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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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仇呢!狗杂种,这些带兵的大小长官,不是官痞子就是流氓成性,战场上敌我不分,害死我们这些当兵的了!
这时,从巷道另一边走来一长列轻一色持卡宾枪的队伍,为首是东线七团团长刘九龄,看见地上营长、连长们相互打得热闹,朝天鸣了一枪,喝道:“统统的住手,都给老子跪好,娘(你)奶奶的,搞摔跤比赛吗?”
听了地上跪着的营、连长们相互埋怨着乱七八糟汇报的情况,刘九龄忽然哈哈大笑,但是脑门上青筋也粗暴着:“娘(你)奶奶的,”边骂边一顺打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官兵,有的给扇耳光,有的给踢上一脚,有的给连打带踢,都打到了,“娘奶奶的,你们这些混蛋,中了计呢!是暴民的离间计!这点都看不出来吗?混蛋,混蛋,统统的是混蛋!”
这时,跪在地上的一个营长忽然发现刘九龄虽然是一个团长,但不是他们的团长,因为他们是增援部队,刘九龄不仅不是他们的团长,而且还是败兵之将,就是他这号人把风荷塘镇给丢了,刘森一军长才派他们来增摇。呸呀,一个败兵之将,竟然敢打增援部队的官兵,反天了!“他是刘九龄,是败兵之将的团长!罪人,他也敢对我们发号司令,还敢打我们?”这个营长一叫,其他的官兵立即围住刘九龄,不等刘九龄反应过来,就把他按在地上,连串的拳脚落在刘九龄身上。刘九龄像杀猪一样嚎叫着。刘九龄带来的轻一色持卡宾枪的官兵,个个吓得面色如土,不敢则声。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你们别打了!”一个军官连连挥手,并跌着脚。
围打刘九龄的官兵放开刘九龄,刘九龄两脸肿得像馒头,眼圈也成了熊猫眼,身上的衣服被扯成布条条,人是半天喘不过气,直哼哼。
一个当兵的,还是那个被董依饶过命的士兵突然喊道:“我听见这幢房子那边有笑声!”
确实有笑声,是王定六忍不住发出的笑声,董依赶紧给他捂住。
敌人成片的爬上房子,像疯老鼠一样爬过来。
董依、王定六已经跑开几十米远,钻进另一条巷子。风荷塘镇,像模像样的大街不多,但是宽宽窄窄的巷子像网。两个人顺着这条巷子跑着。
跑着跑着,从巷子前头迷茫蒙胧的烟雾中透出光来,想必是快到风荷塘镇的边缘某处了,两个人也转晕了头,不知道方位。但是,既然前面有隐隐约约的光,就先过去看看再说。
突然听见前面有嚷嚷声,是敌人在说话,听声音,又是那个被董依饶过的小兵的声音:“你们他妈的,再不准小看我,我现在被升为你们的排长了,你们就都得听好:跑的是起义军的总头子,一个女的,想必他们想逃进荷花塘池,你们把你们的狗眼放雪亮一些,谨防他们从那些个巷巷道道里跑出来,跳进河里,游到荷花塘池去!谁要是不小心放走了乱匪,我就他妈的枪毙谁!”
王定六低声骂道:“王八蛋,忘恩负义!看我逮着你了,我不千刀万剐你!”
董依说:“定六,看样子巷子出口就是风荷支河,我们方位还没有跑错,但是敌人已经在沿河一带布上重兵,进行了封锁。”
王定六:“支队长,你在这儿别动,我到前面去侦察一番。”
话音刚落,人就猫着腰往前去。董依只能看见他的模糊的影子在移动,过了一会还看不见了。
王定六身贴着墙根轻手轻脚往前走动,离巷口有一二十米远时,看见巷口有影子在晃动,再往前移,看清楚了,是敌人在巷口布置的哨兵,一共有三个人。
看来敌人不仅在沿河一带布置重兵,风荷塘镇通往外围的每一条路,巷道,都设下了关卡,防止起义军偷偷出镇。
王定六摸摸身上,还有三枚手雷。王定六转身快速回到董依身边,向董依汇报了看到的情况。
董依:“那,我们出镇的希望很渺茫了?”
王定六看看左右的房子,房子都很高,而且不完全连在一起,上房子难,上了房子要越过房与房之间的空档,对他来说问题不大,董依要越过就成问题了。现在,唯一的,就是他刚才想过的办法。
“支队长,我掩护你突围出去!”
“掩护我?你怎么掩护我?”
