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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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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本在写字,却被某人不自觉挑眉、凝笑的样子很影响了,停下笔来直盯着这奇怪的女人。

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人却最是叫他看不透的女人。

“你笑什么?”

啊——!

不在状态里的夏桃直视上某男不悦的眸色,下意识低头认真磨起墨来。

“你笑什么?”

头更低。无视,装傻。

“本王问你你到底笑什么?!”

王爷不高兴地怒立在案后,手里还捏着毛笔。竹桃一脸胆小地低首立在案前两步远外,手里还握着砚石,浓墨顺着砚石快速滴落于富贵花开织毯之上。

苏培盛进来便是如此光景。他不明白的是他只离开须臾怎么就拔文房两宝相恃了呢?

这二人谁也不让谁,一个要问一个不知他要问什么,僵在那里,眼看王爷气焰更盛,苏公公忙细道:“王爷——用膳了。”

还好还好。夏桃以手背摸了摸鼻头,大嘘了口气。

对她不文明的行为胤禛嫌恶地拧紧了眉,却还是因为苏培盛的出声找回了理智。放下笔,不自觉也以手背触了触鼻头,走过案去立到水盆前,见那婢子没跟上来,火气又上了来,回头瞅她还傻傻立在那里握个砚石大盯着他。

“傻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打水给本王洗手!”

夏桃被她一喝惊得跳了跳,才快步上来取了热水桶子到了热水,正要退开,又想起光是热水岂不是活烫老四蹄,便又舀了两勺冷水试试正好才退了开。

原本的大火在她把一切弄好了退到边上小心打量的伺侯下转顺消失,轻松齐了袖子清洗了起来。

苏培盛已摆好了膳食,回头见这二人的互动,很像大灰狼欺负小媳妇的戏码,怎么看怎么透着股荒诞,再看看,又有种叫人发笑的恶俗趣味。

直到王爷接过老实巴娇受气胞竹桃递上的帕子净了手走过来,苏培盛赶忙做透明木头状,侍侯了爷上座。

胤禛看了眼桌上的膳食,两菜一汤一点心,难得的是不再是同一样东西做的大集合。皱了皱眉,他抬头奇怪地看了那婢子一眼,见她离得远远的,便很是不高兴。

这婢子也不知今天怎么了,竟然不再是南瓜大集合或土豆大练兵,四样东西没一式重复的。

反正也是想不明白,也不在乎多加一件。胤禛提了筷子正要下手,见桌上无酒,下意识不快相问:“酒呢?”

酒?你还敢喝酒?

这人直白地拧眉摇头,还一脸嫌气,看得胤禛虽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能喝酒却还是很不乐意,抿抿嘴却没说什么,挑菜进食。

本以为他会为自己的越位发火,怎知一抹而过,夏桃立在水盆边费神空想着,直到他吃饱了回案重新走过她边上,她才反应过来。

哎,这人,怎么吃东西这么快呢?

吃饱身暖,见这婢子胆敢把他像怪物一般盯着,胤禛突然有了惩治她的好心情。喝过半盏她今天进上的红糖蜂蜜水,才道:“福晋屋里要一贴《心经》,你不是会写字嘛,就写来吧。”再指了苏培盛把《心经》本找出来给她,丢她去角边的小几上,便心神愉快重回到政事中。

夏桃盯着面前洁白的纸张半天,愣没明白福晋屋里要《心经》管她这厨娘怎么事?

转了一圈笔,却还是老老实实打开《心经》临纂起来。

夜晚本该安静。可后世汽笛弥漫的城市里哪里还有净土。

圆明园的冬天寂静异常。深处其间淡化了纷扰很容易忘记那些烦恼。殿堂里虽没有空调却燃着暖炉,加之周围古色古香的原始氛围,很容易叫夏桃有写大字的心情。

两盏灯烛燃在一对男女之前,隔着空间里身份的距离,却很难叫他们不自觉转首打量对方几眼。虽然这几眼看不出什么情深意切,也不叫心突跳了节奏,却是自然而清新。

冬夜并不冷然,和着一丝茶香里翩翩的甜意,不知为何,胤禛只觉某种一直越发困绕他的可能称为孤寂的东西轻薄起来。只是,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圆圈论

所谓《心经》,不过二百来字,并不难写,可对于习书法只为艺美、炫耀的现代人来说,远不及古人书而成行、成草、成己物的熟练由心。只这两百多字,一笔一画便叫夏桃整整写了一晚,直至老四罢笔就寝也未能全。

