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一声我爱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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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深刻的绝望。
迟兆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过,他一贯是个好脾气的人,哪怕被人欺负,甚至是就站在眼皮子跟前辱骂,他也只是稍显落寞的一笑了之,从来不曾失态更不要说发飙了。这样的父亲让迟颜感到陌生而惶恐,过往的二十四年中,没有任何的经验可以指导她如何应对眼前的麻烦,挽回父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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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顺利通过全部脏器以及基因检查的迟颜,开始了为期五天的动员剂注射。
她躺在床上,一声不吭,把身体蜷成一个虾米。时经纬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掌心里却像是捂着一块冰。他再怎么努力,也还是没什么温度。
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儿,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平时那股子气死人不偿命的伶俐劲儿早就不见了踪影,时经纬的心自然也疼得缩成了一团。
自从迟兆海冲进医院,撞破了迟颜要给隋凌云捐献骨髓的事,父女俩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迟颜不停的给家里打电话,迟兆海却硬是一个都没接。时经纬前一天晚上去了迟家一趟,本想要劝劝迟父消消火儿,准备了一肚子词儿打了一路的腹稿,到了门口一看,却吓了一大跳——迟兆海已经把迟颜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来。迟家住在一栋德式小洋楼的三层,那些杂七杂八的衣服书籍什么的,就从大门口儿,一直淌到楼梯上,弄得整个楼道几乎都没个落脚的地儿。
迟家亮着灯,时经纬却突然不敢这么单枪匹马的敲门了,现在这准岳父可正在气头儿上,就跟个土炮仗似的,谁点炸谁,六亲不认的,他不想凑上去当炮灰,只得叹了一口气,把东西拾掇拾掇都放到车里,先拉回自己的公寓里放着,等迟颜出了院再说。
回到医院,迟颜问起情况,时经纬顾左右而言他,把东西被扔出来这段直接忽略了不说,只说她爸还在气头上,得给点儿时间才能消火儿。
看着那双瞬间黯淡下去,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了的眼睛,时经纬只得用力的搂了搂迟颜的身子,温柔的宽慰道:“你又不是杀人放火,你爸那是你亲爸,还能一辈子不原谅你?听话啊,别瞎想了……你够懂事儿的了!就我们几个这样的,谁的爸当年不是打折了好几根棒子也没管出个什么名堂,最后一个个儿的也都活得挺好的,没被扫地出门,也没断胳膊没断腿儿……”
迟颜沮丧的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今年过年,我爸要一个人过了,肯定很孤单。”眼瞅着,这除夕大年夜就在明天了。
“要不然,我去给你爸送点儿年货吧。”
“嗯,不过……估计得被扔出来。”
“扔出来也比不送好,要是你这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爸心里更得气急了。咱送不送是一回事儿,你爸要不要,那是另一回事儿。”
迟颜总算展露出一丝笑颜,挺着身子在时经纬的唇上响亮亮的啄了一下,“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时经纬捋了捋迟颜眉心里的川字,没好气儿的说,“老太太,都有皱纹儿了。”
迟颜把时经纬的手挥一边儿去,认真的问道:“明天过年,你是不是也要回家去过?”
“没事儿,我在医院陪你。”
“不行!这叫什么事儿!”
“哎呀,有时潇潇呢!这丫头能闹腾,呼朋引伴的保准儿能张罗一大屋子人,少我一个也看不出来。再说了,周彦现在当他的‘二十四孝追求者’当的上了瘾,就差搁我家里安营扎寨了,估计我们家今年要跟周家一起过年,正好双方家长都想促成他俩这事儿。”
“你听话,回家好好陪你爸妈,你要是在我这儿呆着,估计你爸妈就好杀到医院里来了,我可应付不来这种好莱坞级别的动作场面。到时候左来一个政治联姻,右来一个大家闺秀未婚妻华丽登场,最后再给咱俩来个棒打鸳鸯……整个一八点档狗血言情剧,我可没兴趣在里头掺一脚。”
“你想什么呢!”时经纬捏了捏迟颜的鼻子,笑嘻嘻的说:“我妈才没些咸淡功夫来搭理咱们呢,对儿媳妇儿,只要是我看上眼儿的,她老人家就两点要求,一是活的,二是母的,没了!你嘛……”时经纬坏笑着在迟颜的上三路下三路扫了扫,“勉强算合格了!”
迟颜又气又笑的伸出手,在时经纬的咯吱窝儿那又拧又捅的,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虽然说现在外面一片风雨飘摇,但共同分担风雨的时刻,彼此的距离却仿佛更近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哎,有人在看嘛?留个言出个声呗……日更的人伤不起啊……
☆、第三十五章:
除夕大年夜那晚,时经纬最终还是被迟颜软磨硬泡的赶回了家。这一天已经是动员剂的第三天注射,吊瓶里的液体滴滴哒哒的输进她的身体里面,渐渐产生了发烧和骨痛的副作用。她迷迷瞪瞪的窝在被子里,手机滴滴滴的响个不停,时经纬的短信一条一条的涌进来,像是耳边赶不走的絮叨声。
“东西给你爸送去了,他收了,但是什么也没说,就把我赶走了。”
“你爸该不会是看我长得比他帅,所以就讨厌我了吧?”
“告诉你个好消息噢,我妈貌似是知道你了,还让我找个时间带你回来坐坐!”
“外面吵死了,噼里啪啦的。”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放鞭炮。”
“潇潇躲房间里打游戏呢,周彦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哈哈!”
“怎么不回我啊?”
