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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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没错。”威灵斯公爵用尽全力，才从喉咙中挤出一点声音说：”拥有民心的……我们，也不是可以随便忽视的。”
含糊的声音很难让人分辨。但书虫听到’拥有民心’、’不可忽视’等词，不得不提出他的历史反论：”这你又错了。那也仅属于发生过的情形，当然有不一样的事件喔。以雅加哥王朝过度到萨里姆王朝为例子。雅加哥王朝后期纪录中，匈买侯爵的领地，不但是生活富裕，人民更是安定。这全归功于领主管理有方。但在萨里姆王朝的纪录中，匈买侯爵却成了随意淫人妻女，奴隶人民百姓的混帐王八蛋。我曾怀疑过会不会是不同的两个人，造成纪录的混淆。但在其它雅加哥史书中，有清楚写明匈买侯爵是完全的保皇派，对于叛军的抵抗是不遗余力。所以我大胆推测，其实萨里姆王朝的纪录，是为了让其它人接收匈买侯爵土地的合理化，所使用的 ‘说辞’。毕竟当人民幸福时，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或满足；但当他们困顿时，他们便会怨恨管理的领主。所以换一个朝代，损失一个优秀的领主，对他所管理过的人民来说，有的时候甚至是浑然无觉的。”
满脸通红的威灵斯公爵鼓着腮帮子，粗吼着说：”那总不能轻易忽略我所拥有的军队了吧！统帅在我威灵斯大公旗下，将军马兹肯所拥有的七万兵士！”
书虫不加思索地回答：”这你又错了。时代的交接点，是不看个人过去的权位荣耀。成就新时代，得要仰赖人民。而人民所看的是一个人的手段、智慧、魅力，以及他所能给予的期望。所有一切权力、爵位，都是重新起算。记得两个重点，一个是’有钱给饭吃的是老大’；第二个是，每个人都只是一个人。就好像这个会议室内，也不过是四十七个人，外头则是有六七万个……”话语趋缓。看着一张张难看的脸色，还有身旁同伴的嬉笑，书虫不禁低声询问：”我是在讲历史吧？”
”放心，这里也快成为历史了。你尽管继续讲。”山水窃笑。
”呜。”嘟起嘴低鸣，书虫微一叹息说：”我还是出去吹风好了。”
怒极的威灵斯公爵重拍桌子：”卫士，把这几个不相干的人给我抓起来！”
对看眼，不知是非的卫兵围到书虫等身边，却没人敢上前抓人。山水不经意的起身，两只贼笑的眼，盯得威灵斯公爵浑身不自在。肥胖的大公惟有反抗般的大吼：”抓下他！告诉你们，威灵斯城的军民百姓，会宣扬他们领主的仁德，并加以支持的。”
流浪各地，见识甚高的画匠不惧反笑。”你打算怎么做？再把威灵斯骑士团从联军中拉出来？派一两个心腹到人群中鼓动，让五百多人冲动起来，随着你的意思行动？这样的政治手段不算新鲜了。就算威灵斯骑士团五百多人，全部随你的意思又如何？随便安你几个罪名，在剩余的七万余人中造谣。七万多人冲动起来，只要列队踢正步走过去，五百人的血与肉，就要与洛克史东的黄土地密不可分。这是战乱的时代，聚集起来的人类是累积了多少的怨气，等待发泄。小心被这战乱的时代所淘汰呀，公爵。”
在大笑声中，山水揽著书虫的肩往外走。边转头朝着星期五说：”大佬，该煮晚餐了吧。今天我感觉胃口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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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书虫顶着山水的腰，小小声地说：”你没看他们一张张脸，臭得跟粪坑捞上来的没两样。”
”怕什么。都长这么大人了，还想要听童话。假如想要听宽宏又慷慨的说词，应该跟外头那六七万傻兵在一起，而不是挤在这种小地方。再说天塌下来，我们也可以举起三二顶着。──””死鸡巴毛！想死就自己死，拿我顶做啥！””──矮鬼，话不是这么说啊。你自己老是夸说，志气比谁都还高。既然志气比我高，天塌下来拿你来顶，合情合理吧。””合你老母！信不信我斗大的拳头，一拳就把你打到月亮去。””呵呵，求之不得。不知道那边的景色如何，我可还没看过呢。”
