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基米德-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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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回过电话。我肯定不是他。他跟我说话时很不清醒,这样的人或许会失手杀人,却不会深谋远虑地把人吊起来。他真的很混乱,没有杀人的能力。他在电话里发出了惨叫,他是真的吓坏了。”
她说着说着,几乎快哭,“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言溯一双眼睛点黑如潭,盯着戴西:“我至始至终没下定论说他是凶手。”
她再次怔住,
他却看向齐墨,冷不丁来了句,“你做了什么噩梦?看见杀死安娜的凶手了?”
所有人呆了,甄爱也愕住。
齐墨猛然抬头,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清明,就立刻空茫。他似乎在回忆什么,脸上的表情剧烈变化着,突然痛苦地埋头:“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他揪着自己的头,狠狠拍打,又悲怆地大喊,场面一度有些失控。几个警察立刻上来把齐墨制住。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干什么?”
甄爱和大家一起回头,立刻愣住。
见鬼了?
哈里·帕克?
夜风从门外吹进来,他的金发张牙舞爪的,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深色的夜空,白皙的脸,鲜红的唇,竟像从夜幕中跑来的绝色吸血鬼。
甄爱诧异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他确实长得极像帕克,但年龄明显大一些,即使是与现在的齐墨凯利相比,他也更成熟。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
“帕克家的另一个儿子,哈维。”言溯不知什么时候挪到甄爱身边来了,貌似很贴心地低下声音给她做注解。
甄爱“哦”了一声,心里忽然想笑:“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言溯不高兴了:
“可你的表情一看就是见了鬼,我是担心你被吓到。”
甄爱揣摩了半刻,难道他的言外之意是:哼,我关心你,你竟然不领情。
脑子里转了一圈,想想都不可能。
甄爱很自在地摆摆手:“我怎么会被吓到?我是忠实的唯物主义者。你想多了。”
居然说他想多了……
言溯不开心地看她,半晌,敛去一切表情,平静地看向哈维帕克。
很显然,哈维是齐墨的心理医生。他还没走近,不善的眼神就把言溯扫了一遍,后者安之若素的。不难想象,在哈维心里,言溯就是那个找不出杀他弟弟的凶手还说他弟弟自杀的混蛋。
他很快安抚了齐墨,并对警察提出要带他走,琼斯警官同意了,条件是必须通知齐墨的父母。对此,哈维没有意见。
想起他可能对言溯怀有愤懑,甄爱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他和当年的高中生哈里·帕克一样,有一张帅气的脸。只是,哈里档案的照片里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而现在这位成熟矜持,骨子里又透着点儿冷。
这时,剩下的几个学生全部提出要回家。琼斯警官用眼神征询言溯的意见,言溯点了下头,琼斯也就同意了。
言溯看看手表,已经快凌晨,脑中莫名划过一个想法,甄爱累了吧?刚要叫她回家,却发现这丫头竟然貌似津津有味地看着哈维……
言溯再次不高兴了,这次是真的。
他的脑袋迅速开始启动运转程序,甚至比刚才推理还快,分析分析!!!
她为什么要看哈维?认识他?觉得他好看?他声音好听?喜欢他的职业?
她为什么不看他?……#¥&*%¥(理性分析出现障碍)……不觉得他好看?不认为他声音好听?不喜欢他的职业?
不!可!能!他是最好的!没有哪个男人比他好!
言溯满意而机械地笑了笑,脑袋继续想——
嗯,这个问题的出发点好像不对……
他为什么希望她看他?他为什么不希望她看别的男人?他为什么要像她证明自己是最好的?
就像公孔雀开屏,就像雄鹦鹉披上彩色的羽毛,就像……默默在脑袋里列举出了几千种公雄性动物的表演和展示行为后……
这不科学!
他比孔雀鹦鹉blabla聪明!
他还在想着,甄爱过来推他:“喂!”
言溯立刻回过神来,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甄爱:……“你,怎么了?”
言溯愣了愣,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状态,有模有样地问:“怎么?”
“哦,”甄爱没在意他片刻不正常的表情,指了指准备离开的人,“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不然呢?”言溯迈步往外走,走了几步却停住,回头:“忘了告诉你们。凶手用干冰冷却了尸体,所以,你们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无效!”
