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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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下更觉愤慨,片刻也不想叫这些人污了眼。
朝后议事房里正遇延庆州藏盗贼之事,见八、九二人无关己事之面,便上言请了这差事同与领事卫大臣鄂伦岱并刑部尚书齐世武皆往缉捕以求眼不见。不过进园换了常服便启程而去。
再说园子里,福晋那拉氏忙着送去两位侧福晋之事,便使人唤来竹桃,正是为初七太子与众皇阿哥皆妻儿过园相宴之事。虽是往年里的旧例,那拉氏还是希望尽善尽美,便嘱了竹桃帮着徐大厨理着菜式。
菜品因等级大体是现成的,吃惯山珍海味的皇阿哥们并不一定多动几次碗筷。到是那些福晋们、小阿哥们,那拉氏使人写了喜好、避味,要她二人好生侍侯些。
夏桃没想到福晋做些打算,一时到有些不理解。
“爷们坐在一起讲的是朝堂政事,斗的是心机深沉,却不会为这膳桌上的吃食计较什么。福晋们就不同了,她们每日里管着府里宅里几多,又几乎无一人不是八旗世家出的娇人,除了衣饰排头,最在意的便是吃食保养了。”蝉音看着竹桃写的菜单子,边解释着,“况这二年哪位爷的宅院里没添几个人头的,本不意的遇到新进的也要在意起来,不然岂不失了福晋们的体面?”她提出一味菜道,“这花生牛筋到是可做爷们的下酒料,只是福晋们面前万不可上了。”蝉音知她疑,便回,“太子妃对花生忌讳,食了可有过晕绝的经历。上了此菜只叫她一人不能食,岂不就是寻她破气。”
夏桃点了点头,也不能说什么,继续同她计较起那菜单。
正月初六近晚,老四回了园子。一进葡萄院便直入了无私殿,清理起案上公折来。
直到苏培盛言道该进食了,才见他由座前而起,却立时面露痛苦。
夏桃正上着菜,被苏培盛谴了打回热水来,便见一条半掌大的口子正印于老四的背腰上。
“爷,像是更重了,还是使了大夫来看看——”
“不用。”那男人拧着眉却仍是嘴硬,“这么点的伤不算什么。”明日里府上还要来人,为这点子伤口使了大夫明日里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
苏培盛见夏桃端着水立在那里,忙叫她过来,取了干净帕子给王爷清理伤口。
夏桃看那老四拧巴成一团的脸很是逗趣,原来老四也是极怕疼的,却偏偏死要面子。再细看那伤口,却是不深,但可能是处理不慎,出血不断,边角既有外翻。
苏培盛以那瓶中药料上了,便要蘀老四穿上新衣,却被下意识出手的竹桃阻止了。
时为寒冬,伤口并不怕捂热发炎,况且伤口闭合时碰了衣物只怕会连到肉里去,到时去除更不宜。
夏桃不能说,只能指指伤口再指指衣服做出痛的表情,引得他二人望着她却不明所以,只好写了字来。
胤禛看了那字到没说什么,见那婢子立时出去再取了个暖炉子就近放着,也没再叫苏培盛侍侯上衣便要吃饭,却不想那婢子还是取了大袄来要他穿。
“竹桃,你这是为何?刚刚不是说不能穿吗?”
夏桃翻了个半出半没的白眼,我是叫你后面不穿,没叫你这大冬天的前面也不穿呀。
胤禛见了她写的字,明白过来,便由着她侍侯把大袄反着穿上遮住前胸,果然暖和多了。
饭桌上四个菜盘被夏桃取走了两个,苏培盛看着光光的蒸蛋冲着竹桃瞪大眼睛。
胤禛没说什么,只是盯着远去的姜椒煨鸡块等,就是连那两块腐乳都被她舀开了,不由便皱起眉头,这感觉很是不习惯。更叫他受不了的是,那婢子尽取筷直接挑去了蒸蛋上的葱花。
鸡是发的,酱油、葱花也不利于伤口愈合。夏桃脑子里的条条目目很多,只是从来懒得用在自己身上,毕竟像她这么个爱吃的要忌吃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当然,对别人就不同了,看着别人按规矩生活其实是挺享受的,前提是自己不用如此。
这婢子脸上藏不住的欢乐劲,全入了胤禛的眼,他不知她在高兴什么劲。如果是要谋他,定不会现在就这么乐呵;若是见主子受难偷乐,也定不会当着他的面。可这婢子就是在他面前离他只一人的距离面泛桃花,而这桃花绝不是因为她看上他了。难道这不奇怪吗?
