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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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学不会什么叫做节制吗？这是我比较想问的。”
第五章 黑羊骑士团 下（节四至节五） ＇本章字数：20888 最新更新时间：2006…11…19 14：26：30＇
第四幕 极东战局
六合庵的合室内，拉拉杂杂坐了十多个男子。酒菜碗碟散落各地，一张又一张的地图占满剩余的空间，红黑线条标示着敌我军力的调度。带着大串念珠的僧坊大口喝酒、大声讨论；带刀的武士将佩刀交给身后的童子，同样参入近似吵架的对话中；阴阳师们躲在白纸扇后，窃窃私语；当然有更多文化表征混杂，满脸肥肉，一副富商土豪气息的人们，在这场无止尽的争论中大放言辞。而藏身在角落之中的浪人，一派神秘气息，锐利的眼神盯住四周。他们也正是极东最引以为傲的情报部队──忍众。
争执的一嵎有几分悠闲的宁静，弹着三弦琴的武士与几个友人，陶醉在轻快但却挟带哀凉的乐声中。弹琴的武士乍看之下十分清秀，但只要正面看他的脸，必会为那恐怖的火纹感到恶心。他的朋友亦然。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火焰所留下的痕迹，或是臂膀、或是面容。不过在琴声中的滋味，却非对此感伤，而是一种孤寂迷惘的彷徨。
”津轻节，我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你雪之斋的琴艺了。真怀念雪之斋与松平介两人合奏的三弦琴呀。”寄住在六合庵的武士苍舟，穿过长廊来到一众人之侧。奇特的外貌特征，就在他们都拥有火焰的纹身。不过当得知他们是当初随侍在镰都城主──光源氏夫妇的武士，就不会对他们的外貌感到讶异，反而会惊讶于他们竟能在那样的烈焰中存活。
侍奉的主君已亡，失去生活的重心。残存的一心武士十人，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落寞的神情。
合室内热烈讨论的众人，一看到苍舟的出现，立刻将之拉进室内。”快，苍舟，你来看看敌军的布阵。”
指着地图上黑线的进击路线，分散的线条从四面八方汇进。”敌军从各方而来，但仍不难推断路线。东北路军，最有可能往亚苏山；东南路军位于阿道口；西南路于川峡口；西北路在扶苏山；正西路走山陆大道。苍舟，你怎么看这一仗。”
”你们人手够多了，怎么打都赢吧。比较起敌人的人数来说。”
”讲是这样讲，但毕竟我们没有实际领军的经验，军学兵法确实不如你。当然也不是说我们没有想过方法，但还是希望得到你的印证。”
半吹捧半强迫下，苍舟和自己的九个友人，被推至军图前。带着大串念珠的和尚，雄厚的声音透着不输人的豪迈。”快，苍舟，你来看看。在我们极东最引以为傲的忍者军团下，敌人的踪迹与人数无所遁形。再来，就是如何一口气击溃他们，这得要靠你们。毕竟你们可是极东最强的武士呀。”
假如这句话换成其它人说，必定会被认定为嘲讽无法保全主人性命的他们。但现今苍舟等人也只是轻声苦笑，便将注意力移到军图之上。
手中竹枝轻移，将点在镰都上的红线，以枝头示意移向新户平原，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苍舟，这样可行吗。”
听着声音中的兴奋，苍舟知道自己必定是符合某部份人的想法。”新户平原，通往镰都的重要关口。没有大军能够忽略此地，直击镰都而安然无恙。他们势必得将战场跟随我等考虑，设定于此处。而他们的五路军队也必定布阵此五处，──”竹枝点在新户平原周遭四处山形，”──而成一大致圆形。虽说圆阵易守，但我已刺穿入阵形之内。以前阵锋矢阵势突破正西军，后阵以鱼鳞之势稳住，在前后夹击散落各军，则大势将定。”
更加热烈的讨论展开。以苍舟为主的一心武士则是静默在侧，雪之斋低声轻喃：”折翼之鹤，无法振翅。”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您阅读。的小说。来至ＷＷＷ。ＵＭＤＴＸＴ。ＣＯＭ
