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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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伤如何?”韦璧极是关心,小心翼翼地过去搀扶她。
“死不了,惯了……你派人送来的金创药挺好用。”绮雯应道。
“吓死我了,姓邢那小子出手太狠,亏白毛谨慎……”韦璧扶绮雯坐下,边说边蹲下为她揉腿。
绮雯心中极暖,低头看他。突然她看到韦璧的头顶,噗哧一声笑开了。
“有什么可乐的?”韦璧见她高兴,也笑道。
“尊贵如朔阳侯爷,却顶着片叶子,走来走去……”绮雯从韦璧头上拿过一片树叶,在他面前摇啊晃啊。
二人相视,均忍不住大笑起来。
“今日周知同带我和邢鉴去了银库……我瞧着满满当当,并无不妥。”韦璧怕夜间寒气大,便偕绮雯入内。
“我也曾探过,面上是无不妥……可昨日我瞧见有几位地方乡绅,欲求见周大人,周大人却不见。”绮雯侧头看着韦璧。
“有什么问题?”韦璧眉头一皱。
“你想,那周知同为官清正,号称青天,向来将百姓的事当作头等大事。你朔阳侯闭门不见乡绅倒还说得通……他闭门不见乡绅却说不通。”绮雯唇角微动,韦璧见她胸有成竹,便知她心中已有了答案,笑道:“说吧,那老小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绮雯踮起脚来,在韦璧耳边细细道来……听得韦璧怒道:“我就知道这老鸟不是什么好人,如此龌龊,竟还敢沽名钓誉!”
“其实这天下的官吏都是一样,清正廉洁的能有几个……”绮雯叹道。
“辛苦你了。周知同并不是关键,皇上的意思……此番,要给周知同身后的大老虎提个醒儿。”
绮雯点了点头,突然看到韦璧的外服上竟有一两道刀剑划过的痕迹。她面上顿时煞白,指着那划痕,急问道:“这些是什么?”
韦璧显出一脸害怕的神色,道:“连皇上都说,邢家人行事狠辣;心机深重。邢鉴那厮存心试我,竟在玩笑间,朝我身上扔刀子。闹!不止这些,还有这里……”
绮雯心里着急,听说他身上的伤还不止一处,立刻又低头往往他胸前看去,频频问道:“哪里?在哪里?”
韦璧趁她低头,飞快地在她面上亲了一口,极是得意。
绮雯抬头,知道自己被他戏耍,不禁怒道:“你何时才能正经些?”
韦璧嘟囔,面上极是委屈:“世人都说我不正经,却不知我其实比白子安还要正经点。往后,我要皇上还我个清白。”
“得了,白大人才没你那么油嘴滑舌……你干什么?我自己会走。”绮雯见韦璧一把将自己抱起,不由急道。
“你为我受伤……我才舍不得你走路。那日是谁说要去观星的?”
绮雯心里欢喜,也不挣扎,只由着韦璧抱着她一路往望雨阁而上。
“在家中享福没我的份,为你出生入死倒是一次都不落下。”绮雯轻叹,声音极是温柔。听得韦璧心中一动。
“家中享福那些,不是摆设就是太后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你偏当真。”
“那些可都是美人。”
“同你相比,庸脂俗粉而已。”
“就你嘴甜。”绮雯笑着,轻轻地用拳头去捶【http://。】打韦璧的背。韦璧倒【炫~】也不躲。绮雯见韦璧突【书~】然停下脚步,变得沉【网~】默,便顺着他的眼光仰头看去。
只见浩瀚星宇,无边无际。凉风拂过,震泽上的点点鱼灯似要同群星争夺光辉,彼此映照,光华无双。
绮雯有些冷,往韦璧怀里微微一缩,却又觉得,抱着她的那双手又紧了一些。她仰头与韦璧对视,轻轻开口:“还记得上次观星是什么时候?”
“记得,在陈留的时候……”
“嗯。天地辽阔,景致各异。偏这头顶上的一片星空古今相同,很是奇妙。”
“待大局安定,我们就成亲……皇上宏图大志,我不忍让他一人面对这朝局……你可明白?”韦璧低头与她前额相抵。
“大局安定……也不知还要等多久……”绮雯凝望无垠星空,不禁怅然,忽然醒悟,满脸绯红啐道:“哪个要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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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遗孤乐申 。。。
太后斜在榻上,正听宫中乐坊的乐伶说戏。
乐伶是闽人,口音听着甚是滑稽,在一侧为太后捶腿的宫婢憋笑憋得很是辛苦。可周守却修为颇高,他面无表情地横了那宫婢一眼,宫婢一见忙垂下头去。
太后听了一阵也乐了,呵呵笑个不停。正热闹着,皇帝一身淡色衣裳,跨入殿中。
“儿子来给母后请安了。”皇帝一边起手示意跪了一地的宫人们起来,一边笑道:“有什么可乐的,让儿子也高兴高兴。”
“我儿来,坐哀家身边。”太后挪出身侧的软席来。皇帝上前,撩袍坐下。
“去了一个来月,精神气倒是好的。”太后细细端详着皇帝,笑道:“江南可好?”