还好这位大神心情不错,一句“明日本王回园子要看”便打发了迷浮双眼没睡却神已去的桃子。

夏桃本在心里大赞老四是“好仁”那,那却不想已中了《心经》大魔。

这一日,胤禛由十二阿哥胤祹办的家宴里回来,便皆了福晋伴着胤祥直入了与圆明园只一墙而隔居于东南向的交晖园。

交晖园面积相较圆明园虽小了不少,却也因当年皇父对胤祥的喜爱反自然园景很是不错。只是如今因缺银子整治很有些寒消之体。

瓜尔佳氏亲抱了嫡福晋兆佳氏所出明日便满月的三阿哥来。

胤祥见自己儿子裹在襁褓之中宁睡如佛,便很是喜爱,不及细想便从僵直的瓜尔佳氏手里接过,抚弄了一番。瓜尔佳氏脸上的惊异与僵直胤禛自是收入眼中,却只作不视,看这侄子圆圆安态也十分欢喜,勾了食指触触婴儿细毛的脸蛋,手感超好,便不觉一再的抚弄。

胤祥难得见他四哥如此放松眼含宠爱。他自知其实四哥极爱孩子,只是那些作古的礼教受多了自以为父不当亲儿方是明父。便双手一抬,就把儿子放进胤禛双臂。

胤禛突然接了婴儿,瞪着双眸档在当下。

“四哥喜欢也抱抱,难得我这三子得四哥喜爱。”

那拉秋蓉也难得见自家爷如此吃氅,抿了唇儿只以香帕相掩。

胤禛僵在那里半晌,才觉得全身酸痛,小心地移了移两臂,却见婴儿鼓着嘴摆了摆头,自个儿额头便出了大汗:“十三弟——……还是……”

胤祥难见四哥僵身、干吞喉,知再不解救怕是要恼了他,忙上前接过自己儿子动作熟练的拍抚起来。

“四哥你那动作太僵了,小孩子最是敏感,不舒服肯定会醒。你也该似我般练练,以后得了——”胤祥本是随意话着,却不想说到这里才觉出失言来。正不知如何收尾,却听身后那拉氏道:“也叫我这婶子看看侄儿,怎就偏你们两个爷们霸着不放。来,我抱了去,顺便见见惠芸。”

他兄弟二人得“解脱”自去书房,那拉氏皆了瓜尔佳氏同去月子房寻那兆佳氏。

兆佳氏还是个二八的女子,并不亮丽,五观得当却不出挑。安泰平和的脸色上一双稚眸显露了一丝难得的少女活脱。此刻居在床榻之上只着家居小袄。

“四嫂见笑了,惠芸未及整装。”

秋蓉坐在榻边,观兆佳氏面润气爽,心知这月子做的不错之外,更是心情颇佳。

“好了,也别同我见外,既然叫了我一声四嫂,我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外里。”

兆佳氏惠芸很是感激四嫂那拉氏。她生二格格时因是年青惊吓不已到这胎还是畏惧,爷虽然百般宽慰却终不及四嫂过来人几句笑拟。

正要再说些感语,便见瓜尔佳氏端了参汤进前来,便只好做罢,含笑接过说了句感谢的话。

“姐姐不必同我客气,本就该是妹妹应尽之举。”瓜尔佳氏虽不想离开,也知处在这里不适,便自告退了出去。

秋蓉收回相送瓜尔佳氏的目光,很清楚女子的心思,只是并不开口管这是非。

而兆佳氏也十分聪慧,一字不提宅院里的故事,只与那拉氏话些孩子的乐事。

秋蓉见她神色与初胎相比天壤地别,放下心来。这兆佳氏不如瓜尔佳氏明丽,也不如瓜尔佳氏跟着胤祥长久深谙贝子宅里的事道。一进门并未主动拿回内宅大权,反由着瓜尔佳氏这个侧福晋理事自个儿只做富贵闲人。前些年十三春风得意加之内眷不少,并不曾把她放于心上。却怎知胤祥受挫后反与这惠芸情投意合了来。而真叫秋蓉对其刮目相看的是,兆佳氏并未因重得了宠爱便要回内权,仍是推了出去叫那瓜尔佳氏理着,这等以退为进的心思如果不是本身大智若愚便是极谙生存之道了,且这等胆实,便是自个儿怕在她这个年纪也是没有的。

也难怪那瓜尔佳氏着急了,换了其他任何一位爷也不定能成,偏十三虽看着爽列,实最爱这种柔宁专心的女子。近年来得了时间与兆佳氏相处便越发喜爱于她,见不得别人对她有一丁点的不好。

瓜尔佳氏进府早更得十三依重,自兆佳氏入府并未失了大权和夫宠,便以为其再难成事,行事作派便焉然似福晋行头,却不想胤祥回马复爱于福晋。她也是个聪明的,又怎能不明胤祥的脾气和性子?这才有她压下过骄、小心陪伺福晋的举止。

也亏兆佳氏神有大智却心平善缘,不然,哪里还有那瓜尔佳氏如今的好活?

