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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墨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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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燕国斗得厉害。皇储是庆王乌留珠,可燕王属意的却是晋王乌铎。这次乌铎以特使身份来我国,说是已经到幽州境内了。可他一封呈书递给白子安,想先同我私下见上一面……看来,越州这地我是呆不下去了……。乌铎号称北狼,极是彪悍勇武,长于谋略,我该去会会他。”

“臣,愿跟着去。”韦璧眼中极是渴望。

“周知同这人查得怎么样?”那人回身靠在栏上。淡淡笑意,与身后的震泽之景形成云淡风轻的一轴画卷。

“此人虚得很,我们的人查探得知,官银、利钱、御绣、民情都有花样。”韦璧说。

“好!我让邢鉴与你留查,他为人强硬,你可别同他起岔子。”那人拍了拍韦璧的肩,目光在韦璧腰间坠着的玉璧上流连。

“谁不知邢大人正经无趣……和他办差……。”韦璧小声嘟囔。

“这玉璧拿来,改日归还。”那人话题一转,竟开口索要起韦璧腰侧的玉璧来。

“天下间凡能入您眼的,言语一声,臣立马奉上,何况这区区玉璧。”韦璧解下腰间玉璧,恭恭敬敬地呈在那人手上。

二人相视一笑。

“那美人呢?”那人似想起了什么,问道。

“果真佳丽。”韦璧想起那美貌的越女青娘,赞道。

“既然邢大人那么喜欢,找个机会,借你的手送了。”那人笑道。

“美人跟了块木头,还不如跟了我。”韦璧言语间颇有几分惋惜。

“朔阳侯……你还号称是风月场上厮混惯了的,却不知,情也有因人而异的道理,这里头的学问我看你还要再修。

“臣谨记……谨记!”韦璧算准那人要走,边说边拱手相送。

那人唇角微动,迈步下梯,转眼便已出阁,消失在密林之中。

内廷春意渐浓,浓枝翠树。

午时,宫婢们按照旧例,去西库领春衣。三五个稚龄的宫婢围在一起,议论些道听途说的外朝闲话。

“你们知不知道,燕国皇子要入齐了,皇上也要回京了。”

“先帝把长公主嫁给燕国王子,是不是这位?”

“不是,这次是燕王次子。并不是我们齐国的驸马,听说……叫乌铎。”

乐歌接了衣物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公主二字,猛地回头。

公主……尚未央!她儿时的朋友,不知现在会是个什么光景?

乐歌曾听父兄们议论过燕国形势。因燕王多内宠,膝下儿子不少。乌铎是燕王次子,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燕国有一句妇孺皆知的歌谣,唱的就是那个乌铎。

“五岁蹬白仓,七岁中郎将,十一十二弯弓强弩定西疆。”只不过皇族重皇子母族身份,乌铎虽名声在外,可生母只是草原上的一个牧民之女。相比尚未央的夫君乌留珠,生母是燕国蒙坦王爷的长女,乌铎的护荫是要少得多。

“皇上回来了,那朔阳侯不是也要回来了吗?”一位稚气宫婢,面怀憧憬,小声的支吾一声。

“瞧你个小蹄子,难道想着和奚姐姐一样去侯府伺候?”另一个宫婢打趣道。

“唉!那奚姐姐是什么福气,我们怎么比?” 红衣宫婢神色黯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女子的欢愉和梦想,在这内廷之中,总归是压抑和无望。

乐歌听在耳中,默默地沿着宫道往奉先殿走去。午中艳阳正浓,宫墙的龙凤雕饰,虚影绰绰,竟有几分迷离。

“乐歌慢走!”身后传来环佩玉击的声响,乐歌回头,只见吴初人急步追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个漆盒。

“吴姐姐。”乐歌见有人经过,循礼唤道。

“少来这套虚礼。这芙蓉糕,给你尝个鲜。”吴初人性子利落,将漆盒往乐歌手中一塞。

“这里得点好吃的不容易,姐姐自己留着吧。”乐歌将漆盒又递还给吴初人。

“我有着呢,拿着拿着。”乐歌不欲推来推去,就将漆盒和衣物一起捧在手里,与吴初人并肩而行。

“方才她们说的奚姑娘,原来也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因长得漂亮,被太后赐给朔阳侯了。内廷的女孩子们都羡慕她。”吴初人与乐歌闲话。

“朔阳侯。”乐歌想起韦璧来,这一走也有数月未见了。

“这侯爷真是个浪荡的主,连太后跟前的人都不放过。都说他府中纳美藏娇,却没个正经夫人。”吴初人说。

“才德昭昭未必有什么好下场,风流浪荡说不定反而是好事!”乐歌又想起兄长乐易来,眼圈一红。

“当日长公主远嫁异国,我哭了好几回。还觉得她福气不好,现在想来,倒不是坏事。”吴初人也是一叹。

乐歌点了点头。姨母薨逝,雍王自尽,王乐两家族灭。

尚未央没亲眼见着,真是好事!