声音渐远，人影渐疏。担任护卫的卫兵，并不属于旧威灵斯骑士团的一份子。有耳朵、有脑袋的他们，当然也会去玩味黑袍学者的’历史教训’。他们没有什么动作。或者说，属于护卫队直属上司的队长不在，场中唯一可以命令他们的男人也不作声。实在没必要去服从一个，只有地位比自己高的胖贵族。
站回了原本手护的位置，恢复直立雄纠纠的姿势。简单的动作，让威灵斯公爵胸口的怒气爆发。肥胖的短手握向身旁细剑的剑柄，……
”啪！”
原本要抽出剑的公爵，吓到缩手。从会议之初，一直不动的男人起了身。扳着脸孔的打鸟，用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我肚子饿了。今天先这样吧。”话一说完，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二个起身的蓝宝坚尼骑士团圣武士──罗西爵士，来到白金城的女主人身旁。”伯爵夫人，有荣幸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吗？由我亲自下厨招待，白列明女公爵提供上好的材料。”
”嗯？”言妮一直扳着脸孔，换成挑高双眉的困惑。”好吃吗？”
”真是直白的反问呀。”罗西爵士露出极有魅力的笑容。”虽然还没到让人吃过，就赞不绝口的境界。但吃过的人，都会舍不得嫌弃的。”
”舍不得嫌有两种。一种是碍于面子，所以不嫌；另一种就真的是，让人满意到没什么好挑剔。”脸色纵使苍白，却也掩不了那摄人的艳色。转变成为冷艳美丽的伯爵夫人，挽住圣武士的臂膀。”先说好。你作人失败，我可以原谅。但是煮得不好吃，我可是会翻桌子的。”
”尽力让夫人您满意了。”
相偕离开的圣武士与艾芳伯爵夫人，随后跟着的白列明公爵夫妇。几个举足轻重的大角色离席，多数人也不再理睬不可能达成的权力分配会议，一一离去。原本跟着威灵斯公爵起舞，汲汲于权位的旧有贵族，更是跟上其它人的脚步。
会议室内，时间走动的特别迟缓。洛克史东的机械噪音依旧，但太阳的角度却愈加倾斜。一批接着一批出走，刺眼的亮光已换成了橘色的夕照。独留的威灵斯公爵，仅有站在身后的将军马兹肯陪伴。
山水的画册 四
洛克史东外的小丘，不起眼的地方却有着松松软软的草皮。皎白的月光将小丘照得明亮，蜻蛉在夜空低飞，蝉响阵阵。草尖总能见到几只虫影。飞蛾翅上的磷粉，在月光的映照下，幻化成无数虚无的身形。
在如此美好的夜色中，有一个烦恼的男人，占领虫群的土地，在草皮上倒卧出人型。
或许是邻近洛克史东的缘故，月景被不断冒出的浓烟笼罩。朦胧的月色有着不自然的滋味，白光混杂着淡淡的灰褐色，正如心情的混乱。
轻轻的脚步挪移，听在耳里并不陌生。”山水，是你嘛。”
”我才觉得有些眼熟，果然是你呀，松。”流浪的画匠背着全身家当，一屁股坐到松的身边。几乎机械化的都市──洛克史东，在夜晚彷佛是与天空相辉映的星群。或许是炼铁炉，或许是街灯，也或许是哪个疯狂机工师，半夜睡不着所点燃的实验室灯火。
两人间仅有见面的招呼，便各自烦恼、欣赏。星空没有那人造的星群灿烂，柔和的月光蒙着灰白的面纱，配上身旁那郁闷的表情，俗气非常……”你心情很差呀，松？对了，这阵子你跑哪去了？这么热闹的喜剧，不像是你会缺席的场合。”
”我只是去找寻，其它种族会联合的理由。也有在想办法破解。”
”哦！看来也很刺激嘛。有找到吗？破解的方法。”
沉默不语，和愈加难看的表情取代了回答。画匠会意地说：”看来是找到了。不过心情却还是很差？”
”当我知道了理由，协助他们似乎是最正确的。但他们现在所攻击的，却是和我相同的人类。我不想背叛桂他们。”
”哦。”
沉默又再延续了一阵子。山水并没有追问，松所找到的答案，反而像是在为自己坚定信心。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行囊中拿出不离身的画册。山水随意翻动。无数素描与写真的记忆，随着每一页的图像浮现。
”看看吧。”将画册递给松。”这本私人珍藏，你可是可喜可贺，第二个看到的人。”
挑起左眼眉，松不断翻动山水珍而重之的宝物，当然他是完全不感兴趣。
