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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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歆掩下眼睫,像平常的每一个晚上,被提醒着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休息。
“等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然都有点结巴起来,“你、你先喝了牛奶再说!”
“李歆我真的很……”
“喝了牛奶再说!……喝了牛奶我就走。”
陈蹊端起了床边的牛奶。李歆眼锋一闪,立马走了出去。
他还没说完的是:李歆我真的很……
累。
怀藏的戒指被微微举起,在白惨的灯光下,慢慢地侵润,吸收,然后一点一点变得荧耀。
上面刻着——
陈蹊,景然。
入口,竟是苦涩不堪。
眼前的风景疾驰而过,像闪光灯一样稍纵即逝,景然坐在车里,白色的雪纺裙安静地搭着,迷迷蒙蒙地看着窗外。
他们真美,景然想。因为短暂,所以留恋,才更美丽。
司机很不解地偶尔偷偷瞄几眼这位奇http://。怪的乘客,都快11点了(地铁停了),这位东方小姐酒气冲冲地拦了他的车,酒气醺醺地说:“你、给我下车!——”
又碰到一个酒鬼了,他在心里绝倒。
虽然漂亮得不得了,但是想了想。
还是赶紧闪人。
可是……
他刚想发动引擎,霍地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像拍电影似的彪悍冲出来,气势汹汹地包住了他的车。
这什么啊,黑手党吗?!
“Help!——”
他还年轻,不想死啊!救、救命啊!
“开门、开门!”那个酒鬼还在踢门,天哪,疯了吧。
“开门。”最前排的墨镜兄,眯着眼,一字一句。
神志不清的某位还在踢……
他想宰人的心都有了,老子都要挂了,你踢个屁啊!
为了保命,他很乖,恭恭敬敬地开门了。
这位小姐滑头极了,趁他不注意瞬间就钻了进去,还大爷似的叫嚷着——
“开车!开车!”
这时墨镜兄闪过可疑的喜色,塞给他一叠钞票,(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开车。”
然后撤了。
然后就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一辆出租车不知疲倦地开着,背后跟着一串长长的萨博,在小小的瑞典城里,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我要吃蛋挞!”坐了没一会,她又开始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好,他咬牙,下车,开门,领她进了商店,还准备掏钱包。
“我有钱。”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他。
她还真的有钱,他都没注意到她手一直攥得紧紧的。
“蛋挞、福铭楼的蛋挞!”美丽的女子像个孩子似的要求。
她递给老板30克朗,手还是攥得紧紧的,接着心满意足地抱着一袋子蛋挞,直愣愣地掉头就走了。
一路上她话没再说,行为却更奇http://。怪了,开始不厌其烦地打手机,显然没人接还一遍一遍地打,唉……这么好看的眉实在不适合皱成这样,他在心里想。
喝了酒的人竟然脸色发白,嘴里还在机械地塞着蛋挞,良久,她攥着手机的手终于垂落下来,周身看起来虚脱般的无力。
墨漆的眼睛,像被掐灭了微光。
她比梦魇更黑。
他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地平静——平静过头了。于是,他开了音响。
Closed o rom love
I didn’t need the pain
Once or twice was enough
And it was all in vain
Time starts to pass
Beore you know it you’re rozen
如同划亮了一根火柴,她的眼睛忽然光亮起来。
看来她喜http://。欢听呢,他轻轻一笑。
But something happened
or the very irst time with you
My heart melts into the ground
ound something true
And everyone’s looking round
Thinking I’m going crazy
她把头靠上了后窗,失神地听。
But I don’t care what they say
I’m in love with you
They try to pull me away
But they don’t know the truth
