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公主-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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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来。她斥退侍女,一个人在房中转来转去,终于掏出内袋里的风氏令牌,‘风霖,是你负了我……将我推到雍城这个火坑里来,我就让你的属下亲手杀死你曾经最爱的女人,也尝尝我现在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193 秘见故人
西方的天际有弯淡淡柠黄的下弦月,破晓之际依旧固执地不肯隐去;风中传来几声早起雀鸟的啾鸣,秦王城的风氏庄园里一些花朵正在阳光来临之际绽放,还有许多花瓣上点点湿露、艳色惊人,却是凋萎前最后的一抹艳丽。风霖身着雪色锦袍,走过一段长长的彩绘游廊,来到空气清新的花林中练剑采气;两个侍从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无声地跟着,捧着他的长剑和擦汗的面巾。这情景一如他在楚王城里的那些日子,云夕还在房中沉睡的时候,他便照例在太阳初升之际起身更衣,云夕总是在梦中捉紧他的衣襟,而他就闷笑着把自己的软枕塞到云夕怀里,然后慢慢将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每次回想起那些似乎很遥远的静好岁月,心中的空洞便会扩大一分!一直以为那样的日子会很长久地延续下去……现在,细想与云夕共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恨当时没有更全然地投入和珍惜……风霖走到一片开满紫薇花的古树下,接过侍从递来的长剑,努力摆正姿势挽了个剑花,只是握剑的右手依然颤抖无力,挥出的剑力甚至不能砍断上方手腕粗细的树枝……一阵晨风吹来,紫薇花随风而下,漫天起舞着,像下起一场浅紫色的苍茫大雪。两个年青的仆从低下头,他们不忍看到少族长脸上难掩的悲怆……风霖闭目咽下沉重的失落,将长剑掷于地下,缓缓地呼气吐气,虽然丹田之处的内力不复存在,风氏特有的纳气之术仍然能让他感到身心的稳定。齐国那边的信息他已从田公口中渐渐得知:就在他与云夕取秦楚古道进入九黎山之际,齐王殿下‘旧疾突发’与义诚君同日而陨,公子无知诛杀反对他继位的群臣自立为齐王,齐世子姜昭在齐王死后便连夜逃亡宋国,宋王子御说似乎与姜昭达成某种协议,出两万精兵助世子昭打回临缁城……想到自己奉义父之命出使楚国之前,姜小白对他表述的托位之意;风霖不由得苦笑起来,此时义父的六个亲子各据一方,为争夺齐王之位打得不可开交,自己这个外姓义子难道要回国去分上一杯羹,将齐国的局势搅得更乱?
他本无心天下啊,最想要的莫过于和云夕做一对神仙眷侣,逍遥于九州的名山大川之中,同时精研风氏祖传的五行大道之术……但是这个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当他被花涧长老从巫王手抢回一条命的时候,花长老曾直言相告:若是他好生调养,不再耗费心力,应该还有十年八年的阳寿;但是前日田公请来当地一位名医为风霖请脉下药,那位名医当时未说什么,与田公走出明堂时才低声道:他诊脉的那位公子,重伤后未得及时护理,病体已虚弱不堪,能再撑个三两年就不错了。田公叹息,罗安抽泣出声;他们都没料到风霖公子的耳性异于常人,将他们的交谈听得清清楚楚!经历过两次死里逃生,风霖似乎将生死看得极淡了,待别是从花涧长老口中得知,他与云夕根本不能像平常人一般做夫妻,也明白了两人初次欢好之后,云夕一日似过一日地消沉,想尽借口不再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原由……雍城风氏庄园的东门开在隐蔽的侧处,走进东门便是一段浮于荷塘之上的水榭长廊;亭亭莲叶下的流水是从城东镜面湖开凿渠道引流而来,贯穿整个庄园的院落。风霖缓步走向莲池当中的竹亭,生平第一次怨恨命运的残忍和自己的无能……罗安匆匆走过曲折迂环的长廊,远远望见风霖公子负手立在亭下凝视池水的源头,身影清瘦得不可思议……罗安走上竹亭,取出袖袋中的信帛递给风霖,“少主,刚刚收到白玉鸟传书,长桑公子和风吟夫妇已行至秦东边界,两日之后必到雍城!”