唰唰唰的翻页声不断，或是湖景、或是山林。有些上了颜色，有些仅是黑与白的浓淡。倒映的水波纹，可以在一层层浓墨笔触之中，映照出一侧的山景。或是林间枝桠轻摇，和风拂过的感觉，竟能跃然于白纸之上。不过松还是提不起劲……唰唰唰？疾驰而过的大陆美景，有几张特别吸引松的注意。
煞有其事地翻回前页，纸上的风景全然不像之前的宁静。残破的屋舍、燃动的火光、焦褐的墙沿，袅袅而上的黑烟，不像是炊火所生的。
那连续十多张的图画，都是战乱的景象，就如松小时的记忆般。快被遗忘的过去，又鲜活的在眼前重现。”山水，这些是？”
”有人说，画家是纪录下美丽的一面。美丽的女人、美丽的景色、美丽的事物。其它人我是不清楚。我只觉得，我比较像是纪录真实的一面。而你看到的那些，就是十六七年前我所看到的。”
”十多年前……黑羊浩劫呀。”
历时半年的一场大劫难，对大陆各地来讲，就只有贵族土豪正面迎击那几乎不败的军队。不过最大的伤害，是在’黑羊’消失之后。
混杂的社会、没有制度的领导、强者为王、生产远低于破坏的时代。失去了千余年的领导阶级，脑筋动得快的，都成为了强盗；动得慢的，都成为被强盗打劫的难民。没有人维持秩序，大多数人都投身入制造动乱。
”那段时间延续了好几年。说是战争的副作用也好，说是我们咎由自取也好，但苦过那段时间的人，都够了。我侥幸轻松地渡过，但却被那样的画面，充斥在我的视界里，我也够了。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景象，那种强烈的愿望，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听着山水的自述，松对眼前这人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
”虽然我不像某些人，会一头热的投入政治中，企图改变自己所不愿见；但我也不想漠视这一切。在我能施力的时机，狠狠地将其它有能力改变的人，踹进权力的漩涡中，看着他们扭转局势；或者是将已在漩涡中，胡乱搅的人，给踹进更深的泥沼，这就是我的作法。”
”是吗。”首次发出声音回应，松交回山水的画册，重新躺在草地上。雾气伴随着露水的滋味，弥漫在空气中，淡到让人难以察觉。但静心去感受的话，会有种从头脑被浸淫到脚底的痛快。
”不需要狂热，也不要漠视，我还是有能力去影响世界。规模也许不大，但假如有一百个人、一千个人、一万个人，来施予自己薄弱的影响力，相信那也是不容忽视的。当然了，这也是对手值得搏这一铺，才有下注的价值。”
”对手？”
”对呀。跟着九星下赌注，是不败的方法。”
有些事情了解，有些事情还是不了解。不过山水立场的表明，让松的思绪简洁不少。弹坐起身，迷惘的眼神渐渐退散。
”想通了？想到自己该怎么应对了吗？”
”想到了。”看着山水好奇的表情，松报以一笑。”就是漠视这一切。”
”啊？”
”现在还不是我闹场的时候，就只说到这边吧。说回头，你大包小包的要去哪里呀？”
看着身旁的画架、行囊，山水自嘲地说：”没有啦。因为那里头──”嘴巴努了努，指指灯火通明的洛克史东，”──的达官显要，大概屁股上都有我的脚印。假如不趁早跑路，我怕一觉睡醒，脑袋就给人埋在树下。这张脸我还挺喜欢的，舍不得嘛。”
第六章 挽歌
第三幕 十作六作 二
当作战回归到最基本的军事行为，人类军队也跟着活络。洛克史东外的大片草原，常见到数个步弓骑混编的军团，在旗号与鼓号的指示下运动。更多时候，可以看到驻扎的战士们，相互切磋着拿手的战技。
集团性的操练，军图路线的研究，加上各方情报的汇整。将军马兹肯在最大的权限下，运用手中的资源。务求将战力整备到极限，来面对那已知的强大敌人。
假如旧那辛王城及其腹地，将成为接下来争战的主轴。马兹肯所要透视的，是对手将要如何处理，这块尚保存在人类手中的土地。
所预想的不同战略方针，连带影响敌军可能行动的方向。最佳的应对方式，莫过于查探敌行进路线，再予以截击。不过拜那辛千余年的历史所赐，连结王城的道路四通八达。假如选错地点伏击，只会将主动的优势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