苍舟看着自己过往的同僚，心中浮现相同的不安。敌人进击的方向以正西道路为主，剩余四方因为必须以山路为移动手段，加上前后方距离分散，不易联络，军力也不多。也因此才能实现突破正西军后，包夹剩余四军的构想。假如新户平原正北与正南再各添一军，敌人成鹤翼之阵形，补足南北路兵力总额不足与联络的困境，或许胜败之数将归于上天。”要害地在新取山跟鸟苏山呀。”
”苍舟先生。”一旁门外，是六合庵老板娘──阿局那小鸟依人的细语。叫唤着寄住门下的食客。
尾随着老板娘的脚步，苍舟来到六合庵靠近仓库的偏厅。跪坐在纸门旁缓缓拉开，房中坐着一个相当威严的红甲武士。
”这是……”意识到这仅仅只是一套盔甲，苍舟仍旧为那被细细呵护的大小角落，感到慌恐之意。
”这是祖父还是武士身分时，所留下的盔甲。苍舟先生您也将要上战场了，寄住的您没有适合的甲冑吧。我们家并没有男丁可以上战场，请您穿着这套盔甲，代替我们，在战场上驰骋。也请您……”抱拳在胸，阿局偏开眼神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正视着苍舟。”也请您务必活着回来。”
突然的深情表白，让迷惘人生已久的苍舟一时间无法响应。幸好门外的窃笑声岔开了注意，他猛力拉开纸门一看，过往九个同僚几乎是迭在门外。”你……你们做什么？”
”没事没事。””只不过外头那群，邀我们上战场。还要资助我们大刀盔甲。””不过看来你是不用了。也才在想总算找到一处，还算过得去的死地。””有人得要烦恼了，烦恼活着回来的事情。””请您，请您务必活着回来！”装着细嗓音，毫不留情地取笑过往的同僚。红着脸的苍舟正打算打出门外，一跨步，立刻僵直当场。”欧……欧尼欧巴桑。”
”你说什么。”苍老的声音配上高举的拐杖，曾经响喻极东的一心武士仓皇四窜。
”母亲大人。”来到走廊的阿局，整好衣摆即跪拜在地。六合庵的前主人，一丝不苟地站在室外。锐利的视线，已抓到和室内的武士盔甲。
”母亲大人，您怎么来到六合庵了？”
”隐居处太乱了，所以先回来。”走进室内，大老板娘跪坐在盔甲面前合掌。”你把父亲的盔甲拿出来，是要给苍舟那个男人吗？”
”……是的。母亲大人，──”阿局未及解释，大老板娘已伸手阻止。”即使打这场仗，他有可能不回来了。这样也无所谓吗？”
”不，母亲大人。苍舟先生他答应我，他会活着回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希望那只是我看错。”
落日的夕阳余晖照遍极东。吵杂声不曾减低的六合庵合室，讨论战胜的腹案不停出炉。或许，另一侧也是相同的状况。
已是短兵交接的紧张状况，两方军容已能目视。侵略军的兵力，正如同忍众所传回的情报，正确无误。只要突破眼前的阵势，再回杀包夹越过山道而来的分散敌人，胜利垂手可得。
”敌人似乎没有要立刻进攻。山云众传来的消息，新取山与鸟苏山也没有任何敌人出没的踪迹。”带领众多僧兵的和尚，看着远方静立的军势，感到些微疑惑。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苍舟等十人，今天所有计划都是他们订立的。进攻的时机，也理应由他们所掌握。
”他们是要拖延时间吗？”苍舟不解。忽然看见敌军中慢慢步出五骑，同样身为武士的盔甲雄姿。所差者，他们并没有带上头盔，或是夸张的装饰。”武士？””津轻节……”
熟悉的旋律随着清风，将细微的声音带入耳中。其中一名敌方武士，正骑乘在战马上，拨弄着琴弦。
五名武士离开己阵愈远，像是一般大将要求对话的模样。只是说那副优雅风流的气息，让人感受不到这是战场的前哨。
心中都为那熟悉旋律感到疑惑的十人，同时抓稳大枪，又或是提着大刀，策马步出，迈步向前。距离愈近，面容愈清楚……
”松平介……”
拨弄琴弦的武士，尽是应当消失在极东的同僚。身侧的四人，也都是该追随少主的友人。”佐藏……”过去同是侍奉光源氏的一心武士十五人，竟在如此的场合中再度聚集。讶异无法代表大多数人的想法，苍舟等更多的是疑惑。他们不该是在隐密处，保护着少主人吗？
”佐藏，这群人就是你说要见面的笨蛋吗？”稚嫩的童音来自乘坐在佐藏身前的娃娃。小小的身躯，披着厚重绢布交缠缝制的衣甲。但细致的脸孔，与那双灵动的瞳眸，深深地吸引着每一个直视的人。年纪约莫六岁的娃娃，却是故作姿态的老练。皱着眉头，注视来到身前的苍舟十人。