My heart’s crippled by the vein
That I keep on closing
You cut me open and I
Keep bleeding
Keep; keep bleeding love
“Keep bleeding
Keep; keep bleeding love”她跟着唱了起来。
一边塞着蛋挞,一边在哽咽:“I keep bleeding
I keep; keep bleeding love ”
唱着唱着开始流泪:“Keep bleeding
Keep; keep bleeding love”
“你还好吗?”他不想看到她这样,她的眼泪让人莫名难受。
她还在塞蛋挞,笑着泪着:“我忘了给可乐的钱了……我跑了,我拿买可乐的钱买蛋挞了……”
“没有了,没有蛋挞了……没有电话了……”她像是要崩溃了。
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纯粹当她在胡说八道,就当照顾醉酒的人吧,他抓着头发:“不喜http://。欢听对不对,OK;OK;我马上换……”
他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思绪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她还能想起来去看时间。
“停车!”盯了一会儿手表,她忽然出声,表情很认真。
他不放心,没有停车反而在碎碎念着:“可爱的小姐啊,这么晚了很危险的,你一个外国女孩子啊更要注意啦,我先带你……”
他还在念着——
“停车吧。”她的泪抹干净了,脸上的奶油也抹掉了,“还有,谢谢。”
他还是停车了,下了车还是不放心,又开始嘱咐。景然一直看着他,忽然轻轻地笑了。
“知道啦。”可爱的先生。
他愣了。
她美得惊人,他想。
她最后松开手,将最后所剩的东西趁他不注意塞到他的手里,歪着脑袋一笑:“你是一个好人。”
然后恶作剧般,迅速逃跑了。
远远地,她倏地停下来,头高高扬起,一脸的坏笑:“等一下会有烟火,记得看啊。”
然后彻底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这才抬手,看着手中沉甸的东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一个戒指,一个经过精改的结婚戒指——
上面刻着——
陈蹊,景然。
12点的钟声从高耸的楼幢上响起,瞬间,漫天漫天的烟火,像太阳花一样热烈开放,轰隆轰隆照耀了整个墨空,璀璨烟华。
原来都不是胡说八道;原来她一直真实。
而此时,景然像飞累的鸟儿一样在港口的海道上缓缓降落。耳边是海水潮汐的声响,晚风将她的长发吹起,细细的发丝缠绵悱恻。
“生日快乐,景然。”漫天的烟火,将她的脸庞照得通红。
“嗝”打了个酒嗝,她咯咯地笑了——敬你自己,景然,祝你幸福。
李歆坐在陈蹊的床边,钻心的痛,快要把她刺穿了。
陈蹊房里的灯一直亮着——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我看到这么刺眼的东西!她恨不得把他手里碍眼的戒指丢到地中海去,永远消失才好!
陈蹊感觉这是一个梦,却被团团困住怎么也走不出。
茫茫的天地中,白雪皑皑,极目远眺,满眼却好像只有厚得让人沉重的积雪,即使心中的温度越来越冷,他还是保持着理智极力搜寻出去的路。
一定可以出去的,我一定可以。
走着走着,他站在高处,望向低处竟然看见了一片樟树林,林子的行道上魔幻般隐现模糊的一团,她的周围笼着纱缦般的雾气,迷迷蒙蒙却异常美丽。
他走近她,一股奇异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湮灭——她穿得毛绒绒,严严实实包成一团,恨不得包成个粽子。
陈蹊第一反应竟然冲动地想去抱她。
“我等你很久了。”她缓缓回过头来,欢喜地笑了,眉眼弯弯的像最皎洁的新月。小脸也冻得通红,像极了饱满、鲜润的樱桃,生气极了。
“我们走吧。”她轻快地提步了。
去哪里?他也想不知道。
跟着她走,不论去哪里,很奇妙地他都觉得甘愿。
走了很久还没有走出这片樟树林,他又累又渴,一手撑着一个满是驻洞的黑森残枝,一手抚着胸口久久喘气。路早已是坑洼不平,入目眼前也有枯败的瘦叶残枝,天阴沉沉的,茫茫的白雪仿佛被绿得发黑的枝叶狰狞掩罩,他的鼻息中飘荡着一股阴森森的戾气。
“你是谁?”他想问她,这股冲动很久了。
其实只是想单纯听她说说话而已。
“这样下去不行。”她似乎没有察觉到这里的一切,更没回应他说的话,歪着脑袋,“我们休息一会。”
说着就开始四处张望,曲曲折折拐到了一个山洞。
她要走,他就跟。
山洞里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能感到脚上无数软物蠕动的悉索,甚至在使劲钻进他的皮肤……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的头皮都快窒息了!
