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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墨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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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申起身,看了看天色,伸了个懒腰道:“因为变通、奇巧、坚韧不拔之人,想得太多,顾忌也多;心肠太硬又容易将不利自己的轻易抛舍,不好不好!”

白子安一愣,紧紧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虽面庞还略显稚嫩,可心思聪敏,识人于幽微,真不能小觑。堂堂乐家,能兴盛百年,自不是偶然侥幸。

“好了,我能去睡了吗?”乐申皱着一张脸问他。

“去吧。”白子安点了点头。

“白大哥,祝你成功!”乐申跑出很远,还不忘回过头来朝白子安做了一个鬼脸。

白子安含笑伫立。

“白大人;你想什么?”乐歌见白子安发愣,伸手在他面前摇上一摇。

“没……没,没想什么。”白子安微窘。

“这些是要送给白美人的礼?”乐歌问。

“是,你看看。”白子安将这些大盒小件都往乐歌面前一推。

乐歌一一打开,只见簪坠华丽,丝绢轻薄,脂粉芬芳,还有一把檀香扇,幽香扑鼻。她反复看了,都觉得不太称心,待看到四妃十三子香囊的时候,乐歌突然眼前一亮。

“送这个。”

“这个?”白子安奇道。

“簪坠、丝绢、脂粉和扇子,内廷尽有。御制之物,只会好不会差,白美人不会稀罕。惟这香囊寓意不同,夫妻乃人伦之首也,子孙乃传承之根基也。白美人什么都不缺,可一定会想要个孩子。”乐歌将香囊郑重装妥,放在白子安面前。

“正是。”白子安心中暗赞乐歌聪慧,他的姐姐白氏多年来最盼望就是一个孩子。

“望白美人心想事成。”乐歌抬头,突然看见白子安肩头似有一条细微的划痕,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白子安见罢,用手按住肩头,低声道:“想是刚才路过御花园被树枝勾破的,不妨事。”

“白大人可是入宫去见白美人 ?http://。”乐歌问。

“是。”

“那等等。”乐歌从腰间的绣包中取出针线,对白子安说:“若白大人这就回府,我就不多事了。可若去见白美人,恐怕失礼,若你信得过我……”

白子安自然知道乐歌要做什么,他心中极暖,忙将肩膀靠过去道:“辛苦姑娘了。”

乐歌穿针引线,倾身过去,与白子安靠得极近。

白子安一动也不敢动,只闻得幽香阵阵,扑鼻而来。他微微抬起头来,又见乐歌腰肢纤细,容颜极美……偶尔眉头微蹙,更是惹人怜惜,一时竟看痴了。

“白大人,对不住。”乐歌低下头去,侧脸将那线头咬断。白子安突如其来的温香满怀,胸怀中跳动的那颗火热的心,似乎也要蹦出来。他不知该推开她,还是将她抱在怀中,手足更是无措。一时他极恨自己,这往日的从容和自信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好了。”乐歌抬头。

“好了”白子安顺着乐歌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肩头的划痕已无,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牡丹,悄然怒放,倒与他朝服上的神兽花鸟相得益彰。

“多谢姑娘。”白子安只觉得时光太快,温暖竟只有片刻。

“叫我乐歌就好,白大人甘冒奇险,对乐家施以援手,对我来说恩泽高过天地。我不过是区区之劳。”

“不敢……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应做的。我走了……往后再来瞧你,不,是代乐申来瞧你。”白子安说罢,面上微红,拿着乐歌先前选定的香囊便要离开。

“白大人,”乐歌将他叫住:“还有这些,你忘了拿走。”乐歌指了指廊上的大盒小件。

“都送你了。”白子安回头;对她微微一笑。

“送我?”乐歌很是惊讶。

“是,你总不忍见我大件小件还那么提回去吧 ”

“我一个奉先殿的宫婢用不了这些东西……不如,我先替你存着,待以后你再来拿走。”乐歌思索片刻,说道。

“女子之物我拿来何用,送你了,别拒绝我。”白子安说罢,竟朝乐歌拱了拱手。他回身离去,姿态好不潇洒。

乐歌不禁莞尔,回头看着那大盒小件,摆得满满当当,顿时又皱起眉来。

29

29、曲桥重会 。。。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说:累死了,求抚摸!