”听佐藏说，你们也是余的家人。那为什么要拿着大刀面对余呢？”
”我等……我等……”苍舟等人神色窘异，看着护住娃娃而坐的昔日同僚──佐藏。清秀的面容不减当年，细长的眼尾依旧是暗含几分狡猾的色彩。扎起的发尾，仍旧是那股风流神姿。而苍舟的厚重感完全相反。如今完全相反的两人，互视寡言。”佐藏，他……他就是那人……”
微微颌首。
”呜～，不要忽略余的存在。是佐藏告诉余说，有流落在外的家人。虽然是十个笨蛋，但却有一见的价值。毕竟他们也是侍奉着余之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忠心不二。假如你们真的是对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如此忠心，那为什么今天拿着武器面对余？难道余就不够资格成为你们的主君吗？真是让人难过呀，余还以为可以多十个值得信赖的人，尽管佐藏给你们的评价是笨蛋。”
看着六岁的娃娃，却有着成熟的语气，与那熟悉的勇气。苍舟等人不禁眼眶泛红。”少主……少主跟过去一样，值得……值得吗？”
安抚着怀中的孩童，佐藏语带微怒，表情却含着些许笑意。”无礼的家伙。假如过去有人问你，侍奉着光源氏大人与紫夫人，是不是头昏了。你会怎么去回答？”
”讨厌～，怎么都没人听余说话。”坐在佐藏怀中的娃娃，对于安抚依然感到不耐烦。”你们，余再问最后一次，你们到底是谁？是佐藏跟我说的那人吗？”
第三次的诘问，苍舟等人已是泪流满面。”可以吗？可以吗？我们还可以拥有过去的那段时间……”
看着突然泪流满面的十个男人，娃娃一时也说不出话。只是睁着圆圆的大眼，仰望护在身后的家臣。
”君上！”苍舟吸了鼻子，扬声大喊：”我等……我等可以再侍奉于您之麾下吗？”
面对近乎怒吼的声音，年纪不大的少主人稍微有点退缩。但靠在背后的佐藏，却如泰山般屹立，紧紧支持着自己。重新鼓起勇气，咽下口水。”可以的，假如你们就是佐藏说的那十人。不过要先为你们，拿着武器面对余的无礼道歉。”
脱下头盔掷于地，苍舟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复以认真的神态说：”君上，我等之无礼，非以切腹谢罪不可。但在战场战马之上，请恕属下以权宜之策应对。”一躬身后，苍舟等十人动作一致地将马回转。马匹嘶鸣，人立而起。”我等愿为马前锋，为主君取得胜利。”
十把高举的长枪与大刀，伴随着勇猛的呼喊声。苍舟等以无畏的英雄姿态，向前猛冲。
极东军势之中，所以人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变化。但在意识到十名骑马武士谋反之际，阵前已下起一轮血雨。原以为是友人的战友，瞬间变成鬼神般的敌人。拥有身分地位的大将，几乎在第一轮交手中丧失生命。或是被削掉脑袋，或是被刺穿胸膛。混乱，交织在人类阵营里头。
”佐藏，他们真的是笨蛋吗？”坐在怀中的少主君，仰头问着贴身保护的家臣。
”不，只要是为大人，我们都愿意像只山猪般往前冲。只是他们更加率直而已。”
”嗯～，五娘娘有告诉过我，假如没有任何变化与援军，这是一场赢不了的仗，所以要小心应对。他们十个却又独自冲进敌阵之中。”小小的身形，却将视线投在远方的战场上。”太可惜了，佐藏。就算他们是十个笨蛋，死在这里也太可惜了。去帮他们吧。”
”假如他们听到这样的褒奖，会更加高兴吧。君上。”佐藏面带笑容，举起手中军配。往前一挥的同时，金鼓进击之声连响，异族联军正式展开进攻。
”有嬴的机会吗？”
听着坐在怀中的小主君，低声自问着。佐藏面带和善地说：”君上，请不要想着输的事情。”
”可是，五娘娘他们的分析……””您看到的所有人，都是相信您的智慧与军令，才奋勇往前冲的。假如您也不相信他们会打胜，那要叫他们置身何地呢。”
”可是……”瞪大的小圆眼望向远方，像是有不可思议的事物进入他的视线。”佐藏，那是什么？”
顺着细瘦的小手看去，新取山冒出一支支旗帜。”……三瓣火纹，多么不可思议的徽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