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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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勾引我向你投降?”
秋海棠:“我刚才跳的荷花舞,叫做花容月貌清醇相依,天人美意完好合一。你可别破坏了此情此景喽!”
张拓朴:“在当今战乱叠生、民不聊生、国破山河的时下,有你这一方清纯出水、情粘意切、芳菲挑挑的荷摆莲舞,实在是叫人心爽情舒,我正是渴求长有此情此景,又怎么会施以葬花吟?”
“张师长,你若真有藕掘淤泥纵深处,养莲润花莫从容的心意,那我就替风荷塘镇的老百姓谢谢你了!”
张拓朴叹:“你以为你给我献上了娇肤玉体,就可以让风荷塘镇的老百姓免于屠刀之危吗?”
“你是师长,刘高飞是团长,团长尚可以保护风荷塘镇的老百姓安居乐业,你一个师长,这点能量都没有?”
张拓朴摇头:“今非昔比,当初刘高飞不伤风荷塘镇的一景一情,是因为北伐军在追打着他们,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在地方上大抖威风,欺负百姓,决不是有爱怜老百姓的深情厚意;现在,国军可是把你眼中的所谓的老百姓当成国家的敌人,这将是一场军与民的战争,已经成了我职责的一部分,就像当初北伐也是我职责的一部分一样,我,恐怕没有能力答应你的要求!”
秋海棠笑笑:“我的要求?这不是我的要求!我只是从荷花舞中品味出清纯的意境,由此向你献上我最宝贵的荷花蕊,你已经品尝,我只不过向你解读一番此景此情罢了。请师长不要拒绝!”
“谁请你来当我的说客?”张拓朴并不一定要问个究竟,只是随便问问。
秋海棠:“在这以前,我可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献过天人合一的荷花舞啊!”
“是的,我知道,我很幸运!荷花蜜茶我喝了,花容月貌清醇相依,天人美意完好合一的荷花舞我品了,我当要为你做点什么以弥补你对我的美情美意。可是,我只能说,如果还来得及,你就收起你的荷花舞吧!”
秋海棠:“你是叫他们躲吗?”
“作为军人,我要消灭我的敌人,我可没有说让我的敌人躲开!”
秋海棠:“你知道你在风荷塘镇,你没有敌人!”
张拓朴:“但是,二十八军军长刘森一知道风荷塘镇有国军的敌人,二十八军东线七师将奉命围剿国军的敌人!”
秋海棠:“东线七师师长是你,你可以报告风荷塘镇没有国军的敌人,全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张拓朴坐起身,品了一口荷花蜜茶:“谢谢你的好情好意好茶好舞,我能做到的,我努力追打敌人,结果可能是打了猎,而没有发现敌人的藏身之处,风荷峡山系这么广袤,能藏下很多敌人啊!”
秋海棠也坐起来:“假如能藏下的话?”
张拓朴:“那么,你呢?你不是我的敌人!”
秋海棠从张拓朴手里拿过茶壹,也对着壶饮了几口荷花蜜茶:“任何一支军队,都想荷花舞会会所好好存在,而只有我有能力办好这个荷花会所!所以,我不会是任何军队的敌人!”
张拓朴搂住她:“我看也是!”