王定六说出他的想法。他先爬上房子,从房顶往东边过去一些,然后向这条巷道扔第一颗手雷,炸死巷口的三个哨兵,再往东边稍远的方向扔手雷,把敌人都吸引过去,让董依趁敌人都被吸引过去的空档,迅速潜入风荷支河,一直潜游到对岸的风荷塘池。
董依强忍住泪:“我们这边突围的两个连,现在只剩下你跟我两个人,你还想让我成为光杆司令一个吗?”
王定六一把握住董依的手:“支队长,好姐姐,有你在,我们风荷塘红军支队就能东山再起,让你突围出去,不是让你活命需要,是革命需要。再说,我还可以想办法摆脱敌人,我一个人,行动目标小,这儿的巷巷道道多,我有办法摆脱敌人的围捕,不一定就被敌人打死或捉住!”
董依:“定六,你要是扔下我,你就能保证我突围出去?我们不要分开,决不能分开,要突围,一起突围!”
王定六一把抱住董依,宽厚的胸膛紧紧贴住董依的胸部,声音十分激动:“好姐姐,原谅我,让我抱一抱你,我活了快二十岁了,还没抱过姑娘,更不知道女人是啥子味道!我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到这一步,如果我们两个人都牺牲,就对不住跟我们一起突围的已经牺牲的两个连的战友们!”然后,在董依的额头上猛亲一口,手一松,董依想抓住他都来不及,他已经飞快地爬上墙头,双手揪着屋檐子一个倒翻,上了房顶。
“定六。。。。。。”董依急得眼泪只打转,又不敢大声叫喊。
可是王定六已经不见踪影。
董依牙一咬,一手握手枪,一手握手榴弹,枪是打敌人的,手榴弹,万一被敌人捉住,就拉响,跟敌人同归于尽。
到此时,董依明白,三大队的大队长朱泰安看问题是多么长远,当时他提出撤退,有他的道理,假如当时听了朱泰安的话,不强攻风荷塘镇,而是撤出去,把队伍拉进山里去,我们队伍的损失能有这么惨吗?
可是孙逸刚一腔热血也没有错啊,他当时急于拿下风荷塘镇,他认为我们的力量能拿下风荷塘镇,不应该半途而废,我们不是拿下了风荷塘镇吗?我们错在,应该立即放弃固守风荷塘镇,及时撤进山里去,因为,我们没有力量能防守住风荷塘镇。要想把这儿建成赤色根据地,为时尚早。
董依边想边往巷道口移动,现在,不管怎么样,她也只能按王定六的建议行动。
第七章(五)
五
王定六上房后,在房顶上向东爬行,必须尽量放轻些,以免碰出响声,让敌人发觉。
连着爬过两座房子的房顶,估计距离差不多,就停下来,然后向南边的房顶爬行,每爬到房顶边缘,他都要看看下面是否有敌人,然后再跳过房与房之间的空档。为了避免跳跃时弄出响声,他脱掉鞋子,赤着脚。
连爬带跳过了四幢房子,第五幢房子,是挨着河边的房子,然而第四幢房子与第五幢房子之间,是一道三米多宽的档,如果不带着冲刺,是跳不过去的。王定六着急,紧皱眉头想办法。附近及远处依然是枪炮声不断说明还有我们的队伍跟敌人在进行着殊死的战斗。王定六决定趁有爆炸声的时候,冲跳过去。他退回到第四幢房子的最顶端,猫着腰预备着。终于传来炮弹的爆炸声,而且是连发的爆炸声。王定六在第一声爆炸响起,就迈开大步俯冲,冲到房顶下方的边缘时,猛地一跳,像飞一样,落到了第五幢房子的檐边,就地趴下,静静地趴了一会,见没有特别的响动,就向挨着河的房顶边缘爬过去。
挨着河的房顶是一个斜面,而且有点陡,王定六头朝下身朝上,支撑着身体不下滑,慢慢地往下挪,费了好大劲,总算挪到了边缘。王定六将头探出边缘,往西看了看,董依躲着的那条巷子的巷口,有三个敌人,但是左右两边,也都是敌人。再看看沿河岸边,到处都是敌人,已经把各个通往荷花塘池的出口封得死死的。幸好,从风荷塘镇飘过来烟雾笼罩着河面,也与风荷塘池的荷花连成了迷迷朦朦的一片。
天也快黑了。
王定六想了想,只要一个办法,才能把敌人吸引过来。他抬起手,将一枚手雷向董依躲藏的那条巷道口扔过去,“轰”的一声,一下子炸翻了七八个敌人。接着,他跳下去,跳到房子下面敌人堆里,挥直大刀猛砍,一下子砍翻了三四个敌人。他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把敌人全都吸引过来。果然,东边的敌人,包括西边的敌人,纷纷朝他这边靠过来。由于在敌人堆里,敌人一是被打木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远处的敌人又不敢开枪射击,怕打着自己人。趁此机会,王定六又向东边朝他奔过来的敌人扔出了两枚手榴弹,炸得敌人鬼哭狼嚎。
已经又被升为连长的被董依饶过的那个敌士兵尖叫着:“就是他,就是他,给老子抓活的,老子要剐了他!”