“快过来。”她朝他招手。天知道她是怎么生出一堆火来。
她的脸庞一片模糊,却让他温暖。他想要靠近……这份温暖。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掉的。”她看看周围,又看看外面,忽然像做了一个决定般认真的表情,“你听好了。”
再怎么恶劣的环境他都不会害怕,然而此时,她脸上的决绝,无限扩大了正从心底冒出的焦躁情绪,他是真的怕了,甚至猛地站起来,冲她叫嚷:“你要离开我对不对?你打算一个人走了是不是?……休想!我告诉你你休想一个人走!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很孤独。
你的神情就像是我们一起看一本书,你却提前偷看了结局!
“这里的粮食不够,一个人走不出去。”她终于看了他第二眼,深深的,“你要走出去。”
然后她开始拉开毛绒外套的拉链,接着是白毛衣,然后里衣也脱掉了,最后她的胸膛竟然有一道拉链,她拉开了拉链,将自己的心取出来,放到他手里:“撑不下去了就把我的心吃了,那边有火架,自己烤着吃。”
还是温热的、一跳一跳。
他的意识开始强烈挣扎起来,耳边似乎响起了“嗡嗡”的振动声,想把他拉回某个安全的港域。
她走出山洞,步履变得更轻快了,穿梭在樟树林里,像风,精灵跳跃。
“等等我——”他拿着她的心,着急去追她。
“啪!”
掉落的巨大雪团阻隔了他的路,他还攥着她的心,没注意到他的力道已经快要把心捏碎了。
冷了,硬了。
他的耳边又响起一阵强似一阵的“嗡嗡”振动声,不顾一切牵扯着他的意识。
“不要离开我!”他猛地震过神来,用尽全力,一定要去追她!
她走着跳跃着穿出了樟树林,断崖的另一边,
35、原来都是真实 。。。
嫩绿的青木长着绿芽,天很蓝,洁白的云很舒服,清新甘冽的青草气息漾满鼻息,满天漫天都是盛开的木棉花。
她的胸前是空的,义无反顾扑向了断崖。
他心跳得飞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张开双臂,天真的脚步,所到之处自动出现云梯,轻灵妙曼。
他毫不犹豫冲过去,然而云梯在她的脚尖,消失更快。
“你回来!”
那是一个男人绝痛的呼喊,那样苦痛,那样悲戚,那样委屈——
口中哽咽着只剩下破碎的“我想你”——
祈求地向她伸出手,像个无依的孩子。
眼睁睁看着她被抱上黑色的骏马,黑色的戎袍包住她脆弱的身体,披盔仗剑,踏着飞扬的花絮奔腾而去……
李歆皱眉,拿起陈蹊振动的手机,看着陌生的号码,哦,不,怎么会是陌生的号码呢,都是“熟人”呢。
毫不犹豫摁掉手机。
几乎是立即的,手机又开始振动。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李歆重重掐断。
一次又一次,她该不该佩服她愚蠢的“锲而不舍”?
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景然,陈蹊我可是势在必得。不管以任何手段。
她看着空空的奶杯,长长的低低一笑。
陈蹊,今晚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呢。
良久,陈蹊的手机终于消停了。
不一会儿又振动了一下,李歆抓起手机,好笑:改为发短信了吗。
她直接翻开手机,眯眼一看——
“陈蹊,今晚见一面好吗,不说从前,只是单纯的坐下来……聊聊……像朋友一样,好吗?”
无聊,李歆直接把手机丢到一边。
良久,手机又振了一下。
还有完没完啊,她冷笑——
“我要走了。今晚有烟花,会记得看……吧。”
之后彻底安静了,李歆很有耐心地删掉了所有痕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