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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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道:“走,韦嫂子,咱们纪大爷那边看看表小姐去。”
才出了门,那边小丫鬟就过来道:“夫人和六爷要往大爷那边儿去呢,请六姨奶奶过去。”
小韦嫂子一怔,随即陪笑向夏小满道:“可是赶的巧。”脸上不无忧色。
夏小满笑着点点头,握了握她胳膊,示意无妨,道:“可不是巧!”
转到纪郑氏那边,夏小满瞧年谅脸色没见怎么好转,又偷眼去瞧纪郑氏,见其虽是笑着,脸色却也不大好看,眼睛微有些肿,像是哭过的样子。她这手就缩了缩,决定袖子里那药方子不拿出来给年谅添堵了,多暂有机会再说。
众人来到纪淙书这边,夏小满瞧着年谅与纪淙书叙话,便挂出关怀的面孔,笑着向同在外圈站了的纪戚氏问了纪淙书现在地身体状况。
纪戚氏望了一眼丈夫,别过头来微笑着道:“已是好多了,口子也都长上了。那药酒果然是好用的,身上几处已是不疼了的。”
夏小满忙接口道:“这是要好了的,那还是再找大夫来诊诊,看看这药量上是不是也减一些。这药啊,吃多了也没什么好地,您说是不?”
纪戚氏微一迟疑。纪淙书素是个不肯欠人情的人,这事出得实在让人怄火,便是不想饶上年家都不行,求医问药都是年家出力,他只觉得麻烦,原想着反正也快好了,再喝一两副药,好利索了,也就不必再瞧什么大夫,省得再添腻歪。纪戚氏知道丈夫怎么想的,夏小满这么一提,她本待立时回绝的。但是婆婆在跟前,还轮不上她说什么,便将目光投向丈夫。
纪淙书尚未说话,年谅倒先道:“满娘说地极是。需得再诊脉,对症用药才是。”说着就吩咐人去请大夫。
纪淙书直道也将好了。不必烦劳。
年谅笑道:“表哥客气了,怎是劳烦?左右都是请年寿堂的大夫,都是自家的,不碍什么。”
夏小满和小韦嫂子听了,相视一眼,都暗暗点了下头。这话让年谅说就更顺理成章了,还不用操心。
纪淙书还待说,纪戚氏想起一事。忙紧走两步到床边,劝道:“爷便再瞧瞧吧,也叫大夫瞧瞧腕子……”
纪淙书听她提腕子,这才点头应了。
夏小满闻言想起昨儿来时纪淙书胳膊上糊着膏药,现下仔细看,见他袖口仍露出膏药纸角来,便问退回她身旁的纪戚氏道:“大奶奶,大爷这腕子……?”
纪戚氏低声道:“我家爷身上几处都是好了地,偏腕子还不大好,握笔不住。让人着恼……”
夏小满脑子里忽然有什么飘过,倒自己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向纪戚氏问道:“大爷腕子……是肿,还是疼?”
纪戚氏眉头微颦,轻叹道:“也肿,也疼。当日只是肿些,还能动,还不觉得什么,昨儿晚上也没碰着,便一阵阵地疼得厉害。动也难了。许是一夜药发散了?今儿早上还好些。”
夏小满心里暗道不好。当年大学室友就在滑冰时候摔了一跤,因拿手撑地,便挫了下腕子。当时就是有点儿疼,还能动,便没当回事,回寝室疼就贴了张伤湿止痛膏。结果没两天腕子肿起来多高。动一下就疼,她才上医院去看的。起初还以为是胶皮膏药过敏。去瞧的皮肤科,幸好遇上个老医生,也是有些经验的,听她说了病因和症状,赶忙叫她到骨科挂号拍片子,结果是隐性骨折。
夏小满旁的没记住,就记住同学说,医生告诫隐性骨折可不能贴膏药,会适得其反。
夏小满稳了稳情绪,陪笑向纪戚氏道:“大奶奶,依我说,还是先把大爷这膏药去了吧………一会儿诊脉也方便,再叫大夫好好瞧瞧大爷这腕子。”
纪戚氏听着在理,见纪淙书和纪郑氏都点头,便吩咐小丫鬟打热水洗来去膏药。
夏小满见众人依了,因着年谅已是吩咐人去寻大夫地,便又道:“年寿堂这大夫……会看跌打伤不?若不擅长这个,咱再找个有经验地跌打大夫好好给纪大爷瞧瞧吧。”
见年谅一脸狐疑瞧着她,她也有点儿满嘴跑舌头,忙道:“没旁的,这不是,嗯,这个,这个,左右也是瞧一回不是,也妥当些……”
“年寿堂大夫确是不擅治骨伤。”年谅瞧了夏小满一眼,目光里带这些无奈,只道,“若论有经验地,倒是只太医院柯太医瞧得好…………我的腿伤便是柯太医医的。只彼时是三姐姐从宫中下的懿旨,现下怕不好请。再有,便只一位济世堂郝神医了……”说着吩咐人去请。
这边纪家打水与纪淙书洗胳膊,年谅便被请到外头小坐。
在一旁花厅,年谅打发下去众侍从,皱眉向夏小满道:“你又哪里听来什么土方子?要往表哥身上用?”