“T_T”
最后这个内牛满面的表情,让迟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翻了个身,窗外黑色的夜幕中有绚烂的花火漫天绽放着。她终于回复了一条:“刚才睡着了。”
时经纬飞快的把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听上去有在刻意的压低,“吃饭了没有?我现在在院子里陪小鬼头堆雪人儿打雪仗呢。”
“你一定被他们群起而殴之了吧?”
时经纬讪讪的问:“你怎么知道?”
迟颜得意的坏笑道:“因为你长了就是个欠揍的样儿啊……”
时经纬咬牙切齿:“鬼丫头,看我明儿一早去医院怎么收拾你!”
“你不用拜年去吗?”
“切,年年都是人家上我们家拜年送礼,而且我爸都不在家。”
“为什么?”
“首长呗……”时经纬懒洋洋的说,“要在部队里跟那些下属们一起过年。其实,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我爸手里接过一份儿压岁钱。”
其实,各家有各家的苦,旁人往往只能看到最光鲜亮丽的那一面。像时经纬这样家世显赫的大家族,跺跺脚整个G市都得颤一颤,看上去似乎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其实却只渴望着最温暖却也最普通的亲情而已,但却这么多年都无法得到。
“等你以后当了爸,别忽略跟孩子的相处,别再让自己的遗憾在他身上重演一遍不就得了。”
鬼使神差的说完这句话,迟颜恨不得把自己这根不听话的舌头给一口咬下来!
她这是抽了哪门子羊角风啊!
果然,电话彼端传来时经纬拼命强忍,却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暗笑声:“好,到时候你负责看着我,我要是忙得忽略了你儿子,你就把电脑拆了,让我跪键盘。”
迟颜的脸火烧火燎的,那股子羞燥,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儿。
小情人间的低语,在夜色的掩护悄悄的传递着。明明只是插科打诨,互相逗趣,抬些没什么营养的杠,但就是觉得轻松,舒坦,脑子都不用怎么转,任由一股恬淡可心的柔软,把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起来。
这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迟颜耳朵边儿上夹着的手机已经开始发烫了,她听到时经纬那边儿好像也传来招呼他过去的声音,于是便没再黏糊,挂了电话。
右上角的电量提示已经变红,迟颜坐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充电器。把充电器查到插座上的时候,金属片的碰撞连接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她被一种温暖踏实的情绪笼罩着,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病房没有开灯,除了手机屏的亮光和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夜色,其余的角落都是一片沉寂的黑暗。迟颜背对着门,面朝着窗,眼前是烟花盛放之后留下的青烟余烬,她百无聊赖的望着,静静的发呆出神,直到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新年快乐。”
迟颜猛地回过头,黑暗中的影子隐隐绰绰。月光流转,让那英俊绝美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
竟然是——林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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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多久了?”迟颜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一个小时了。”
迟颜心中一紧,一个小时,看来,自己方才跟时经纬的电话,他已经全都听到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清楚了。
“那怎么一直不吱声,过来坐吧。”迟颜指了指距离自己病床旁边的椅子。
林慕青的目光灼灼的望着迟颜,无声的拉锯大概持续了一分钟,最后,他身子一松,还是走了过来,在那把椅子上坐下。重新抬起头时,一双流光四溢的深邃眼眸中,是深沉刻骨的悲伤和心疼,“你病了?”
迟颜摇摇头,“没有,我后天要捐造血干细胞给一个白血病的孩子,这两天只是住院打动员剂而已。”
“你……在发烧?”林慕青的手伸了过来,修长干净的手指,纤尘不染,毫无瑕疵,眼看着就要触到迟颜的额头上面。
她却在最后关头把头轻轻一偏,淡笑着勾了勾唇角,“这是正常反应。”
礼貌中,透着疏离和淡漠,像是在他们之间建造了一条厚厚的围墙,隔开了彼此。
“我是洪水猛兽吗?”林慕青有些受伤的把手缩了过去。
迟颜垂着眼帘,并不与他对视。她厌恶一切名由的暧昧,既然已经拒绝了对方,索性干脆一点。
她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可是你一直在躲着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就算……就算你拒绝了我,我们总还是朋友吧?”请你不要完全把我从你的世界里划除出去。这句话,林慕青放在心底,并没有说。
迟颜决定闭目塞听,把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直接忽略。她重新抬起头,轻松自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跨年的时候不是工作很忙吗?”
“再忙总要放个假,喘口气儿。而且,我现在是自己的老板了,多了很多自由的空间。”
“那很好,恭喜你,得偿所愿。”
“听上去,像是一种讽刺。”林慕青苦笑着摇了摇头。
迟颜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永远都不会真正的‘得偿所愿’。”林慕青悲伤苦涩的望着迟颜,而话语中最后的那四个字,则是已有所指的故意加重了尾音。
得,又转回到远点了。
“我有点困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对你来说,假期的闲暇得来不易,别都浪费在医院里面。”迟颜躺□,摆出了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
林慕青站起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沉声说道:“来看你,对我来说,永远都不是浪费。我今天去你家,本来是想去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你爸爸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你这次捐骨髓的对象,是你的弟弟。”
迟颜有些恼火的猛地坐起了身,这是她的隐私,伤口,她不想被人翻来覆去的提及,仿佛是在伤口上撒盐一样。痛彻心扉,狼狈不堪。
“不要说了!”她的眼睛里像是有火舌要立时喷出来一般。
林慕青却没打算就此停止,“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听了你爸爸对我说的那些话之后的感觉。”
“不用告诉我,我没兴趣知道!”迟颜偏过头,用决绝而凌厉的语气打断了他。
林慕青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听了之后,觉得心疼,更觉得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