这一章仍然是想写一句话,以及一些伏笔什么的。

清秋阁外海棠正茂,白子盈一身芙蓉色的宫装极是耀目。此时她正打着团扇,斜靠在榻上。

对面置着一张长案,张丘正在为她作画,细笔勾描,极是经心。

“美人,白大人来了。”有宫婢来报。

“让他进来。”白子盈听闻,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她见对面的张丘眉头一皱,忙又摆回了先前那个姿势。

“参见美人。”白子安进来,见此情景便候在一旁,拱手施礼道。

“白大人安。”张丘料定白子盈也不会再有心思作画,便搁下画笔,给白子安请安。

“张画学画作清雅,真是赏心悦目。”白子安赞他。

“下官不扰白大人与美人说话,先退。”张丘也不同白子安客套,收了画卷,便行礼离去。

“宏远来了。”

“今日是姐姐的芳辰,祝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白子安见此时已没有外人在场,便如同昔日在家中一样,随意坐在白子盈身旁,问道:“今日怎么张丘会来?”

“皇上的意思,让张丘为我作画,算是贺寿。”

“就这么简单?”白子安挑眉问道。

“皇上晚上会来。”白子盈面上微红,声音渐低。

“皇上有多久没来了?”

“隔几日便会来坐坐,同我说说话。”

“可曾留宿?”

“不。。。。。。曾。”

“做了皇上,倒是不同了。”白子安心中对皇帝颇有些不满,却也知道自家姐姐的性子,柔和温婉,自是不会怨怪。

“谁叫他是皇上……今日在你面前,姐姐也不怕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宁可他永远都是陈留王,远离京畿,远离内廷;不要做什么皇上。”白子盈说罢,默默地望着白子安,姐弟两人皆是沉默。

“龙潜浅池,厚积薄发,他毕竟不会只偏安于陈留一隅。父亲当日就劝你不要嫁他,可你却执意要嫁。不日中宫就会有主,卫明珠是太后族亲……听说是极标致的美人。不仅如此,以后他还会有更多的宠姬,我怕姐姐到时侯会不开心。”

“这些我早就料到了。我明白,当年他没看上我,可我却日日想着他,想在他身旁,陪他欢喜、陪他难过。我甚至还不惜违背父亲的意愿。。。。。。不过我终是嫁他了。

白子盈心中有些话,便是对着自家弟弟也不宜说出口。她嫁给尚隐这些年,似总也看不透他。尚隐对她温和亲切,像是极好,可偏偏又守礼疏远……总像是隔了一层。

白子安见白子盈越说越落寞,便从怀中揣出那四妃十三子的香囊来,往她跟前一递道:“国事繁冗,他不可能常常陪着你。我愿有个孩子日日陪着姐姐,我想做舅舅了。”

“宏远……你竟知我心思。”白子盈含笑接过那香囊,用手指轻轻一拨,镂空的羊脂白玉素洁细腻,雕刻着四妃十三子的吉祥图画。

白子安见她欢喜,不由淡淡微笑。

“别光说我,那你呢?可有意中人 ?http://。”白子盈侧头问他。

白子安俊面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你没有意中人,倒反而还是件好事。那日去给太后请安,她问起你来,特别同我提到李正德大人家中的三姑娘,怕是想指给你……姐姐冷眼瞧着,你的婚事怕不能自主。”

“李正德?”白子安想起卫琮业递来的折子上,改派去德州黔南做寺丞的那一位。

“嗯,他家三姑娘随着李夫人来过内廷,挺素净单薄的一位,配我家宏远,的确是委屈你了。”

“我的婚事我必自己说了算……除非她……瞧不上我。”白子安先一句说得心意颇坚,后一句却声音极轻,只在喉咙里打滚。

白子盈没有听清,欲细细问他。这时候外头来传王舟到了。白子盈知道王舟一来代表的即是皇命,忙紧张地站起身来,亲自来迎。

“问美人安,白大人安。”

“王内人安。”白子盈素来和善,又极尊重皇帝身旁的这位内人,言语之间相当客气。

“燕国特使来了,皇上让我来请白大人过去。还有……皇上让我同白美人说一声,今晚来不了了,改日再来看望美人你。”

“国事要紧。”白子盈话虽如此,面上却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来。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白子安吩咐王舟。

“是。”王舟点头退下。

“姐姐,燕国乌铎来京,确是大事,你别怪他。”

“明白,我进去换身衣裳,你去吧。”白子盈自是明理之人,只是眉梢眼底的落寞倒也掩饰不住。须臾,她换了身白色的宫装出来,竟见白子安还立在海棠树下,不禁奇道;“你怎么还未走?”