屋内准备离开的几个学生全惊呆。
言溯不理会了,径自出去,到了走廊,才继续和甄爱说话,“只能先放他们走了。作案工具都在现场,没有要销毁的东西。死者和凶手很可能都没出血,加之清理过现场,决定性的证据很难找到。过早地指定嫌疑人,只会陷入死胡同。”
甄爱觉得遗憾,但也能够理解。安娜的尸体上没有任何他人留下的痕迹,即使是法证人员在第一间教室找到了皮屑鞋印指纹之类的,也不能作为定罪的关键证据。抓到了嫌疑人,他要是死不承认,警方也没有任何办法。
经过第一间教室时,言溯停了一下脚步,教室里黑灯瞎火的,法证人员正拿着各种散着荧光的仪器勘察证据。
言溯敲了一下门,问临近的一个警官:“打扰一下,请问这个屋子里有饮料之类泼洒的痕迹吗?”
这个警官没来得及回答,里面有个应声了:“地上有碳酸饮料,但无法确定具体种类。”
言溯退出来,转弯下楼梯。
甄爱眼珠一转,跟上去:“哎,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和安娜口袋里的安眠药有关系?”
言溯“嗯”了一声:“只是设想。根据现在的情况,有很多种可能,还不能下定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和安娜约会的男人,就在这里。但他和案子有没有关系,还不确定。”
甄爱皱眉想了一秒,马上明白了:“对啊,如果是别人和安娜约会,到现在安娜还没出现,手机上早就应该接到电话了。”
她不禁暗叹他心思缜密,又问:“那你脑中有没有开始复原这个案子了?”
言溯在黑暗中淡淡一笑:“当然。”
“是谁啊?”甄爱小声地好奇。
言溯极浅地笑出一声:“我有十几种复原方案,你都要听?”
甄爱深一脚浅一脚地下楼梯,诧异:“这么多?”
言溯道:“不到最后一刻,所有细小的可能都有翻盘的机会。”
只有一束光的黑暗楼梯间里,甄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桀骜与严谨。她舒心地笑了,却还是跳着脚过去追问:“那先把可能性最大的一种讲给我听……啊……”
脚下一个踩空,她哗地就要滑下楼梯台阶去,将要失重时却骤然落入安稳的怀抱里。手电筒的光在楼梯间里混乱地飞舞,他捉住了她,醇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安全,又是那双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胸口……
甄爱眨巴眨巴眼睛,在寂静的黑暗中,小脸无声又静默地升温,噌地变成了小番茄。
言溯把她抓稳之后,也疑惑了。咦?手心为什么软绵绵的?凭着他天性对不明物体的好奇和探寻,他无意识地收紧掌心,握了握,软软嘟嘟的。
这是……什……么……啊……
一瞬间,他凝滞了。
黑暗中,他安静又沉默地吞了吞嗓子,握着甄爱胸部的手全然僵硬了,一秒后,几乎是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挪开,一点一点地收回来,乖乖放进风衣口袋里。
仿佛在表示,咳,我什么也没做。
黑暗的楼梯间里,足足五秒钟,两人各自站好,一动不动。
甄爱先反应过来,小心地继续往楼下走,故作无意地说:“嗯,可能性最大的是……”
“哦,你想听吗?我给你讲吧。”他跟上她的步伐,无限地配合,
“安娜口袋里的药,不太可能是凶手留的,反倒可能是她准备给别人用的。篮球赛的5张票取消了3张,不是其他人不去,而是她预料到会出什么事情其他人去不了。另外,这5个人里只有安娜家是开化工厂的,她最方便弄到干冰。”
甄爱脑子转了好几个弯儿:“你的意思是,安娜原准备要杀人?”
“嗯。刚开始听到她约人的时间就觉得奇怪,有什么事不能一起说,非要一个小时见一个人?”
甄爱追问:“那她想要杀谁?”
言溯弯弯唇角:“以她的力气,这几个人里,她能杀的了谁?”
甄爱一怔,再想想安娜约人的顺序……
难道这次杀人是正当防卫?
43药,谎言,恶作剧
甄爱坐上车;问:“你怀疑戴西?”