第四章(三)
三
张拓朴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冷落刘九龄的时间够长了。他对勤务兵说,请刘团长进来吧。
刘九龄终于得到张拓朴的批准,立即进行清剿农会与农民自卫军的行动。
民团配合东线七团加强团行动。
刘九龄迅速布置清剿任务。东线七团加强团一分为二,一个团在风荷塘镇进行抓捕行动。首先从灯顺铁匠铺开始,然后是风荷塘小学等,必须抓到至少不低于三百个会员才能算完成任务,多多益善。
另一个团直赴风荷湾,就是民团团长吕庆林的家所在的那个大湾子,据吕庆林介绍,那里更是农会活动频繁的地方,四邻八乡的农会会员经常到他坐镇的风荷湾聚会,开展明明暗暗的农会活动,以示对他这个大富绅的渺视,同时也是警告他,打倒他的日子不会太久。那一段时间他在风荷湾的日子可谓胆战心惊,不得不天天关门闭户,甚至跑到省城去躲避一阵子。
吕庆林并向刘九龄提供了许多名单,称他们是农会的骨干分子。刘九龄给下达的指标是不能少于三百人。
吕庆林民团的任务是进攻西荷湾。西荷湾是地主余作仁的家所在的湾子,据吕庆林介绍,那儿也是农会会员活动的频繁的地点之一,他手上也掌握了一些会员情况,是他提出来由他负责解决西荷湾的农会组织。他向刘九龄保证抓获的农会会员绝不会少于一百五十人。
一开始,刘九龄不理解,为什么农民会员偏要在地主豪绅眼皮底下活动,这不是很容易暴露他们的秘密吗?吕庆林解释,农民协会就是以打土豪分田地为目的,地主豪绅越多的地方,就是农民协会越感兴趣的地方。风荷塘镇一带的农民协会早就把目标盯上了我吕庆林和他余作仁,只是因为军阀刘高飞驻守着,他们不敢公开向我们这些所谓土豪劣绅宣战,只是时不时的半明暗抖抖威风,偶现真容,让我们这些所谓的土豪劣绅知道“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再加上狗日的刘高飞不理农会组织的岔,看上去他像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哪是军阀留守团?这些农会组织在我们眼皮底下就敢明不明暗不暗进行串联,走动等,商量他们打土豪分田地的民生大计,只等北伐军到来,他们就开始行动,跟我们这些所谓的土豪劣绅进行秋后算帐。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北伐军刚刚打下风荷塘镇,赶走军阀团长刘高飞,局势就发生变化,国军开始了清党活动,并大规模进行镇压工会及农会组织,他们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看来,风荷塘镇的农民协会及农民自卫军是有高人在指点,他们隐蔽得非常好,既有气势,又有策略,既能顺应潮流,又能适应变化。从表面上看,他们并不存在什么农会组织及农民自卫军等,实际上,他们已经形成气候,已经达到人和、地利条件,只等天时到来,就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土豪劣绅的末日!吕庆林认为,风荷塘镇的农会及农民武装,恐怕不好对付。但是,刘九龄嘲笑着对吕庆林说:“他们不就是一群泥脚杆子吗?消灭他们就如踩死蚂蚁!”
整个清剿行动在开始前是秘密进行的,事先不能有任何消息走露。为了保持行动的保密性、统一性和高效性,刘九龄命令,留在镇上的东线七团加强团的一支,必须等到清剿风荷湾和西荷湾的队伍抵达并开始行动时,他们才能同时行动。也就是说,对三个地方的清剿行动,要同时进行,不能有先后。布署完毕,刘九龄就率领一个团秘赴风荷湾,吕庆林就率领民团秘赴西荷湾,两支队伍快到半夜时才到达各自地点。这就是整个清剿行动到半夜才开始的原因。
一向比较平静的风荷塘镇及周边的乡、湾,在半夜里突然响起了枪炮声,伴随着手雷、手榴弹的爆炸声,时而密集时而稀疏,时而村子里时而野外和山里,时而陷入暗沉,时而亮如白昼,一直到天亮。
三路清剿农会组织的军马事实上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到天亮时,他们才知道打出了什么结果。
第四章(四)
四
按照团长刘九龄的安排,吕庆林本应该率民团去他家所在的风荷湾进行清剿,刘九龄认为吕庆林对家乡地熟人不生,这个优势要充分利用,对风荷湾农会组织的进攻和镇压应该是手到擒拿。但是吕庆林陈述了他不去攻打风荷湾的理由,兔子不吃窝边草,亲不亲都是家乡人,这个脸面真不好撕破呢。再说他若大的家财都在风荷湾,总不能把风荷湾的人赶尽杀绝吧?若是做不到斩草除根,就会留下泥脚腿子卷土重来的祸患,那他的家财到时候岂不是被泥脚杆子当成报复的对象,家人还可以逃,黑压压的房产可是搬不走啊!所以,风荷湾,最好是国军去打,要恨,就让他们恨国军,而不能恨他吕庆林。刘九龄对吕庆林坦陈他的想法倒是很欣赏:“你说的也是,假若你的家财被那些泥脚杆子给毁了,我们国军想沾点光也沾不到了。留着你那些家当,我们国军也可以适时享用一下嘛!行,攻打风荷湾,就由我刘某人亲自率军!”刘九龄征询吕庆林的意见,是留在风荷塘镇上进行清剿还是去攻打西荷湾?吕庆林有自己的算盘,要求去攻打西荷湾。刘九龄也没有问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就同意了。