15

15、夤夜佳人 。。。

作者有话要说:唉,某人杯具了!

饶是周知同有多番准备,可皇帝一行却要在明日启程返京,让他轻松之余,竟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惆怅。

周知同向来依附邢家,依附太后,更有妹子做了太后长兄卫琮业的小妾。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从南越一个地方小吏,升迁至越州郡守这个肥差。

震泽方圆之地,向来是齐国的粮仓,鱼米奢富之乡。可平心而论,作为一郡之长的周知同自身却也谈不上豪奢,无非是正房别院,吃穿不愁而已。

京畿上层的人物,他一向攀附得紧。可这一攀附就得拼命地使银子。三年一次的官员监察各方打点就不提了,单单是京中大员以巡查之名,往来越州郡住上几日,就要了他的老命。

周知同曾自嘲,说到底他不过就是卫氏邢氏的傀儡奴才,出力跑腿有他的份,实际分到的好处却是少之又少。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敢多有抱怨。俗语说,胳膊拗不过大腿,便是这层意思。

“周郡守廉洁,朕十分欣慰。越州郡风物令朕难忘,郡守为公之心让朕难忘,民风和顺更是让朕难忘啊。”皇帝嘉奖之语,听得周知同浑身舒坦。

“来人,赐谷璧十副,黄金千两。着令周知同之子周怀安入少府谋事。”皇帝赏罢,周知同率子跪拜,山呼万岁。

周知同之子周怀安跪在老爹身后自是喜不自胜。他早就知道少府主管皇室的财钱和皇帝的衣食住行等各项事务以及山海池泽之税收,没想到这种美差还能降临到自己头上。

“越州郡当为天下郡县表率,可惜朕不能多留。朔阳侯、卫尉卿你二人代朕留下,向周大人好好讨教讨教。”皇帝金(http://。口一开,周知同差点(炫)没晕过去。卫尉卿邢鉴(书)倒还好说,邢侯的儿子(网)就是自己人。可朔阳侯韦璧不是个善主,他留着……

“臣遵皇命。”邢鉴一贯冷淡地回应。

韦璧却回头瞥了周知同一眼,清了清嗓子唱道:“臣遵旨,定要向周大人好好请教请教……这为官为人之道……”

“好说好说,下官不敢。”周知同冷汗直冒,虚应道。

次日,周知同随韦璧、邢鉴等人及越州郡一干大小官吏,渡头相送。皇帝带着光禄勋白子安等一众人,乘舟北上返京。

皇帝虽走了,可周知同知道有邢鉴和韦璧这两尊菩萨在,绝不能松懈。他当下就暗示手下这些官吏们轮流去宴请两位钦差。邢鉴不好此道,白日议好公事,夜间就只留在馆中休息,哪里也不去。韦璧却如鱼得水,乐得到处逍遥,风流侯爷的名声在越州不胫而走。

寒月如钩,薄雾四起。庭院中桃李初绽,极是馥郁。邢鉴向来入夜开始练功,风雨不辍。此时他剑如银龙,疾步如流云翻卷,手中劲力转若笔墨勾划,进退气定神闲。数十招过尽,落英缤纷,洋洋洒了他一身。

“公子。”黑暗中有人立在李花树后,声音低沉。

“怎么?”邢鉴收剑。

“京城急函。”

“拿来。”邢鉴将剑一扔,那人立即接过,一手擒拿功夫极其漂亮。随即,他又从身后背着的竹筒中取出一封信函,交给邢鉴。

邢鉴打开阅后,双眉皱成个“川”字,半天也不说话。

“公子。”

“查敏,陪我过两招。”邢鉴话音刚落,已单拳挥出,直击查敏腰腹。查敏不敢使剑,只略一转身,双拳翻转,击在邢鉴拳上。他一声高喝,借力急推,身形虚晃,勾拳对邢鉴腋下、两肋攻去。邢鉴身形拔起,虚步后退,翻拳为掌,掌力绵绵不绝。二人变换身形,起转腾跃,五十招之后,同时收手。

两人相视一笑,均大呼痛快。

“查敏,你去跟着韦璧,这几日他去哪儿你便去哪儿。”邢鉴边说边大步去取庭中烛火,将方才看过的信烧了。

“朔阳侯?”查敏问。

“不要打草惊蛇。”