夏桃不会觉得自己奇怪,只是见他二人看她,便自觉写了字来相告。
几日奔忙又兼快马而归,胤禛已是累极,懒得同她计较什么,况且他在吃食上一向不与计较,便取了碗来就着唯一的菜进食。待到吃完才发觉那婢子不在了。回寝居洗漱完待要入睡,便见那婢子舀了什么白色的东西又进了来,直接递给他一张写了字的纸。看完老实叫她侍侯着把那纱布裹了几圈在身上,便上床睡下了。
夏桃心情不错。虽然是侍侯人的活,却很有被需要感。虽然侍侯的是陌生人,需要感却压过了生疏感。
被伺侯着一日三餐的现代小姐们可能恰恰奇怪地迷恋侍侯他人,这个他人可能是过马路的盲人、养老院的爷爷、新交的帅帅男朋友、亲眼见的拾些城里人旧衣过活的山村苦童……当然,这种侍侯往往不会成为习惯而只是偶产的行为,才叫迷恋。
裹在被子里还在吃迷侍侯人后喜悦的夏桃便是这种人。她们可能不一定会侍侯自己的老父老妈,却一定不会吝啬付出这偶尔一次的侍侯,可能是因为做过之后那种感觉上满足极其享受吧,又或者,只是需要别人的赞美来满足虚实。谁又说得清呢?
睡到半夜渴醒的胤禛睁了睁眼睛,才觉得全身难受加疼痛得厉害。原来是趴睡的缘故。
这时不免想起那婢子和她的字条来。
她说要趴着睡,他便趴着睡了。她说不能吃那些东西,他便不吃了。她说冷要反穿袄子,他便穿了。她说不能穿衣,他便不穿了……他怎么会如此听一个女人的话?还是个哑巴的话。还是个下人。
胤禛努力想,想他何以听她的,想她说了什么叫他听她的,想她有什么信服力得叫他听她的……
没有。什么理由什么信服什么身份什么——都没有。可他就是听她了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如常地接受了她的说辞。这本该是种要不得的危险信号,可偏偏他并没有如往日他人般汗毛立竖、立时排斥,反而过了几个时辰才察觉出来,且——仍是没觉得这有多危险。
心突然开始剧烈跳动,在如此静寂的夜晚,直直穿透他的耳鼓扰得他不得安宁。
越想越是气愤,扑腾而起却立时痛哼,忘了腰间伤口。只是更觉那婢子可恨。
“苏培盛——”
“奴才在。”被吼醒的苏培盛当是大事袄也不及穿上便冲了进来,见主子爷痛苦地扶着腰,便要开口问可是要传大夫。却只听道。
“明日一早便叫那婢子给我外面跪着去。一早就去!”王爷气鼓地似乎还要再说什么,却半天终究只道,“去吧。”
苏培盛不得要领地挑帘出到外寝,回头看了看暖帘。
难道是王爷做了梦,在梦里被那竹桃那个啥了?
苏培盛摇了摇头,重新居回角榻的被里。
像是要罚人的,可要罚怎么偏不现在?难道还怕她冻着了不成?
转了转眼珠,苏培盛快速睡去。
发了火、罚了人的胤禛感觉好多了,虽然伤口还有些痛,却止不止打了个哈欠。懒得再想什么重新趴了回去,皱着眉不舒服地咕哝了两下便睡着了。
夜空繁星,明日,当是个晴好之天。
正文 第四十三章家宴
其实,所谓的公平或许可以理解为公开的平均。那么对应的,自然便是不能公开的不平均了。当然,“公开的平均”也可能只在完全**才能得以实现。
虽然都是皇帝的儿子,但毕竟老妈不同,自然待遇、排场不一。再退而说之,即便是一个妈的,也还是不能适用“公平”论的。
家宴设于两地,男子们聚在金鱼池(坦坦荡荡),女眷们居在牡丹台(镂月开云),正隔着葡萄院东西相对到也各自自在。不足十二周的皇阿哥及皇阿哥家里的小阿哥、小格格们自然是随着来得福晋、侧福晋。
说来也奇,向来不得人缘、冷冷清清的雍亲王每一次家宴却都能集了不少皇家子女,这一次也不例外,除了被禁的大阿哥胤禔,皇阿哥里便是最小的不足五周的二十阿哥也随了来,其他皇格格除了已嫁出的具得赴宴。
几多皇小阿哥同小阿哥们已是数不清楚,便是各位皇阿哥的福晋就是一茬茬往院子里去。你只能叹:哎——皇帝能生,皇帝的儿子能娶,皇帝的孙子能成连(大约120炫)。还好,这时天下还是皇帝的,要不然,只怕生出来都没地方养,敢上二十一世纪,就这么些皇孙子辈一人一座圆明园还不得分出河北去。
虽然看不见两地宴席是如此繁华光景,身跪在四宜堂前、耳里却依稀戏音的夏桃感觉老四府底从未有过的热闹。
还好,那传话的小监叫她跪在四宜堂前时有顺道给了她两个热呼呼的大肉包子抵寒,不然,即便是今天这么个有太阳的日子正月里跪在土地上也不舒服。
夏桃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除了对老四受伤有印象外其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便实在想不出自己又有哪里招惹了那位大神必须大冬天里罚跪。想当初孩婴时不听话犯大错被老妈罚跪搓衣板那会好像至少不挨着冷冷的地面。
她正在这里胡思乱想,便见前院里转来一提壶的小监。直直盯着他由远至近到看清脸孔,夏桃觉得有五分的脸熟。
“竹桃姐姐,喝杯热水吧,苏总管叫奴才每个时辰给姐姐送点热水喝。”
直到他把话说完,夏桃才大瞪着眼睛想起此人来。
刘宝儿?