回到园子里,那拉氏简单把十三府里的情况言明,胤禛才放下心来。如今胤祥在皇阿玛眼里已形同透明,外面对他自然也再不如前。他这做哥哥的再不能叫胤祥府里再出点事端。

一连几日,王爷回府均到钮祜禄氏那里小坐一刻,才起身回葡萄院。

本蹲在无私殿地上对着面前地上几页自觉书写得很有些体面的纸张愁苦,一听刘宝儿挑帘子露出头来大喊“王爷回来了”,夏桃拿起纸张立时便要躲起来,可迈了几步又立住了,想想躲也不是事,撇了撇嘴寻思个小角落隐了起来。

想想真是晦气,想当名称职的婢女吧,却陷入了《心经》魔仗里。那无齿的大萝卜老四连着五六日叫她写这什么《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来回回她没写五十回也有八十遍了,不是嫌横不平、竖不直,便是说多点少勾的,再不然就是无筋无骨。也不想想她这现代来的操那小学二年级三个月的基础能写成形就不错了,偏要挑她的骨头。本想写大点占了纸到时叫他看哪个字不顺眼也好只写那一页,却不想那丫特可恨偏叫她重新只以小楷来写。神那,这几日她连做梦都是那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

胤禛进了正堂过到书房便见那婢子低首如只可怜哈巴狗似的立在角落里,叫他立时心情便是一高,走过去右手便瘫在她面前。

夏桃捏着一垒纸吞了吞口水,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见老四瞪她了,才忐忑地递了纸稿,目送那位仁兄离去的脚跟。

胤禛坐在榻上一页页细看了这字,是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却明显不成书写者己风,只是生硬临写罢了。

“本王给你的明明是柳体心经,你偏偏臆弄成了颜体。怎么,自以为识得两种字体便为倨傲了?”

哎——

夏桃暗自大叹一声,看来这次是寻了这理由要叫自己重写了。丫的,想罚自己就直说,何必这么多事。老娘就喜欢颜体怎么了?老娘就不喜欢柳体女气怎么了?

胤禛虽然看不见她的白眼,却可见她嘟起的高唇。并未因她此举不敬而不快,反暗自爽快。

“算了,也难为你这奴才。”胤禛收了那纸张放于案前,接过苏培盛由刘宝儿手里接过的茶水,见茶水虽还是红褐嗅闻下已无甜腻,便觉心欢,不自觉瞥了那婢子一眼,才喝起来茶来。

夏桃小心半抬着头盯他,不明白这斯怎么不叫她重写了,暗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见老四已理起政事来,自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沮垂着脑袋当透明人。

室内安宁,除了灯足偶尔暴破的声响并无他源。

夏桃不知立着已有多久,只是惯性安静地立着。可意识却早已自我而起,一个哈欠接一个哈尔由压到发、由小至大,头则由低到偏、由偏到抬,直到冲梁雷动而起,眼泪鼻意大起。夏桃也没办法止住她长期睡不过瘾、哈欠如瘾的态势。她自以为动作小态别人看不见,自以为老四全神贯注、别的二人见了也不可能扰了老四的安宁。

刘宝儿十三四岁,虽在府里当差不少年岁了,却还有孩童心情。他张着大大的嘴巴瞪着对面夏桃超夸张而起的大嘴巴,怎么都不明白怎么有一个女子可以越哈越大着嘴巴可见喉谷的成段打哈欠。

苏培盛见识过了,只当不见。

至于胤禛,他面前的纸张虽翻着,视线却不识瞄向竹桃,偶尔寻思一下,这婢子怎么就这么困呢?

可该有的恼火却没有发作,连影子都没有。白白便宜了睡眼朦胧的夏桃。

胤禛理完书本,苏培盛侍侯着他除衣上药。

夏桃端着药瓶和纱布立在后面看,那伤口已渐愈合,只留有一条不可见的血缝。

待到胤禛喝了她递上的汤水喝完,再她还是不走,便问她还有何事。果然,她立时从腰口小袋子里取出张字条给他。

据苏培盛说,她这是不习惯袖子里放东西,说是袖口一开一合的漏风。

胤禛并未接手,只是抬了抬下巴,夏桃便老实的摊开来并倒过页面顺着他的目光。

快速读完,胤禛几不可闻牵了牵唇角:“你这别字,还要写到什么时候?”

他泰然喝着汤水,说的却是夏桃不关心的。拧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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