈哈笑道:“学医好!学医比当言官要好……这言官哪是寻常人可以当的,既要刀子嘴,又要脸皮厚,举朝上下就数韦璧最适合了。”

乐歌展颜一笑,却见皇帝紧紧盯着自己看,眸深如墨,不禁面上一红。

“这里凉,我们去榻上说。”皇帝突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

“嗯。”她搂着他的脖子,两人正欲入内,只听一直候在旁边的吴初人突然叫了声:“王内人。”

王舟匆匆奔来,急喘道:“恭喜皇上,方才太医令来报,白美人有喜了!”

“什么?”乐歌只觉抱着自己的双手突然一紧,皇帝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白美人有喜了!”王舟一字一句,大声说道。

“有喜了!” 皇帝手一松,乐歌忙抓着他的手,才站稳了身子。他笑容难抑,欢喜得手足无措,只连声道:“好!好!”

“你快去吧,白姐姐还等着呢!”乐歌伸手推了他一把。

“是。”皇帝脱口道:“快!去清秋阁。”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回头对她说:“明日吧,明日我再来。”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带着王舟往外走去,转过影壁,不见了。

“……好。”乐歌立在台阶上,身影显得单薄而寥落。

吴初人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昭仪,起风了,还是进去吧。”

“起风了?”乐歌望着空荡荡的馆前,突然觉得那如水的月光照在阶上,分明像覆了一层白涔涔的寒霜,果然是起风了,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赶忙走了进去。

81

81、不眠雨夜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分量很足了吧!咔咔!

初冬,癸丙日,齐国大小官员皆同往常一样,卯时略过半,便集合在宁福殿外场等侯朝会。皇帝辰正准时入殿,待议过几项大事后,就到了巳末时分,通常到了这个时候,官员们便慢慢开始放松下来,神情不再凝重而严肃,连站姿都不那么挺直如松了。殿外的铜钟敲过三响,是退朝的讯号,官员们垂手行礼后,正准备鱼贯退出殿去,此时,却发生了相当戏剧性的一幕。

平常不问朝事的老亲王尚临一身华服,与一位灰袍老者一先一后入殿来。开始没人瞧出什么,只觉得有些许的意外,可当皇帝居然纡尊降贵地走下阶来,亲自搀扶起老亲王身后的那位灰袍老者时,偌大殿堂,寂静得犹如深山幽谷一般。须臾,那些资历深、年纪大的朝臣们立刻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接着又交头接耳起来:

“我的老天爷,若老夫没有看错,居然是楼公!”

“有生之年,居然能在朝堂之上看到昔年的廷尉大人。”

“都传楼望死了,没想到……”

还是御史大夫卫琮业最先醒悟过来,走过去朝楼望作揖行礼,可介绍到自己身份的时候,又着实有些尴尬。英宗末年,卫琮业的父亲卫尚也不过是个掌侍左右、通报内外的黄门令,芝麻绿豆的小吏,贵为廷尉的楼望又岂会认识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布衣?

楼望口称御史大人,拱手回礼,睿智深沉的目光略微朝他一打量,便让贵为国丈、阁臣的卫琮业气势瞬间矮了几分。

洪德三年冬,在朝臣们震惊、感叹、猜测和疑惑中,隐居二十余载的“战神”楼望出仕,使得洪德三年在齐国史传中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退朝后,邢度舟与邢鉴告别同僚,父子二人一个骑马、一个坐车先后回到邢府,很有默契地同坐在前堂,谁都没有说话。

外头还没开始下雨,可阴霾密布,天色昏暗,大风一直刮个不停。大白天,室内都燃起了蜡烛。

“父亲……”邢鉴三杯茶落肚,率先忍不住了:“终于知道前些日子韦璧在忙些什么了?原来如此!”他怒火极盛,袖袍一拂,桌上的瓷案、小碟统统被拂下,残瓷碎片一地狼藉,“过河拆桥……尚隐忒阴毒!”

“虎头!你也没听过吧?这是你父亲我昔日在北军时的诨名。”邢度舟手持茶盏,微微苦笑。

自先帝薨逝,乐氏族灭,邢度舟被封英勇侯后,还没有人敢称他的字。即使贵为九五之尊,内廷之主都要客客气气地唤他一声“邢侯”,可今日楼望却自自然然地对他以军中诨名相称。“战神”楼望居然还认得他,这就算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他少年从戎时,楼望已是三军主帅,神武大将军,他和许多初入军营,怀揣梦想的少年们一样,对赫赫“战神”只能仰望,没想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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