王定六操起卡宾枪,向尖叫的方向猛地射击,可是打出一串子弹后,没子弹了。
就在这一会,他身后有几个敌人猛地扑向他,抓手抱脚,缠腰箍头,将他掀倒在地。
敌人对他拳脚交加,打得他头破血流。
那个敌连长尖叫着:“打他个半死,不要打死了!妈的,他是我的,我要亲手宰了他!”
在敌人的殴打中,他分明感觉到,董依还没有跳进河里,还在向他这边移动,想来解救他。
是的,当爆炸声过后,董依看见巷道口有敌人不断地向东边跑过去,再过一会,巷道口安静下来,估计敌人全被吸引过去。
董依没有想到,王定六会以置身于敌群中的办法来掩护她突围出去。董依从巷道口探出头,已经看不见王定六的人,被敌群围住。但是,她听见了敌人打在王定六身上的嘭嘭声。董依心如刀绞,不忍看着王定六被敌人打死,她冲出巷道口,折身向敌人冲去,在冲的过程中,她弯腰拾起一支被王定六射死的敌人扔下的冲锋枪,端起来,就要对敌人射击。
王定六尽管被敌人打得头麻身痛,骨折身散,但是他无时不刻想着董依的安危,努力地睁开两眼,一直在眼前乱成一团的敌人的腿子中找缝隙看董依所在的这个方向,从敌人乱成一团的腿子闪出的一瞬间缝隙中,他看见董依端起冲锋枪,正准备射击围打他的敌人。
他急得眼睛流血了,狂吼道:“狗杂种们,你们打吧,杀吧,你们是杀不完我们的人的!我们也不可能让你们这些狗杂种杀绝!”
董依听了这话心里一愣,顿时清醒了。她没有扣动手中扳机,默默说:“定六,我听你的,我不能让自己也送到敌人的枪口上!我这就走!”一个转身,向河边猛跑过去,一个扎子,扎进河里。
枪炮声,敌人的吵闹声,淹没了水花发出的响声,敌人根本没有察觉有人跳河,河边靠东的敌人全都去对付王定六去了,也没有敌人看见董依跳河。
第七章(六)
六
被董依饶过命的那个敌人,名叫陆七吧,已经升为连长,原来是旧军阀刘高飞团的一个普通士兵,在张拓朴率部攻打刘高飞团时,被当时张拓朴手下的侦察连连长吴侗生俘获,当了十几天的北伐军战士。
敌人发动反革命政变后,他又被七编八排到了石埠市刘森一率的二十八军的一支连队里当兵,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他究竟所属哪个营哪个连的连队。这一次他所在的连队,夹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滚滚的大部队中,从石埠市开赴风荷塘镇,增援被红军风荷塘支队打败了的二十八军东线七师,收复被起义军占领的风荷塘镇。
战斗打响后,在打得不见人影的硝烟炮火中,他身边的士兵包括他始终记不住面孔的连长也被起义军没有章法的子弹送到西天去了,唯独他感觉运气好,子弹左右飞绕,就是打不中他,于是他认为自己命大,既然命大就有了投机保命的想法。
陆七吧想,当初在旧军阀刘高飞手下当兵,在风荷塘池里被北伐军俘获,本以为要枪毙,没想到不仅不枪毙,还被收为北伐军的一名战士,成了工农革命队伍的人;大约过了十几天,北伐军里又发生了动乱,许多北伐军战士不是被驱逐、解散、就是被屠杀,张拓朴所率的东线七团虽然没有大的动乱,但是部队改旗易帜,摇身一变成了镇压工农运动的政府军,他又成了政府军的兵;后来,他因随刘九龄率部护送刘森一到石埠市赴任,留在了石埠市二十八军某师某团某营某连里,而没有随刘九龄回到风荷塘镇,至少躲开了起义军攻打风荷塘镇的血光之灾。
部队奉命增援张拓朴东线七师,浩浩荡荡开到风荷塘镇,从镇外打到镇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