言溯“嗯”了一声,发动汽车:“把衣服叠起来,内衣捂在最里面,这是非常女性化的行为。相信我,男人不会觉得女人的内衣露在外面是一件怎么不好的事。只有女人才会为内衣的暴露感到羞愧。”
甄爱一怔,恍然大悟;发觉他说的很有道理。她从女人的角度看没有问题,可从男人的角度;把内衣藏在最里面就是多此一举了。
只是他话语里面的那句“相信我”是什么意思。咳咳,就他这种情商白痴……
甄爱没忍住;轻轻笑出了一声。
言溯从后视镜里瞥她,不解:“笑什么?”
甄爱也不掩饰,爽快地回答:“就你;也好意思从男性的性暗示角度分析问题,你这个情商白痴。”
言溯的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你比我想象的更没有逻辑。我对人(包括女人)冷淡,是一种行为与态度;这并不代表我的大脑里没有男性生理与心理方面的常识。”
甄爱捂住耳朵,飞快地摆头:“逻辑逻辑,你就会说这个。你是啰嗦的逻辑学家,不听不听。”
言溯在开车,自然不能像上次那样凑到她耳朵跟前去。他拿她没办法,心里又不满,哼哧一声:“女人真是没有逻辑的生物,哼,逻辑学家非常排斥女人。”
甄爱心里暗笑他的孩子气,但也消停下来,继续分析案子:“我还注意到,安娜脖子上的伤痕非常粗糙。如果是男人,力气很大,不至于让安娜反抗出那么多的伤。可凯利手上又有局部的冻伤,现在想想只有块状的干冰能冻出那种伤痕。这也是为什么楼梯间那个管理员打不开打火机的原因。
凯利肯定参与了尸体处理,但他是不是杀人的共犯呢?不太可能,如果他和戴西一起杀人,那么他们两个人可以轻易地制服安娜,不会有那么多的挣扎痕迹。”
言溯原准备补充点儿什么,可从镜子里一瞥,她说得正兴起,窗外苍茫的夜色夹着路灯光从她白皙的脸上流淌,她漆黑的眼眸盛满了星光。
他想说的话,便凝在了嘴边。
甄爱说得兴致勃勃,半路语峰一转:“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确定杀人的过程中有几个人在场。在场并不等于参与。万一凯利在一旁看着?或者,托尼和齐墨都在一旁看着,不插手呢?就像是观摩一场杀人盛宴?”
这种设想让甄爱头皮发麻,她托着腮,语气低了一点儿:“当然,这只是猜想,没有证据。所以说,这个案子千头万绪,可能性太多了。”说着,她低下头声音更小,“不过,我希望不是这样。”
众人围观着人杀人?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很轻松地挑战着人类道德和良知的底线。
言溯也不知听到甄爱最后一句落寞的低喃了没,照旧认真注视着前方黑暗的道路,寂静半刻,只简短地说:“我很欣赏你严谨的思路……虽然只是偶尔灵光一闪。”
说话还是那么欠扁,但不妨甄爱感受到了他的肯定和鼓励,刚才一小点儿低落的情绪立刻扫光,她复而看他:“那这个案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言溯道:“让她自己说。”
甄爱不解,人家又不是傻子。
言溯瞟了一眼手机,又看向前方:“等我拜托法证人员的事有了结果,应该就会有办法让她开口的。”
甄爱还要问什么,却一下子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看看手表,都是新的一天了。
言溯瞥她一眼:“困了?”
甄爱摇摇头,微笑着眼睛里雾气蒙蒙的:“没有,我精神好得很哪。对了,你今天晚上会熬夜研究安娜后背上的留言吧?反正我不想睡,陪你一起吧!”
她说话还带着打哈欠之后的口齿不清,咕哝咕哝的,言溯会心一笑,弯弯唇,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她:
“请你解密吧,小侦探!”
他清淡的语气说出“小侦探”这个词,在狭□仄的车厢里,透着一种莫名的蛊惑与暧昧。甄爱的心跳停了一拍,低眉从他手中接过手机。
乌黑的手机还带着他的体温,很暖,一直暖到心里。划开屏幕,壁纸也是全黑的,黑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杂质。
纯粹又疏远,神秘又高贵,就像他。
甄爱不自觉地心情好,弯起唇角,找到了图片夹打开,只有一张照片,正是安娜背后的留言。可图片放大的一瞬间,她骤然睁大了眼睛,尚未完全上扬的微笑瞬间消失了。
怎么会是这句话?
她深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