“呵呵,是的呢,竹桃姐姐还记得奴才。”
仔细一打量,正是原来弘昀身边贴身的小太监。只是瘦了一圈,眼睛突得看起来吓人得大。
夏桃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奴才本被打发出了府里。今日苏总管才叫奴才在竹桃姐姐跟前打个随活。”
夏桃点头接受,并不去想苏培盛为何调个人到她面前,只是见了熟人便十分高兴。接过刘宝儿递来的热水便是一大杯。
此时葡萄院里几乎无人,都去金鱼池和牡丹台侍侯了。
刘宝儿看这竹桃脸上并无痛苦或沮丧,连老实巴交的受罚都没有。打着哈欠喝着水,跪虽跪着却不是直直跪着,而是屁股几乎坐在地,腿折着放在一边。如果不是她大冬天这么半跪半坐在地上,真让人以为她是十分享受地坐着欣赏风景呢。
除了太子,众兄弟已是到齐。金鱼池的戏台子上正唱演着昆曲,有心在听的看似只有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祀同不足十五的胤禑、胤禄、胤礼三们。
午时一刻(11:30),太子胤礽皆太子妃瓜尔佳氏及长子弘晳及嫡福晋乌梁海济尔默氏进园,男女宾主俱相迎。一时间恭后相座虽似听戏却心不在此。
“这是什么戏?不像前几日听的《凤鸣记》《牡丹亭》。”太子胤礽问向兄弟里最善艺道的三弟。
胤祉回道:“戏班子虽还是我荐的那个,戏种却不是我常听的那个。四弟,你叫他们唱的这是何曲?”
太子向来不爱此道,胤禛虽知他此刻不过是随性一问,却还是道:“臣弟也不能定,看这个时辰,该唱的是《邯郸记》。”
“四哥叫那戏班的说词人来说说故事吧,弟弟听着很有些意思呢。”胤禄此时不过十六,因与前十四位阿哥差了不少年岁,但少有心思缜密。
胤禛见他与禑、礼三人坐于一桌,少年心性,怕是这兄弟中除了独为闲人的胤祺外最散悦的人,心头是既羡又叹。还是使了戏班的说词就近给他三人解戏。
转脸见他的十四弟,早离了独座就在十阿哥胤礻我桌边津津乐道着什么。而其他众人于席上也是有说有笑,一派和乐之景。
不待一刻席面齐全,视着案前与他年没什么不同却有细微变动的菜式,一时间到安静了不少。
“四哥什么时候学起九哥,吃饭也这么讲究起来了?”十阿哥胤礻我最是口快于脑,菜上全来便道。
“四哥一向处事讲究,只是讲究在实处罢了。”
胤礻我听这话便觉不快,胤禟却听出话意里满满地讥讽于己,见胤祥眼不相抬,便没阻止老十,听他续道:“十三你怎还是如此没大没小。”
“哈哈,十哥,我哪里没大没小了?”胤祥转脸朝向太子,“二哥,你也尝尝四哥府里做的这些吃食,虽看着简单却最是实心实味的,不像那些宫膳房里旧式的大补大食之物。”
太子几乎不闻兄弟间的“争执”,只是取箸进了一口白色似山药之物。确是山药,却是酸甜清利的冷菜,很爽口。
“这是什么山药?”说着便不停下口。
苏培盛见了自家王爷的眼见,便上前一步道:“回太子爷,是话梅山药,以熬了话梅的水冷浸而得,最适平味乏淡重口的凉菜。”
胤礽也未去理他,只是不停下筷,一时间那一小碟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