风霖亲阅了一遍风吟手书的绢帛,轻吁了一口气,“大哥和风吟他们一到,我们便有七成的把握救出云夕!田公的人可有顺利打入嬴忍府中?”自从寒香被秦六的属下遣送回府,他便失去了云夕的近况,只得从秦六府中的下人入手,另派一个线人混入嬴忍府中。“属下们只截到一个做杂务的老仆从,趁他出府之机将他打晕锁在我们庄园的库房里,田公派一名手下弟子易容成他的模样混进了六公子府……老仆从只负责房外的洒扫等杂活,没有机会接近云姑娘;他今天一早借出府倒脏物之际传出消息:云姑娘安好无恙,秦六公子将她安置于前园,日夜相伴……”罗安说到这里,发觉风霖公子的牙关处紧了一紧,握住的拳头连指关节都变成苍白色;罗安暗骂自己口无遮拦,顿了顿才道,“他还说,云姑娘身边有十几名高手侍卫暗护,昨晚似乎有人闯入府园,并与侍卫发生了打斗……秦六连夜从城中的巫教门人中抽调高手,暗守于府园各处!”“有人夜闯嬴忍府园?”风霖蹙眉,这是何方势力出手?难道与前天引云夕离开城东别院的那些人是一路的,又是秦五派出的人马?“少主!”风氏在秦王城的当家人田公匆匆来到,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枚金牌,走到风霖身边才摊开手,“少主您看!”风霖接过来,正是他在楚国凤歌公子的庄园留赠于她的风氏令牌,“你从何处得来?”田公正容道,“有一蒙面妇人到馆驿要见属下,她持此令牌和一张画帛,令秦王城的风氏弟子,无论用何种法子,立刻除去画中这位女子!”风霖打开画帛后,大吃一惊,“她还说什么?”田公看霖公子的神情,小心地回道,“她说此女姓云,居在秦六公子府的前园,时常做男子装束,面上戴一银帛所制面具……帛所画之人,可否就是少主要救的云夕姑娘?”风霖心下明了:楚凤歌嫁到秦六府中,发现夫君另有所爱,而且是之前与她有过节的女子,便起了杀机……她是否猜到自己就在雍城呢?
“那女子可还在前堂?本公子要亲自会一会她!”田公回道,“属下借口要进内房寻图样检验此牌的真假,请她在前堂等候。”风霖点点头,随田公走向靠着闹市街面的前堂。看蒙面女子的身形,并非楚凤歌,风霖向田公略一示意,田公走出屏风向黑衣女子道,“我家少主曾将此牌赠于他的一位恩人,恩人若在雍城,少主肯请当面详谈!呃,在本城任何一家风氏店坊都行,只须对掌柜说明要面见少主,便可有人通报!”那黑衣女子正是叶儿,她与青娥也都是习武之女,但是与梅姑相比则身手差了太多;梅姑伤重未愈,不能出府为夫人办事,她便改装从后门出府,一路寻到楚凤歌所说的那种堂内地面绘有八卦图的风氏店铺。叶儿显然是难以回复,她想了想才道,“我家夫人出门不易……待我回禀了夫人再来通传。”黑衣女子走后,风霖步出屏风,田公请示道,“您当真要与秦六公子夫人一会?那楚女要是将您尚在人世的消息透露给嬴忍,则大事不妙矣!”“楚凤歌公子曾在郇阳城救我一命,她若有求,我断无拒绝之理……事关云夕的安危,本公子只得冒险与她一见,若她得知云夕为何落入嬴忍手中,还执意要取云夕的性命,我只得以命相抵,求她助云夕脱离困境。”田公和青柏闻言同时跪下,“少主,您身份尊贵,不可轻易涉险!”风霖淡淡一笑,“我便再小心会事,也只有两三年好活,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快起来,我自会筹划妥当;凤歌此举或许并非真想除去云夕,她可能是惊诧于云夕出现在秦六身边……”午后,楚凤歌乘坐公子府的马车,明正言顺的出了大门,说是想到东市逛逛,易些钗环和脂粉;执事当然不敢阻挡主母出门,还殷勤地派了四名侍卫骑马相随,他另派人知会了公子,嬴忍命暗卫跟紧楚凤歌的车马,看她是否会跟可疑之人接触。楚凤歌头戴纱帽,由两名侍女和四位府中侍卫做陪,几乎逛遍了城中较为高档的成衣、珠玉、燕支店铺,最后走进一家绣衣坊,看到店内地面上的黑白八卦图,她向叶儿示意,叶儿走近掌柜,“夫人想试几件新样儿的绣裙,多拿几件来!”掌柜的忙令女仆取新衣、引夫人进内房试看,叶儿又低声对他说,“夫人想见你们少主,快一些,有眼线跟着,夫人出门时间不适过长!”掌柜的略一怔,便唤过店中的一位仆从来,小声地吩咐着,那仆从急速地传报去了。楚凤歌心神恍惚地喝着仆女送上的香茶,走出嬴忍的府门,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以前的凤歌公子——心思单纯、对未来满怀憧憬……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楚凤歌紧张地站起来,她曾为之心醉神迷的那张俊颜此时就出现在眼前!