吕庆林率领民团几百号人荷枪实弹在半夜时抵达西荷湾。
半夜的西荷湾,在沉睡之中,连一颗火星子都看不见。偶尔有几声狗叫,有时呢,狗又突然爆出连片的叫声。狗的这种怪叫现象在乡村常见,有时不一定是冲着什么人或是什么动静而叫,乡人有一种迷信说法,说是狗的眼睛在夜间可以看见游神鬼,看见游神鬼时狗就会群叫,或是怪号等。所以,吕庆林率民团抵达西荷湾后,根本不用担心狗发现他们而狂叫,因为老百姓已经习惯认为狗在夜间的叫声是因为看见了游神鬼,而决不会怀疑有官兵进了村子。吕庆林也向刘九龄陈说了这一现象,叫刘九龄不用担心狗叫声,只管大胆带队伍进湾子。
西荷湾也是一个大湾子,有一百多户人家,房屋沿着山坡而建造,房子前后高低错落,排与排之间也不成形,或前或后,或上或下。房子看上去很古旧,大多数都做有奇形怪装的房檐,有棱有角。整个湾子都是用青石板压的简陋的台阶,石级比较多,没有很规则的路。
吕庆林带着民团既是悄悄的、也是大摇大摆的进了村子,而且,在进村的主要路段都布置了警戒,防止有人往外逃。他们按照他手里的名单和平日明察暗访掌握的情况,基本上是五人一户,守住重点农会会员的大门,其他的是二人一户把守。等把守人员全部到位后,他命令:“举火!”霎那间,民团团丁点燃了几百只松油火把,整个村子立即被照亮。接着,吕庆林向天开了一枪,敲门砸窗声就跟着响成一片。
西荷湾立即被噩梦惊醒。一户一户的门或是主人主动打开,或是被团丁砸开,大人小孩子一个一个被从屋里赶出来。哭的喊的叫的惊慌一片。
人们三五成群,被团丁们押到了村子东面的大稻场上。那是西荷湾农民打碾农副产品的公共场子。场子四周都有团丁端枪警戒。
吕庆林带着他的狗腿子副团长魏向志、还有若干团丁来到地主余作仁的家,三拳两脚揣开余作仁的大门,余作仁和老婆常庆嫂一边扣扣子一边躲在第二道门柱后偷偷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十几个长工都是向着余作仁夫妇的,以为是土匪打劫来了,个个操起家伙,有大刀,也有锄头镰刀斧子等,作好拚打准备。
但是,当他们在火把的照明下看清楚是吕庆林和他的团丁时,他们个个都不敢动了。
吕庆林走上前,从门后拉出余作仁,常庆嫂,将他们推到正堂屋里。若干团丁则看住那些持家伙的长工。
“这是,这是,吕团长,你大驾光临啊!”余作仁满脸堆笑道。
吕庆林一屁股坐在堂屋正上方的主人座椅上,高翘起二郎腿,也不知是吐词不清还是故意装成的嗡声嗡气:“叫你他妈的在你这个破湾子里选送一些身强力壮的人到我的民团里当团丁,你推三阻四,说是选不出人。现在,我的民团还是成立了,几百号人!今晚来让你看看,我的队伍有多么强大!”
原来,吕庆林成立民团后,令余作仁选十几个青年小伙子到民团当团丁,余作仁千难万难推脱。问他有什么难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个劲儿说他不晓得办这样的事,没有丝毫能力,还说就因为他是个地主,一湾子的人差不多都想喝他的血,哪个会听他的话?并且说他是一个老实的地主,对当今时局漠不关心,只知道种田种地为生等等,这种打马虎眼的态度,使吕庆林窝了一肚子火,直到现在。
余作仁点头哈腰说:“是是,是是,吕团长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事,吕团长就是了不起!”
余作仁的老婆赶紧给吕庆林上茶递烟,同时奉承道:“吕团长,您可是当今风荷塘镇名绅名流高辈份的人,我那口子,当您的儿子都不配,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恕了他对您的不周全吧!”
吕庆林话锋突然一转:“你们两个,是农会会员,我就是来抓你们的!”
余作仁、常庆嫂两口子惊愕地张大嘴,看着吕庆林。
吕庆林霍地站起身,大声说:“奉国军二十八军军长刘森一的指示,今晚要血洗西荷湾,你们两个,明为地主,实是农会组织的重量级的人,捆起来!”
副团长魏向志对几个团丁手一挥,几个团丁就冲上前,扭住余作仁、常庆嫂,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进行捆绑。
“这是这是这是。。。。。。”余作仁结结巴巴。
常庆嫂脸吓得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一个长工走上前来,大声问:“你们凭什么捆人