“好,与京城、陈留大不相同。湖泊纵横、青山奇秀,景致好;文采风流、儒生雅士,人物好;商贾云集、物流通达,民生好。母后也该去瞧瞧。”皇帝道。
“傻话,哪有后宫出去的道理?哀家听说越州郡守周知同是个大清官,民誉不错,是不是有这回事?”
皇帝微一沉吟,笑道:“清不清的且不说,但是他和朔阳侯之间闹的一些趣事,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哦,韦璧这混世魔王又怎么了?”太后笑问。
皇帝饮了口茶,便将在越州郡发生的一些趣事细细说了。皇帝说得绘声绘色,听得太后笑得直不起腰来:“这个混世魔王也该有人管束着,一天到晚的瞎胡闹。”太后说罢看了皇帝一眼,又示意周守拿几轴画来。
周守将画轴摊在案上。几位美貌仕女,跃然纸上。
皇帝拿来细细看了,只见每张画侧都写有该女子的名字、籍贯以及父亲、祖父、外祖父的官职。皇帝心中了然,也不说话,只拿在手中翻阅。
“怎么样?”太后问。
“画的好!描笔细腻,风格流畅,极好的仕女图,是画院何人所作?”皇帝笑着抬头问道。
“你的眼里除了书画,还有什么?你年纪也不小了,但中宫之位仍然悬虚,难道你就不想想该为大齐添几个帝裔了吗?”太后横了皇帝一眼,又努努嘴,“这些女子都是哀家细心挑选出来给你充盈后宫的,个个人品出众。你大舅父之女明珠最是出类拔萃,小舅父的女儿绰儿虽长得逊色一些,可性子伶俐,也挺讨人喜欢。你看呢?”
“母后看着就行。”
“这是为你选后选妃,哀家看着好有什么用?哀家也不过是帮着看看。皇后呢,哀家看明珠挺合适,貌美不说,性子也是极稳重的。”
“嗯。”皇帝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韦家的女儿、许安卿许大人家的女儿、郑得之郑大人家的女儿都不错。韦璧和白子安不是还没成亲吗,给他们也都指一个。把家安好了,才能腾出来手来好好的给朝廷办事。”
“母后操劳了。”
“政事上虽有哀家和邢侯帮衬着,你自己也要上上心。别成天流连画院书房,和韦璧、白子安他们瞎胡闹。”太后道。
“在陈留的时候,也是由白相主持政事。如今有母后、邢侯和两位舅父大人费心,儿子也乐得清闲。”
“北军防务先前一直由邢侯管着,眼下这个位置空出来了,你看谁堪胜任?”太后似不经意提起。
“儿子回去权衡权衡,想妥当了再来报母后?”
“哀家看田咫不错,之前就任职北军。有经验有手段,他是邢侯一手调/教出来的人,错不了。”
皇帝一边低头翻看画卷,一边淡淡应道:“那就依母后的。”
“哀家这也是为你筹谋,既然你没意见,就让人去拟旨吧。”
“好,我着人拟旨……儿子还惦记着去画院赏贡墨,先退了。明儿再来给母后请安。”
“去吧,皇后的事儿别不放在心上。”太后出言提醒。
“儿子明白。”
皇帝从涵碧殿踱出,神色一沉,步子迈得极大。在外殿等候的王舟和一干随人急步赶了上来。
王舟唤了一声:“皇上。”皇帝不理。
王舟忙吩咐众人停下,自己跟上前又唤一声:“皇上。”
“你说我是皇上吗?”皇帝回身,低语道。
“呦!皇上又说笑了,您怎么不是皇上呀?!”王舟奇道。
“穿龙袍,坐龙辇的未必是皇上……”
“奴才听不明白。”
“去画院吧。”皇帝沉默了一阵,又恢复了淡淡笑意,摆手往画院方向而去。
乐歌辰时去奉先殿拂尘。擦供桌的时候,赫然发现又有封信插在夹缝中,她顿时明白过来。
皇帝从江南回来了,他也回来了!