“我候着姐姐,想见着姐姐高高兴兴的,我才走。”

白子盈心中极暖,上前拉着白子安的手柔声唤他:“宏远。”

“他不来,你又何必打扮得那么美?”白子安见她特意换了身衣裳,又重施了脂粉,不禁奇道。

白子盈浅浅笑道:“有时候妇人打扮,不为别的,全为自己高兴。我为他等了那么久,今日是我生辰,就不许我自己为自己高兴一回了?”

“姐姐能这样想,我心中高兴。”

“走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好,宏远告退。”

“宏远。”白子盈突然将他叫住,笑问:“你肩上的牡丹是何人所绣?”

白子安伸手按在肩头,目光幽深。

“今日你来,不知不觉之中,已将那牡丹反复看了十来回,别以为姐姐不知道。”

白子安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只笑着朝白子盈深深作了个揖。

“来人,去画院还将张画学请来,这画还未画完呢。”白子盈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得白子安唇角微动,心头渐舒。他步履轻快,向宁福殿走去。

阳光透过繁盛的海棠枝叶,斑驳地照在他的肩上,缠枝牡丹,国色天香。

戌时,永昌殿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内人宫婢往来穿梭,伶歌燕舞总也不绝。

乌铎午后带着随人数百,浩浩荡荡入雍州城。在驿馆安顿之后,先去宁福殿拜见皇帝、太后,接着同御史大夫、廷尉、英勇侯、以及朝中重臣在御花园茶会,待到内廷夜灯燃起,又被齐国众官员引到宁福殿内饮宴。

“这些女子,跳来舞去的,看得见却吃不着;没什么意思。”滇南王葛洪称病不来京察,便让世子葛忠良替他入京。葛忠良在雍州玩了数月,迷恋京畿繁华,倒也不想回去滇南瘴泽之地。

今日燕使前来,他也受邀在列。因同邢鉴早年共在北军历练,故挨近坐着。他极不耐烦这些无趣的饮酒往来,又见着美貌的舞姬心中痒痒,不由同邢鉴说道。

“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要不然,只怕你以后想走也走不了了。”邢鉴虽同葛忠良说话,一双眼睛却盯着白子安不放。

葛忠良拿起酒壶,笑道:“不回去才好……滇南那地方,谁去谁愁。我宁可醉死在京畿,也不想回去听老爷子废话……唉!我说,我同你说话,你老盯着人家光禄勋干啥?他的确长得挺俊,不过那位爷岂不是更美?”葛忠良用嘴努了努正在饮酒的韦璧,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倒也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那时候与你同在军营,你不是有个相好的常常来信吗?那相好呢?长得可美?”

邢鉴横了葛忠良一眼,无声地饮了口酒。

他回想起午中时分,他为了娶安德公主之事心中憋闷,竟不知不觉往奉先殿踱去。岂料竟让他亲眼看见白子安同乐歌言谈随意,竟十分亲近。他心中又惊又疑,恨不得立刻去找乐歌问个清楚。

可他不敢……他也不能。

邢鉴整夜毫无心思;眼看着白子安穿梭在官员之间,举止潇洒,不禁怒火中烧。心头时时涌起的怀疑和猜测,似要逼疯了他。

“我无心饮酒,先退了。”邢鉴同葛忠良打了个招呼,便退出殿去。

月夜静好,薄雾迷离。邢鉴调整心情,缓步往德胜阁曲桥方向踱去。

“等等。”葛忠良不耐大宴沉闷,竟也跟着邢鉴溜了出来。

“世子身份特殊,我看你还是回去的好。”

“怎地,你能溜出来,我却不能?”葛忠良疾走几步,与邢鉴并肩而行。

“我父亲让世子同滇南王提个醒,莫要派太多细作混入雍州城。别瞧着湖静波平,这里头的水可深得很。”邢鉴停下脚步。

“知道知道。老爷子爱往雍州使钱,瞒不过我。多谢邢侯提醒。”

“若你还想平平安安回到滇南,有三个地方的银子不得不使。”邢鉴转身,同葛忠良对视道:“太后这里……御史大人府上,还有光禄勋白大人府上。”

“前面两位那是自然,可我与白子安从不打交道……听说此人油盐不进……”

“白子安领着藩务,各地藩王的一举一动他都心中有数。在皇上面前,他说红就是红,说白就是白。这样的人物你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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