夏小满挑了挑眉,道:“什么土方子?我让他干啥了我?”
年谅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恼意,道:“上次那墨,你便说要洗了,我说你不懂药理,你还犟。这次这膏药乃是活血化瘀的,你又哪里听了什么法子,又要洗膏药?!你回去好生同青樱学上一两日,莫要听了什么便浑说,…………这是半分也错不得的。”
夏小满本是一片好心,听了他这么说,火也上来了,冷哼一声,讥讽道:“您知道药半分错不得啊!”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两张方子,拍到他面前,道:“您老自己看看!看看清楚!”
年谅本来心情不好,原已是自觉心平气和的劝诫满娘,竟又让她这种语气顶了两句,心里恼火,扯过那两张纸来,见上面那张正是自己前儿默写那张方子,便道:“你怎得还不听人劝?这方子怎么……”他话没说完,就翻到下面那张,不由一愣,看了一遍,黑了脸,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夏小满瞪了他一眼,道:“前儿不是第一张方子丢了么,这是小韦管家他们派人去寻那大夫重写的一张。等方子回来了,这边药也到了,便没用上。今儿是要抓药了,小韦管家看出不一样来,没能同你说上话,才叫小韦嫂子拿来给我的。”
她说着心里十分解气,又继续道:“你也是,你写方子时候我就跟你说,这方子记不下来就别强写,可好,差了整二钱,还好是少了,这要是多了……”
“那便是出人命了。”年谅接口道。他脸色极糟,死死攥着那张药方,手上青筋都蹦起多高,一字一顿问夏小满道:“你说这是那日的大夫给写地?”
夏小满也发觉他不对劲儿,也没脾气了,只老老实实点头道:“是。小韦嫂子这么说的。”
年谅咬牙道:“芎穷活血行气,祛风止痛,却是有毒,二钱可治病,四钱便是要人命的。本草有云,芎穷逾量、久服,可令人暴亡。”
夏小满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这药方……你……原来不是看过一遍么。”
年谅眼底已现了血色,恨声道:“若初时他写这样的方子,我早叫人将他打出去了。我自幼服药,方子见得多了,岂会看错?岂会记错?!”他狠狠把那药方拍在桌上,道:“非但药错,这字,也非那大夫地字!这方子,分明就是歹人要害表哥!!”
夏小满一时失语,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下意识回手摸了摸。若不是年谅久病成医自己能默写方子,并抓了药与纪淙书,现在纪家怕就要挂白灯笼了吧。
年谅咬牙切齿道:“我就知事出蹊跷,原以为害其莨只是想延误用药,让表哥多吃些苦头,又或是冲着年家来的,本念及表哥与其莨皆无事,不欲追究,未成想,他竟是这般歹毒……”
他还未彻底咆哮起来,门外丫鬟便禀报大夫过来给纪大爷诊脉了。
夏小满过来拍了拍年谅的后背,与他顺了顺气,道:“回头再找他们算账吧。这事总不好叫纪家人知道不是?你也消消气,稳当稳当,先看了纪大爷的病再说。”
年谅喝了半盏茶,压下怒火,稳了稳情绪,这才过去纪淙书那边。
年寿堂的大夫来瞧了,依旧开的是消肿化瘀祛火的方子。少一时,济世堂地郝神医也过来了,他抬了纪淙书的腕子,细细掐掐摸摸,又问了大概症状,以及用过什么药,而后道:“这位爷是伤着骨头了,好在不重,虽被头前那位先生误了,却也无大碍。待老朽与这位爷正了骨,绑了架子,再吃上两剂药,慢慢调养即可。”
夏小满一闭眼,果然是骨折了。
年谅也知其意,心下大惊,声音也略带颤音,问郝神医道:“依您见……多久可好……”
郝神医瞧着众人神情异样,心下纳罕,脸上仍带着笑道:“毕竟不是脱臼,正上就能好的。这骨头是折了,然不重,要好也快。…………正了之后,这腕子便不可动了,静养着,有个把月也就大好了。”