乐歌打开信笺,只觉得墨色幽香。那熟悉的字迹写着:明日午时,老地方见。”
于情于理,她是该去见见他。这位闻名京城的朔阳侯,受他的恩惠良多,自然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第二日午时,乐歌准时在仙华门下等候。那悬着韦姓灯的马车如约前来。
“上车。”车帘子掀开,其间坐着的男子,紫衣高冠,极是清俊,正对着乐歌淡淡微笑,可不正是那位朔阳侯韦璧吗?
乐歌上车来,两人相对而坐。
御人起行,过带月桥,往枫林走向而去。
“病好了?”韦璧关切地问。
“乐歌承蒙侯爷照顾。”乐歌的眼神移到了他腰侧的玉璧上。那佩玉白若羊脂,上面篆着一个“韦”字。
“你知道我是谁?”他的神情莫测。
“朔阳侯。”车帘子被微风轻掀,日光透露,将乐歌整个人置身在明亮之中,春衣淡红,肤若霜雪。
“你怎知道?”那人笑意更浓,低声相问。
“侯爷身份尊贵且圣眷正浓,天下谁人不知。”
“圣眷正浓……这话怎讲?”那人挑眉,面上皆是疑问。
“徽州的龙香剂,落纸如漆,色泽黑润,香味浓郁且数量稀少。历来都是御贡。若侯爷不是圣眷正浓,怎可随便使用?”乐歌从怀中拿出那封信笺,轻轻展开,顿时墨香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闻香识墨……果然有见识……不仅有见识,还心细如尘。”韦璧赞道。
“江南可好?”乐歌并不关心这位朔阳侯想带她去哪里,只问道。
“好!宝石流霞、碧波千里。震泽的鱼、虾、蟹都好。越州郡的百姓家有个吃法,将这些鲜味都一锅煮了,汤浓稠的不得了,舌头都鲜得要掉下来,还取了个雅致的名儿,叫聚鲜。”
他声音悦耳,娓娓道来。乐歌脸上顿时笑意涌动。
“还有商贾贩卖,满街琳琅,你能想到的东西它全有。书社画坊林立,越州郡的广阁书香内,文人墨客云集。若你登台吟唱的诗文好,满堂喝彩,极是热闹。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夜市才叫好看。彩布游龙舞凤,还有用彩灯扎起来的琼楼殿宇。有扮观音的、扮神仙的、扮什么都有,极为有趣。”
他这一番说下来,只听得乐歌笑意染染,颇为神往。
车停在枫林附近,乐歌下车。
只见一处高墙深宅,四周修竹成林,大有清幽隐逸之意。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吞云吐海,威风凛凛,高高的门匾上书有“白府”二字。
竟然是白府?!乐歌踌躇不前。
“进去吧。”韦璧道。
韦璧率先推门而入,乐歌跟在他身后。
白府中庭开阔,大大的琉璃影壁后,轩庭窗格、石桥流曲,奢华中透着大气厚重。他二人分花拂柳,不久便来到一处极空旷的练武场。
场上,有好几个少年,正在摆弄刀枪剑戟。剑气如虹,长枪凌厉,你来我往,起腾翻跃,口中还不时嗨嗨有声。场外曲桥边,轩亭清雅,竟还有几个少年正在诵诗,声音抑扬顿挫,煞是好听。
“您……来了。”场中一位身穿白衫的青年男子,望之神采飞扬。正忙不迭地穿过“刀光剑影”,快步走近来,对韦璧行礼道。
“宏远,了不得啊,府中文武双修啊。”韦璧笑道。
“不敢。这不是陪几个子侄练练本事嘛。”白子安有几分窘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忙亲自引路,带他二人往场外菊轩而去。
菊轩处在白府中央,假山流水之中,东可望内宅连绵,西可看外场、池塘,南北用镂空竹屏风遮挡,屏风上雕饰花鸟,端正雅丽。
“这位……大名鼎鼎!白子安,字宏远,他可是朝廷的栋梁啊!”韦璧含笑指了指白子安,撩袍在席上坐好,抬头对乐歌道。
“白大人,好。”乐歌给白子安见礼。
“姑娘好。”白子安俊面通红,还礼道。
“得了,都入座吧。”韦璧开口,白子安不敢不坐。
白子安见乐歌落座,心中极是好奇。忍不住偷偷打量。只见她红衣墨发,淡雅宜人。面上有几分冷淡,几分隐忍,更有几分倔强,交融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美来。这就是闻名的乐氏嫡女,昔日的候选皇后?他不禁看得愣住了。
“嗯哼!”韦璧轻轻一咳,白子安立即回过神来,忙为他二人端茶递水。
“姑……娘,这是好茶,你试试。”白子安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