194 杏林捉松鼠楚凤歌心情忐忑地盯着内房的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口出现了一个头戴纱帽的白衣男子;凭直觉,凤歌就知道来人一定是风霖!风霖身上的白衣和房门乍开的光亮眩花了楚凤歌的眼,待她重新看清面前的身影,风霖已将斗笠取下:苍白的面容就如她去年在离河边将他救下时的模样,俊美而憔悴,只是消瘦得更加令人心痛。“凤公子,别来无恙?”风霖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面上浮现诚挚的微笑;凤歌却如人生中第一次听到远古传来的悦耳编钟之声,初恋时的心悸和甜美划破时空的尘埃,瞬间令她的双眼迷濛含泪!几天前的新婚之夜,她曾为自己的夫君有不次于风霖公子的俊逸风度而欣喜,今日再见风霖,收不回失礼直视的目光,她才明白嬴忍与他差别所在:
风霖的气质朗朗如春阳,就算是现在这?形体病弱之相,眼神中仍旧一派温暖和坦荡,举止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泱泱气势;而嬴忍的气质却如疏离的深秋月华,虽然脸上最多的神情就是微笑,可是他的眼底全无波澜,心境黑暗而幽深难测。“你……怎地变成如此模样?生病了么?”楚凤歌让两个侍女到门外守着,她本想质问风霖求见她的本意,却忍不住哽咽地关心起他的身体。风霖也在打量装束已改做妇人衣饰的楚凤歌,面前的女子一如他初见时双目盈盈秋水,红唇形似樱果;长发梳成秦地妇人的整齐发髻,绾发的金簪凤头垂下几颗明润的珠玉;臂挽轻薄的织金纱带,深紫色的绣花裙摆蜿蜒铺在脚下。还是那个美丽华贵的楚国女公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郁,全无新嫁娘应有的甜美和柔媚。风霖轻叹道,“我现在的样子,本无颜再见故人……一切变故或许是命中劫数使然,委屈凤公子耐心倾听我与云夕身在秦地的原由。”他简略地向楚凤歌讲述他和云夕在九黎山的遭遇,听他说到自己如何死里逃生以及云夕被秦六控制了心智……楚凤歌怔了良久,才难以置信地颤声道,“你落到如此境地,全是巫王和秦六公子所害?秦六与你素昧平生,就是为了——”她没好意思把‘夺得云夕这个红颜祸水’说出口;细想在府中两次见到云夕,云夕看她的神情的确是很陌生……看来事实真如风霖方才所说,巫王师徒用邪术令云夕失去记忆,云夕现在被嬴忍的情意所惑,把他当成曾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恋人。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楚凤歌心里更加凄楚:秦六为了得到云夕,竟然不惜与大周风氏一族为敌,犯下这种掳人妻室的大罪,那云夕在他心底的份量之重可想而知……“所以,”楚凤歌冷冷地笑了出来,“我持你风氏令牌所求之事,根本不可能兑现是么?你当初给我的一句承诺全是空言?”风霖没想到她对云夕的怨念如此之深,“我风霖对恩人所许之诺,必会实践!但是云夕是霖之至爱,也曾救过在下的性命,凤公子若要以令牌换取云夕的性命,霖当以自己的性命相抵!”他说完便两手奉上腰间佩剑,“云夕的族人近期便会将其救走,请凤公子暂忍几天,放弃与云夕为敌之心!凤公子对在下有大恩,我已向属下说明此事,凤歌公子就在此间刺死风霖,亦断不会有人为难于您……”楚凤歌接过佩剑,一把扔到远处,“我要你的性命何用?你这个懦夫!为何不将你的情人从秦六府中带走?你们跑得远远地,跑到秦六再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为何任由她与我夫君郎情妾意、毁坏我的生活?!”这声‘懦夫’犹如狠狠抽了风霖一个耳光,他沉默了一息才道,“我命不久矣……”“刚追到秦王城的时候,听说秦六要与你成婚,云夕被他藏身在东城别院;我择机前去找她,她却一点都不记得我……后来我想,我已变成如此不堪的模样,无法再守护在她身边……云夕从此记不得我也好。”楚凤歌悲愤地道,“所以你就拱手将她让给秦六?你的心地当真是宽广磊落啊!”风霖正容道,“凤公子,云夕身份非同寻常,不管是我还是嬴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