二月初九便是春闱。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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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兴趣可以看下这章字数……眼泪。我离吐血也不远了……所以,真的请别问我加更问题了。
不是我小气,实在是能力有限……我没法做到主站大神那样日更八千一万的。
现在码字都郁闷死了,天天在电脑前,却是一路从天亮卡到天黑。都是眼泪啊。。。
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26、偏执①
要与纪淙书正骨的时候,年谅被请了出去。
“姨母,外甥……这次……”年谅的脸因为震惊和恼怒微微有些扭曲,原本就缺乏血色,现在看来更是白得煞人,出了暖阁,他望着纪郑氏,想出言宽慰或是许诺,然张了口却只觉得无话可说。
纪郑氏脸上更多的是隐忍的悲愤,她似乎极力控制情绪,让自己平稳下来,然话语虽是寻常,声音里却仍有波澜,藏在袖子里的手也不可遏制的抖着,连带着露出袖口的帕子一角也是颤颤巍巍,她只颤声道:“谅儿……莫要多心。”便也再说不下去。
她身旁的纪灵书更是无语,一脸惊惧无措,扁着小嘴儿,却是想哭哭不出来的样子,让人瞅着越发难受。
皆因失语,三位主子僵在门口。而一干仆从呢,干瞧着,说不得劝不得,只得陪着做石膏像。
恰有个小丫鬟,提着壶热水进来,原是大夫要了的,这会儿门口叫他们堵得死死的,小丫鬟进不去,又不太敢说话,在一旁干着急,视线从众人身上转来转去,却是主子不瞧她,仆从只当瞧不见她。
夏小满也是不知道劝什么好,视线无目的的乱转,一眼瞧见那小丫鬟,又见壶口冒着热气,心道正好借引子打破僵局,忙挥了挥手,叫站在那丫鬟附近的人退开,道:“都小心些,别烫着!”
那边站着的两个丫鬟忙侧身让开,那小丫鬟到得纪郑氏面前。忙不迭福了福身,结结巴巴道:“夫人……大夫要……要的热水……”
纪郑氏地大丫鬟纳福搀扶着自家夫人挪了挪脚步,冲那小丫鬟道:“快进去吧。莫耽误了。”而后又借引子陪笑道:“夫人也莫这边站着了,这丫头们取药送水的进出不便不论,也当让六爷一旁歇歇脚呀……”
纪郑氏点了点头。实挤不出笑来,只向年谅道:“这边……也没什么……你也不是个身子壮实的,不若,先回去吧……”
年谅摇了摇头,低声道:“外甥等等表哥正了骨的……”
纪郑氏顿了顿,也不再论,只吩咐众仆从好生伺候着六爷旁厅休息。
未及到一旁花厅,就听见隐隐传来纪淙书喊叫声。…………一介书生,哪里擎得了分筋错骨之痛。
年谅脸色越发阴沉,双手成拳,几乎咬碎了牙。
进了屋中,打发下去众人,他再无可忍,一拳砸到桌上,震得茶碗颤然出声,自家大喘着气,许久才平息下来。吩咐夏小满道:“把小韦管家叫来,让他把前儿去找那大夫的人也叫来。”
夏小满应了一声,却没动,只道:“纪家大爷腕子这事。不是药闹地。他们也是不知道膏药对手不好……”
那腕子分明就是被郎衙内一干人打折的,不过隐性骨折本就不容易被发现,授业有专攻,不是跌打大夫没瞧出来,给开了消肿的膏药也是正常;纪淙书他们不懂这些,贴了膏药就更是正常了…………那并不是什么常识,就是她夏小满如果不是有同学经历过这事,也是不会知道的。这会儿若是找大夫麻烦。那大夫实在是冤枉了点儿。
年谅道:“我省得。是郎子旭那混蛋。这帐要一笔一笔算!他伤人也便罢了,断人腕骨便是毁人前程,忒是歹毒!谁料竟还有险恶后招,还要换药方子想致表哥于死地!!这样恶人,岂能容他!!”
夏小满道:“你现在要查药方的事?!”
年谅铁青着脸点了点头,道:“那方子不是先前的方子。那字也不是那大夫的字。到底是取方子的人做地手脚,还是大夫做的手脚……”他一时恼了。又砸了桌子一下,咬牙道:“定是那大夫!这边,便是纪府的人也还不敢这么大胆!这就叫人报官去,谋害人命,定要将那大夫治死罪!”他心下清明,有人敢做这事,肯定不会自己出面留下马脚,这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