“那岂不是要去青……楼,妓坊?”查敏晓得那韦璧风流,他出没的地方向来都不大正经。

“他精着呢,你若将他看作酒肉昏聩之徒,那就大错特错了。”邢鉴勾起唇角,面上恢复冰冷。

“属下领命。”

“去吧。”

查敏轻功极好,转眼已越过墙头,消失在暗色之中。

夜色渐浓,邢鉴一身热汗,便回内室去休息。

他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又因常年行军,比一般人更多了几分谨慎。途径书房之际,发现书房门窗紧闭……可他明明有个习惯,门一般虚掩,并不关实……

他沉凝片刻,猛地推门进去。借着月光,只见书阁依旧,几案如常,并无异状。他小心踮步,目光如电,不放过任何一处。果然细看之下,文箱被打开过了,还有案上的手卷也应该被翻了个遍。

正当他走近书架,突然有一股凌厉的剑气袭来。邢鉴猛地转身避过,这一避之下,只听轩窗大开,一条黑影窜了出去……

邢鉴疾步去追,同那贼一道疾步于屋脊之上。

那贼轻功极好,应和查敏不相上下。邢鉴气力绵长,倒也一丝不落,两人腾跃之间,已跑了大半条街。

那人不欲邢鉴纠缠,几记起落,已跃下屋顶,在街道上奔走越疾。邢鉴从怀中摸出三柄暗器,飞射出去。那人脚下一滞,显是中了个正着。正当邢鉴从屋脊上跃下,欲亲手抓获那小贼时。突从巷中袭来几柄寒剑,招招狠辣。月下,几个黑衣人,剑舞灵光,刺挑挥击,邢鉴被连连逼退十几步。

黑衣人见任务完成,也不缠斗,均收剑向四方退去。

邢鉴虽无功而返,却也晓得自己那暗器已经得手。这贼为何而来?又是什么身份?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当日来越州郡时,父亲那番话的深意不言而喻,只是这浑水他是趟还是不趟,一时间也颇为踌躇。

一路来,邢鉴心事重重。待回到内室,点燃烛火,竟赫然发现小越别馆席上的那位歌女竟坐在自己的榻上。

那歌女一身碧裳,长发垂曳,姿容更胜那日所见。

竟是她……是她。

“谁……谁让你来的?”邢鉴似痴了一般,缓缓走近。

“大人……”那歌女正是青娘,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过是从这个男人手中送到那个男人手中,可眼下这位……

“是你……你来了?不,不会是你……不会。”邢鉴发出阵阵苦笑。挥了挥手,倚着青娘坐在榻上,低声说话:“你哪里还肯理我……哪肯呢?”

青娘见邢鉴神情恍惚,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下榻倒了茶递到他面前。

邢鉴微微抬起头,便见那青瓷茶盏……巧剜明月,如盛绿云。还有那双手,曾经极喜欢拉着自己去奉先殿敲打墨鼓……

邢鉴一时情动,猛地立起,将青娘抱在怀中,搂得紧紧地,搂得青娘透不气来。

“你生辰那日,我喝醉了酒……我想着你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你对我说你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邢鉴眼中似有了淡淡湿意,将头埋在青娘怀里,像个虔诚的孩子,低声说道:“四年来,我总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不会分开……不会。”

“大人;你……认错人了。”青娘见邢鉴如此恍惚,虽起了恻隐之心,可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邢鉴猛地抬起头来,将青娘看了又看。不是她……不是她,她若见了他总是会笑,会叫他二哥哥。不是她!

“谁让你来的?谁?!”邢鉴醒悟过来,心中悲愤,将青娘猛地推开,怒道。

“是侯爷,是侯爷让我来的。”青娘遭邢鉴一推,一个踉跄,跌倒在床踏上,几乎不能起来,忍不住颤道。

“是韦璧?是他?!”邢鉴将青娘拉起,咄咄问道。

“是,是朔阳侯爷。”青娘被邢鉴大力抓着,痛道。

“该死的,这好事之徒。”邢鉴一脚踢去,吓得青娘高声尖叫起来,那紫檀镂雕的圆桌被他踢飞,茶盏酒器碎得遍地都是,触目惊心。

“滚出去,你滚!”邢鉴恨意更盛,一把将青娘推出门去。可怜那青娘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逃了出来。

室内一片狼藉,惟有烛火不熄,隐隐绰绰。女子身上遗留的香气经久都不曾散去。

“若嫁不了二哥哥我也是要哭的。”

“二哥哥,乐歌要击打墨鼓送你出征,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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